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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看,小六想要的是什么,而他肯付出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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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无非是让群臣赞同他娘被追封皇后,入葬帝陵罢了!”萧殷嗤笑了声,“难道他还敢要皇位?他也不是傻子,难道不明白,那张龙椅不是好坐的!将来皇上不在了,没有人护着他,他就算当了皇上也得逊位!”
“倒是未必。”耶律玄舜依旧望着自己苍白的手指,“他要的,也许是别的……”
“二皇子的意思是?”
耶律玄舜冷笑,“这一番他赢过我去,我只希望他不要太得意!否则,我就亲手毁了他最想要的!”
耶律玄舜的声音不大,可是饶是萧殷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别这么看着我。”耶律玄舜觉着有趣一般,“实则他也是要杀了我的。否则他明知道我此时身在霸州,他还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屠杀十万宋军——倘若宋国君臣是有点血性的,他们说不定就杀了我,以此为十万亡灵报仇了!”
耶律玄舜的目光越发阴寒,“小六明里是要卫国,实则是想借宋国的刀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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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这样!”萧殷惊得目瞪口呆,“二皇子,那我们……?”
耶律玄舜从桌案上拈起一张拜贴来,“这是张阁老的拜贴。当日我们被软禁在这馆驿里不得出门,也没登门答谢。我看,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张阁老了。”
耶律玄舜说着起身,走到萧殷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不是也知道,张阁老这两天便有一宗大喜事么?咱们也该送份贺礼,略表心意。”
“二皇子是说张阁老要给青楼女开苞之事?”萧殷有点懵,“我们犯得上送礼去?他又不与我们一条心!”
耶律玄舜森然一笑,“汉人喜欢礼尚往来。我们如不送礼,又如何开口向他讨要回礼呢?”
“二皇子的意思是?”
“你在青楼里玩儿的那个小娘子,定不是清笛。如果是她,定不会让你得手。”耶律玄舜拍了拍萧殷肩膀,“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有胆子、更有能耐割破你脖子的小蹄子,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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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大喜啊!”阁老府管家朱大福喜气殷殷向张阁老躬身施礼,“圣上果然亲颁旨意,敦请阁老回京,重理朝政。小的与阖府下人们,共同向老爷道喜了。”
“哈哈,好!阖府上下,全都重赏!”张阁老春风满面,“老夫退隐的这些日子来,你们都伺候得好。”
杨绍泽全军覆没,杨绍泽本人生死不明,朝中登时一片大乱!主战派的一应官员纷纷被问责,皇上转而再度倚重主和派。他身为主和派之首,自然再度回朝登廷拜相。
时局便如一江水,有人逆流而上,有人顺流而下,他则独坐岸边垂钓。
无论是逆流而上的,还是顺流而下的,不过都是随波逐流,把握不得自己的命运;而他则独握钓竿,等待机会。机会来了,他便一把抓住!
当初退隐之时,有人说他老了;可是他们却也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朝廷的旨意已经下了,小的们是不是马上准备行装?”朱大福殷勤问。
“急什么?让朝廷等着!”张阁老捋髯而笑,“这会儿正是上下大乱、皇上缺了主心骨的时候儿。老夫越是晚到,皇上就越能意识到老夫的重要。”
“且不忙准备,老夫总要过了端午再动身。”
朱大福便是隐晦一笑。是啊,老爷筹备了这么长时间,总归得梳拢了那个雏妓才走。
“老爷,外头有人送来贺礼。”家人禀报,递上礼单。
张阁老垂眸一看礼单,便是皱眉。礼单上赫然写着“大契丹二皇子”的名头。
管家朱大福在畔瞥见了,却对老爷的神色极为纳罕。按说,老爷乃是当朝主和派的首脑,那么对契丹皇子自然应该恭敬有加;可是似乎老爷对这位契丹二皇子倒似乎不是很对盘。
85、芳草长堤(第二更)
杭州,敬国侯府邸。一片片破碎之声惊心而来,敲碎了初夏午后的宁谧。就连初初冒头的知了,都被吓得躲在叶间,再不敢放声。
更觉诡异的是,尽管一片一片的破碎声惊心而来,却全然听不见一点人声。
人的心情烦郁,摔碎东西来泄愤倒也常见,不过应是配合着人的怒吼的;只有这样才能将胸臆里的郁闷发泄得干净不是?可是此时却一点人声都没有,便只说明这些破碎声根本不足以宣泄掉那人胸臆中的烦闷,更说明那人有着近乎冷酷的自制力……
凤熙直如困兽,在房间里掀翻了整架的书。书童、婢女们全都吓得站在门外廊檐下,大气都不敢出。
凤熙想要离去,长公主却以死相逼,铿然言:“为娘知道拦不住你的脚步。可是为娘却有能力处置自己的性命。凤儿,圣上旨意已下,你若敢离去半步,便是抗旨不遵——这是何样的重罪,你总该明白!”
“为娘一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护你周全。倘若你就这样抗旨而去,那为娘也不必活了!凤儿,你若踏出府门半步去,为娘发誓,定在你身后血溅三尺!”
凤熙被死死绊住,除非答应了婚事,否则便不得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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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北边儿来信儿了。”小厮蓝田在门外,也不敢大声,怯怯懦懦地问。
“拿来!”凤熙眼睛一亮,劈手一把夺过蓝田手中的信笺。
阅毕,凤熙一个踉跄,退后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信笺如仓皇的白蝶,飘飞落地。
杨绍泽部,煌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于公,杨绍泽是国之主将;于私,杨绍泽曾经追随父祖出生入死。凤熙幼时,第一回骑马,就是杨绍泽亲自牵着缰绳,护卫在畔;第一回搭弓射箭,也是杨将军亲扶箭靶……
杨将军与他的情分名为君臣,实为叔侄。
后来杨将军被朝廷所倚重,不再只是他吴越的家臣,但是依旧认他为少主;每有大事,宁肯背负朝廷,也要事先与他商量。
杨将军对他安家的忠义,实是绝不敢忘;还没来得及回报一二,哪里想到杨将军竟然……
凤熙只觉整个身心都被石壁上下左右地夹着,石壁越收越紧,几乎将他压成齑粉!却——无法呼出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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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来的,就是这一封信么?”凤熙强压疼痛,伸手揪住蓝田的衣襟,“有关阁老府的动静呢?有关怜香院的情形呢?为什么始终无报?!”
他走时小心叮嘱了丁正松,除了关注北方战事,更要盯紧阁老府,严防张阁老与契丹联手;同时,他也更是放心不下怜儿!
怜儿将初。夜卖给张阁老,究竟定在什么时候?为什么丁正松他们始终无报!
“小的,不、不、不知!”从来风雅的公子,此时竟如狰狞的邪魔!蓝田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主子,登时吓得舌头都打了结。
“你去吧。”凤熙松开手指,蓝田猛地一个趔趄,也顾不得,便连滚带爬地逃了。
凤熙坐下来,极力令自己冷静下来。
丁正松自然不敢违拗他的命令,可是既然丁正松刻意回避了与怜儿有关的一切讯息,那么答案自然便指向了母亲与祖母……凤熙知道,若再被动等下去,便只是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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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娥,快快梳洗打扮……”
暑气起了,午后最是燥闷。沈婉娥也懒得梳妆,只是穿了家常的旧衣,长发只用荆钗浅绾,捧了卷书坐在窗下,隔着绿窗纱,望窗外的姹紫嫣红。
沈夫人却一路小跑着从外头进来,一脸的欢欣。看样子都是等不及丫头来通报,便自己亲自来了。
“娘,这是怎了?”沈婉娥忙起身迎着母亲,给母亲打扇子,“何事这样惊慌?”
沈夫人扯着女儿的手便笑,“婉娥,你这几日来心思不属的样子,为娘岂有不放在心上?虽你说是因为暑气起了,你身子弱,便不思饮食;为娘哪里会被你骗过。”
“娘……”沈婉娥颊边透红。
“快别害羞了,你的解暑良药可来了呢!”沈夫人含笑亲自拉着女儿做到镜台边。
“娘您说什么良药?”沈婉娥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沈夫人亲自帮女儿梳妆,“正是你记挂的那一个!快快打扮,小侯爷要约你去游湖!”
“真的?”沈婉娥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容,登时容光一艳!
“虽说你是大家闺秀,这般见面有失规矩,但是为娘跟你爹还是应允!女儿,为父母的只希望你能真心快活……”
“娘……”沈婉娥眼睫顿湿,“女儿明白。女儿也自信定能握紧自己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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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湖上波光潋滟。天边斜阳仍在,湖中上下已是灯影如锦。画舫游船擦肩划过,船上飘下灯影琴歌,越发映得湖光山色,美如梦境。
时近端午,专有人从各地赶到西子湖来,等着看端午当日的龙舟竞技。因此上原本就游人如织的西子湖内外,更是鬓影缤纷。
沈婉娥按捺着一颗跳动不停的芳心,转首去望身畔的凤熙。灯影璀璨,凤熙一袭秋香色羽
纱长衫立在船头,临风而立,便仿如月宫天人一般。
总归无法相信,竟然是凤熙亲自邀约她来游湖。直到此时,依旧只道是一场美梦。
“小侯爷,当日婉娥唐突,还请小侯爷勿要见笑。”那日初见,沈婉娥终究是按捺不住少女的自尊,含泪告辞而去;如今想来,这样矜持的自己,恐怕不为凤熙所喜。
“我给你吹笛,可好?”凤熙临波而立,却忽地转头。漾漾桨声里,他柔声若梦。
86、心尖明月(第三更)
“吹笛?”沈婉娥一愣。还以为要说那天的事,哪里想到凤熙直接便跳了过去,这是不是说,凤熙早已不再将那日的不愉快搁在心上?
心底便有如柔柔水波涟漪而起。前次的悲伤,与此次的快乐交织在一起。原来不知不觉中,心弦早已被他牵动。
“如此,婉娥洗耳恭听。”
凤熙一笑摘下腰间玉笛。白玉为骨,凤凰为首,月白长穗随风轻荡,便似撒了一段月光在波上。
笛声清越而起,在如锦灯影里恍如涌起一脉清泉。轻灵空旷,仿佛一场孤单的倾诉。
沈婉娥怔住。此时天地同春,人间繁华;他却怎地,这样悲伤?
“小侯爷……”沈婉娥不由得起身,也顾不得兰舟波上,水浪不稳,走过去轻轻扶住了凤熙。
虽则对于闺秀而言,她这样做略有唐突;只是圣上赐婚的旨意已下了,不多日便会有钦差南下传旨,所以她已将自己当做是凤熙的妻子。以这样的身份来扶一下凤熙,想来不为过。
“你有心事,可愿说给婉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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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熙停了笛声,回首望她。
“婉娥也是抚琴之人,音律之中所藏的心绪,自是瞒不过婉娥去。小侯爷既然愿意在婉娥面前吹起玉笛,便是已将心事托付给婉娥;既然如此,小侯爷何不干脆直抒胸臆,也算不辜负了这份湖光山色。”沈婉娥柔声婉婉。
凤熙苦笑,转头回去。忘了,她是谙熟音律的人,自己方才于笛声中泄露的心绪,如何能避过她去?
不过知道便知道了,总归是不相干的人。便如唐时白乐天,于路边酒肆,亦可将自己的诗作念给路遇的老婆婆听。反正是一面之缘,过后便路归路、桥归桥,说了心事也不担心来日。
人的心很大,装得下天下;却也极小,有些事藏得久了,便会装不下,自己便想要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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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凤熙眯起凤眸,秋香色衣袂被水风轻摆。
“曾经有个少年,眼高于顶,却命运多舛,沦为阶下之囚。许是因为年纪相当,许是因为他不驯的眼神惹恼了,他仇人的女儿跟她爹要了他。”
“所有人都笑他,说以他曾经的眼高于顶,却于今日沦为人豢养的宠物,只能看人眼色、摇尾乞怜。”
“他自不甘,拼了所有气力与那女孩儿作对。不但算不得宠物,简直就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对命运的不甘,对未来的彷徨,让他每一天都生活在自己的囚牢里,忘了欢乐是什么滋味儿。却有一天,那个女孩儿冷冷望着他,问:真不知道,你腰上日日带着根笛子,是做什么用的?笛子本是乐音之源,而你却让它喑哑无声,你凭什么也毁了笛子的快乐?”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她不劝他,她只是在为一根笛子打抱不平;可是那根笛子却正是他最心爱之物……她冷冷瞪他,说,‘如果不想放弃这根笛子,那就吹响它。否则它与一根烧火的柴禾还有什么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