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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的起身,不再留恋的向出口走去,他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也是无言,到了洞口时,突然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问道,“你……可愿许我个来世?”
她闻言心又是狠狠一痛,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千万情绪在胸中翻滚,无从宣泄,连头也不敢回,到嘴边只剩下漠然的一句,“今生尚不敢争取,妄谈来世何益?”
他几不可察的一颤,松开了手。强烈的空虚感从失去温度的手中传上了心头,她恍惚间觉得,这松开的手,便仿佛是错过的一生一世……
身后传来他清冷依旧,此时听来却好像那般遥远的声音,“青烨应已在下面等你。”
她有些迷惑的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又下雨了吗?……为何她的脸上竟是湿的?
回天
出了石门,青烨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徐思妍现身,面无表情的躬身行了礼,然后默然的转身走在前面,为她带路。一切看似平常,她却敏感的捕捉到了他情绪中几乎控制不了的悲愤与不甘愿。
深思的垂下眼,不紧不慢的穿出密林,来到了那日的瀑布之下。
刚下过雨,瀑布的水流比那日又湍急了许多,从十几丈高的壁岩上飞扑下来,发出隆隆的巨响,溅出漫天水雾之花。
她在瀑布边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青烨走出好几步才发现她没有跟上,又皱着眉折返回来,只见她身姿优雅的仰起头,静静的望着瀑布上面的崖壁出神。
即使厌恶她至极,他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非常美的女子。皇朝第一美人的盛名之下,很多人甚至认为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公子待她这般,是为这倾国之姿吗?他不觉得是……当年疯狂追逐公子的江湖第一美人柳心柔,容貌比她不遑多让,性情更好过她不知几许,可是……公子的眼睛,从来不曾看到她。
然而,除去美貌,她还有什么值得公子为她,零落至此?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忿,几乎要委屈的流泪,她却在这时突然转头,将他来不及掩藏的满面哀戚收进眼中。
目光淡淡的扫过他,又转而看向脚下奔流的溪水,半晌问道,“你家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将她漠然的神情看在眼里,他低下头冷道,“公子只叫青烨护送公主去灵州。其他的,青烨一概不知。”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从他胸前划过,将他的衣衫挂出一道大口子,下面的皮肤没有破,却火辣辣的疼着,他惊愕的抬头,就见她手里多了一根银鞭,娥眉微蹙的盯着他,“你功夫不错,但本宫还没放在眼里。看在你家公子份上,本宫不伤你,但你要知道,能让你说实话的办法多得很。”
她心狠手辣的名声在外,他对她的话丝毫不疑,不过他若不想说,大不了一死,她还能奈他何?可是……可是,他就是不想见到她若无其事的回到那个男人身边,而公子要那般寂寞的离去……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那眼神中的怨忿刺得她不自觉的移开了眼,就听他恨恨道,“公子本不让说的,可是既然公主垂询,青烨也不敢藏着掖着。”
青烨毕竟还是个弱冠少年,一开口,情绪便已控制不住,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先哽咽起来,“公子那日替你挡了一箭又受了月邝一掌,心脉当时就断了。大限……大限……怕也就在这两日了。”
说到伤心处,他索性孩子气的蹲了下去,抱头哭了起来,也不再理身份尊卑,边哭边道,“这回,这回你开心了,公子总算被你害死了。”
他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了一场,许久才平复下来,再抬头一看,周围空空如也,哪还有她的踪影。
几乎脚不着地的穿过密林,进了石门,飘过几百级石阶,微喘着冲进了竹园,前后都未见他的踪影时,她揪着的心,反而放松下来,一路上乱成一团的思绪,在此时也有了决断。
再次沿着鹅石小路去水潭边,她脚步越来越从容,心情也越来越平静,直到他墨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止步不前,看他在水光山色的包围中,寂寞如雪,缥缈如云……若她没有察觉,他便打算如此告别尘世了吧?
他似有所觉的回头,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的欢喜,遂又回复一片澄澈的轻声问道,“可是忘记了什么?”
她认真道,“我突然想起,那日在月都,你欺负了我,我却还没有欺负回来。”
没料到她如此正经的说着荒诞的话语,他啼笑皆非的看她,半晌才问道,“那你想如何?”
她歪头想了想道,“你武功好过我,我总是打不过你,这次你便自己封了穴道,让我欺负一回。”
他探究的盯了她许久,见她面上一片平静,不似在开玩笑,想了想,轻轻一笑,踱到躺椅旁坐下后,谑道,“也好。不过你可要手下留情。”
感到他的护体罡气已收束,她不客气的走过去跨坐在他身上,灵力瞬间提升到极致,将他压制住,手指头也别再想动一个。她终于也有机会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一次呢……她志得意满的笑笑……虽然,可能是最后一次……
低头在他唇上印下缠绵的一吻,遮住他的眼,在他耳边柔声道,“我一开始欺负你,就停不下来啦,你就算能动了,也不可以反抗。这次以后,你我便两不相欠啦。”想了想,又道,“若我七天之内不醒,你便送我回他那里,然后彻彻底底把我忘了,记住没?”
身下的人体内的真气有了迅速聚集的迹象,她不再废话,将两人的额头相抵,强大的灵力从灵台处源源不断的注入他的身体,循环往复不已,他死气沉沉的心脉,在灵力流的冲击下,逐渐现出了生机……
“回天”——妖族一生一次的终极回复术,耗尽所有灵力与精华之气,不要说心脉断了,就是心脏坏了,也一样可以再造。
只是,使用这法术的后果,是施术者灵力尽失,轻者毕生孱弱,精神不济,重者……便如大部分妖族一般,从此以后长眠不醒。
但凡有任何其他选择,她都绝不会施用此术,因为施术后就算活着,恐怕也会生不如死。可是知道到他就要死了那一刻,她只想着,不能让他这样死了,怎样也好,就算以后见不到他了也好,她要让他活着……
两人此时被包围在强烈的白光中,那是燃烧生命所释放出的光芒,无比的灼热,无比的耀眼,将阴沉沉的天空都映亮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桃花漫天之中,如月如莲的少年静立其中,对她浅浅微笑,“小妖,你今日来晚了。”
往事(1)
十一年前。京都官道
“韶音,你又在动什么鬼心思了?”宽敞的马车里,贵气逼人的美貌少女因为受到冷落,一脸不悦的对旁边望着车外出神的小女孩儿抱怨,“这两年你越来越少进宫不说,好不容易叫你出来一次,也心不在焉,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韶音闻言转过头来,嗤笑道,“我出来,本是为了给你会情郎打掩护,你还挑理。”
少女被她抢白,也不似寻常女子般害羞,理直气壮道,“我这般年纪,会情郎才是正经事情。倒是你,也到了该找人家的时候,总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也就罢了,却整天不知道在乱忙什么,还把京城贵少才子都吓得见你像见了瘟神似的,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韶音听她说的有趣,禁不住笑了起来。她本就生得精致,好似晶莹剔透的玉人一般,身形眉目虽还青涩,姿容却已妍丽无伦,再加上这一笑,千娇百媚,少女看了也是一阵失神,恍惚间听女孩儿轻叹道,“我和你不同的,宜莹。你是尊贵的公主,我却是只占了个世族身份的孤女。很多事,你不用考虑,自然有人替你考虑,我却是不行的。”
宜莹听她这般说,先是一愣,之后不以为然道,“我瞧你就是不知足。你我是一处养大的,母后一向视你如亲女,宠爱有加,连我有时都要嫉妒,更不用提其他宫的那些公主了。倒是你这两年一头扎到了谢相那里,有了干爹,就不要亲姨娘了。谢府有什么那么吸引你了?”
韶音有些落寞的一笑,全没有一分孩童天真的样子,“干爹是疼我的。”
“疼你?”这次轮到宜莹嗤笑,“疼你的话,又怎会将偌大的谢府都扔给你打理?安国公府几百号人的生计,也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担得起的?”
韶音许久没说话,径自出了会儿神,然后好像回忆似的轻声道,“两年前,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干爹就问我,愿不愿意这辈子就留在宫里,要是愿意,他瞧皇上也是喜欢我的,不如就订下来,亲上加亲也好。”
说到这,她有些嘲讽的一笑,抬眼看向宜莹道,“你我都在那地方长大的,怎么不知那里是如何见不得人的地方?小时候也就罢了,若一辈子在里面,还要不要活?所以我自然就答,不想留在宫里。”
宜莹抿了下唇,虽然这话听着不舒坦,可也反驳不了什么,就听韶音接道,“干爹听了,就只看着我叹气,半晌才说,‘你若是普通些,倒也罢了。可你偏偏生了这副模样,又被你太后姨娘宠出无法无天的性子……我们在的时候还好,若有一日不在了,你怕是要吃苦的。’”
宜莹听了连连点头,“谢相确是替你想了的。”
韶音也点头,“这些我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就问干爹,那该怎么办?干爹便说,或者找个靠得住的人保护一辈子,或者自己变得足够强,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让谁也摆布不了。”
宜莹“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谢相竟然对自己的女儿讲出这种话,想了一想,却觉得其实很有道理,恍然道,“你定是选择了后一种。谢相没有子女,便打算将谢府交给你了。谢家虽这些年来大不如从前,可世族第一名门又岂是等闲,你若真能做得谢家的主,这朝里朝外都有你一席之地了。……可是你一个外姓人,又哪有那么容易做得谢家的主?”
往事(2)
“当然不容易。”韶音微抿唇,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一开始干爹只是给我处理些没紧要的事情,然后慢慢加重分量。最近看我锻炼得差不多,才将府中内务全都交给我的。不过现在不光府里的那些老顽固,连分家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们,都合作一气找我的麻烦。”
宜莹笑道,“这也不出奇。本家被外姓人接管,而且又不是媳妇,任哪家也没有这种先例的。谢相不帮你吗?”
韶音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干爹忙于朝务,时不时还要陪陪姨娘,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十天半月也回不了府一次,哪有闲工夫来帮我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况干爹也说过,他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最后能不能行,还要看我自己。”叹了口气,她又接道,“而且干爹不说,我也知道,他本也还有着考察我的心思。你不是外人,我也用不着瞒你……现在这些,不过是谢府明面上的东西,暗里的,还不到我碰呢。”
宜莹想了想,不解道,“奇怪了,谢相还未及不惑的年纪,怎么就这样急着放权?”
这回轮到韶音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她,“你是装痴还是扮傻?干爹和姨娘的关系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宜莹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那又如何了?这跟谢相放权有什么关系?”
韶音斜眼看了她半晌,发现她是真的不懂,一撇嘴道,“干爹虽看起来温润斯文,其实心中有主见的很。这些年肯由着姨娘,实在是因为放不下姨娘,而姨娘又一直挂记着先皇的嘱托。如今天下太平,姨娘想做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干爹自然不会安于现状。更不用说,姨娘本也不喜欢宫中的。”
宜莹听后,愣了半晌才“啊”的一声,睁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母后和谢相不会在朝中久留了?”
见韶音点头,蹙眉道,“我也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可我以为母后怎样也会等到皇帝亲政的时候。”
“皇帝亲政?”韶音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等到皇帝亲政,就不用想走了。”凌筠现在是十分敬慕谢相,可长大之后怎样,谁知道呢?又有哪个皇帝能忍受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
宜莹沉默了一阵道,“也是这个理。可是皇帝还不到十岁,没有母后,怎么坐得稳这天下?”
韶音望向车窗外,发现车已出了内城,就快到此行的目的地——麓山书院了。
想了想,才转头向宜莹低声道,“姨娘是个很有智慧的女子,但在某些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