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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看看!”完颜旻双眸一亮,转身便走。
树冠上的雪豹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话,原本还在跟小狸猫对峙,猛然一转身,从树冠上俯冲而下,朝着完颜旻便扑来!
“别伤我主子!”铁骨等几个侍卫用自己的身子去挡,面对层起的刀光,那雪豹仿佛丝毫不在乎,身子一抖便越过刀光的屏障,朝着完颜旻便奔去!
“嗷——”树上的小狸猫灵犀发疯般也俯冲下来,四只爪子尚在空中,便已经爪尖张开,扑向雪豹颈子去!
“二少爷,快走!”铁骨等人赶紧簇拥着完颜旻朝山下狂奔。
完颜旻担心回望,却只来得及看见猫儿落在雪豹的颈子上,却被雪豹猛地一个转身便俯扑倒在雪地上!
完颜旻想要射出弩箭,却被铁骨等人拦住,“此时先保住性命要紧!二少爷,若再射伤了它,它必定不会再放过你!”
完颜旻等人飞奔下山壁,攀上对面山岩,到了山洞口去。
完颜旻站在洞口,宛如猫儿一般用力吸嗅——山洞里混杂着各种气息,其中却有一缕淡淡的甜香。那是女子的味道,宛如清水中的莲花,媚而不妖,清芳不散。
“她来过这里!”完颜旻一声低呼,“散开去找,她应当刚离开不久!”
此时却漫天起了鹰啸声,完颜旻眯了眼睛细细去听。铁骨也惊呼,“这么多的海东青,看来是契丹人到了!二少爷,也许是契丹人来营救他们的六皇子。咱们,该走了!”
完颜旻却愣在原地,仿佛绝不希望契丹人这样快就来了。
“二少爷,走啊!被让契丹人给堵着。”铁骨等人拉着完颜旻。
完颜旻只呆呆望着洞口,说,“我想,看她一眼。”
静默一声,仿佛不是说给旁人听,只是交待给自己的心。
可是山谷寂静,他喃喃的自语还是落进了铁骨等人的耳鼓里。众人全都面面相觑,面色不由得一白。
铁骨等人彼此以目示意,一同抓住完颜旻的手臂,“二少爷,不能久留。外有契丹人,内有雪豹,赶紧走啊!”
山脉两边,一边是大批的契丹军队,狂风席卷一般回归广平淀;另一边则是数十猎户打扮的女真人,宛如一颗颗黑色的铁钉,身影印入茫茫雪原里。
来时意气风发的完颜旻,走时却是身心寂寥。他没能看见她,也弄丢了灵犀。
她们的生死,他竟然都没办法亲自顾及得到……
广平淀,契丹宫帐里一片慌乱。韩志古在连城公主的帐篷里进进出出,丫头们更是端着一盆盆热水紧张地忙碌。
皇帝站在明黄大伞下,紧张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终究,韩志古悲伤从连城公主帐篷中走
出,跪倒在皇帝面前,“皇上,是老臣无能……连城公主的胎,掉了。”
皇帝高高仰起头来,有一滴泪水沿着面颊无声滑下。
“七年前,朕没能在大风雪的夜晚护住贞懿;七年后,朕没能留住连城的孩子……朕,真是无能!”
“皇上!”韩志古惊得重重叩头,“是微臣的罪,是微臣无能!”
皇帝却轻轻摇了摇头,“这都是上天在惩罚朕。”说罢转身径自走回自己的帐篷,挥退众人。
韩志古想要跟上去,却也被皇帝拦住,“朕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286、燃眉之急(①更)
连城公主的胎掉了,皇帝极为悲伤。可是让他悲伤的不只是家里事,还有他的国家。
生活在草原上,冬季原本就是青黄不接的季节,牧民逐水草而居,冬季的草料便不充裕;这一场大雪更成了牧民的灾难。契丹帝国处处发来奏疏,禀报发生在草原的灾情。
牧民的毡帐被掀翻,牲口被大雪掩埋。或者因为大雪的封锁,让牲口找不见吃的,活活被饿死……牲口对于契丹人来说,就如同田地对于中原人的意义;没有了牲口,那么契丹人就没有了口粮。
好不容易等到草原上的积雪浅了、散了,却莫名地从契丹草原四处传来火情!
原本已经没有了草料,草场上仅剩的荒草还被一把火烧光,那便等于直接掐住了牧民的脖子,让他们只能活活伸脖子等死!
那火诡异地从草原各处来,烟火气仿佛也被草原上的风给吹进了龙帐里,让龙帐议事都充满了火药味儿!
“皇上,那火是从南边儿烧起来的。还用问么,定然是南朝干的!每年冬春交接、青黄不济的时候,宋人就靠这种阴毒的法子将咱们往北边赶,逼着咱们不得不回到漠北去!”北面官员纷纷愤怒起身。
“南朝人送了连城公主来和亲,刚主动示好,这转身又去火烧咱们的草原——宋人就是这样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皇上,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打草谷吧,咱们的兵马已经预备好了,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咱们立马纵马过野狐岭,去打宋人的草谷!”
“皇上,下旨吧!宋人想烧草场,逼咱们北退;咱们索性南下,让他们也尝尝青黄不接的滋味儿!”
皇帝却沉吟不决。
大皇子耶律玄德也皱眉,“连城公主刚刚落胎,正是最难过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策兵南下去打草谷……实不异于给连城公主雪上加霜。”
大皇子笃信佛教,出言行事都带着佛家的慈悲心怀。
二皇子冷笑,“大哥说的没错,倘若南北两边的战事又起,最为难的当属连城公主。刚落胎的女人,如果这样雪上加霜,说不定命都保不住了……”
二皇子回身望帐中众人,“连城公主的性命当然金贵,可是难道咱们契丹千千万万的百姓和牲口的性命就是草芥?倘若此时不派兵南下打草谷,那么难道朝廷要眼睁睁看着那些牧民和牲口都活活被饿死!”
群臣登时大愤,“皇上,还等什么!究竟是连城公主一人性命重要,还是咱们契丹千千万万的百姓性命重要!”
清笛的帐篷里,翡烟从外头进来就忍不住骂,“这帮子畜生!在龙帐里议事,一屋子人都拿不出一个好主意来,就只算计着怎么南下劫掠!”
“那个二皇子就更是可气,他竟然用咱们姑娘的性命来挑动北面官员的怒气。能左右皇上的,总归是北面官员;南面官的那些汉臣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说不上话。”
清笛皱眉,“那,韩大人呢?”
“韩大人又能说什么?每到南北面官员对峙的时候,韩大人总是最首当其冲的那一个。稍有行差踏错,便整个契丹的朝堂都对他开火。韩大人此时更是不宜出面说话。”
清笛反倒轻轻舒了一口气,“这倒也好。我就是担心韩大人会当堂与他们顶撞起来,那就麻烦了。韩大人多年涵养,果然忍得下来。这样就还有机会徐做打算。”
“姑娘,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哪里还有机会徐做打算?就算咱们还能有时间慢慢盘算,可是草原上的牧民性命可不等人。我看啊,皇上极有可能便要抵抗不了北面官员的叫嚣,极有可能便要下旨南下了!”
清笛闭上双眼,心头成灰。
这一回她不怨契丹叫嚣南下,她是怨恨大宋朝堂上那些短视的官员!
以为趁着天灾,再加入一点内乱,这样契丹人就无法在漠南草原上生存,而不得不北撤回漠北去?他们怎么那么天真,难道忘了被饥饿逼急了的契丹人,就是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么?
他们非但不会被吓退,他们反倒被逼得进攻!
本就羸弱不堪的南北议和,这一下子便会被撕破,说不定南北两朝之间就又要是多少年的烽火厮杀!
受难的,只是边境百姓!
清笛掀开被子下床。
郭婆婆赶紧拦着,“清笛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清笛轻轻推开郭婆婆的手,“您老放心,我没事。如果让我在帐篷里眼睁睁看着南北再起战事,那我才真的活不下去了。趁着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我总得想尽办法才行!”
“这样的时候了,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契丹人想要的并不是南下收并疆土,契丹只是需要粮草,能让被雪灾所困的牧民们熬过这个青黄不接的早春去。所以只要能找到应急的粮草,一切便有可为!”
郭婆婆急了,“道理是这样说,可是一时之间你到哪里去找粮草来?”
清笛披上斗篷,“我去找六皇子。你们给我看着,别让人发现。”
六皇子的帐篷,玄宸一见穿着侍女服色来的人竟然是清笛,不由得奔上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去,“这些日子父皇天天陪伴着你,我都不能去。你可都好?”
清笛深深吸入玄宸身上的气息,“我今天来,是有大事与你商量。”
玄宸点头,“粮草。”
清笛心底轻轻一颤。他总是明白她想的事情。
“雪,你去趟北周吧。让张昌兴从他的库房里出些粮草来,先解了草原上的燃眉之急!”
287、千钧一发(②更)
北周的张昌兴是玄宸扶持起来的,虽然表面上是独立的王朝,实则却是契丹的附庸。玄宸的话对于张昌兴来说,定然管用。只要北周拿出部分粮草来,平息了契丹朝堂上的动议,那么就一切还都有转圜的余地。
玄宸却长眉一皱,没有说话。
清笛一惊,“雪,北周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
玄宸抬眸,眼中已是闪过怒意,“这一回草原上火起,我倒觉着未必是宋室所为。”
清笛惊得退了两步,“雪,你的意思是,有人从中挑拨,意欲渔翁得利?真正放火的不是宋室,而是北周?!”
玄宸垂下头去,“你可知道,此时在北周主持军事的是谁?”
“是谁?”
清笛此时方知自己疏忽了,这么久以来一直小心翼翼关注着女真与契丹彼此制衡的关系,却忽略了北周这个傀儡小国。
总以为它是被玄宸扶持起来的,必然也会对玄宸俯首听命,却忘了对于任何男人而言,都绝不会甘心只当一个儿皇帝;一旦时机得当,那么那个男人一定会掀翻了压制他的力量,而成为真正独掌大权的帝王!
张昌兴从来就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他老奸巨猾,岂能看不清此时天下的情势?
玄宸深深望了清笛一眼,“此时主持北周军事的是——于清风!”
“于大人!”清笛也是一惊。
当年霸州城破,于大人誓死抵抗,率领守军誓与霸州共存亡。后来清笛坠下城楼,再然后随着凤熙回了杭州,才听说于大人最终是降了。
清笛相信于大人降了并不是苟且偷生,也绝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功名利禄;他为的定然还是要等待机会。
就如同当年于大人亲自布置了媚心计一般,他自己也是在兵败之后忍辱负重活下来,伺机再报国恨家仇。
以于大人的才干,刚刚建立的北周正是缺人之际,所以定然会重用于大人。霸州的城防原本就是于大人负责,手下官兵都是于大人的人,所以于大人渐渐掌握了北周的兵权,并不为怪。
一旦掌握了北周的兵权,于大人势必不会放弃向契丹报仇……
清笛的心坠落下去,那么这一回的草原火起,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她竟然要跟于大人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都是为了维护大宋的百姓,只是她跟于大人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于大人依旧想以兵戈相见,可是她却不希望契丹与大宋再起战端。
玄宸见清笛良久沉默不语,便明白清笛已是想透这其中的关窍,“怜儿,既然你想懂了,我便再与你说一桩:实则这回的大火,有一部分甚至是我派人去放的。”
“你?”清笛怔住,“你为何要这样做!”
玄宸轻轻摇头,“这一回于大人已是动了决绝之心。他不光命人放火,更在野狐岭至雁鸣关一线,令人向草场投毒……”
“春天新草生长起来,那么那些草就变成了毒草,契丹人畜都将死于非命!”
“我不得已,才令人将那处的草全都烧光。”玄宸静静望清笛,“此事我只告诉了你知道,朝廷上还不知晓。倘若他们知晓了,这场战事便又不可避免。”
清笛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非要这样!
为什么不能将眼光再放远一点?
为什么就非要彼此永远这般仇视,非要用兵戈的方式毁灭了对方才肯安息?
就不能好好地共处在这一片蓝天之下,难道就不能放下所谓的那些仇恨,让百姓得以生息?
百年来不休的战火,没能让南北两方谁消灭了谁,却留下了多少荒野枯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