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客厅里的两位老人大笑起来,他的爷爷站起身,取下那盒饼干递给艾小渔,说:“小渔,给,这饼干能吃,你多吃点,别跟周爷爷客气!”
周任远张大了嘴,一脸惊奇的看着笑容满面的爷爷,艾小渔这小坏蛋,大人说话的时候乱插嘴,又乱要东西,爷爷怎么还这么高兴,难道就为了艾小渔提的那三个问题?这个小坏蛋,真是狡猾,良心大大的坏了,周任远学着电视里的日本人,恶狠狠的在心里补给艾小渔一句评价。
如果他知道,刚才艾小渔那一句“你爷爷绝不会打我屁股。”,其实是因为艾小渔早就知道,他的爷爷不管对他教训有多严厉,对别人家的小孩,却不会那么声严厉色,周任远会不会为此暴发一次小宇宙呢?
打开大门,周任远急不可待的上了阁楼,捧出那本相册,翻开了第一页的毕业留影,第二页是一群小男孩的合影,站在正中间的孩子,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特别有神,手里还捏着一块橡皮泥,微微斜着左边的嘴角,似笑非笑的盯着镜头,——能如此醒目的抓住别人的视线,除了那个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小坏蛋,又舍渔其谁!
这是他们刚握手言和后,去张果果家的照相馆,拍的结义照,周任远想起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打群架,就忍不住脸红——就为了张果果的爸爸从首都带回来的一盒橡皮泥,橡皮泥其实也没什么希罕的,只不过张果果的这盒橡皮泥,不管你捏了多久,或是放了多久,都不会像一般的橡皮泥那样发硬,艾小渔强凶霸道惯了,见着好东西,立即就会产生占有欲,眼馋了一早上,中午放学终于忍不住了,勾着张果果的小书包,直接命令他:“张果果,今天下午把你们家的橡皮泥都给我带来,我也要玩。”
张果果明显瑟缩了一下,——哎!周任远叹了口气,这人比他的橡皮泥还没硬气,对付这种小流氓,只一味忍让是不行的,那样只会让他食髓知味,还不如一口回绝他,其实……艾小渔这人欺软怕硬,张果果若是回绝了,他也只能作罢,不信你看班里那几个又高又壮的男生,艾小渔就从没去招惹过人家,别看他在几个比他小的男孩面前耀武扬威,实际上他在比他大的孩子面前那副狗腿样,能笑倒人的大牙。
正主儿没发表意见,他身边几个同样眼馋那盒橡皮泥的孩子,打着劫富济贫、匡服正义的旗号,对艾小渔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口诛笔伐,周任远背着书包,站在幼儿园门口,不耐烦的等着家里的保姆来接他,见艾小渔势单力薄,“嗖”的扔了书包,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挡在艾小渔身前,对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同学撂了句狠话,“谁敢欺负艾小渔,我就咬死他!”
啊——呸——,周任远为这句话付出的惨重代价,足够让他反复在心底唾弃自已无数次了,……当然,只是在心底,艾小渔可就是从这次群殴事件之后,才把他当成生平惟一好友的呢,他怎么能自毁形象,让艾小渔知道他其实悔的肠子都青了。
于是,白马幼儿园甲班在1997年距离香港回归还有二百五十天的时候,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几乎惊动了市委所有高层的打架斗殴事件,事件的主角自然直指市委书记的宝贝金孙——周任远,真正的正牌主角却被人们遗忘在角落里孤独的啃着手指甲。
六个小小的二百五啊!
二对四的P。K
甲方参赛人员:周任远 艾小渔
乙方参赛人员:张果果 吴辰辰 程秋秋 刘壮壮
双方武器:除艾小渔是以一口尖利的白牙参赛,其余参赛人员都秉着打架第一,友谊第二的原则,用上了拳头和小皮鞋。
比赛结果:甲方险胜!
险胜呐!周任远心虚的坐在教员办公室,等待爷爷身边最疼爱他的主任姜爷爷和校长协商处置方案时,忽然想到一个实质性的问题:这场群架,好像不是他挑的头耶?
扭头去找艾小渔,他正和那四个孩子窝在角落里,啃手指甲啃的起劲儿呢,——罪魁祸首,要不是你拦路抢劫,我搁得着在这儿装孙子吗?——周任远越想越不忿,猛的伸高右臂,冲校长和姜爷爷嚎了一嗓子:“报告,我要申诉!”
姜爷爷愕然扭过头,“远远,怎么了?想去洗手间吗?”
周任远飞快的摇了摇头,那频率把姜爷爷看的一阵眼晕,接着就听周任远中气十足的叫道:“我还有个同案犯,你们不能区别对待,只把我当犯罪嫌疑人!”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周任远不到五岁,就已经能把每天从爸爸那儿听来的专业词汇,拿来灵活运用了,是够值得骄傲的——周任远恶毒的想,艾小渔五岁的时候,还只会欺负班里的小女生呢!
姜爷爷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没就此葬送在白马幼儿园的教员办公室,那位慈眉善目的女校长微笑了一下,和颜悦色的交待:“好了,好了,校长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是好孩子就不能再随便打架了,尤其不能欺负同学。现在,大家握握手,以后还是好朋友!”
周任远枉作小人了,原来各级领导压根就没把这种小孩子打架的事,当成一件迫切需要提上日程来处理的要事,其实——其实姜爷爷和校长谈的最多的,是市委已经在市中心拨了块地,准备为白马幼儿园扩建和迁校……
不过……还好,艾小渔是个糊涂蛋,压根没听明白周任远所谓的申诉和同案犯的意思。说实在的,能让艾小渔放在心上的东西还真不多,像乙班叶燕燕的米奇蝴蝶结,像甲班张果果的首都橡皮泥,再要不然就是周任远家的进口饼干——艾小渔一向认为自已的追求是很高的,凡花俗草不能入眼嘛!
3。巧克力和白馒头
照片最右侧那个胖胖的小男孩,眼里还噙着泪,周任远再次把视线投射在照片背面的名字上,……嗯,是刘壮壮。
那场郡殴中唯一挂彩的伤员,其实……是他不怎么走运,居然被艾小渔缠上了,那小坏蛋拳脚不行,一口白牙可是磨的无比锋利,“嗷呜——”一声扑上去,咬住刘壮壮的胳膊就不松口,直到把人家咬的眼泪鼻涕齐流,直到周任远以一敌三打了个平局,直到老师来调停,他这才从刘壮壮身上下来——整场P。K,他自始至终都是吊在人家刘壮壮身上——咬着人家的肉,吊在人家身上,这可有多痛啊!
老师撸高刘壮壮的袖子,刚从幼师毕业的实习女教师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心里隐隐有些质疑——自已当初选幼教,会不会是个错误?
刘壮壮胖胖的小胳膊上,醒目的烙着一圈深紫色的牙印,这么深的痕迹,怕是以后会一直伴随着刘壮壮走过童年时代了,不知道小孩子被这么残忍的咬过一口之后,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当周任远和艾小渔终于从教员办公室脱困后,张果果豪气干云的表示,要请大家去他家的照相馆拍结义照,顺便请大家尝尝他妈妈做的啤酒鸭,姜爷爷本来是要带周任远回去的,可艾小渔一听啤酒鸭,两眼放着光直接以游魂状态飘到张果果身边,打都打不走,周任远只能无奈的向姜爷爷请假,“姜爷爷,您回去能不能跟我爷爷说一声,我跟打架的同学握手言和,到他家去吃饭联络感情!”
又是典型的周爸爸式用语,姜爷爷险些又是一口气没上来,把那六个小捣蛋送去张果果家以后,姜武有些感慨的钻进路边一直等着他的小轿车里,对司机小张说:“周书记这孙子,绝不是凡人!”
到了张果果家,他爸爸在照相馆忙着,他妈妈在厨房忙着,张果果就直接把几个同学带他自已屋里去了,艾小渔是绝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的奇特生物,进了人家的房间,一眼瞟见桌上那盒五颜六色的橡皮泥,不禁欢呼一声,像回了自已家一般随意,扑上去撕烂外包装,把橡皮泥倒了一地,然后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玩了个不亦乐乎。
周任远偷眼去看张果果,那孩子已经近乎痉挛的抽着嘴角,无奈惧于艾小渔那一嘴利器,只能死死忍着——老师和家长的处分是可怕的,可刘壮壮的前车之鉴也是可怕的,他可不想也多出那么一圈牙印,看刘壮壮人高马大,却哭的那个怂样,就知道那有多痛了。
吃过啤酒鸭,张果果的爸爸带着大家去拍照,艾小渔趾高气扬的站到正中间,根本不给其他孩子反抗的机会,周任远是重要的客人,张爸爸本来是想让他站在正中间的——这可是市委书记的宝贝金孙,把这照片往照相馆的展示墙上一挂,让人知道他儿子居然和市委高官的子弟是好朋友,直接的经济效益是不用说的,就是税务局、电业局、自来水厂、质量监督局等等等等领导部门光顾他的小店,也会冲着这照片给他几分薄面的。
可那不识相的艾小渔已经抢先站好了……
要不去把他哄到一边站着?张爸爸正在犹豫,周任远已经搭着艾小渔的肩膀站在他的右侧,张果果也当机立断站在了艾小渔的左侧,其余的孩子围在一旁,也摆好了阵型……张爸爸只能很委屈的拍下了这张十分具有纪念意义,标错重点的宝贵照片。
周任远看着笑着,笑着看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么开怀的大笑了,艾小渔这个小坏蛋哟!真是个磨人的小坏蛋!
修长的手指又翻开一页,下面这张照片上,只有一个主角——周任远实在很奇怪,他是如此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怎么会在相册里留下一张艾小渔的单人照?
圆圆的小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咧着的小嘴里隐约可以看见黑色的巧克力——呃?巧克力?
嗯!是巧克力!不知道的还以为艾小渔长了一嘴黑牙呢!
艾小渔的小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包装纸,因为照片只有两寸,周任远只能快速跑下阁楼,去自已的房间拿了个放大镜上来,贴上去一比划,哦,看出来了,是爸爸的好朋友从瑞士给他寄的巧克力,纯手工制作,空运来的呢,爸爸那位好朋友是驻瑞士的大使,经常会给他寄些稀罕的外国货,这巧克力寄来的那天,他正在艾小渔家写作业,老师刚教他们认字,这一天学的就是个“人”字,布置下来的作业,就是让同学们回家把这个字写上二十遍。
艾小渔的爷爷已经退休在家,每天也就承担起教导他们俩功课的重任,这样的朝夕相处,让周任远认清了艾小渔的本来面目——奸懒馋滑!
由于艾爷爷的义务加班,每天下了课回去,都要再教他俩认些汉字,周任远最希望能先学会写自已的名字,艾爷爷满口答应,扭头拍拍艾小渔的脸蛋,“宝贝儿,你想学哪几个字呀?想不想学自已的名字呀?”
艾小渔一脸不屑,哼道“不用,我会写自已的名字!”
周任远忽然觉得屋里温度有点高,热的他整个人都发红了——艾小渔已经会写名字了?他还只会写不超过两笔的简单汉字呢,真是……太丢人了,他一向自诩比艾小渔聪明,比艾小渔勤奋,比艾小渔懂事,比艾小渔可爱……可,在艾小渔面前如此万能的他,竟然还不会写自已的名字,被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已的小坏蛋冒了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要奋发……不,他要爆发了!
艾爷爷显然是比周任远更了解艾小渔的人,听了这话,“哦”了一声,揉着艾小渔的脑袋,“宝贝儿,给爷爷写一个吧!让爷爷看看我们家宝贝儿有多聪明!”
艾小渔得意洋洋的拿起笔,横向画了个8,末了,把笔一丢,宣布:“写好了!”
周任远心跳频率那个反差呀,别提有多大了,小坏蛋就是小坏蛋,最会曲解别人的意思,这么个似鱼非鱼的8,就算会写名字了?真是……鄙视艾小渔到底!
晚上自然而然的留在艾家吃晚饭,艾妈妈的厨艺简直绝了,炒的洋芋虾仁、溜黑鱼片,吃的周任远抛开了一贯的绅士派头,直接把脸埋在碗里,并且不止吃了一碗饭,艾爷爷是北方人,参加革命的时间长,虽然后来留在了南方的白马市,可仍是不改吃馒头的嗜好,艾妈妈每天都会为他单独做一份手工馒头,用小柳编筐端上桌,十几个婴儿手掌大小的白馒头挤挤挨挨,冒着白气趴在筐子里,看的周任远也眼热起来。
艾爷爷伸手拿了个馒头,艾小渔瞅准时机,趁他妈妈去厨房端汤,一把抓了两个,拉着周任远一溜烟跑回他的小屋,两个人缩到床底下,一人一个,把那热乎乎,白嫩嫩,勾人魂魄的小馒头温柔的送到肚子里去——不温柔不行,两个人已经吃饱了,这小馒头还是硬加的塞呢。
虽然周任远已经吃饱了,可艾妈妈做的这个小馒头实在是太美味了,吃完竟改变了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