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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骑着桃花马与她并列飞驰,时不时侧目欣赏她如玉娇颜上绽放的笑容。
“蒙恬,我们来比射箭。”琉熙开怀地叫嚷着。
“怎么比?”
琉熙一手握住缰绳,手中长弓指指百步之外竖立的箭靶,“每人十箭,不得停马,射中红心多者为胜。”
“好。”
琉熙向蒙恬一笑,率先开弓上箭,三根手指稳稳控住弓弦,青铜箭矢直指靶心,手上力道骤然一松,白羽狼牙箭已呼啸而出。
“嗖,嗖,嗖……”接着九箭,连连发动。
蒙恬瞥了眼远处箭靶,□桃花马一丝都不曾稍停,仍旧随着琉熙飞驰。他笑看她,自背后箭筒抽出玄弓箭矢,张弓搭箭,连射连发。
十箭转瞬已毕。
“蒙毅,去数数。”蒙恬向紧随在后的蒙毅叫道。
蒙毅驰马奔向箭靶,琉熙也忙追驰而去。
“谁赢了?”琉熙跳下马背,笑问怔怔立在靶前的蒙毅。
蒙毅转头答道,“玉姐姐十箭,九箭命中靶心。”
“那蒙恬呢?”
“大哥十箭,也是九箭射中靶心。”蒙毅木木答道。
“那么巧?我不信。”琉熙推开挡在跟在蒙毅,自己上前查看。
一看之下,却是愣了眼。
蒙恬与她,的确都是九箭射中红心,可蒙恬的每一箭,却都偏偏与她射中一处,两枚箭头紧紧挨着扎入草疤。不偏不倚,不差分毫。
瞬息,一切都已明了。
她回首凝视身后的他,粉面含怨,眸中却似山泉明澈。
蒙恬笑着走近,执起她的手,“即使出神入化,也赢不过夫人。”
琉熙笑得愈深,原以为他笨嘴笨舌,却原来甜言蜜语他也在行。
蒙毅轻咳几声,转头走开,顿觉尴尬,自小与大哥和秦王相陪,可仿佛只一眨眼,便只剩下他一个了。他们都有了更牵肠挂肚的人,只他一人,落单寂寞。
他战靴重重踢了踢脚下碧草,忽然,耳边一声宝马嘶鸣。
蒙毅爱马,也识马,听这一声嘶叫,便知道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且应是一匹未经驯化的野物。
自从将小桃送与蒙恬,他一直未寻到合适的坐骑,听那马叫,瞬间来了精神,抛开身后腻味的两人,向着嘶鸣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47、几番魂梦与君同 。。。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对不起,晚了十分钟,刚才在埋头写稿,没有注意。
明天的稿子今天就会放好,乃们可以准时来看哦!——早春芳华
蒙毅循着马鸣寻去,刚转过箭靶后的槐树林,果然便见一匹红棕烈马扬蹄嘶咴,毛色酷似陪风,臀蹄健硕,线条流畅完美。
那马儿不服气地踩着蹄子,噗噗打着响鼻。
蒙毅摩拳擦掌大步走上前去,悄然靠近红棕烈马,趁它不备,翻跃上马背,利索抓住它油亮的鬃毛。红棕马忽然惊觉,发现背上有人,高高扬起前蹄,想要将背上的蒙毅摔下。
可以蒙毅的身手,却又如何是能容易甩脱的,只见那马儿数次挣扎,可背上蒙毅却是岿然不动。
马儿见这般甩不脱背上的人,便撒开蹄子飞跑起来,期间伴着忽而的后踢蹦跃,可无论如何撒野,却都无法甩掉紧紧附在身上的蒙毅。
蒙毅的姿态远远称不上优美,甚至连从容都够不上,但一举一动之中却尽是飞扬跳脱的不羁,周身浓浓散出令人热血沸腾的活力。
渐渐的,马儿终于力竭,驯服地慢下飞驰的脚步,如一个顺从的女孩,垂下高昂的脖颈,徐徐慢跑,服从了蒙毅的摆布。
蒙毅直起身子来,端坐于马上,脸上尽是征服者的喜悦与骄傲,他松了松夹紧的双腿,渐渐让马停了下来。一个轻跃,已从马上翻身而下。
他志得意满地笑着,回身轻轻拍了拍马背,从衣襟中掏出一根粗绳来,给马儿套上,迈着大方步,牵马回营地中去。
蒙毅正得意于这巨大的收获,忽听得身后异常轻微响动,身子已本能转回,腰上宝剑应声出鞘。
“簌”的一声,蒙毅套马的麻绳已被来人斩断。
他双目如炬,脸上线条刹那刚毅如刻,长剑直指对手。可剑尖方要刺出,却又连忙收了手,看着对面持剑女子,一时竟有些怔忡。
紫色暗纹锦帛裙,白璧玉玦琉璃佩,一双杏眼缀在凝脂似的肌肤上,秀眉尖鼻,愈发夺目。
“贼人,竟敢偷我的马!”她凤目圆瞠,手上长剑一转,指向蒙毅。
“这明明是野马,马上一无马具。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蒙毅心想,好男不与女斗,遂收了手上剑势,横在身前。
“就是我的!”那女子忿忿说道,转而又有一丝示弱,“这马是阿爹送给我了,只是……只是我还未能驯服。”
“你有凭据吗?”
“凭据?”紫衣女子诧异地樱桃小口微张,似是实在不解为何竟会有人向她索要凭据,须臾,转过劲来,娇气地一仰首,“不需给你凭据看!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蒙毅冷哂,一手抱胸,斜眼看她,“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丫头——,做梦去榻上!”
“你,你可恶!”
蒙毅调皮地晃着脑袋,牵过马儿边走,一头还戏谑地学着女子的神情,“你,你可恶……哦吼吼……可恶可恶……”
“贼人,休走!”紫衣女子不依不饶,快步绕至蒙毅跟前,挡住他的去路,手上铜剑展臂刺出,“先赢过我手上宝剑。”
蒙毅停下步子,依旧斜眼笑看她,双手抱臂,眸中尽是鄙夷,她竟然敢与他比剑?
那女子却仿佛自信十足,一把长剑唰唰舞起,如天女散花,令人眼花缭乱,刺挑砍劈间已是一片烂银。可那剑法却是奇怪,无论如何出神入化,绚烂至极,舞了半日,却不见向蒙毅出击。
蒙毅伸长了脖子,等了许久,终是有些不耐,腕上使力,一剑劈砍而去。
“铛……铛铛铛……铛……”结果显是出乎他两人的意料之外。
蒙毅五分力下,女子手中舞如神器的长剑,剑柄脱手,铛铛落地。
他的目光随着长剑落于地上碧草丛中,呆呆看着,半晌,静谧无声,唯听草原上微风刮过,吹动萱草簌簌。
突然间,蒙毅爆笑如雷,哈哈声响彻原野,随风飘散开去,阵阵传播。他看着地上的剑,越笑越止不住,直捂着肚子原地蹦跳起来。
原本气势逼人的紫衣少女,一张秀脸瞬间红透,似是烈焰中烧透的炭。她的目光定在落剑之上,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啊哈哈……哦吼吼……咦……嘻嘻嘻嘻嘻嘻……”蒙毅也扔了手中剑柄,双手捧着肚子,笑得几乎痉挛。
“不许笑!”紫衣少女忿忿怒叫。
蒙毅被她娇嗔所震,竟是一时停了笑声,一双乌黑眸瞳定定落在她烧透的雪肤双颐,旋即,再也憋不住,又爆笑起来。
“啊呀妈呀,你这倒霉剑法是哪个骗子教的?!你也太好骗了,花了不少金子吧?早知道你找我呀,那金子便宜我,多好!啊哈哈……”
紫衣少女气鼓鼓憋着委屈,一张桃红小嘴撅起,呼气吸气,圆圆的杏眼耷拉下来,暗暗跺着脚丫。忽而,似是难过极了,眼眶渐渐湿润,居然要落下泪来。
“哎,你别哭啊!要不人家以为我欺负你呢!”蒙毅赶忙止住笑,凑近了说道。
紫衣少女举起袖管抹抹眼泪,呜咽道,“你还没欺负我呀?你就是欺负我了。你抢我的马,这马本来就是我驯服不了才牵出来想试着骑的,你倒好,三两下就驯服了。抢了我的马,还……还跟我比剑……比剑,还不让我……你就是欺负我!”
“丫头,你,你别哭啊!”蒙毅也不会哄人,见她真的哭了,竟有些手忙脚乱,慌乱了一会,才终于想到掏出丝绢来,递给她拭泪。
“我不叫丫头,你才是丫头呢!我叫阿若!”阿若嘤嘤哭着,瘪着嘴,一双杏眼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接过蒙毅递过的丝绢,抹着眼泪,时不时还擤一擤鼻涕,发出“呼呼”的巨响。
蒙毅不舍地看了眼红棕马,又低头看看阿若哭红的双眼,撇了撇嘴角,牵过马儿,将被斩断的麻绳交到阿若手里,“行了行了,别哭了,马儿还你。”
阿若狠狠扔了绳索,“我不要,它让你骑,又不让我骑。呜呜……你可恶!”
“那我要是让它听你的,你就不哭了,好不好?”蒙毅也不知今日自己是哪里来的好性子,居然只一心想要哄她。
阿若咬了下唇,抹着眼泪,杏眼中升起无限渴望,望向蒙毅,点了点头。
蒙毅拉过红棕马,俯在它耳边低语了一阵,才屈膝单腿跪地,伸出手来扶着阿若踩着他的膝盖坐上马背。
那红棕马果然柔顺地仍由阿若骑在背上,一动不动。
阿若起初尚有些害怕,过了片刻,便安心坐直了身子,杏眼扑闪,收了泪意,忽而向着蒙毅咧嘴一笑。
那一笑,仿若春风吹过心湖,乍起涟漪。
蒙毅这才觉察,她长得很美。紫衣称着皓白的肤质,身材窈窕匀称,抓着马背的手,白皙纤长,如同玉雕。
她歪了脑袋,看看蒙毅身上墨绿锦袍,“你是军中的人吗?”
“是。”蒙毅低了头,看着地面牵马而行,顺道捡起两人掉落地上的长剑。
“你是……校尉?”
蒙毅本是骑长,校尉之职在骑长之上。他本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可此刻忽然生出虚荣之心,也不说明,只是闷声点了点头。
“看我聪慧吧?一看你的衣裳,就知道不是一般兵士。”阿若洋洋得意摇头笑道。
“嗯。”蒙毅点了点头,忽而转头问道,“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何处?”
阿若跳下马来,自蒙毅手中抽过绳索,“我是随父亲来军中的,自己回去便可。”
“你父亲是?”蒙毅脑中一串串名字跳过,可来军中之人为数不多,品级职位相当的,想着便是昌平君、昌文君两兄弟。
“我父亲是昌平君芈灵。”阿若笑答。
“哦。”蒙毅笑想,果然所料不错。
“你叫什么?”
“我叫……”
蒙毅方要自报家门,忽然又想到方才撒谎,说自己是校尉,既然阿若的父亲是昌平君,他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犹豫间,却已听人叫他,“蒙大哥,快回去吧,你大哥大嫂到处寻你呢!”
蒙毅回头应道,“哎,来啦!”
“你姓蒙?”阿若问。
“对,蒙。”
“蒙骜老将军是你什么人?”
“乃是我祖父。”
“怪不得你剑术骑术超群了!你教我练剑吧!”阿若兴奋地说道,终是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因为方才输给的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自然便不丢人。
“这个……”蒙毅踟蹰片刻。
“就那么说定了,明日傍晚,我在槐树林里等你,不见不散!”阿若说着,已转头牵马离去,犹不忘回首吐舌飞出一个娇艳如夏花的笑容。
蒙毅木木地看着,情不自禁傻傻一笑,向她挥了挥手,遥看她欢蹦着走远,自己才转身回去营地。
次日,蒙毅犹犹豫豫出了辕门,往槐树林去找阿若,到时,果然已见她坐下树下木栏之上。口中哼哼唧唧唱着楚地的歌谣,双腿前后摆荡间,掉落脚上紫缎绣鞋,白皙的脸颊被西沉的落日晒红,显得格外悦目。
她远远看见蒙毅走进,便从木兰上跳了下来,笑着向他挥手。
他不禁快赶几步上去,来到她的眼前。
“快点,教我练剑吧!”阿若迫不及待将长剑塞到蒙毅掌中。
蒙毅憨然看她一瞬,手把手教起她使剑的基本之法。
阿若好动,又好奇异常。学了半个时辰不到的剑法,便又缠着蒙毅教她骑马,骑马不过几个来回,又嚷着要学射箭。
蒙毅平日最是一个直性子,急脾气,可对着娇气难缠的阿若,却是毫无办法。
她要学什么,他便教什么。教时极为耐心细致,循循善诱。
每日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