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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离开,钱多多低声道:“你回去好生查访,看他究竟是何来历。”
半夏心中早有盘算,闻言忙应了。
又请钱多多在查访明白之前少来京畿村,免得出现状况不好交代。
她失笑,哪里就危险至此。
即便对方是个间谍,她一平头百姓,于他又有何用处!
因问起前线战事和林小五消息。半夏忙掏出一封书信,道:“早就到了,只被人半途扣下,耽误了。”
他不说被谁扣下,也不说为取得此信费了多少口舌使了多少好处,然而钱多多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在心中感激罢了。又见林小五亲笔书信,还未展开,心儿先怦怦跳。
半夏知趣,借口有事拜托青云,叫着她往旁处去了。
她等不及坐下,急忙拆开。
笔意苍劲,开阔大气,正是林小五亲笔。
只见首行赫然:“多多,见信如唔。经年不见,甚是想念。”
看到这儿,钱多多脸色腾地飞红,仿佛他就站在面前,笑语盈盈,用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柔声道:“好妹子”
兄弟谈心始知计
大漠孤寒,四月一场飞雪,令大宋失了先锋军小半精锐。
站在边关堡垒,千里连绵正逐渐消融的积雪映入眼帘,雪化后露出尖尖小草,此时正是游牧民族最艰难的时刻。春草尚未长成,去年积攒的粮草又显不足。若在往年四月返春,青草都已长了三指高,牛羊也能在野外踢开日渐消融的积雪啃枯草并草芽保命。然而四月份一场大雪,新草又冻了回去,防寒措施没到位,更冻死许多牲畜。
两军交战,粮草优先供应前线军队,整个辽国臣民省吃俭用,把家底都败光了。
有那上了年纪见多识广的老人,望着天叹息。
只怕今岁年景不好,又要死人喽。
吩咐家中为自己备好装裹,人老无用,到了时辰就该先去,把活命机会留给年轻人。
家中晚辈一面流泪,一面默默地听从,勒紧肚皮省出最后一口口粮送去前线。
帐外狼嚎声声,如入鬼魔地狱。老人说,他们在呼唤被驱逐出草原的狼王呢
喀切尔部族的牧民拉下孩童掩耳的手,殷殷期盼念叨着,别怕别怕,草原上的狼王是咱部族的首领,厉害着呢,祸害谁也不能祸害咱们。。可惜被人赶了出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归草原。。
年轻的子孙惊恐的望望帐外,连声喝止:快别提了,他如今背着叛国罪,咱们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及!
白发苍苍满面皱褶的老人目光沧桑睿智: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狼王卷土重来,带领他的狼子狼孙掀翻了辽国,重掌大局。。
戚少商是御封前线总掌大将军,年近四十,正当壮年,常年出兵在外,风吹日晒,国字脸上浸染了岁月的苦痕,冷漠少笑,嘴巴紧紧地抿起,时日长久,生出冷酷的长纹,一双眼睛坚毅锐利,如同鹰鹫般牢牢盯着远处辽国疆土。
燕云十六州,本是大宋朝的乐土,阻挡祖布氏狼子野心的屏障,却因朝廷昏庸无能,以至遭人践踏。
苏和观是前线总掌大将军的私人幕僚,苏家第七十五代孙,名义算来,他和林小五是姨表兄弟。其人博闻强识,聪敏机惠,在京中颇为人称道。小五幼时同这位表兄最是谈得来,其后命运转折,虽多年未曾联系,却也算是汴梁城中少有的谈得来的好友。
戚少商手指远方,沉重道:“庆之你看,祖布氏狼子野心,早在燕云十六州布下重重兵力。今春气候大异,他们恐难度日,一场大战即将来临,朝廷里还只顾扯皮,全不顾前线战事!”
小五叹息:“我已八百里加急速报圣上,又给三殿下去函,催要粮草兵马,只是”
苏和观逢人笑三分:“我瞧着柔然万圣未必敢挑起大战——前次试探,虽说我们失了先机,他柔然万圣夜没讨了好去!荆杀此人行踪不明,尚未探知其人下落,柔然万圣心有顾忌,未必就敢有大动作。”
说来好笑,不过是头草原上孤狼,使得祖布贵族风声鹤唳。
听说柔然万圣紧急调回亲部三族精兵守卫王帐,将王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戚少商见他话语中颇多不以为然,冷道:“休要小看荆杀此人。我同辽国对峙多年,此人几年前凭空冒出,神秘莫测。草原多传说他乃狼王降世,专为解救贫苦牧民而来,呼声颇高。他本是太祖血脉,当年太祖封王,其父领喀切尔部。然壮年亡故,荆杀年幼,柔然万圣借口代管,把喀切尔部握在手中。然荆杀在大会上一战成名,柔然万圣不知他底细,只当是自己族中出色青年,狂喜之下封了巴图鲁,荆杀趁机要回父辈部族,柔然万圣碍于名声不得不交还。他经营喀切尔部多年,费尽心机,谁知荆杀回到部族中,不过两年,已让喀切尔部族牧民对他死心塌地跟随,甚至被按上叛国罪名,整个部族受到连累仍不肯背叛荆杀另投他主——可见此人能耐非凡!”
他说的这些苏和观也有所了解,笑道:“狼王降世?再如何凶狠的狼王,一旦离开草原,还不是变成夹尾巴的瘸狼?”
他本意嘲讽荆杀,一时没想起小五就在身边。直到夏初狠狠地瞪了他才恍然,忙歉疚:“庆之莫要多心我,我本无意。”
小五笑着摆手:“我是瘸子,汴梁城中谁人不知?只夏初太过护主,没规矩!”说着骂了他一句。
夏初撇嘴,并不反驳。
戚少商少在汴梁,对此虽略有耳闻,也是知之甚少,倒是赞赏的看了眼夏初,赞他忠心护主。他和林小五同为三皇子派系,又在边关相处多月,素喜他处事公允,并不因私利忘公。对他评价反比跟随自己多年的苏和观更高一些。
关切道:“此处苦冷,你这腿究竟怎样,也该找个好大夫仔细瞧一瞧。随营军医中有个老成的,祖传治疗腰腿病,我叫他去你那儿给你诊上一诊。”
小五并不推拒,知他好意,笑道:“如此多谢,只是我这病并非常见的寒腿病。是年少时留下的病根,不过每年冬日犯上一犯,如今也都习惯了。”
夏初抢道:“公子快别说嘴!还是请戚将军的大夫来看一看罢!若非钱娘子想的仔细给带了皮褥子皮护具,又命我们带来虎骨酒常常揉搓,还不知疼的什么样呢!如今虎骨酒也快用尽了,我正愁着没法,又因路途遥远,再则钱娘子也说了她只得一罐,再也没有得!”
戚少商并不知他口中钱娘子何人,因听得虎骨酒,道:“却巧,我那里收着往年打得虎骨一块,也为常年寒腿,老大夫给了许多草药泡酒,回头你来拿去些!”
又道:“这个钱娘子倒是个有见识的。”
夏初有心显摆,道:“不止呢!嘱咐我们来了边关在市场上寻了狼皮,铺在身下果然暖和!我和墨棋拿去城中请人帮忙制成绑腿,如今我们公子腿上还绑着一块,否则怕连路都不能好生行走!”
戚少商低头,看了眼林小五大氅下鼓鼓囊囊的腿脚:“难怪!这却是御寒的好法子,只可惜狼皮厚重,士兵到了战场上行动不能灵活!”
夏初又多嘴多舌:“也无妨的!拿狼皮裁开,周遭接上羊皮,再拿带子勒紧,小小的一块护着膝盖也管用!”摇头晃脑道:“我们公子最怕累赘,若非有钱娘子嘱咐在先,他再不肯穿戴得!”
见他得意模样,林小五叹息:“罢了,蠢材蠢材!难道旁人夸你两句,就将心肝肺掏出来不成!大将军不过随口一说,瞧你得意忘形!”
夏初吐舌,不做声了。
苏和观旁观着,微微皱眉。
一时下了关口,戚少商自去巡查他处,苏和观拉着林小五到自己帐中说话。外面寒风凌厉,帐内温暖如春,几人进的帐里,寒热夹击,头发衣服上的水雾顿生,自有苏和观的贴身小厮过来服侍。
一通忙乱,苏和观拖了林小五在火边坐下。他离家多月,早将大家公子派头抛之脑后,大咧咧的脱下靴子烤火,一面又招呼林小五也将皮靴拖下。小五拗不过他,哭笑不得,只得脱下靴子,学他将脚放在火炉边上低矮处的衡量。
苏和观好奇的打量了两眼他的皮靴,道:“你这靴子倒精致,没见边关有卖。”
夏初过来拿走烤干,笑嘻嘻的:“自然也是那位的功劳,旁人哪有这些耐心!”
苏和观脸色重重一沉,冷哼道:“你嘴上倒是说个不停,也没见哪家的规矩,未出阁的小娘子给个大男人制鞋制衣裳!”
夏初不知哪里触雷,吓得溜走。
苏和观貌似对夏初发火,其实紧盯着小五反映。谁知他神情淡漠,恍若未闻,自顾自提起火炉边吊着的茶壶倒了杯茶吃。
苏和观没好气的从他嘴边夺过,其实又喝不下去,放在嘴边凑了凑,又泼到地上,重重一哼。
林小五重又倒了一杯,道:“何苦来着,这里万物生长不易,就连一杯水也是珍贵的!”
苏和观见好友仍是那副清淡模样,急得不行,嚷嚷:“你究竟是怎生个心思!我家里来信,说十二妹妹自被你拒婚,郁郁寡欢,已是卧床多日不起,又挂心你的安危,强撑着要在菩萨面前为你祈福!我命人将她的书信捎给你,怎地也没见你回信!”
十二妹妹便是苏家嫡系孙女,林小五的表妹,之前苏林两家议婚,想要为他俩定下婚事为林小五拒绝。苏和观和十二妹妹虽相隔甚远,但两家父母交好,他们从小一处长大,感情甚笃。苏和观心中,自家妹妹便是皇后娘娘也配去当得,偏生祖父看中林小五,一心说和两个。十二妹妹正值豆蔻,芳心萌动,听不得旁人三言两语,将一颗心系在林小五身上,原想是天作之合,谁能料到他竟然拒绝!
可怜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茶饭不思折磨了半年,终于病倒。
小五无奈:“在你心里她是亲妹妹,难道我就不是?在我心里,也只拿她当妹妹待。至于书信往来。”他冷声:“私相授受,难道表兄想我被人抓了把柄,又损了十二的清白名声?”
苏和观紧盯他:“私相授受?”冷哼:“你和钱多多,难道就不是私相授受?怎地我听说你常使半夏往她家送信,也全无顾忌?”
小五变了脸色,冷然:“表兄说话还是当心些!我和多多乃少年故交,共患难同甘苦,自然不能以常人眼光看待。”
苏和观见他当真动怒,不欲和他冲突,转开话题道:“谁不知道她曾经救过你?其实认真说来,也并非是她救了你,她家当时不过想花钱买个苦力罢了。反倒是你照顾她良多。就算你重情义知感恩,多给她几百两银子,帮她家置办上两所宅院,什么不顶了?何苦三天两头来往不断,惹得你家太夫人不悦不说,就三殿下每每说起,也恨得咬牙!”
林小五同他,一来是亲,二来相交甚笃,感情同三皇子又更上一层,因道:“话虽如此。当日若不是她家买下了我,只怕我早就穷困饿死在逃荒路上。即便她家只是随心而为,然我当时是个瘸子,谁人不嫌?也只得她,虽从不说好话哄人,看着待我平常,其实人心冷暖自知,我不是傻子,又怎会感觉不出她诚心待我?不过当时她自身难保,又很有些戾气罢了。若非有她在旁边让我挂心,我也撑不到如今!”
苏和观道:“就算如此,难道你真打算娶她进门?”
他是说着玩,林小五却微微一笑:“我就打算,又如何?”
苏和观大骇:“娶做正室?”
林小五道:“自然。”
苏和观惊得几乎坐不稳:“你是疯了?给寒风吹昏了头?”一面高声叫:“夏初,夏初,去给你家主子请个大夫来!”
他失笑:“我既没病,也没疯。以往虽没明说,但我种种行动,不都表示了?不过是你们不认真,没看仔细!”
垂首,拨拉火炭,低语:“如今四月,再有三月将近夏初,可又是我们初见的时候了。”
他嘴角挂着怀念的笑容,苏和观自从和他相识,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骇然:“夏初?”
夏初应声跑来:“苏公子,您唤我?”
苏和观只觉得浑身无力,摆摆手:“你去。”
一时想起半夏的名字,又叫住他,问道:“你家公子留在京里的是半夏?”
夏初嗯一声。
苏和观想起来,欣慰:“总算还有个墨棋不带夏字。”
夏初惊讶:“苏公子怎么知道的?”见他疑惑,笑道:“墨棋从前叫夏夜,还是后来改的。”钱多多嗔着他身边的人全带夏字,太露行迹,逼着改了。
苏和观绝望的一拍脑门,向后倒去:“天哪!”全不顾形象,手脚大开躺在铺着毛皮毯子的地面上,浑然一个粗鲁军汉的形象。
林小五见夏初一脸莫名,挥挥手,命他去了。
寻遍大宋朝,能得他真心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