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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沅不好意思地推着她,“说什么呢,这么不害臊。我们出去说吧,帐子里面太闷。”
宋妍忙跳出来,拉着荷沅到了走廊上。外面已经没有白天的酷暑,时有凉风习习。宋妍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荷沅的脸,忽然笑道:“还不承认,嘴唇都肿了。”
荷沅忙拿手指按住嘴,“嘘”出一声,“小声点,别给别人听见。”很想静静地谈,可是蚊子猖獗,不得不随时跺脚以免蚊子叮咬。
宋妍拿眼睛横着荷沅,道:“认了吧,对你这么好的人哪儿找去,我好羡慕你呢,以前童青峦那么优秀,也那么护着你,现在的祖海,那么远地来送吃的给你。我们都非常感动,一致认为把祖海送来的吃食一夜吃光才是最对得起他美意的唯一方式。你不知道,我们今晚的party多热闹。”
“什么,全吃光了?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呢。”荷沅哭笑不得。
“我帮你记着呢,有真空包装的无锡酱排烧鸡糟鸡,有很多火腿肠,有牛肉干鱼片干鱿鱼丝,还有豆腐干,我们都欢呼祖海万岁呢。你们吃什么了?”宋妍忽然诡异地一笑,问道:“你被祖海吃了吧?”
荷沅急道:“没有,没结婚怎么可以。”犹豫了一下,终于壮着胆子问:“宋妍,你说,拥抱的时候,两个人的情绪会不会失控?就是那个……很可怕的。”
宋妍笑嘻嘻地道:“你想知道什么?”
荷沅很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扭捏了半天,终于轻问:“你和老莫在一起时候,他会不会……会不会……激动得过分?”
宋妍啐了一口,也是有点不好意思,过了好久才道:“你哪壶不开拎哪壶,不要跟我提老莫。”
荷沅忙道:“对不起,我,我心急了。”
宋妍挽起垂落的头发,等了会儿才道:“这很正常,自己控制住别出格就行。我们学校虽然学风好,可隔壁寝室那个瘦高的已经与男朋友上过床,你难道不知道?啊呀,对了,你经常不忙的时候回家去,乖得跟小白兔似的。嘿嘿,我好可怜祖海,遇到个不解风情的荷沅。”
荷沅这才放下心来,但终是忍不住问了句:“解风情应该怎么做呢?”
宋妍笑道:“这个你慢慢与祖海一起去琢磨,各人有各人的招数。我看你什么都不用做,祖海已经被你吃得定定的,可怜的。”
荷沅听着吃吃地笑,不知为什么,心情特别好,只想笑,想跳。拉着宋妍说了半天她和祖海的过去,这才放宋妍回去睡觉,而她还不困,兴奋了一晚上,早上却一点没事,照样实习。人跟吃了鸦片一样。
实习结束前,荷沅和班上的几位同学作为典型,被请去给中学生作了一次报告。不比不知道,从报告的内容与做报告时候的姿态来看,荷沅发觉自己真的要比同班同学成熟了一点。表现在她的报告内容既是学生们喜闻乐见,又可以被老师们看作励志,不像班团支部书记假大虚空,或者奖学金一等奖得主的太过实在。原来跟老人精们接触下来,自己已经变圆滑了不少。
实习结束回家的火车是夜行过路火车,大家晚饭后上车,虽然还是照样守住列车厢两头上车,可是里面本来人就多,安排了带队老师就座后,全班人马都齐刷刷地站着。灵活一点的男生一个一个地打听了坐着旅客的下车地点,只要是很快就要下车的,立刻便认了那个号,派人守卫,绝不落入后来人手中。慢慢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后,女生也都落了座。男生们打开草席坐在地上打牌,也有的男生熬不住疲倦,席子铺在座位下可以睡两个人。更有爬上行李架睡觉的,怎么乱怎么来。
荷沅发现自己真是堕落了,坐在火车上睡觉,趴桌上手酸,靠椅子背上,睡着睡着一个踉跄惊醒过来,不是撞翻杯子,就是靠到同座的男人身上,很不好意思。她忍到十一点,终于坚持不住,悄悄请一个男生接手了她的位置,自己溜去补硬卧的票,这还是与王是观一起全国旅游摸索出来的经验。
坐在补票台那边的列车员翻看了荷沅的火车票,很不情愿地道:“你七点上的火车,怎么现在才来补卧铺票,要不把前面时间的价钱也补上吧。”
列车员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可荷沅知道,那其实是不容商量的一言堂。他没说没票,然后等她一转身跑出另一个列车员拉住她要她出二十元帮她搞一个卧铺位置,已经算是好的了。荷沅乖乖交了钱,列车员才嘀咕着说:“你们一站上车还有两个女的,她们一来就已经补票,你们归到一起吧,就你心眼多,结果好吧,一样花钱,还少睡几小时。”一边说着,一边将票和找钱扔在桌上,需要荷沅踮起脚伸长手才拿得到。
荷沅拿了车票和找头当作没听见那些嘀咕地离开,心中不由疑问,女生总共才七个,都一个车厢里坐着,没见有谁先聪明一把补卧铺啊。走到硬卧车厢一看,里面并没睡满了人,她所在的8号中铺,相对的六张床只有下铺才睡了两个女子,荷沅偷偷一看,不是同学。凑近了有一股劣质香味浓浓烈烈地扑鼻而来。荷沅自己虽然只是用着夏士莲,可家中有柴外婆的手帕交送的高级香水和化妆品,知道辩明好坏。她平常没用,总觉得柴外婆张扬的富贵与身份合衬,而她这么小年纪,又是草根出身,还是别显摆了,显摆了就真成了暴发户,想想刚装修完安仁里的时候恨不得遍告天下知晓的得意劲,还真有点轻狂。非得接触那么多老辈子人之后才知道中庸,才知道含蓄。
几乎是睡下就睡着,因为第二天中午左右才能到家,所以荷沅不急。但是火车一会儿进站,一会儿出站,站台的灯光一会儿照进来一会儿隐去,又有下车的人吵吵闹闹,想睡得好是不可能的。但怎么都比坐椅子上睡觉舒服。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不知不觉天光大亮。考虑到清晨的卫生间都是特别繁忙,荷沅懒得排队轮候,还是继续懒觉,等晚一点起床再去,没人抢位。
朦胧中,听下铺两个人起床了,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大声说话,乒乒乓乓地行事,过一会儿,那种嚣张激烈的香味直冲中铺,荷沅睡在床上笑眯眯地想,看来她们洗完脸在擦脸了。那么过会儿是不是要吃饭了?不知道她们吃什么。荷沅已经听到小车子“哐哐哐”地推过一次,服务员一路叫喊着“稀饭、馒头、咸鸭蛋”,诱得荷沅差点要为食物放弃懒觉。
果然,只听一个女的说:“桌子擦一擦,我把吃的拿出来。”
另一个声音沙得比较厉害的道:“擦什么,拿你袖子擦?这儿有谁扔下的杂志,我们拿它垫一下不就得了?”
先说的女子道:“不要封面,不要封面,用翻开的内页。”
沙哑的道:“少唧唧歪歪,男人上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嫌脏了?装什么装,中铺是女的,不会看上你。”
先说的笑道:“声音小点,别让列车员听见了。咦,照片上这个男人不是上星期上你的那个外地人?”
沙哑的道:“啊,还真是的,挺人模狗样的啊。那天晚上爽的时候给他照一张,看他敢不敢往报上登。”
先说的道:“听说他第二天找了你一天一夜,你拿他的东西又不值钱,干吗不托人还给他?”
沙哑的道:“帮他找人的来头不小,我要是敢托人还东西给他,他们还不顺着找上我?你想我被揍一顿灭口吗?早知道就拿他的大哥大,还以为挂胸前的东西总值钱一点。你磨磨蹭蹭看什么看,把烤鸡拿出来啊。”
荷沅在上面听着又是激动,又有点害怕,听这两人说话,怎么像是传说中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竟然会遇到这种女人?忍不住摸到眼镜匣,戴上眼睛,偷偷移到床沿去看杂志上面登的人的照片,看谁那么不要脸去碰那种女人。一看之下,傻了,这不是祖海吗?荷沅只觉得脑袋轰轰直响,怎么会是祖海?祖海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而且他不是说专程来看她的吗?怎么会?可是,这两个人都认得出是祖海啊,难道还会错?
先说话的看完杂志,这才往外掏吃的,一边笑道:“姐,这人跟你一样大呢,不知道他家里有没有老婆女朋友,大概出差在外憋坏了。”
沙哑声音的笑道:“肯定是憋坏了,进门出门话都没有一句,进来就上,上了就走。个个男人都要像他一样爽快,我们生意多少好做。来,一人一只鸡腿。”
荷沅费劲地缩回枕头上,满心想否认,可又无从否认起,“祖海,他怎么能这样?”荷沅在心中只会翻来覆去想到这一句话。好半天,这才被火车进站声音吵醒,忽然想到,祖海胸前挂的不值钱的东西会不会是她送的三脚蟾蜍?如果不是,那就阿弥陀佛,肯定是下面两个女人认错人了。荷沅心中存着一丝希望,终于有力气下床,双手一撑,跳到两张床中间的地上,假装看一眼杂志,惊道:“这人我认识,是我们科长的朋友。这位姐姐,你手头那件不值钱的东西卖给我行不?让我回去拍领导马屁去。”一边看向下铺沙哑声音的人,见此人未老先衰,纹着两条细长的眉毛和粗黑的眼线,擦着白得不自然的粉,头上顶一蓬乱发,整个人垮垮的,这种人,祖海怎么会要她?荷沅心中暗暗推测。
沙哑声音的人警觉地看荷沅一眼,见她只是嫩嫩的一个小女生,便不耐烦地道:“两百块,要就要,不要拉到。我们一会儿上海下车。”
荷沅强自镇定地道:“这位姐姐,我才上班一个月不到,工资还没到手,即使到手,档案工资加补贴也只有两百七十五块,你降个价行不行?再说,你说这玩意儿不值钱呢,给我看看行吗?”
沙哑声音的看荷沅一眼,见她学生似的一个人,身上一丝金货都没有,便道:“那是我说说的,杂志上都登出来的人挂的东西会不值钱?算了,看你没钱找事,算你一百五,少了不给。”
荷沅总算是上回买酸枝木得到过一点教训,从裤带里掏了会儿掏出一百块钱,道:“我只有这些了,你们找给我一块车钱回家,你卖不卖?”沙哑声音的一见荷沅掏出来的钱,伸手就抓过来。荷沅眼明手快缩回手,道:“你还没拿东西出来,万一不是我要的,还有什么可谈。”
沙哑声音的见钱眼开,连忙东摸西摸总算摸出荷沅要买的东西,拎在绳子上晃来晃去地给荷沅看。早晨的太阳正好射在熟悉的黑底白花上,那晃动的频率何其古怪,晃得荷沅的心都跟着一起共振,人也跟着一起摇摆。荷沅再假装不了镇定,一把夺过沙哑声音人手中的挂件,将自己手中钞票狠狠摔在床上,抓起中铺的包,夺路而走。
先说话的本来一直在旁边看着,见此猛跳出来一把扯住荷沅,“慢走,还没数完钱。”
荷沅狠狠地道:“给你钱是我客气,要不要我们一起找乘警?照片上的人要面子不敢公开找你们,我可不怕面子,又不是我做的恶心事。要不你们跟我到乘警那里一起对质?”
卧铺车上虽然人少,可已经有人路过看向这里。沙哑声音的道:“算了,你走,不要让老娘见你。”
荷沅逃也似地离开,走到两车厢接头处,火车一晃,荷沅只觉得一股浊气涌上喉咙,忙抢着跑进水房,再熬不住,撑在瓷盆沿上狂吐。早上还什么都没吃,哪里吐得出东西来?只有酸水,苦涩得让人颤抖。直吐得手脚酸软,无力地蹲到地上,这才只剩干呕。一个男人呆呆地站水房门口看着荷沅,忍不住问:“要不要给你叫列车员?”
荷沅无力地摇头,想回答,却只有干呕。那男子看着怜惜地道:“小小年纪胃病发作吧,去餐车吃点热的就好。”
荷沅只会点头,说不出话来,张口也只有干呕。蹲了也不知道多久,这才有点力气。眼冒金星地扶着盆沿起身,从包里取出肥皂盒,打开盒子,拿肥皂狠狠地洗了手,洗了脸,洗了头发,洗了手臂,还用毛巾沾肥皂水洗了脖子,因为这些地方都被祖海碰到过。好脏,眼前晃动的都是沙哑声音女人的脸,那么脏的人,那么脏的事,祖海,怎么会是他?要没有三脚蟾蜍,荷沅打死也不愿相信祖海会做出这种脏事来。可事实摆在那里,就是祖海,除了祖海还有谁?
荷沅跌跌撞撞冲到餐车,硬撑着叫了一碗粥,一盘酱菜。盛酱菜的盘子端上来的时候,荷沅看着又是干呕,青花瓷的蓝白映衬,让荷沅想起沙哑嗓子女人的脸。她连忙将酱菜盘搬到另一桌,又买了个咸蛋,才勉强硬将粥吞了下去。那个男人说得不错,吃点热粥好受很多。但是心不好受,可以用什么粥来医治?
荷沅一口一口狠狠地吞粥,热热的粥顺着食道缓缓滑下,带出一片温暖。而那温暖弥漫了全身,缓缓地从眼角溢出来,一滴一滴落在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