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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桌案对面的云翳忽然埋首,隐隐还有些战栗,似在害怕些什么。玉华心生奇怪,还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肩上突然一沉,被人拍了一把。
“玉华真人?哎呀!果然是你!”玉华回首,脸色瞬时间变得惨白,他看了看对首一言不发的穆紫珊,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那是一名年约三十上下的男子,一身华衣彰显着他定是出身豪门,举手投足之间倒也讲些礼数,只是与生俱来的傲慢让他看上去有惺惺作态之感。与玉华一行相比,他要矮上些许,相貌平凡,却被艳丽的衣裳衬得尚算入眼,这也是所谓的人靠衣装吧。
玉华脸色变了又变,越发难看,那人却似没见着一般,继续与他攀谈“方才古某在二楼远远见着真人,还以为是看花了眼,没想到真让我再见着你了!三年未见,真人近来可好啊?”
正斟酌着是否要将此人赶出门去,那自称“古某”的人,又再度开口“那年送与真人的血牡丹,二位可还满意?对了,还有……”玉华心下一惊,拍案而起,打断了他的话。
桌下云翳紧拽着衣衫的手,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他并未抬首。
“真人,何必动怒?若是败了,古某再送去便是了。正巧也可以去见见你徒儿,自从那日离开,古某……”
云翳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夜魉的手腕,却被他猛的抽了回去,整理整理衣袖,再度旁若无人的端坐桌边——即便他已察觉到云翳的不适,可他对穆紫珊,自始至终也没什么好感,自然不愿理会他的事儿。
“……够了!玉某与阁下没什么好谈的,请回吧!”玉华压抑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了,若是任由那人这么说下去,云翳好容易才被曲焢安抚平和的情绪,又要面临决堤的险境。
“真人……”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沉闷的声响打断,仔细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云翳已起身站着,他身后的凳子也摔倒在地。
玉华这才看清,云翳早已因惊惧而面无血色,战栗着不住的后退——他身后便是临街的雕花木栏。看着他混乱而不知所措的模样,玉华感到一阵窒息,心也不住的抽疼起来,耳畔似乎又传来他充斥着哭喊的绝望呼声“师父……师父!……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好不好?!翳儿知错了……知错了……”
“紫珊……”玉华还想着该如何让他平静下来,他却转身,足尖一点便翻过了木栏,纵身一跃而下。
“紫珊!”他急忙推开挡在眼前的富商,扑在了木栏旁,见着已安然无恙落在街头的云翳,才稍放下了心,也跟着匆匆跳了出去。
他才在街上站稳,便四处寻找云翳的身影,四周已围上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这里不比居高临下的楼上,云翳的身形太过小巧,很容易便隐匿在了人海之中,压根见不着一丝的痕迹。
他在这人群里找了又找,瞧了好一会,才发现刚窜出人群的云翳,连忙飞身追去。奈何云翳如同脚下生风般,灵活至极,即便他借了术法,也不过能勉强跟随,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玉华还在头疼该如何是好,云翳却毫无预兆的停下了步子,他欣喜的捉住了云翳的手腕,咽回差一点儿便脱口而出的“翳儿”才出声喊道“紫珊。”
岂料云翳只呆愣了一会儿,便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放开……师父……求你了……放开我……”
“紫珊!冷静些,听我说……”玉华哪舍得再放走了云翳,手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松懈,还顺势将他拉进怀里狠狠抱住。
却不料这出格的举动竟让他失声惨叫,痛哭了起来“脏……师父……我脏啊!……”他哭喊着死命的想要推开玉华,却被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这还是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自然不乏好奇心旺盛的看客,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对着玉华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也随着越聚越多的路人飘散开来。
“胡说!那是胡说,那都是假的……假的知道么?!”他哪里还管得着别人说些什么,只想让云翳尽快冷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情况却是愈演愈烈,云翳不但未能如他所愿的安静下来,反而哭闹得更为厉害,连一直在旁观看的人,也忍受不住这撕心裂肺的哭声,上前怒斥玉华,让他放手。更有好事者见说不动他,索性对他拳打脚踢,生拉硬拽,可他依然将云翳紧紧抱在怀中,自顾自的在杂乱的怒骂声与哭喊声中说着“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好了!”一声怒号刺破了众人的耳膜,这声音虽不算响亮,却震得人肺腑发麻,让原本热血沸腾的众人瞬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别人师徒闹别扭,你们凑什么热闹?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赤炼推开人群,行至玉华身边,俯身劝道“他既不愿让你碰她,你放开他便是了,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说。”转而想接过玉华怀中的云翳,见他仍不愿放手,有些无奈“玉华真人,先放开他吧。”
玉华虽心中万般不愿,却也迫于情势,只得任由赤炼接过云翳。看着老实待在赤炼怀中,哭声渐弱的云翳,他心底又泛起了层层的苦涩,这肉眼见不着的无形鸿沟,到底要走到何处,才是个尽头?
赤炼一边抚着云翳的背安慰着还在小声抽泣的他,一边有些莫名的问还心绪不宁的玉华“他怎么突然便跑出来了?你招惹他了?”
玉华脸上却挂上一丝苦涩的笑意,这其间的复杂辛酸,又怎能随意言之?只恨选错了地方,竟遇上了不当遇上的麻烦。
正举步欲随赤炼一同回客栈,迎面一人笑靥相看,却让玉华又蹙起了眉头,这麻烦还真是擅于接踵而至,毫不给人喘息的空档——那人不是弘缨又是何人?
“玉华。”弘缨真人毫不避讳旁人,径直往玉华怀中扑去,却被他退让避开。
“真人请自重。”玉华并不打算留以情面,弘缨当年推波助澜的所作所为,早已令他寒心,再不愿与她有任何的往来。
弘缨见状,只带着些妩媚的冷笑“玉华真人还真是翻脸无情啊?想当年……”
却见玉华头也不回,拉上赤炼转身便欲离开。
“好你个玉华!你就不怕我将你对云翳做的丑事抖出去么?!”弘缨气得咬紧了牙关,直跺脚,出言威胁于他。
可玉华并未因此停下脚步,只扔下了一句“真人请便。”
弘缨终究是没了办法,恶狠狠的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孩子是打哪来的?”
玉华这才止步,回身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怒气腾腾的弘缨“真人若想直言相告,上次也便告诉晚辈了吧,何必等到如今?”
“好……好!玉华真人,那孩子家在南玲的田塘村,是妖仙送了过来的,定然与他们有些关系。我言尽于此,日后你我相见,便同陌路,不必再多废口舌了!”弘缨挥袖而走,果真再不多说半句。
玉华也不阻拦,远远见了弘缨离去,心里才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看向仍旧趴在赤炼怀中毫无动静的云翳——还好没再触及他的痛处。
隐蔽的巷内,却见夜魉冷眼的看着这一切,不论是穆紫珊,还是玉华,都无法让他提起丝毫的兴趣,唯独弘缨所说的“丑事”却让他颇为在意——他不愿错过任何与云翳有关的事儿。
并未跟随众人一同回去,他脚下一转,却向弘缨离去的方向追去。不过些许时候,便在三条街外的酒馆中,见着了借酒浇愁的弘缨。
她将小二送来的酒碗扔在一旁,也不管四周惊异的目光,就着硕大的酒坛将酒送入口中,好长时间,她才放下了坛子,用火红的袖袍擦了擦嘴,指着仍旧目瞪口呆盯着她的食客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喝酒么?!”
他们才急忙转过头去,再不敢看她半眼。
已有些醉意的弘缨恨恨的瞪了两眼,又举起酒坛,方要待喝,却见对面坐下一人,颇为面熟。
“你不是……”她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般一拍桌子“你不是那谁的跟班嘛?”
夜魉并不在意满嘴酒味的弘缨,在他看来,这却是最好的时机。他拾过酒碗,盛了一碗酒,慢条斯理的说道“弘缨真人,难道是为了告知玉甄的出身,才特意到这尺方国来的?”
弘缨摆了摆手“非也非也,不过是来挑些喜欢的花回去赏玩,碰巧遇上罢了。你……”她略带笑意指了指面如止水的夜魉“你不是来问这个的,有话直说。”
看来虽喝了些酒,却还清醒得很,也省了与她绕什么弯子“我只是想问问,真人方才说的‘丑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想知道?”她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问道。
夜魉默不作声,只略微颔首。
“嘿嘿,你既让我‘自便’可就怪不得我了。”她似在自言自语,抛开手中的酒坛,施术作法“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
她双掌中渐渐浮出许多的红雾,一挥手,这雾气便向四周散去,渐渐将周遭的一切隐去,让夜魉顿有置身幻境之感。
第四十二章
冷风不住的灌进被子里,吹得他全身发凉,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裹住身子的被褥,还在抱怨是不是玉华出房忘了掩上门。
逐渐清醒的意识却提醒着他,玉华离开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身体的疼痛渐渐清晰,他才猛然忆起狭窄的书房里,张文宣那满溢着阴险的笑脸。慌乱间睁开了双眼,却一如往常般一片漆黑,身体传来的感觉告诉他,他现在正被人抱在怀里。
“……夜?”即便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仍出声询问。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片段,充斥着混乱与痛苦,他只觉阵阵的剧痛,头脑昏沉,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只见着夜魉痛哭流涕的模样。
印象里的夜何时曾露出这样的神色?他虽怀疑那是自己的幻觉,却也忍住疼痛不住的向夜魉道歉,之后的事儿,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如他所料般,抱住他的人并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也不知是否是因听不见的缘故。隔上许久,光才慢慢的涌入眼棱,他才算是看清了一切。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分不清天与地的界线,咆哮的寒风轻易的便卷起他漆黑的长发,肆意翻飞。
顺着帖着脸的白袍仰头看去,抱着他的分明是个陌生人,却又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他心底涌出许多的失落,果然只是自己糊涂记错了么?
“你是谁?这是哪?”纵然有些失望,可他也没忘了这眼前不合常理的一切,不论他是否被张文宣绑了去,都不该出现这怪异的情形。
那人却并未答他,毫无预兆猛的将他翻了个身,惊骇之余他才发现,原来那白茫茫的一片,竟是一层厚厚的云层,而在偶尔的缝隙里,便是一座座变得极细小的延绵的青山。
“你!你要带我去哪?!”他虽惊疑不定却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丝毫不敢乱动,深知在这万丈高空之中,稍有不慎,便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那人却依旧不理睬他,只一言不发的带他穿行于浩瀚的云海之中,云翳心中纳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玉华托人往凉州接他,也应与他交代一声,待他打典行李才是,这不声不响的便将他带出来了,是何道理?
忽然惊觉夜魉曾说过的封印之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咬咬牙,没想到张家的事儿还没完,却又上了这出,如今该怎样脱身才好。
还思虑间,那人跃下云层,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行去,他只觉如同当年坠身落天涯之时一般,一股恶心之感从胃中翻涌而出。
这无休止的坠落突然毫无预兆的便停了下来,四周如幻影般的一切也慢慢的旋转停滞,那人将他扶起了身,可他只感到天旋地转,全身乏力,哪里还稳得住身子?只能借着那人的搀扶,勉强站了起来。
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他定下心神,才细细的打量起了四周“咦?”
他身处于一处宁静的小院之中,院里种着许多的玉兰,只是这深秋的时节,见不着花的影子。可这里的每一株玉兰,云翳都十分的熟悉,这不是幽狐国玉华的住处么?
那人见他回过了神,便将他掺至了主卧的门前,与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知怎的,云翳却也变得十分的紧张,下意识的便放轻了呼吸。
这么突然的便跑到了幽狐国,也不知玉华是否已经采药回来了,再者……
他俯首看了看裹着被褥的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若是被玉华见着了,当真的难堪至极。
还在为难,一声女人的娇喘从房中传出,他愣了愣,越来越清晰的声音让他确信自己并未听错。
“嗯嗯……你这混蛋……现……现在……才想着回来找我……”那夹杂在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中的抱怨,有几分耳熟,云翳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