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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一个秘密过了这么多年,你自己说的,都半辈子了,你怎么忍得下来。你究竟要我欠你欠到什么地步……”
只听那边有许多东西落地的声音,一片混乱,大概是庄恒一下子站起来带翻的。他不敢相信的道:“蕴茹,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的,不可能,谁会去告诉你这样的事。蕴茹,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该死,我怎么会让你受这样的打击。”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慌乱和怒火。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我就是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恒,你总不可能瞒我一辈子的。”老天真的是公平的,该我承受的东西,就连庄恒也无法阻止。
他沉默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蕴茹,我是打算一辈子把这件事压下去。都过了那么久了,说出来除了让你难过没有一丁点的意义。我宁可用我的一切来交换你的平安快乐。没想到,造化弄人,我还是办不到。”他回了回气,缓缓地问我:“那你想必也知道骆翎那孩子真正的身份了……”
我一下子愣在当场,大惑不解。庄恒在说什么,谁是骆翎,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如此的耳熟?哦,是了,是宇儿的那个好朋友。我还在医院见过她一面。庄恒提她干什么?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耳边庄恒还在感慨地说:“本应该让你的父母都见见那孩子的,她毕竟是你大哥的亲生骨肉,是施家的人。只是清珏对你大哥的怨恨太深,我无力化解,只得罢了……”
我只觉脑袋发晕,眼前金星点点,脑袋就像生生被人拿木棒敲了一棍子。堪堪跌坐在床上。我大哥的孩子,我大哥的孩子是骆清珏的女儿,那个被我如临大敌一般拒在庄家门外的孩子竟然是我嫡嫡亲的侄女?
我一定是在做梦,庄恒疯了,连这种乱其八糟的烂桥段也想出来整我。这成什么了?我怨恨了数十年,怨恨庄恒的不忠,怨恨庄恒没有一心一意的对我,怨恨庄恒竟然除了庄楠庄宇外还有别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只要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无法控制自己,我就会把他对我所有的好统统抹煞掉,把一腔怒火毫无顾忌的对他发出来。现在庄恒想告诉我什么?他没有一丁点对不起我,甚至连施家的孩子他都养了?
我一下子记起来,穆怡和天天都说骆翎长得象我,当时我还觉得不过是人有相似而已;骆清珏在亿生陵指着我的鼻子恨恨的问我,究竟凭什么值得庄恒那样待我;宇儿病房外,我对庄恒说,那个孩子不能进庄家的门,他似笑非笑一口答应下来。
我的老天,我到底误会了什么?到底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
手中的电话直直的落下,隐隐约约还听得见庄恒在那边着急的唤我:“蕴茹,你在听么?回答我,你怎么了。蕴茹……”
我拿起来唯一的想法就是,庄恒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让他再操心这边的事了。我听见自己说:“我没事,你快点休息吧,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我跌跌撞撞的换衣服下楼,我想我要去找一个人,只有她能完完整整告诉我一切。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庄恒在处理女人的事情上太没有经验,他把骆清珏想的太简单了。庄恒说她已经离开香港,离开我们的生活,可现在我不能相信。如果骆清珏真的那么恨大哥,如果骆清珏真的生养了施家的孩子而没有走漏一丁点风声,如果骆清珏可以纠结数十年要庄恒替她报仇,那么她不可能就这样彻彻底底的轻易离开!
楼下的一众下人见了我赶紧喊:“太太早。”
我对红云说:“去找伏婷来,我要见她。”说着我拿起电话拨给大哥,再恨他伤了庄恒,可也无法忘却他是我的血亲。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蕴茹,早啊。”轻松而又愉悦的声音,无疑显示了施逸辉先生此时愉悦的心情。我不知道他等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大哥,你记不记得一个叫骆清珏的女人?”我自己都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近的逼迫着我。
“蕴茹,你,你知道些什么了?我们,哦,我们之间很难让你明白。妹,我告诉你,大哥就要结婚了,如果不是庄……唉,都过去了。大哥也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爸妈知道我成家一定会高兴的!”
我一颤,“你结婚?跟谁?骆清珏?你疯了!”
“是啊,你们应该已经碰过面了,蕴茹,有些事情一定要看的开一些。世间上没有真正的是非黑白,你呀就是太较真了!”他竟然还有心情来教育我。“清珏是个很本事的好女人,我现在进军大陆市场都是靠她的鼓励和支持。”
“不要!”我大声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大哥,你听我说,不要让姓骆的跟施家的生意扯上任何关系。她恨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他几乎是恼羞成怒的咆哮了,哐的一声挂了我的电话。
我真是连骂脏话都骂不出来了。忽听身边的下人道:“大少爷回来了。”遥遥望去,庄园的大门一打开,楠儿的迈巴赫就急驶了进来。
“妈咪,你没事吧?爸爸突然联系我了,他叫我回来好好陪着您。你们怎么了,爸爸说你不对劲,他这就赶回香港,让你等着他。”儿子过来扶着我的肩,上下的打量着我,有些困惑也有些欣喜:“爸爸终于肯联系我们了,我就知道妈咪一定有办法的。”
我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直跳,勉强把自己的担心压制着,却见伏婷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惨白的。楠儿的手机就在这个当口响了起来,他走到一边去接。
我只听见伏婷看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干涩地说:“太太,大小姐出事了,怕是不好。”
那一刻,天旋地转;那一刻,心头重创;那一刻,一阵锐痛从胸腔划过,我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
叫出声的却不是我,楠儿的手机跌落在地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可能!庄宇不会有事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一股劲,有一根弦绷得紧的就要断了,可我还是一步步向外走。伏婷开了车,一路疾驰把我和楠儿送到了新界圣保罗教会医院。
太熟悉的隔帘布,太熟悉的奔走声,太熟悉的去纤维振颤器,太熟悉的氧气罩,太熟悉的生命检测仪。这一切全部安在了我女儿的身上。一堆的人向我走来,一堆人把我挡在等候区之外。我只看到了一眼,就一眼我的生命变成了凄厉的狰狞。我的女儿,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身上全都是血,就像一朵倒在血泊中的白玫瑰……
很多很多人要和我说话,我只听见楠儿怒吼:“让我进去看我姐姐,那里面的是我姐姐。你们给我救活她,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救活她!听见了没有,救她!”
有人在告诉我:“庄太太,很抱歉。是交通事故。驾车的人是庄小姐,可是,她却让自己撞上了对向开过来的刹车失灵的卡车。庄小姐重伤,在里面急救。她车上另外一位小姐受的伤比较轻,在另一间房里急救。”
庄宇在拿自己的命救别人,她自己握着方向盘,却送自己上了死路。
我死死的站在帘布外面,我的心,我的灵魂全都飞进了急救室里面。我只希望此刻躺在上面的是我,我只要我那个充满活力的孩子,我只要我的女儿活着,我愿意用我的命来交换。
终于有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病人血压不停的降,有内出血情况,我们要马上进行手术。请您签手术同意书。”
宇儿被推了出来上手术室,我和楠儿追在后面,被挡在了门外。我在心里默念:“宝贝,不要怕,妈妈在这里。你是个好孩子,妈妈不相信你会有事。你还没结婚,你还那么年轻,你的生命还没有开始,你怎么能够离开这个世界?我和你的父亲都不再年轻了,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孩子,只要你撑过去,我们会把全世界放在你面前……”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剩下的就只有等待,只有等待。
赶来的人有很多,我却一个也认不出来他们是谁,我谁也不想见,我只想让女儿活着。此刻,我只是一个卑微到了极点的母亲,我只求我的孩子平安。
第50章
“庄太太,手术起码还要4个小时,贵宾室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去休息。”匆匆赶来的圣保罗医院院长对我说,那态度恭敬至极。我微微转头望了他一眼,又死死的盯着手术室门前那盏亮起的刺眼的红灯。
我本以为,当了医生,面对生老病死会变得比较从容。可是,我错了。
“多谢,傅院长。”走上前来应声的是宋天明,他轻轻扶了我:“嫂子,您好歹先坐下来。庄宇小姐好心好报,定会逢凶化吉的。您请保重,您要是有什么闪失,恒哥可怎么受得了!”
庄恒,我的丈夫,他就要回来了。他离港这短短的时间,我竟然无法护得孩子周全,我竟然无力护得庄园平静如夕,我竟然没办法守住我们的家。
我拿手捂住了脸颊,有些颓然的坐倒在身后的长椅上。楠儿冰凉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不会有事的,妈,我姐不会有事的对吗?”他眼中闪动着哀求的希冀,仿佛只要我说没事,一切都会平安。可是,我给不了他任何答案。
等待,只有等待。
我心中默念,这一定是我们这个家庭面临的最后一项考验,只要女儿醒来,庄恒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必分离,不必惊怕。我和庄恒会一起看着宇儿嫁人,楠儿娶妻;一起看着庄园添丁进口,膝下儿孙满堂;一起看那朝阳出生,夕霞漫天。
“让一让,请让一让。”几个医生护士推着一副担架床转向楼道尽处的加护病房。
耳边传来焦急的询问:“医生,我女儿不会有事吧?她什么时候能醒?”
“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身上多处骨折,需要进加护病房继续治疗。她身上的麻醉药效过去之后便会醒来。你们可以放心。”
“谢谢,医生,太谢谢您了。”欢欣鼓舞的声音远远传进我的耳朵里,听着竟有几分熟悉。我霍的抬头,逆光而站的一男一女让我的心猛地一窒。
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听身边的楠儿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王竞!”便大踏步朝那两人直直冲过去。只听有人急唤了一声:“楠少爷,不要!”话音还未落,楠儿已经一拳打在那个男人脸上,瞬间两人扭打起来。黄兴带人赶进上前,一边迅速制住王竞,一边试图劝阻楠儿。我甚少见儿子如此气急败坏,急红了眼疯了一般的揍人。
这个楼层彻底喧哗起来,喊什么的都有,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王竞,还有,骆清珏。
原来,事故发生的时候,坐在宇儿车上的人,是骆翎!宇儿拿自己的命去保护的人,是骆翎!
庄氏的保镖把医院的保全拦在一边,圣保罗上至院长下至小护士全都面无人色,不敢说什么,在场的没有人敢拦楠儿,眼看着王竞被打得伏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头痛欲裂,断喝一声:“庄楠,住手。”
随着我的话整个楼道一下子安静下来,楠儿靠着墙喘了几口粗气,一把揪住试图爬起来的王竞,连拖带拽的把他甩在手术室门前,指着他的鼻子吼:“你混蛋!我姐被你害的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他妈居然还守着另外一个女人。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告诉你,我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
我突然间在楠儿的愤怒,王竞的沉默中明白了一件事:庄宇爱王竞,可是王竞爱的是骆翎!
我与骆清珏的一场纠结宿愿竟然在我们的下一代真真实实的重演了,而这一次,她胜了,胜得那么残酷。骆翎她可是庄宇最好的朋友,王竞他可是庄宇倾心相恋的爱人,这样的两个人集体上演了一幕大背叛,全部的伤害都施加在宇儿一个人身上。
我可怜的女儿,孤零零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知道这一切么?我的身子不可遏制的冰冷发抖,心痛得已经麻木。
隔着很多很多人,我看向站立在加护病房门外的骆清珏,她也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下意识的拿整个身子挡住她女儿那间病房的门。她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刚刚从死到生走过来的骆翎,马上就可以再从生到死走一遍。
我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见一丝脆弱,甚至是,一份祈求。她对着我轻轻低下头去。
我与她至今为止遇见过三次,不管她的穿衣打扮怎么变化,都遮掩不掉她骨子里的傲气和倔强;遮掩不掉她对我浓浓的不屑和怨恨。可现在,她只是一个要保护孩子的母亲,她只是一个刚刚感受过失而复得的母亲,她只是一个为了女儿的平安低下头颅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女人都是最疯狂也是最理智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