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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见她留心,笑道:“本是大公子院里的,太夫人喜欢它香气浓郁,特地移栽些来,谁知这东西好生长,没多久就繁衍了一大片。说来也怪,不碰它和平常植物无异,若是不小心碰到,香气才叫浓郁呢。钱娘子喜欢,临走剪一支回去插上就能活。”
她笑了笑,没说穿此物本是自家所种。
一面想着。若论起来,老家移栽的碰碰香是始祖,林小五移走的算儿子,太夫人院里的,可不是子孙辈?心里想着,觉得好笑。又不好当真笑出来。
林太夫人见到她时,就看到了一个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笑意,又极力想做出恭敬模样,导致面容纠结扭曲的钱多多。
老太太心里犯嘀咕。听说她是个乡下丫头,从小寄人篱下就是个不省事的,后来跟着她娘东奔西走,出入后宅,惯会搬舌弄嘴,挑拨离间。又觉得既然能入自家孙子的法眼,得他青睐,相貌自然不差。综合各方情报,老太太断定她是个有点姿色又不是绝色,面容偏向狐狸精的模样,声音甜腻,能说会道又懂勾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
多多见了传说中的林太夫人,倒并无太多陌生。她也常听小五提起这位祖母,此时见到真人,和她想象并无多大区别。一般的珠环翠绕,富贵雍容,暗红上身,棕黄裙子,额头勒根银灰抹额,绣了卐字纹,正中用银红挑绣了个福字。面容和蔼安详,看过来的眼神却是老辣挑剔审视。
她嘴角微微下抿,即便是笑,也带着下垂的弧度。显然是长期当家作主,板出威严表情的后遗症。
她福身下去:“给太夫人请安。“
不敢抬头,心里发笑。倒不是畏惧,而是林太夫人额头正中那个银红色福字实在扎眼。不由令人想起老虎,额头也标榜了王字
她想表达:我纵然是母老虎,也是只有福气的母老虎吗
自己逗乐了自己,心中仅存的那丝惴惴不安,也在好笑中消散。林太夫人不知,只见她福下身去,肩头微微颤抖,又许久不抬头,认为她是惧怕胆怯,倒是满意。
叫了声起,本在她身旁伺候的孙嬷嬷忙上前来,托起钱多多,笑着要施礼:“钱娘子,咱们可是第二回见面了。“
知道她是太夫人身边得意人,多多哪里肯受她的礼,急忙托起:“折杀我了。”
林太夫人不动声色的看着,孙嬷未曾得到她的默许便自作主张上前和她客气,令她心中不悦。毕竟是多年的主仆,也不好当着人面给她难堪。只是不动声色,笑了笑:
“她是奴才,你不必和她客气。”
多多觉得孙嬷嬷扶住胳膊的手指用力抓痛了自己,随即放松力道。仔细去看,她脸上笑容和煦,带着仆人应有的谦卑恭谨,并无不妥。
连忙道:“太夫人身边的,哪怕阿猫阿狗也尊贵。更何况孙嬷嬷伺候了您多年,我可不敢造次。”
太夫人不以为意。
吩咐丫鬟请她落座,问:“你娘身体还好?”
多多笑;“托您的福,尚算硬朗。”
老太太仔细打量。唔,虽然没有想象中美貌,胜在气度落落大方,不是小家子气的让人看着就不耐烦。肤色黑了些,倒也健康。眉眼大气,却和钱叶儿所述有些不同。
她心里不满。
钱叶儿胆敢骗她!
其实老太太真冤枉死了钱叶儿。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么,自然就出东施。钱叶儿眼中的钱多多永远是幼年时干巴巴黄瘦瘦讨人厌的小哑巴!如今长大了,也是个黑漆漆干巴巴牙尖嘴利更讨人厌的长舌妇!
她们进屋时,屋里站了六七个丫鬟,老太太歪在塌上没起身,一个容长脸的站在塌后轻轻捶肩,一个低着头看不清容貌,有一把好头发丫鬟半跪在地上给她捶腿。老太太要和她说话,孙嬷嬷使了个眼色,都安静有序退出。有着一头乌压压油亮好发的丫鬟压着脸看不清容貌,从钱多多身边而过,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露出个笑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多多心中一动,不及反应,她已走远了。
锦绣笑着端来一盏茶,也退了出去。她自多多身边而过,香气袭人。
老太太见房中只剩下她们三人,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缓缓道:“我早说要见一见你和你娘,只是不得空。待要出去见你们,年纪大了,三灾五难不是这病就是那病,太医嘱咐我轻易不要挪动。待要叫你们进来,又怕你们觉得我以势压人,心里反倒不自在。”
她笑了笑:“太夫人多虑了。您肯召咱们进府里,是天大的福分。我临来娘亲还说,叫我仔细看看府里的气派,回去说与她听,也不枉白活一回。”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又在不显处小小奉承,倒叫太夫人另眼相看。
笑着对孙嬷嬷道:“你瞧这孩子是个精怪!她成日不知走动多少豪门内宅,偏来骗我说咱们府里气派!是故意要哄我开心!”
她忙道:“太夫人可冤枉我了!我虽进过不少内宅,不过是普通平凡人家,即便有钱,也富不过两三代。哪及得上贵府,世代积累,书香传家,千百年沉淀,自然不比那起子暴发户。”
孙嬷嬷笑了笑:“果然钱娘子是个巧嘴。连我听了都舒服呢。”
老太太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你们家是我那孙儿的救命恩人,就是我林家的救命恩人”
多多心中警觉。不待她说完,顾不上礼貌,打断道:“太夫人折杀我们了!我和我娘并不敢居功,也从未将此事在外乱说。当年贵府侍卫大爷告诫我们的,这些年我们不敢偏差一丝一毫,全都照做。就是来汴梁,太夫人神通广大,也该明白,实在是老家里过不下去了。至于后来巧遇大公子,却是万料不到!”
说罢不给太夫人说话的机会,转向孙嬷嬷,问道:“贵府上派去的人说,府上要买丫鬟?不知要买怎样的丫鬟?可有条件要求?是伺候太夫人的,还是粗使丫鬟?若要伺候的,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挑上来的都是些粗笨村里长大的孩子,还要府上悉心□才能使唤。若要屋子外头粗使的小丫头,我倒有几个好的,在家里做惯了粗活。也能打扫庭院,也有力气提水煮茶。还有个小丫头子,家中父母从前在庄上照顾花木,她也学了几手,倒是能照顾府上的花草,必定能照看的郁郁葱葱。人也乖巧懂事,是个省事的。只可惜家里父母珍贵,有心叫她来大户人家学点规矩,却也不肯签死契,只肯卖身三年哩。”
她一席话又干脆又清楚,如炒豆子不间断蹦出,老太太和孙嬷嬷全无插嘴的机会。
倒是都笑了。
老太太笑道:“怨不得人都说你牙尖嘴利!”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细声细气:“我也是为府上着想。府上这样规矩严的人家,怕不好挑人哩。”
喵的。你三番五次去请我,只说要买人,若当真请我过府做客,我还不来哩!世上哪有请未嫁小娘子单独去陌生人家中做客的道理?别说你是太夫人,即便皇后娘娘,要见一个小娘子,也得依照习俗将人家中母亲一并叫去,才好单独说话。
见她不肯将话题转向林小五,林太夫人也不多说,淡淡笑了笑。
“我老了,爱热闹。你常在外头走,知道的新鲜事也多。今儿算认门儿,赶明常来坐一坐,也说些外头的新鲜呱,我是黄土埋半截的,也省的和外头太脱节,叫人笑话!”
没料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很叫她惊诧。
随即笑了:“太夫人不嫌我土气,我自然遵命。”
林太夫人摆摆手,向孙嬷嬷道:“你送她出去,改日叫她挑两个丫头送来,具体哪里空缺出去问锦绣。”
又向多多和颜悦色道:“好孩子,恐你拘束,今天就不留下吃饭了。回去代我向你母亲问好。”
多多早站起来,恭敬听着,闻言笑道:“我替母亲谢谢太夫人记挂。”
她摆手:“去罢。”
锦绣守在外间门外,坐在绣墩上绣衣服,见两人出来,忙站起来:“太夫人可有叫我?”
孙嬷嬷摆手,道:“叫钱娘子赶明儿带两个人来挑一挑呢,你想想院里可有空缺需要补上的?”
锦绣仔细想了想:“咱们院里四儿伤了胳膊在家养着,一时半会好不了,需个人补她的缺。再就是大公子院里,前儿不知为何把红叶给撵了,也缺少个粗使的小丫头。”说话间不留神,制了一半的衣摆垂落在手边,露出一杆修竹。
孙嬷嬷道:“既如此,我再和管事娘子问一问,看还有哪里需要补人。”不经意间看见越白纱的衣裳,见是男子样式,笑道:
“你却勤快。给大公子的?”
锦绣被说破,羞涩的看了眼钱多多,脸微红:“太夫人吩咐,大公子那边针线上人手也不足,叫我帮衬些。”
钱多多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默念: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是木头桩子
孙嬷嬷语气却带了几丝讥讽:“难得你尽心!”
她的语气很令多多差异。
“这么着,我叫个人送钱娘子出去。”孙嬷嬷对待钱多多,永远和气。然不知为何,今日比之初见,更多一分不易察觉的热情。她进门和太夫人说话,多承她照顾,这点自然心中有数,感激的看了一眼。
当着人面不便多说,孙嬷嬷只是朝她一笑。
招手随便叫过个丫鬟:“知书,你送钱娘子出去,顺道找管事娘子问问还添人不添。”
那丫鬟半垂头,低低应了。
旁的丫鬟虽不好近前围观,却都探头探脑的往这里瞧。唯独她,本分老实,连头都不抬,看也不看钱多多一眼。
多多跟她走了一步,忽然想起她不正是方才在太夫人屋里朝她笑了笑,有一把好头发的丫鬟?
青云一直在外头候着,此时见她出来,忙迎上去:“姐儿”碍于知书,不好说话。
她们方迈出门去,院里远处探头探脑的小丫头子们哄得拥上前,围住锦绣七嘴八舌:“锦绣姐姐,这个就是咱们惯常说的牙婆?”
“黑的似碳,哪里比得上锦绣姐姐一半!”
“哎呀呀,你们看没看到,她走路步子大着哩,裙裾飘呀飘的,咱们府里小厮都不这么走路呢,真是粗俗!”
“嘻嘻,你又见了哪个小厮走路?”
她们并未走远,听的一清二楚。
青云愤怒:“姐儿”
多多示意稍安勿躁。
果然没等锦绣回答,孙嬷嬷严厉训斥:“都没事了?还不回去做活,嚼什么舌头?再给我听见你们胡说,当心你们的差事!”
说罢回屋伺候。
一个小丫头不忿,低低嘲笑:“什么了不得?成天拿差事吓唬我们——她又做不得主!若真能作主,儿媳妇何至于被隔了差事,闹得府里都笑话!”
另一个丫头道:“吓,你还不知道?孙嬷嬷和她儿媳妇两下不和哩。我听见说如今两个人越发连话不说,孙嬷嬷叫她儿子休妻呢。”
“这可不太容易。她媳妇儿如今也算太夫人眼前红人,我听着常常叫她外头办事去。孙嬷嬷毕竟老了,太夫人是要抬举她家里人接替呢。”
众丫鬟七嘴八舌。锦绣望了望看不到人影的门外,又回头看向太夫人所在屋子,心中百味杂陈。
屋里,孙嬷嬷小心的站着伺候。太夫人饮了口茶,问:“你看着,可是个好的?”
她接过茶盏,小心放在一旁:“瞧着倒知礼数,也大方,不怯场。”
太夫人诧异:“哦?能从你嘴里听到个好字可不容易。看来你很满意她?”
孙嬷嬷赔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表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
太夫人和她从少女时期就做主仆,几十年下来,对对方心理一清二楚。也不说破,只哼了一声:“吩咐二门上,往后但凡她来,先来回报我。”
孙嬷嬷应了,又小心问道:“您这是同意了?”
太夫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孙嬷嬷也不敢再问,只是在旁侍立。太夫人则陷入沉思。
孙子软弱她发愁,太有主意更发愁。
如今他爹,自己儿子被孙子弄出了汴梁,偶尔回京也待不长,是指望不上了。林家就指望庆之,先皇如今尚算硬朗,然而毕竟有千秋的人,说不上哪天自家和苏家是早上了三皇子的船,此时想下都下不去。
谁也不敢说往后得大位的是哪位。其实无论是谁,只要林家不灭,谁也别想撼动这第一世家的顺位。她只是担心,万一新皇犯了邪性非要来撼一撼,自家伤筋动骨不说,可怎么对得起祖宗多年的基业!
为今之计,庆之和另一世家联姻。无论哪方上台,都不敢轻易来动。
偏生庆之不听话
皇后娘娘是他的姨母。本想求她下道恩旨赐婚,谁知娘娘真心疼惜,竟然不肯压他,只说外甥的婚事,还是自主的好。
三皇子投鼠忌器,不敢强硬。又千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