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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当真可亏死了!一文钱没赚到,倒贴出去三百两。
何妈妈咬牙切齿的骂孙俊良带累了她,却仍是乖乖交了三百两纹银,又好说歹说允诺了若干好处才求着李鸿文给她做了个保。
李大秀才倒是一脸正气,“我可不是想你那儿的好处,只是这乡里乡亲的,你又是为人所骗,才帮你这个忙。你可别想歪了!”
他自从当了书院院长,要为人师表,确实洁身自好了许多,再不敢轻易踏足花街柳巷了。
行吧!你这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何妈妈只求有人帮忙,也不多言语了,交了保,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该收的收,该押的押,事情办完,剩下众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既然事涉官司,也不好太过亲热,各自散去。
出了衙门,赵成材这才谢过李鸿文,“你今儿怎么来得这么巧?”
李鸿文笑道,“哪里是巧?你那时先走了,我把考卷弄完本来也打算走的,却是你家小妹不放心,特意请我过去瞧瞧的。没想到刚好是他们,也是赶巧了,才替你们解了围。”
赵成材恍然大悟,心中很是欣喜小妹子的机智灵巧。见天色已晚。便要请他去吃个便饭。
李鸿文摆手,“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都这么晚了,你家里肯定都等得着急了,赶紧回去吧!明儿学校还要考试,我也早些回去歇着了。”
与他分手作别之后,赵成材一路想着心事,这外头的事了了,也该回头收拾家里的事了。
全家人都没吃饭,翘首以待等结果呢!听说孙俊良母子入了大牢,无不颔首称快。
赵王氏忙问,“那他们到底会治个什么罪名?”
“这个要看县官怎么判了!”赵成材也不敢说准,“若是轻判,打上一顿大板,罚上些银两完事的也有。但若是依着律法,孙俊良少不得要判两三年流徙,他娘年纪大了,若说判的多重不太可能,很可能是法外开恩,罚她做些纺绩之活,也就是了。”
方德海也在,他是跟官府打过交道的,当然清楚其中的黑幕,只是现在报应到了坏人头上。却是大快人心,“这孙家两人入了狱,怕是得大大的破一注财了!况且让他们坐了牢,就很得遭些罪了,这就够他们生受的!这个仇就算是报了一大半了。”
赵成材点头,“所以这事咱们就不要再急进了,只等着县官来判就是。事实俱在,除非他们家有通天的本事,或是遇到一个实在糊涂的官,否则孙家定是要好生受一番厉害教训的。”
大伙儿这才安下心来,吃饭不提。
等到晚上回了房。赵成材把门一关,板起了脸,“娘子,咱们过来谈一谈!”
章清亭还真有话想跟他讲,今儿这事虽然不是她的缘故,但却是自己行事不周闯下的祸,不仅有损自己的名节,还带累了全家的声誉。无论如何,她都是赵成材名份上的妻子,当下脸上一红,赔了个礼,“今儿这事是我的不是。”
赵成材连连摇头,很是叹息,“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就着了人家的道儿呢?”
章清亭微撅了嘴,心里也在生自己的气,低垂着粉颈默然听训。
见她如此,赵成材实在不忍心责备,但有些该说的话却一定得说清楚,“知你怎么犯的错么?”
章清亭斜睨着他,心中暗道,我认错归认错,但你可别太过分,无的放矢!
赵成材伸出四根手指头,“我送你四个字,急功近利!”
章清亭微微有些皱眉,心中不服,我哪有如此市侩?
赵成材还当真要好好批驳她一番,“你自己好好想想,咱们一桩桩的来是。先说眼前这事,我知你着急把房子租出去还债做生意。可是娘子,无论你怎么行事,总得分个轻重缓急,合乎规矩礼仪,如此才不会被人拿捏住话柄,惹来非议。你平日最是稳重有礼的,今儿这事。你但凡多个心眼,都不该和那*公独处一室。这瓜田李下,日后须得时刻牢记!”
章清亭听得脸上发烧,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只想着推销房子,一下就没注意这男女大防。虽说是那何妈妈闹出了事,但若是跟其他人同处,次数多了,就算没闹出事来,但也一样会给人指指点点,惹来流言蜚语。
赵成材又批第二桩,“还有那从前开绝味斋也是,确实,那铺子倒了,全怪成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未尝又不是你急于求成,树大招风所致?”
章清亭心下细细思忖着,她当时只琢磨出是自己利益分配不均所致,但是赵成材这么一提,她才猛然顿悟。
是了!她那日要救贺玉华,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出面呢?随手打发张金宝或是赵成栋去不行么?自己虽然是救人心切,确实也是一时冲动强自出头,才招惹来了薛子安。
到后来她家生意那么好,岂不知得罪的人也同样多?纵然是没有薛子安派人来偷秘方,又焉知不会引来其他同行的妒忌?若是总有人不断的想挖她墙角,那她又能防得住多少次,生意又能撑多久呢?她只想着如何多赚钱,把生意做大,又有没有留神看看四周的动静呢?就连那供应猪肉的王江氏都妒忌的跑到牛姨妈那儿搬弄是非,外头又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
想通此节,章清亭脑中是嗡嗡作响,心如擂鼓,冷汗涔涔而下,秀才分析得对,若是不谨记此节,日后还有她亏吃!
响鼓不用重锤,提点了这几句,赵成材看她眼神,就明白她已经想清楚了。
倒了杯热茶递了过来,章清亭端了捂着手,脸上无比诚恳,“确实我该负很大的责任!那我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
赵成材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当真追究起来,我的责任更大!若不是当初逼你签那什么劳什子的协议,你也不至于着急挣那一千两银子离开。”
章清亭听得也是哂然一笑,“但我确实心态不好,太急进了!”
赵成材很是宽容,“年轻人嘛,毕竟是初次从商,锐气当然足一些。也不全怪你,日后记着莫要重蹈复辙就是。”
“说得你好象多老气横秋似的!”
“那可不一样!”赵成材指着自己,“我是读书人,自然该比你们老成持重才对!若是咱们一家子都这么冒冒失失的,那日子过起来还了得?”
章清亭耳根一红,不接他这话。
赵成材只好把话题跳过,“还有桩事,我没好意思跟你开口,你知道是什么么?”
章清亭不知。
赵成材把她让晏博文写的那份要方德海开班办学的申请拿了出来,“就这个!”
“这个也有什么不妥么?”章清亭不明白。
赵成材嗤笑,“岂止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我这可不是针对阿礼,单论他这篇文章,字迹潇洒,言辞工整,都可以贴到我们学堂当摹本了!可内容却是太过儿戏,你知道象什么么?”
章清亭抬眼瞧着他,赵成材眉毛一挑,“就象公子小姐们茶余饭后的玩笑之作!完全不知人间疾苦!”
“哪有这么差?”章清亭被批得有些下不来台。
赵成材瞟她一眼,“你们倒想得美,让方老爷子不教绝活,只教些家常菜的做法。那我问你,若是大家都跟他学了,让那些小厨子们吃什么喝什么?他们日后还怎么收徒弟?不断人家财路么?”
章清亭一哽,还真没想过此节。
“还出书!真亏你们想得出来!”赵成材大摇其头,“且不说你那书有几个厨子看得懂,会买回去。我先问你,你知道咱们扎兰堡印书的地方在哪儿么?”
他自问自答,“一个都没有!连郡里都没有!能大规模出书的全国只有一个地方,就是京城!你以为这书是你想印就印的?简直开玩笑!当然,象有些大户人家,闲了没事,想给自己刻本诗集,印个**什么的,也是有的,但你知道那费用要多少嘛?”
他扳着指头一一算给她听,“请雕刻师傅,买木材制版,再买纸浆回来印刷封装,看你那字数,没个一二年工夫,根本下不来!你们现在有多少钱,还去折腾那玩意儿?就算给你折腾下来,你得印多少本,一本摊下来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你都算过没有?”
章清亭听得脸红,她还真不知道印本书原来这么费事。
赵成材横她一眼,“咱们两家沾这条胡同的好处可太多了!你们可别把心思太钻到钱眼里去了!还想租了学堂自己收了钱办班?当书院是菜市场啊,想来就来的?我都没脸出去说!”
章清亭被批得哑口无言,小嘴越撅越高,低头闷闷的嘟囔着,“那人家不来问你了么?也没往外说过。”
赵成材瞧她这又羞又恼的小模样却很有几分可爱之处,心中好笑,强自按捺住想要上弯的嘴角,见敲打得差不多了,终于开始夸奖了。
(PS:天一冷,特别容易觉得饥寒交迫,哦!先去吃饭鸟,二更晚点上!)
第二卷 (一六九)暗涌
(一六九)暗涌
赵成材打完棒子。开始给甜枣了,“不过呢!你们想这主意,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日后要是有机会,我倒真想办个这种专教人劳作之技的***。比如编筐、种地什么的,又不用保密,又是家家户户都能用得到的技艺。那时若是方老爷子愿意,可以来教大伙儿炒两个家常小菜,包个饺子做个点心之类的。当然,学堂是没钱付的,让大伙儿来学点东西,主要是个荣誉。”
章清亭听得有理,确实不该头脑发热撩拨着方德海,一门心思想着赚钱,学堂毕竟是个读书的清静之地,若是用来赚钱赢利了,那人家该怎么想他们呢?
赵成材又道,“不过方老爷子把他毕生所学记录下来倒是对的,就让他们家留作传家宝吧!毕竟是一辈子的心血,若是失传了实在可惜。”
章清亭老老实实点头。
赵成材最后替她总结了一句,“这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做。赚钱是要紧。但千万莫在赚钱时失了做人的根本。那你纵然赚再多钱,迟早有一天也会跌落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章清亭心服口服,“我一定谨记在心。若是日后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你尽管指出来,千万不要客气!”
听到日后二字,赵成材心内很是有三分小得意,“行了,你今儿也累坏了,早点歇着吧!”
章清亭自去洗漱了睡下不提,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赵成材说得有理,心里很是安心,身边有这样一个良师益友,可实在是太帮忙了。
赵成材在外间读书至三更方才歇下,身体很疲倦,但脑子里却很兴奋。
嘿嘿!看来今儿这番话说得没错,定是让章清亭对他刮目相看了。这有时候男女相处也不能一味迁就,既得相互哄着点,还要敲打着点一路前行。
赵王氏跟他提起,说怕章清亭赚了太多钱把赵成材比下去的事情,其实赵成材早就放在心上了,他真的一点不介意?
那是鬼扯!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甘心让自己媳妇爬到自己头上去。
但章清亭是个例外,她既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意愿出去赚钱,若是把她强制性的压在家里,只会激起她的反感。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唯一的方法就是帮助她前行,当然,也不能完全在她身边做个军师,那可体现不出来他赵大秀才的水平。得让自己成了章清亭的主心骨,让她慢慢的依赖上自己,这样,二人将来的日后才能过得下去。
赵成材骨子里还是觉得一个家必须由男主外,女主内的,大事归他管,小事由她去,章清亭可以出来抛头露面,但必须仍是以他为核心。
可要做这根主心骨确实也不容易啊!赵成材暗自叹了口。,瞧他,为了章清亭的事情明里暗里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还得拼命逼自己上进。不过随着章清亭的生意慢慢做开了,赵成材也越发感觉到自己要考取功名的重要性。
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真要遇上什么事情,必须依附于真正有权势之人才能解决问题。象之前有娄大人,可是之后呢?总得靠自己才稳妥。
就象孙俊良一家,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告他一状,然后尽力录下对他不利的证词。可采不采信,全在县太爷一人身上。就算是再来个好官儿,一样护着他们家。但若是日后章清亭生意做大了,不局限于本地了,她再走出去,谁能罩着她?毕竟还得自己家里有个货真价实的官儿才站得住脚。
赵成材心里盘算着,明年秋天考个举人那是必须实现的目标。反正有娄大人给的名帖,过些时,等学堂和家里的事都弄下地了,他还真得抽个空再上郡里拜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