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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父母、兄弟、亲朋好友……
言砚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见过多少人,参加了多少欢迎归来的餐宴,搞得他回家不过三天,便已蠢蠢欲动的想再度离家出走。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众人的好意,但他真的是无福消受。因为自从十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就不再是原本那个自信满满,乐意接受众人瞩目与赞美的言砚了。
姜、虹、绫,她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忘了这个名字,但是他以为经过这些年到世界各地的流浪,那些影像至少能淡化,只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言砚自嘲的一笑,脸上表情充满了苦涩。他伸手从背包中拿出皮夹,打开来盯着内页那张有着天真无邪笑容的照片。
每天都要望上这张照片好几回,这样的他如何能淡化那些影像?他在心底自问。
伸出手指轻抚那早已被他磨雾了的照片塑料面,他突然深吸一口气的将照片抽出,闭上眼睛将它随手插入一本书中,之后将皮夹丢进背包里,背起背包走出房门。
「你又想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
言砚才走到楼梯口,原本沉静的走廊上却突如其来的响起这声音。
他缓缓地转头,愕然瞠大双眼,站在长廊上的不只有刚刚出声的大哥,还有二哥、三哥。
「你们……」他说不出话。
「你这回又想离家多久?」言笔深深地凝视着他,见他没回答,又继续道:「我们并不是想拦你,只是希望你至少别像上回一样,一去多年音讯全无。」
言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我们并不想知道,十年前究竟是什么事让你突然不告而别,也不想干涉你的自由,但是至少可以要求你——不,命令你替爸爸妈妈想想,他们已经老了,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言砚,」言纸犹豫的开口,「是不是婧屏的存在让你感到不自在,如果是的
话,以后我会叫她……」
「你们别多想了,谁说我又要离家出走的?」言砚终于忍不住的出声,心口感觉热热的。
三兄弟没人回答,全都静静地看着他,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
「我发誓可以吗?」言砚几乎叹息的说,「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我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居多,回家后周围突然冒出这么多人,让我有点不适应,所以我才会想出去走走,顺便拍些照片向杂志社交差。」一顿,他强调的道:「我说的是真的。」
「你要去哪里?」在一阵沉默后,言笔首先出声。
「花莲。」
话一出口,言砚自己就先愣住了,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想过要去哪里,怎么花莲二字就这么自然的冲口而出?
算了,也罢,既然逃了十年、躲了十年都淡忘不了那一切,他旧地重游又如何呢?从未褪色的记忆,总不可能因这一游而变得更生动吧?
「我想去花莲,大概会待一个星期左右,我有带手机,你们随时都能联络到我。」深吸一口气,他目光坚定的迎向三位兄长,清楚说道。
四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言墨缓缓地开口,「那么,带点花莲名产回来给我吃吧。」
言砚顿时露齿一笑,「那有什么问题。」
☆ ☆ ☆
对言砚而言,花莲究竟是块伤心地,还是块充满快乐回忆之地?他至今仍然归类不出来。
再次踏上这块土地,望着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景致,他的心情只能用「难以言喻」这四个字来形容。
无视于顶上的烈阳,他席地而坐的望着波光潋艳的海平面,而沉淀的记忆就这么随波荡漾的在他心里慢慢地泛了开来,一如他眼眶中的泪水汹涌,模糊了他的视线。
「怪叔叔?」
记忆果然会螫人,即使是想念她怯怯的嗓音,都能让他心颤。
「砚哥哥?」
天啊,言砚瞬间闭上双眼,两道泪水立刻顺着他脸庞滑入胡须之中。他是不是不该回到这里,不该再踏上这块伤心地?他以为记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增艳,结果呢?他却忆起了她怯怯的语气与甜美的嗓音。
他不该来此的!
「你是……砚哥哥?……没错……对吧?」
言砚顿时浑身一僵。
他是幻听吗?记忆中的姜虹绫似乎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是你吗?视哥哥?」
他没听错!这声音真真实实的在他耳边响着,不是他的记忆。
言砚激动的就想睁开双眼马上确定一切,但是那一剎那间他犹豫了,如果一切只是个梦呢?他的心脏不安的狂跳着,身体因承受不住这压力而开始轻轻的颤抖。
再出声说点别的,拜托!他在心里无声的请求,不管这又是另一个老天对他开的玩笑,或是时间的倒转、逆流、错乱,Anyway什么都行,他想见她,想见一个活生生的她出现在他面前!
沉默在四周持续了好一会儿,只闻风浪声不断地嬉闹着。
「对不起,可能是我认错人了。」甜美的嗓音以失望、抱歉的语气说道,然后便传来她离去的脚步声。
「虹绫﹗」
姜虹绫的脚步随着身后急切的呼唤戛然停止,她迅速转身回头,只见那个像她记忆中的砚哥哥的大胡子男人终于睁开双眼,并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让她整个人都局促了起来。
「你……」她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请问,你……刚刚有开口说话吗?」
是她吗?
有一剎那,言砚的脑中充满了不确定,他紧盯着眼前这陌生的女孩,可下一刻,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神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取代他脑中的不确定。
是她!即使外貌体型是陌生的,但那眼神却是她的。没错,是她,
「姜、虹、绫?」他站起身,字正腔圆,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她的名字。
姜虹绫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心头警钤大作。她说错了什么话,或做错了什么事吗?要不然砚哥哥干么用这种口吻叫她?
记忆让她莫名的转身拔腿就跑,但下一秒,她发现自己已然落入一双既陌生又说不出熟悉的臂膀中,然后被紧紧地压在一个火热的胸膛上。
姜虹绫浑身一僵,挣扎的抬起头想说什么,但下一刻,火热的唇已朝她压了下来,瞬间封住她的嘴巴。
吻,是突兀、热烈,也是陌生的,但却同样令两人浑身一颤,身体犹如通了电般慢慢灼热了起来。
言砚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要吻她,毕竟他们俩可说是第一次见面,就跟两个突然相遇的陌生人差不了多少,一切都是陌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的吻住了她,而这滋味还该死的好到了极点,好象他们俩天生就是属于对方的。
他放慢速度开始诱惑、教导青涩的她如何回吻他,舌在她口中灵巧的游动着,挑动她生嫩的反应,慢慢地,终于谱出了协奏乐章。
姜虹绫晕了,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头重脚轻,全身无力的像是随时都会瘫下去一样。
这是她的初吻,也是她第一次与家人以外的男人如此靠近,当然,这是说,如果她昏迷不醒时所作的那场梦,或者说那场经历并非真实的话。
呼吸太过急促,两人似乎快要失去氧气。
可言砚舍不得她的甜美,再三辗转亲吮她的唇之后,这才慢慢地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可那气息却依然是相融的。
「妳是真的。」他伸手轻抚着她泛红的脸颊,轻声说道。
声音突破了迷障,理智冲出情迷,姜虹绫连忙伸手将他推开。
「你都是这样随便乱吻人的吗﹖」她红着脸,似指控又像生气般的瞪着他问。
真实的确定她是存在的之后,言砚慢慢地恢复心跳的频率与价有的理智、冷静,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缓缓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第一次。」
「你骗人!」她才不相信哩!
听见如此令人怀念的指控,他忧郁的双眼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我骗妳做什么?」
「骗我……」后头突然没了声音。
「怎样?」
生气的姜虹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见状,言砚脸上、眼中所有的惬意在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惧与害怕。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立时就将她拉回自己怀中紧紧地镇住。
「喂,你干什么?」她为之一愣,挣扎的叫道,见他没有应声,她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张神情紧绷得吓人的脸。
「怎么了﹖」她迟疑的问。
他目不转睛的低头看着她,脸色惨白得让人担心。
「喂,你到底怎么了?」姜虹绫不安的问,忍不住伸出手轻触他的脸。
手一接触到他,便被他伸手紧紧的握住,并紧贴在他脸上。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握住她的那只手似乎正微微地颤抖着。
「砚哥哥?」
虽然他一直未开口承认他就是砚哥哥,但她知道他的确是。因为除了他可以清楚的叫出她的全名外,他的长相几乎与她记忆中的一样,只除了莫名笼罩在他神情中的忧郁,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要这样……」
「什么?」她听不清楚。
「不管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让妳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妳都别想象上回那两次一样,莫名其妙的失踪,莫名其妙的离开。」他望进她眼中,虚弱却霸气的宣告着。
失踪?离开?这是什么意思,姜虹绫皱眉想,她什么时候失踪或离开过了?失踪和离开的人都是他吧?
她将手由他手中抽出来,接着推了推他胸膛,他却不动如山。脱离不开,她只能抬眼不悦的瞪着他。
「你这个大骗子,说不离开但离开的人却是你,失踪的人也是你!你少说得好象错的人是我一样!」她伸出食指,一字一点的往他胸膛上重点道。
「我失踪?我离开?」
「没错,就是你﹗」姜虹绫义愤填膺的说。
「小姐,在时间中穿梭,来来去去的人是妳不是我耶!」言砚忍不住为自己叫冤。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好,那我说清楚一点。」既然她要翻旧帐,那就大家一起来翻!「妳莫名其妙的跑进陈婧屏的身体里面那是妳的事,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妳干么紧巴着我不放﹖」
「因篇那时我只认识你呀。」
「但是我不认识妳。」言砚毫不留情的回道,「妳爱哭爱跟路,又多次害我被我三哥海扁,这我都不跟妳计较。但是妳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而且还每次都以那么惊心动魄的方式——车祸来吓人?」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对,妳不能控制,所以就由我来控制。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妳有机会再离开我!」言砚怒然的朝她咆哮。
那种恐惧,他这一生中已经连续经历了两次,他绝对绝对不要再经历第三次。他发誓,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会陪她一起走,然后让她永远再也无法在这个世上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