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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了慧可曾经告诉他的,有关中州大侠何其武的事,义父从来没有与他提过自己的俗家来历,他是从慧可口中方始知道的,何其武有两个弟子,大弟子叫戈振军,就是他现在的义父,二弟子叫耿京士,还有一个女儿叫何玉燕。何其武父女和耿京士都是在十七年前莫名其妙的死亡!
这刹那间,蓝玉京不觉心中乱成一片。他定了定神,暗自想道:“那个叫耿行二的年轻丈夫,莫非就是耿京士?他在何其武的门下是排行第二的。他的妻子名字之中有个‘燕’字,那不是何玉燕还能是谁?慧可大师从这对夫妇的身上问起,是不是我和这对夫妇也有着什么关系呢?”
心念未己,只听得慧可已经在向第二个问题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七星剑客是什么时候?”
蓝玉京不觉又是一怔,慧可怎的知道这个人曾经见过七星剑客?而且不仅见过一次?
慧可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缓缓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七星剑客虽然不是住在马鲨镇,但他来乌鲨镇一定不止一次。而且在十七年前,当那对夫妇在乌鲨镇住的时候,他一定也曾来过!”这话表面上是问那个人,实际也是说给蓝玉京听的。
“大师说得不错,七星剑客在这十多年当中,大概亦已来过四五次了。上一次见到他是在去年九月。日子则记不清楚了。”那人说道。
蓝玉京不禁又是心头一动,去年九月,岂不正是他的义父前往辽东的时候?义父是不是就在乌鲨镇碰上七星剑客?耿京士是义父的俗家师弟,十七年前在乌鲨镇上住过,那一年七星剑客也曾在乌鲨镇出现,这三件事情是否有关连呢?
慧可点了点头,说道:“最后问你一件事情,据我听知七星剑有个儿子,但已是改名换姓的。你告诉我,他这儿子现在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得着他?”
那人讷讷说道:“这个,这个”
慧可喝道:“什么这个那个,要性命的快说!”
就在此时,忽听得尖锐异常的音响,落在行家耳朵,一听就知是暗器破空之声。
慧可的反应已经是迅速之极,大袖一展,打落了两枚透骨钉。但第三枚透骨钉还是打着了那个人。不是透骨而是穿喉!一缕鲜血射出来,铁桶里的沸水染红一片。
慧可喝道:“有胆杀人灭口,却没胆见我么?”大喝声中,身形己象一枝箭似得从窗口射出去。蓝玉京看那桶中人,早已死了。
蓝玉京惊魂稍定,想起那暗器的来势之迅猛,心中犹有余悸,“好在有慧可大师在劳,倘若这三枚透骨钉是朝我打来,只怕我的身上也要添上了三个透明的窟窿!”
慧可回来了,蓝玉京正想问他,他已在苦笑说道:“追不上!这人的武功只有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他的衣袖被打穿了两个孔,对别人来说,被铁钉穿过衣袖,不算稀奇。对他来说,却已是足够令他震惊。因为他是用上了铁袖功的。对方若是武功稍弱,纵然是用刀剑,碰上他的衣袖,怕也会断折。
蓝玉京道:“外面还有两个人,不知”
慧可道:“只怕也早已送命了,姑且去看一看吧。”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两个人的身上并没受伤,但已是没有呼吸,
慧可察视过后,忽地说道:“你们武当派的太极掌力,是不是可以置人于死而身上不带伤痕?”
蓝玉京道:“若然到炉火纯青境界,确实可以如你所说那样,啊,我想起来了!”
慧可道:“想起什么?”
蓝玉京道:“十七年前,我们武当派的一位长老也是被人暗算身亡的。”
慧可道:“被害的是武当派当时的首座长老无极道长,这件事我知道,只不知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蓝玉京道:“我倒听得师祖说过一他的身上也是没有伤痕。”
慧可道:“这就有点奇怪了。据我所知,无极道长的内功造诣之深仅在无相真人之下;当年的武当派三个长老,论剑法是无色道长最高,论掌力之强则以他第一。即使他是被人暗算,在武当门下,料想也没有能用掌力将他击毙,除非是无相真人。但当然决不可能是无相真人,而且无相真人当时根本就是在武当山上的。”
蓝玉京道:“致他于死的未必就是太极掌力。”
慧可瞿然一省,说道:“这是无相真人说的吗?他断定不是太极掌力?”
蓝玉京道:“师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还有待查明,不过无量长老却认为是太极掌力无疑。”
慧可道:“哦,当时无量长老在场?”
蓝玉京道:“这件事本来是无量长老与师祖在谈论的,那天我在师租的云房练内功。无意中听见他们谈论。”
慧可道:“无量长老何以敢说得那样确实?”
蓝玉京道:“他说同门的掌力虽然没人能胜过无极长老,但别支的武当弟子那就难保没人比他更强了。据说许多年之前,是曾有一个武当弟子学成后绝技之后便行失踪,跑到塞外去隐姓埋名,并且有了传人的。
但这件事究竟如何,却也没有人知道清楚。因为在那人失踪之后,武当的同门就没人见过他了,一切都只是传说。而且过了将近百年之久,也没人发现塞外的别派传人。”
慧可道:“即便有,暗算无极长老的那个人,他的太极掌力也决不会在无极长老之上。”
蓝玉京道:“你怎么知道?”
慧可道:“你这一问,我很难解释。我只能说,我自信决不会判断错误。”
蓝玉京十分聪明,心里想道:“慧可大师一定还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很可能是师祖和几位长老都未知道的,只不过他不愿意和我说罢了。”当下问道:“那么,眼前这两个人大概应该可以断定是被太极掌力击毙的吧?”
慧可道:“不错,咱们是扯得远了。不过,我有个怀疑,杀害这两个人的凶手就是十七年前暗算无极道长的那个凶手。”
蓝玉京喜道:“那你赶快想法子查出这个凶手是谁吧。”
慧可忽道:“你已经练过太极掌吧?”
蓝玉京道:“练是练过,但功力尚浅。”
慧可道:“你打我一掌试试,要用全力!”
蓝玉京吃一惊道:“晚辈不敢。”
慧可笑道:“你尽管放胆打,打伤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蓝玉京听他一说,这才省起,慧可的内功远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又怎能将他打伤。当下吸一口气,蓄劲发力,一掌打在慧可背心。这一掌用了全力,慧可虽然没有受伤,身形却也不禁晃了两晃。原来这几个月来。蓝玉京的剑法大进,连带内功也大进了,他自己却尚未知道。
慧可道:“很好,太极掌力的柔劲之妙我已经领略了。你等我一会儿。”说罢,提起一具尸体,走进房间。
蓝玉京莫名其妙,等了一会,只见慧可空手走了出来.说道:“我的所料果然不差。那个人是练成了本门绝技之后方始投入武当门下的,所以他的太极掌力并不津纯。”
蓝玉京道:“你怎的知道得这样清楚?”
慧可道:“我已经把那具尸体剖开察看过了,我是怕你害怕,所以不让你在旁。若然是津纯的太极掌刀,死者的心脏是会保持完整的。那人的心脏却是裂开,还有两根肋骨也被掌力震得松化变形,若非剖开来看,就看不出未。”
蓝玉京道:“凶手本来是哪个门派的?”
慧可道:“长白山派有两门非常厉害的功夫。其一是三煞功,另一门是风雷掌,被风雷掌击毙,表面也没有伤痕,但五脏六腑必然碎裂。看来这个凶手是把两种掌力练得合而为一,太极掌的造诣或许不及无极长老,但也走甚为高深的了。”
蓝玉京道:“如此说来,这屋子里的三个人,岂个是死在他向门之手?”
慧可道:“他要杀人火口,也顾不得什么同门不同门了。啊,我明白了。”
这句话突如其来,令得蓝玉京怔了一怔,问道:“大师明曰了什么?”
慧可道:“去年你的师父是不是曾经派人到盘龙山去发掘无极长老的骸骨?”
蓝玉京道:“不错,师祖是要把他的遗骸迁回本山安莽。受命前往发掘的人就是我的大师伯不戒,可惜大师伯就因此事在盘龙山被一个蒙面人打伤,一回到武当山就伤重而死了,那蒙面人”
慧可道:“目前我还未能断定那个蒙面人是否就是刚才那个蒙面人,不过,有一点我倒是以断定了。”
蓝玉京道:“是哪一点?”
慧可道:“你的师祖是以迁葬为名,其实是想从无极的遗骸中推究他当年的死因,亦即是要揭开凶手是否武当弟子之谜。嗯,若是给他查出那凶手乃是带艺技师”他顿了一顿,没说下去,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难解的疑团。
蓝玉京不知他的心思,叹道:“可惜就在不戒师伯身亡的那天师祖得了重病,没几天也死了。他哪里还有津神追究死因。大师咱们现在怎么办?”此时大色已是将近入黑了。
慧可道:“这里自是不宜久留,我和你先出去再说。”
他和蓝玉京走上附近的山头。拿出干粮,说道:“你先吃饱肚子,然后好好睡一觉。
蓝玉京道:“干么就要睡觉?”
慧可道:“不养好津神,怎能办事?”
蓝玉京喜道:“你已经有了主意了?”
慧可道:“别心急,也别要老是挂着这件事儿,到了可以动身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蓝玉京笑道:“要养足津神,倒也用不着睡觉。”当下盘膝而坐,按师祖传给他的内功心法,做起吐纳功夫。行功片刻.已是进入忘我境界,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他做了三遍吐纳功夫,抬头一看,月亮已近中天。慧可道:“好,你已经练功完毕,咱们也可以走了。”
蓝玉京道:“去那里。”
慧可道:“乌鲨镇!”
蓝玉京怔了一怔,顿然省悟,说道:“对,他们一定想不到咱们这样快就会重来,说不定可以查到一些线索。”
慧可道:“你可得做些准备功夫。”把需要他准备做的事情一一对他交代之后,两人便即展开轻功,重返乌鲨镇。他们要探查的目标,不用说就是镇上那间鱼行了。
那间鱼行,规模颇大,前面是做买卖的庄口,后面是住宅,还有一个很大的庭院隔在中间。
慧可与蓝玉京在半夜时分,施展上乘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内院。只见一条曲折的万字走廊尽头,有座楼房,房中有灯光透出纱窗。那纱窗也是半掩的。两人走到走廊尽,飞身跳上廊檐,廊檐的凹槽,恰好可以给他们藏躲身形。
只见一个身形已发胖的中年人坐在中间,一个身材高瘦的老汉和一个短小津悍的汉子站在他的左右。
房间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原来那个中年人正在聚津会神的看一封信。看罢,把信搁在桌上,说道:“这封信不是他亲手交给你的吧?”
那短小津悍的汉子道:“我怕别人起疑,可不敢到他的公馆找他。但这封信是他的长随交给我的,料想不会有假。金老板,你是不是觉得笔迹可疑?”原来那个中年人正是乌鲨镇的大渔霸金鼎和。但他的身份还不只渔霸这样简单。金鼎和道:“十多年前,他是在这里帮我记帐的。我当然见过他的字迹,不过,他的帐簿,我也是偶然翻翻而已,年深月久,我都已模糊了。”
那老者道:“这个容易,叫帐房的老廖把当年的帐簿送来,咱们可以马上查对笔迹。”
金鼎和道:“暂时不用。说实在话,我不是疑心笔迹,是觉得有点奇怪。”
那汉子道:“什么奇怪。”
金鼎和道:“奇怪他的消息怎的这样灵通?”
那汉子道:“老和尚和那小子是从南方来的,少说也得走半个月以上才能来到乌鲨镇,他在京中任职,做的又是”
金鼎和瞪他一眼,说道:“他做的什么官我知道,用不着你说出来。哼,你一向津明能干,今天怎么这样糊涂?”
那汉子赔笑道:“我懂得不可泄漏他的秘密,但这屋子里只有”
金鼎和道:“在这里即使无须顾虑隔墙有耳,也得养成习惯。”那汉子应了个“是”字。金鼎和才道:“好,你说下去。”
那汉子续道:“半个月的时间,以他目前的地位,自是各处都有耳目替他打听。和尚和那小子一离开断魂谷向北行,只怕就有人快马入京向他报信了。”
金鼎和道:“他的耳目灵通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嗯,这封信你们看过没有?”
那老汉忙道:“我怎敢私自拆阅?”
金鼎和道:“你们拿去看看。”
过了一会,只听得金鼎和缓缓说道:“我想不透的就是,为什么他要咱们千万不可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