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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罗立即解释道:“那是因为姐姐告诉我说你伤好后去月昭宫探望过她和雅雅,看起来好得很,在当时我已经高兴过啦!”
顾明楼恍然大悟,本来他还为那夜青罗的平淡感到有点失落呢,这时又听青罗继续道:“其实那夜看见你我也很欢喜,可是你又乱叫乱喊又自己打自己,象疯子一样,我怕你吓着雅雅,所以决定躲在一旁看看再说。后来看你哭了,很可怜的样子,我才出来了。”
听他提及当夜自己那些失常的举动,顾明楼面上一热,忙扯开话题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就是关于我娘的。那个……雅雅是我娘的孙子对么?”
听见青罗“嗯”了一声,他又接着道:“可是从我们回来到现在,你还从来没让娘抱过雅雅呢!她老人家很是失落,所以明天你能不能……”
“不行!”青罗霍然坐起身断然拒绝道。
顾明楼也连忙跟着坐起身,急切地问道:“怎么不行?”
青罗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娘和你大哥一起骗我,我才不让她抱雅雅,省得雅雅也学会骗人。”
顾明楼这才知道青罗一直还记着那次母亲设鸿门宴捉拿他的事,怪不得这些日子他对母亲颇有些冷淡,想必那件事在他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罢,其实凭心而论他能做到眼下这种程度已算难得,自己实在没有理由要求他更多。
可话虽如此,想到母亲失望哭泣的脸,顾明楼还是不得不继续努力道:“又不是把雅雅全盘交托她,只是让她偶尔抱抱,一天最多也就半个时辰……”
“不行!”
“这……我知道你怨着她,可是她是我娘,我怎么忍心叫她伤心?”
青罗蹙起眉头,不悦地道:“正因为她是你娘,所以她那么骗我,我都没有打她骂她,我只是不愿意和她说话,也不想她教坏雅雅罢了,这也不行么?”
顾明楼连忙道:“她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并不是故意要对付你。而且今后她要和我们一起生活,总是不理不睬可不成,这样会伤她的心。她是我娘亲,你对她好,就等于对我好……”
“她是她,你是你,对她好怎么等于是对你好?”青罗很不以为然地反驳道,见他张口还想说话,猝然伸指点了他的哑穴和麻穴,道:“我不要听你说那么多,听也听不懂,头会疼。”
顾明楼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急得眼珠直打转。青罗扶着他躺好,然后径自吹灭了蜡烛重新睡下了。感觉到温暖,睡梦中的雅雅贴了过来窝在他怀中,满足地叽叽咕咕了几声,青罗低头亲了亲他的头顶,轻拍了他片刻,很快也睡了过去。
过后顾明楼一动不动躺在黑暗中,心头一阵阵气闷。点他穴道是重逢以来青罗的最新创举,但凡顾明楼惹他生气便会这么做,用来代替从前的毒打。青罗对这种非常有效又不失文雅的惩罚似乎十分得意,屡屡使用,顾明楼却是苦不堪言。好在青罗并非不讲道理,除了这次让顾明楼觉得过分之外,其它几次他都自觉是罪有应得。
思及明日无法对母亲交代,顾明楼心里甚是烦乱,久久没有睡意,这样熬到了四更天,忽然内急起来。他试了试手脚,依旧软弱无力,竭力强忍之下一张脸涨得通红,到了后来甚至连嘴唇都咬破了。
偏偏凌晨时又下起了下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听在他耳中大概和雅雅听见“嘘嘘”时的感觉有些相似,可截然不同的是雅雅可以随意释放,他却只能咬牙忍耐。这样用尽全部意志煎熬着,每一刻都似是千万年那般漫长,等到穴道自动解开时,整个人已象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面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去茅房的途中迎面撞见一早起来烧火的老妈子,看见顾明楼她还以为遇见了鬼,吓得惨叫了一声,掉头就跑。
顾明楼也没空和她解释,直接冲去了茅房。出来是天已大亮,他铁青着脸脚步虚浮地走回了房间,已经起床的青罗只当他是早起,边洗梳边朝他道:“快换衣服,今天我们要去月昭峰看碧姨。”
顾明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去扫墓。他心情本就郁卒,此刻见对方丝毫没有亏欠之意,更是觉得气愤,于是沉声道:“我不去!我连见都没见过她,还替她扫什么墓?”
青罗闻言吃惊地瞪着他,这些日子顾明楼对他千依百顺,是以他根本没料到对方会拒绝自己,可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最后他只得垮下脸,怏怏不乐地道:“你不去就不去,反正有雅雅陪我。”
说罢他去床边推了推熟睡的雅雅,轻声唤道:“雅雅乖哦,睁开眼睛看红太阳,圆圆的太阳,象是大苹果,雅雅最喜欢吃的大红苹果……”
雅雅朦朦胧胧睁开眼,因没睡好,扁了扁嘴就想哭,青罗忙凑上去“吧唧吧唧”亲了两口,“雅雅真是勤劳的乖宝贝,亲亲哦……”又伸手在他胸口挠了挠,麻痒之下雅雅忍不住格格笑起来,没睡足的不愉快也立时被抛诸脑后了。
给雅雅穿好衣衫后青罗背起他,看也不看顾明楼一眼便出门去了。顾明楼站在窗边看着他纤细孤单的背影,好几次都想冲出去追上他,陪他一起去。可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昨夜那样对自己,自己还跑上去讨好,未免太没有男子汉气概,最后一狠心,便回了床上补眠去了。
(二)
正午时青罗背着雅雅到了月昭峰山脚下,碧姨的墓就在这里的湖边,小小的坟茔上长着棵柳树苗,是青罗前年清明插上的,如今风里款款舞动,已是姿态万千。
青罗坐在地上,将采来的野花编成了个花环,然后对着靠坐在一旁的雅雅道:“是不是很漂亮?”
雅雅好奇地伸出小手来抓,青罗忙将花环移开,道:“不可以哦,这是给碧姨的,而且这个很大,不适合雅雅,等下我再给雅雅专门编一个小小的戴在头上,好么?”
雅雅先看看他,再看看那个花环,眼中虽露出向往之色,终于还是没有再伸出手。
青罗抱着雅雅过去将花环放在坟上,悄声道:“碧姨,我现在已不住在这里了,都不能常常来看你,而且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你一定很孤单罢,这个花环就先陪着你啦。”又举起雅雅道:“碧姨你看,雅雅长大了许多,他是天下最乖最聪明的宝宝,我一定要对他很好,让他每天都很开心。”
这时雅雅很应景地脆声笑了起来,青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有两只小鸟在柳树枝干上打架,因觉得有趣,便也注目看了片刻。过了片刻两只小鸟一起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他和雅雅不约而同一起仰起头,追踪着它们的去向,隐约的薄雾之上,是灰蓝色的天空,几声鸟儿的清脆啼鸣穿透过雾气钻进他们耳朵里,寂静空远。
良久,青罗才收回了目光。他抱着雅雅在坟前坐了下来,一边用剩余的野花编着花环一边对着坟墓道:“碧姨,本来还有个人我想叫他一起来的,可是他不肯。我真的觉得很失望很生气,不过他好像也没说错,他都没见过你,为什么要来看你啊,可是我真的希望他和我一起来……”
他有些颓丧地垮下肩膀,沉默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碧姨你不用担心,除了这次别的时候他都对我很好,虽然我常常听不懂他的话,可还是觉得很开心,任何一天都比从前在山里的时候开心许多倍,我决定再也不和他分开了……至于听不懂他的话,我想也不是很打紧,雅雅也常常听不懂我的话,可他一样觉得快乐,而且我猜只要一直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懂的,碧姨你说是么?”
说到这里忽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头一看,却见顾明楼气喘吁吁赶了过来。跑到跟前他对青罗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纸包道:“我去买核桃酥给你们吃,所以来晚了,你没有等着急罢。”
青罗微微张着嘴,惊讶地瞪着他,半晌才道:“你不是说你不认得碧姨,所以不来了么?”
顾明楼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傻瓜,虽然我不认得碧姨,可是她是将你养大的人,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你——我怎么能不来看她呢?”说话间他俯身摆了一些核桃酥在墓前,又朝坟墓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一转头见青罗怔怔瞧着自己,满面俱是迷惑之色,他微微一笑,过来坐在他身边,道:“有句成语叫做‘爱屋及乌’,意思就是如果你喜欢一间屋子,就会连带着也喜欢屋子上的乌鸦,一引申,就是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会喜欢与他有关联的一切事物。”
他垂下眼,伸手撩起青罗碧绿色的衣摆,道:“其实从前我顶讨厌绿色,可是因为你喜欢,我便也开始觉得绿色很好看。前一阵子病重的时候,每次看见窗外的绿叶,我的心情总会稍稍好转,仿佛你就在我的眼前……又比如说从前我讨厌山洞,幽深黑暗让人总想起死亡,可因为半山那个山洞是你的家,只要想到过去十多年都是它为你挡风遮雨,我就会觉得那是世上最美好的住处。”
他松开手,望着几步外小小的坟堆继续道:“所以虽然我没见过碧姨,可是既然你喜欢她,我也会一样喜欢她。以后每次你来看她,我都要陪着你一起。”
青罗默默看了他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之后又有些疑惑地道:“我心里明明觉得很开心,却有点想要哭,很奇怪的感觉。”
顾明楼轻笑一声,低头亲亲吻了吻他的头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伤心过度或者开心过度都会想要哭。只是怎么我喜欢碧姨你会这么开心么?”
青罗稍思索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你喜欢碧姨我当然开心,可更叫我开心的是你说了这么多话,我居然都听懂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顾明楼先是怔忡,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敢情我说话这么难懂啊!”末了又忽然间觉得有些感慨,且不用说青罗不解世事,就是平常相爱的人,也常常听不懂对方的话,不能明了对方的心——其实不是真的不能明了,而是不愿意用心,更多的人大概都愿意对方先来了解体谅自己罢。所以相爱也许不难,相知相守却是困难重重。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拥住青罗,将脸埋在他的发间,丝丝缕缕的感动在心头缠绕着,如是鼻子下芬芳的发丝。怀中这人虽不通世故,却还总是竭尽全力想要去了解,相形之下自己又何其自私?总是巴不得他立时便能接受自己的想法,却没想过对他而言一下接受那么多东西会是多么困难。
青罗斜靠在他怀里,舒适地闭上了眼睛,耳边柔缓的轻风流过,时间似乎也在一瞬间停滞,恍惚间他竟有一种错觉,仿佛从亘古到永远,世上便只有他们两人。
过了一阵青罗突然想起雅雅,连忙侧头察看,却见他正靠在顾明楼身侧,双手抱着装有核桃酥的纸包,将整张脸埋了进去津津有味地舔咬着。青罗惊呼一声,急忙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小脑袋从点心里拽了出来,叫道:“这个你还不能吃!”
雅雅闻声仰起小脸迷惑地瞧着他,乌黑澄净的眸子中满满的无辜。顾明楼见他脸上到处都是核桃酥的碎屑,纸包里的点心也是一团团粘乎乎的,全被他口水洗礼过了,倒是撑不住笑了起来,道:“原来我儿子这么喜欢吃甜食。”
雅雅见他对着自己微笑,还当他是夸奖自己,“呀呀”了一声爬过去扑进他的怀里。顾明楼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住他,喜滋滋道:“雅雅终于知道爹爹好了罢,下次再买点心给你吃。”
雅雅呵呵笑着,小脸在他胸前擦来擦去,隔了一阵他挣脱开来,又爬到青罗怀里,仰着脸得意地看着他。青罗瞧了他一眼,会心一笑,眨着眼道:“雅雅的脸好干净哦。”
顾明楼愣愣低头,见早晨才换的月白衫子上沾满了口水和点心碎屑,立时明白过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回到顾家时已是黄昏,虽说青罗杀吴卓那件案子已结,总还是怕节外生枝,所以青罗来的次日顾家便搬到了郊外一处偏僻的居所,下人也只留下了用了许多年最信任的几个。一进大门,便觉得有些冷清。
这时听见门外传来马蹄声,顾明楼回头望过去,见二哥顾帆在大门外下了马,于是让青罗先带雅雅进去,自己站在那里等他。
根据凌汇当日放过顾明祯的条件,这些日子顾家逐渐结束了各地的珠宝生意,顾帆多数时间都在外奔波,所以兄弟俩不常见面。
等顾帆进来后两人闲聊了一阵,顾帆告诉他说等再过些日子生意都了结了后就去关外看顾明祯。这话倒提醒了顾明楼,他从怀里掏出了封信递给顾帆,道:“今日一早有人替大哥带了封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