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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哑巴吃官司,有口难辩呐。
于是,我便含冤莫白,锒铛入狱了。那郑捕头把我扔进衙门大牢里,走之前恶狠狠地说,“你给我想明白!要是明日里你还不招,别怪我不客气!”
坐在这阴冷的牢房里,很是悲凉。我稍微扒拉两口那牢饭,长叹一口气。心中思索:我是招呢,还是不招?我和元生非亲非故,按理说他抢了人我没必要替他挨板子。但元生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这么的从背后捅他一刀,委实不太厚道。
我正心中纠结,有个牢役过来踢了踢那牢门,“喂,你相公来看你了。”
接着我便看到司若言往那牢役手中放了锭银子,迈步过来。看到我,他好生悲悯,“尹姑娘,你受苦了。”
还未待我有所反应,他再是大声说了句,“娘子,为夫让你受苦了!”接着他向我眨眨眼,笑了笑。我还在不明就已中,就听得外头有人大喊,“衙门走水了,救火啊!来人呐!”
外头那个牢役听了赶紧过来将他推搡着往外走,“快走吧 !外头走水了!”司若言身影一闪,闪到那牢役身后,再用扇子点了点他的后背,看到那牢役便是没得动弹了。司若言轻轻一推,那牢役便扑倒在地。接着我看他乐呵呵地走到我跟前,竟掏出了把挂匙。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怎的把那挂匙偷到手里,他已经拉着我往牢门外走了。
刚迈出那门槛,司若言歪头想了想。便再打道回去,在那衙役身上摸了好半天,摸出来一个钱袋和他那锭银子。他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用扇骨敲了敲地上躺僵着的牢役,正色郑重道,“在下得罪了。”
接着他带着我往外头走,“在下连累姑娘了。”牢外头还七零八落倒着几个牢役。这光天化日之下,放倒朝廷衙役,劫持在押犯人,末了还带着我浩浩荡荡往衙门院子口走,如此沉着熟练,想来,司若言已经是老手了。扯住他有些踌躇,司若言转身笑道,“尹姑娘不必担心,跟着在下便可。”
此时衙门院子里乱成一片,那正堂中冒着烟,却也没见什么火光,想来便是正堂走水了。衙役提着水桶纷纷跑去救火。听到有人大声嚷嚷,“救命呐!县老爷在屋里呢!”还听到有人敲那衙门前的锣鼓,哐哐,响声震天。
司若言带着我相当从容地踱步到那正堂前不远处的廊柱后头,接着他停住步子好似在等什么。不过多久,我便看到元生搀着那县太爷走了出来。那县太爷此时被吓得不轻,直翻白眼,哆哆嗦嗦地死死攥住元生,好似找着了救命稻草。
元生将那县太爷搀在一旁,那县太爷已经半条命不在,惊魂甫定。郑捕头赶紧过去搀着县太爷,一边万般感激地对元生说,“这位小哥,实在是仗义,多亏你,大人这才没事。”元生笑笑,抱拳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罢了。”
司若言浅笑了笑,然后道,“尹姑娘,我们走吧。”我赶紧迈步紧跟在他身后,不敢回头去看那郑捕头。司若言领我到外头的巷子里,元生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我们过来,元生扬了扬手中一只锦盒,“公子,上次的贺礼我一并拿回来了。”
司若言展开扇子,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元生走到我跟前,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夫人好!”我有些讪讪,别开头去。司若言走过来,“尹姑娘,不如你先在我的宅上避避?这件事情既是在下挑起的,自当由在下善后。”我还是有些犹豫,这次从衙门里逃出来,这么多犯人,独独少了我一个,还恰是在衙门失火的日子里,免不了给扣上个私自越狱,且意图纵火重伤朝廷官员的罪名。
元生见状,福了福身,“请夫人放心!元生定当将此事善终,不会拖累夫人。”挣扎了一番,我点了点头,跟着司若言往他的宅子里走。
宅子外头挂着个牌匾,写着两个大字,“司宅”。这宅子尚显隐僻,宅中空无一人,院中有棵参天松树,摆设稍显简单。我心中有些纳闷,这司若言到底是如何为生?
在司宅里安顿下来,司若言向元生使了个眼色,旋即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想是在和元生商量如何把纵火劫囚之事压下。元生听了,稍稍点头,便出门去了。
近夜的时候,元生神色有些紧张地回来,“公子,事情不妙。现在满城都在找夫人!”司若言神色稍重,摇扇道,“这是怎么回事?!”
元生也有些不解,“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县太爷现在急得跳脚,指名了挖地三尺也要把夫人找出来。现在县太爷正领着好些人往醉宵阁去。公子,我看事态有些严重了!”
司若言凝神,半晌,他道,“我们去醉宵阁看看。”司若言转头向我,“尹姑娘,你且先在宅里歇息片刻,在下和元生去去便回。姑娘不用担心,在下定会护得姑娘周全。”语毕,他便和元生匆匆出宅。
我在宅中心神不宁地等着司若言回来,大约到了深夜,听到外头好像有些嘈杂。我起身欲去拉门,透过那门缝,竟是发现宅外灯火通明,听到有人唤道,“大人,这便是司宅。”
心中一提,赶紧躲在那树后,听到有人在敲门。那敲门声愈来愈重,有人喊道,“里头有人没有?”我有些紧张,突然感觉身后被人一拉,回头看到元生,他低声道,“夫人,我们先走。公子在城门处等我们。”接着,元生便将我扛在肩上,跃上屋顶,此时司宅的门已经被人撞开,看到好些人拿着火把冲了进来,县太爷旁边立了位挺拔男子,虽是看不得清他的面容,但此人显是身份尊贵。元生紧捉住我的腿,纵身一跃,落到宅后,然后领着我往城门处跑。
还没到城门处,远远看到司若言驾着匹白马迎面驰来,后头还跟着匹藏青色良驹。他到我们跟前,向我伸手道,“尹姑娘,事情有变,我们需得连夜出城了。在下刚刚去醉宵阁里帮姑娘打点了些行李,姑娘放心,尹世伯一切安好,他还托在下给姑娘捎句话,让姑娘别忘了那些压箱底的宝贝。”他握住我的手将我带上马,然后吩咐了元生一句,“元生,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没想好……等想到更好的我再换。爬走理思路去……
云淡风轻浅(一)
幕色蒙蒙,马蹄得得。本欲回首看一眼江洲,正好撞上司若言的下颚。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抽了那马一鞭子。我感觉那马浑身一抖,脖颈上昂,跑得是越发快了。我紧紧攥着鬃毛,小心地扶着马脖子。这是我第二次骑马,最初的那次,还曾有个人在我身后,双手环住我,在我耳边低语。
身后的司若言眺望远处,“尹姑娘,江洲已不是久留之地。在下打算和元生一并回堰城,不知姑娘可否愿意随在下同行?”点头,本就无亲无故,也没得留恋。
连夜赶路,我渐困意袭来。抵不过,便靠在司若言胸膛上眯了眼,却不知,睡得好生舒坦,一觉便到天明。司若言将我摇醒之时,已到了黄连镇。黄连镇离江洲本不远,盛产黄连,因而得名黄连镇。从清洲到江洲的路上,我也曾在黄连镇上歇过脚。
司若言翻身下马,将我接下来,吩咐元生道,“元生,我们先在这客栈里头歇歇脚。你把马牵到马厩里。”
进了那客栈,司若言对那掌柜道,“掌柜的,可否给在下三间客房?”
“公子,等等!”便看到元生走进来,凑到司若言耳边说了几句。接着司若言摸了摸下巴,“掌柜的,换成两间客房便好。”
我上前一步扯他衣袖,他莫不是想和我同房?
司若言回身对我说,“尹姑娘切莫担心,我和元生一间房。”
嗳?和元生同房?
我在房中安顿下来,用了些茶饭。司若言和元生便不见了踪影,到了黄昏的时候才见他俩回来。司若言走到我跟前,乐呵呵地说,“尹姑娘,在下看这黄连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实在是个风水宝地。不如我们在此多住上一些时日,姑娘意下如何?”
我不解。
司若言继续笑道,“在下在这镇上寻了个差事,正好也可为这钟灵毓秀之地尽些绵薄之力。”
我仍是不解,侧头望着元生。
元生于是挺身而出,老实交待,“夫人,其实就是出来得太急,盘缠没带够。公子想在这黄连镇上先攒些银子,我们再赶路。”
司若言依然笑得灿烂,顺手给了元生一扇子,“尹姑娘,在下已经寻了个住处。若姑娘不介意,我们明日里便搬过去罢。”
我心想我在醉宵阁也攒下了些细软,此番既是刘夫子帮我收拾的行李,应是把帮我把这些银两都收进来了。于是我摸到包袱,抖开来一看,除了些衣物,里头赫然落出来四样东西:一件红肚兜,一只绣花鞋,一瓶春宵散,一本春宫图。还有张纸片,上头写着“千织丫头,春宵一刻值千金。”盯着这纸片,就好像看到老夫子躲在扇后抿嘴偷笑。
元生看到我包袱里的东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支支唔唔话也说不明白,“夫人……这、这个是什么?”
司若言展开那扇子挡在元生眼前,自己别开头去,碎碎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就在黄连镇中安家落户了。司若言这个“为黄连镇尽绵薄之力”的差事便是在学堂中做教书先生,每日里领着一帮小子摇头晃脑地念《论语》、《三字经》。元生则在学堂院中教那些徒弟们一些拳脚功夫。
长此以往,约莫住了半月,这学堂也是被他俩做得有声有色,乡里乡亲都传说新来的教书先生长得眉清目秀,满腹诗书,口若悬河,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教书先生更是秉性纯良,谦谦君子,娶了位哑巴娘子仍是不离不弃,俩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得很。
我将些饭菜放入食篮里,往学堂里走,远远就听到里头朗朗读书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我刚走到门口,听到有个清脆的声音,“先生,师娘送饭来了!”里头的学生齐刷刷地瞅着我,我不禁有些面红,赶紧退了出去,等在外头。不过多时,便放了课。这些小子从我面前经过,个个都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腰,喊一句“师娘好!”
不可不说,司若言也算是育人有方罢。
我挎着食篮走到屋里,司若言正收拾那书本,抬头看到我,笑道,“尹姑娘,这许多日都有劳你为在下送饭。”我将饭菜拿出来摆在桌上,示意他该吃饭了。我转身出门想去找元生,看到一姑娘拎着篮鸡蛋站在外头,脸蛋微红,有些羞涩。
她敲了敲那门,“先生,我是阿莲,是阿山的姐姐。”
司若言抬头,放下碗筷,走上前去。“阿莲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阿莲将那篮子鸡蛋递过来,“先生,阿山的学资我凑不够。能不能先用这鸡蛋抵一抵?等我凑够了钱,再补给先生。”
司若言将那鸡蛋推回去,“阿莲姑娘,在下教书只为育人,不为钱财。姑娘大可不必为学资担忧。阿山天资禀赋,在下幸而能得一学生如此。”
阿莲闻言脸更红了些,赶紧将那鸡蛋置于桌上,“先生,这个你还是先收下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司若言在一旁满头雾水地怔了怔,望着那鸡蛋。接着,执起筷子开始吃饭。我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趣,这阿莲姑娘兴许是对司若言有些芳心暗许了。
自打这日起,每日里阿莲姑娘都会来学堂,风雨无阻,也是无怨无悔,或捎来些米酒,或带来些青菜,还有一日带来了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天可怜见的我在屋里操着家伙和那老母鸡天上地下地大战了好几回合,才把它炖成了母鸡汤,送给那教书育人的司若言补身子。
我带着这老母鸡汤去学堂里,看到阿莲姑娘正打算将一碟饭菜端出来放到司若言跟前,她有些害羞,“先生,我没法帮阿山交学资,帮先生做了碟油鸡……”
司若言用扇子挡住她,接过那油鸡放回到她的食篮里,“阿莲姑娘,在下何德何能,让姑娘如此费心。这饭菜还望姑娘带回,在下娘子不久便会送饭过来。”
阿莲闻言有些委屈,“先生……我那日里听到你唤她尹姑娘。真是先生的娘子么?”
司若言正欲开口,我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