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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卯时，天刚蒙蒙亮。我说用打灯笼吗？夫人说不必了。”
“很好。第二个问题，你可还记得，当时唐老爷书房的灯可是点亮的？”
听到这个问题，小雨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记得了。当时太乱了，夫人一推开门就吓晕了过去。我也吓死了，只顾着叫人，实在想不起来了。”
幕晨风的眼神中丝毫没有责怪，摸摸她的头道：“多谢你。好生休息吧，我会知会管家的。”
小雨听话地闭上眼睛，觉得早上经历的一切都离她远去了，只剩下额头上温暖的触感，慢慢睡着了。
第10章 凉城凶案。5
陆轻容正在沉吟，那杜大夫已然从内堂中走出来了，看见陆轻容便一脸不正经地笑问道：“陆大人找在下有事？”虽是疑问的口吻，脸上却带着一副“早知道你会再来找我”的表情。
陆轻容忙站起来，一拱手道：“杜大夫，听闻您自小学医，且陆某看你谈吐不凡、眼界开阔，想必在医术上颇有心得。现下有件要紧的事情急需个高明的大夫帮忙，陆某虽与杜大夫初次见面，但实在是情势所逼，只好冒然来提这个不情之请了。”
“陆大人不必客气，何事需要杜某帮忙，尽管开口。”杜公子语气夸张，笑得双眼微眯，仿佛陆轻容所托之事他早已了然于胸。
“大概杜大夫也听说了，今日城中发生了起命案，凶手何其残忍，竟将尸体肢解。捕役府中的仵作能力有限，在验尸方面经验不足，为了早日破案，所以陆某斗胆请杜大夫出马协助验尸，不知您现下是否得空？”
那杜大夫闻听此言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嘴巴长得老大，一脸的诧异，半天说不出话，只死死地盯着陆轻容。
一旁药房的小伙计听到这话悄声与掌柜的讨论道：“掌柜的，看来那吴夫人是真的被杀害了。”
掌柜其实很感兴趣，但碍着陆轻容在场，只好故作正经地骂道：“去去去，陆大人和杜大夫说话呢，别偷听，干活去。”
小伙计撇撇嘴，一边称药一边又低声抱怨道：“那吴夫人真不算是什么好人，每次大呼小叫说她心口疼地快死了，把出诊的大夫急匆匆叫过去，结果发现她是装的。如此这般好些次了。人又小气，给的诊金也不多。”
另一个正在擦柜子的小伙计听见他的抱怨，急忙凑上前来附和道：“可不是嘛，动不动就说自己这疼那疼的，好像很柔弱的样子，其实又凶又不讲理。昨儿个我去送药，路过西边的宝怡合，看见吴夫人在那大骂店老板呢。好像是她看上的一件东西被别人给买走了，她就不痛快了，还嚷嚷着要去找那个买主的麻烦呢，你说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嘛？别瞧她有时候装得一副和气样，但骨子里就是个悍妇，也不知道她那个秀才老公怎么受得了她的。”
“所以吴秀才早早就去世了。”
两个人正聊得开心嗤笑成一团，却被掌柜的一人拍了一个巴掌，赶紧各自散了。
杜大夫半天回过神来，怏怏地说道：“没想到你竟是来找我去验尸的？我还以为你是来问……”又苦笑道：“你这人可有意思，若旁人是这情形……罢了！罢了！我就帮你这个忙吧。”说着又精神振奋起来。
陆轻容深知自己提的要求过于唐突，这杜大夫来历不明，又有些古怪，正担心他会拒绝，听他答应了，终是放下心来，展颜笑道：“那便多谢杜大夫了。”
这杜大夫子从第一眼见到陆轻容就知他不年轻了，心下总有些嫌弃之意，突然见他开怀微笑，仿佛一道春风拂过，将他眼角的细纹都给吹散了，整个人瞬间年轻灿烂了起来。他也受了感染，摇头晃脑有些无赖地笑道：“先别忙着谢我，验尸这事儿我也是头一次做，干不好可别怨我。”又笑嘻嘻地说道：“还有，别总一口一个‘杜大夫’了，听着生分，叫我小杜便好了。”又说：“家里人都这么叫。”
陆轻容有些诧异，还是爽快地叫了声：“小杜。”他声音浑厚充满磁性，语气利落、干净，听着果真生出一股子亲切之感。小杜一高兴又说：“其实我叫杜味。”说罢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陆轻容将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依然没什么印象。
杜味又说道：“陆大人想破凶杀案，想必十分繁忙。我还要收拾收拾，再等那玲珑膏好了，带着一起过去捕役府找您。”
陆轻容说了声好便告辞离开了。杜大夫又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
陆轻容尚未走到捕役府门口，就见小丁急匆匆地迎面向他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我正要去找您呢。周城主请你过去，说是抓到凶手了。”
“哦？抓到了？凶手是何人？”陆轻容也大感意外，转身向府衙走去。
“我也不清楚。周城主刚派人过来通知的。大人，你说会是谁啊？”小丁好奇地要死。
周城主瞧见陆轻容过来，十分得意，哈哈大笑道：“陆捕头，本官早上受你启发，回府后就派人去彻查与吴氏结仇有怨之人，这一查之下竟发现她的女儿与城西的寡妇于氏的儿子于瑞君有私情，两人甚至已经私定了终身。吴氏为此事大为光火，不许她女儿再见于瑞君，自己也和于家争吵过数次。本官就想怕不是这个于瑞君因此记恨吴氏而将其杀害吧？于是便派人去于家搜捕。
哈，你猜怎得？那于瑞君昨日竟一夜未归，府衙的人到于家之前片刻他才刚刚回来，衣服上还带着血呢。那于瑞君本在城外伐木，有的就是力气，本官可以断定就是他杀害吴氏并且分尸的。”说罢得意洋洋地看着陆轻容。
陆轻容笑了下，说道：“周大人办事果然雷厉风行，真是另人佩服。不知那于瑞君现在何处？”
“已经抓回来，关在牢里了。”说到这更加得意了，一扬手中的供词道：“而且，他已经认罪服法了！”说着就将供词递给陆捕头，又说：“我可没动刑哦，他都是主动交代的。”
陆轻容接过来展开一看，果然于瑞君已经画押认罪，说他记恨吴氏破坏自己和吴佳茗的婚事，便在昨日月黑风高之时将吴氏杀害并分尸掩埋于沟渠的垃圾场云云，事实简单明了，周大人摸着胡须非常满意。
陆轻容将供词还给周城主，拱手说道：“恭喜周大人了，如此迅速就破了一桩命案。不过下官还有些疑问，想见见那于瑞君，不知大人是否同意？”
周城主一摆手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那于瑞君已经认罪伏法，陆捕头就犯不上如此辛苦了。不过本官知道陆捕头一向办事认真、亲力亲为，你若是想亲自审问囚犯，本官也绝不拦着。”
陆轻容谢过周城主，带着小丁一起去大牢了。
周城主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心道：自己此番的破案速度居然比神捕还要快，看来这陆捕头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嘛，更觉着自己在查案这方面颇有天赋，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舒坦，忍不住哼上小曲了。
第11章 庄县疑案。5
刘捕头、小六帮着管家将唐老爷的尸首抬到房中的软塌之上，又吩咐管家尸首暂时不要再移动，心中记挂那苗人的事，先回府衙去调派人手了。
幕晨风也转回到前院，打了个哈欠，揉揉太阳穴道：“昨夜喝了不少，又忙了一个早上，累坏了。小六，同为师一起去湖边走走吧，透透气。”
刚走到大门口，突然停下脚步问前来送行的管家：“这府中是否还有别的什么门，离那固城湖边近些的？”
管家一拍脑袋：“是有个。我倒忘了，后院有个小门，走那边更近些。您跟我来。”说着就头前带路。
幕晨风边走边问：“你家大门晚上落锁吗？”
“这是自然，一到天黑就锁上。每日都是我亲自下锁。”
后院果然如小六所说有道小门，管家掏出钥匙打开门，说道：“这边出去左转走上一小会儿就是湖边了。”
幕晨风谢过他又问道：“这门平时可是锁着的？”
“锁着的。这小门一般轻易不开。钥匙除了老爷只有我有。”
“听说你家老爷喜欢清晨去湖边散步？”
“是！我家老爷有这个习惯，一般他也会走这小门出去，省些功夫。”
幕晨风了然地笑笑，带着小六向湖边走去了。
固城湖边确实景色不错，虽然昨日下了雨，早晨又起了些雾，但是此时太阳已然出来，雾气基本上散去，不少外乡来的游客在湖边散步。湖水清澈，湖光明媚，湖面平静，令人心旷神怡。湖岸边的石头圆润、光滑，有些石头上还长着碧绿的青苔，小六一步一滑走得十分小心，埋怨道：“这路果然难走，怨不得总有人在这里滑倒受伤了。”
幕晨风倒是走得十分稳当，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那轻功要好好练练了，等到了冬天去北边找条冻上的河，就去那儿闭关练功吧。”
小六一听立刻扁了嘴委屈地叫道：“师傅，小六若是走了就没人帮您跑腿了。”
“无妨，到了冬日我也懒得动弹，只想找个地方，备一些好酒，找三五好友，围炉夜话。”
小六心中偷笑道：“什么三五好友？根本就是三五个姑娘。”
在湖边走了走顿感心情舒畅了许多，幕晨风舒了舒筋骨，叹道：“这湖边风景的确好，水光潋滟，山色空蒙，看得人如痴如醉。”随手一拍小六：“为师有些困了，先回客栈睡一回，你去县中四处转转，打听打听唐府的消息。”
小六知道他师傅懒病犯了，不敢分辨，往县中走了。
幕晨风一觉睡醒天都快黑了。一下楼瞧见小六正坐在桌边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幕晨风抖抖衣袍舒服地在桌边坐下，说道：“让你去办事你倒坐在这儿吃起来了。说说吧，打听到什么没有？”
小六放下筷子，舔舔嘴唇道：“师傅，消息可不少，您要先听哪件？”
“捡要紧的说。”
“唐夫人可能红杏出墙了。”
幕晨风表情不变，“确实吗？”
“只是有可能。不过县中好些人都说前日看见唐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在路上相谈甚欢。”
“唐夫人爱买花，经常光顾花市。有卖花的摊主说，前日瞧见唐夫人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的走过来，远远瞧着以为是唐老爷，走近一看发现那人比唐老爷年轻，还帮唐夫人拿花，两人态度很是亲密。”
“一家布店的老板也说看见唐夫人和一个抱着花的男人一起经过他家店门前。他还以为是唐老爷出门来了呢，很是吃惊，特地跑到门口来看看。说这唐老爷不爱出门，不似他家夫人性子热闹，话又多，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儿去。”
“万阁楼负责给排队食客发放茶水的店小二也见过这个人，说他和唐夫人就是在万阁楼前分的手。店小二之所以会记得是因为唐夫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遍：‘有空要来府上坐坐，我家老爷一定很想见你’什么的。二人分开之后唐夫人便回府了，那人见万阁楼排队人实在太多遂也作罢了。”
“这查出这人投宿在何处没有？”
小六摇摇头，“尚未。每家客栈都人满为患；又不知他姓名，看来这事要交给我二表哥了。”
正说着，他二表哥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幕先生，好像那苗人出现了。刚刚我手下来报，瞧见有人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唐府书房，被发现之后立刻就跑了。”
幕晨风扬了扬眉，站起身来说道：“走，去看看。”
唐老爷的尸首还躺在书房中的软塌上，房中确有被人闯入的痕迹。
“今日早晨听幕先生说了天罗教的事，我就放心不下，派了两个官差埋伏在唐府之外观察动静。等了大半天，傍晚时分果然有个人翻墙进了唐府，钻进了书房。我那两个手下虽然功夫不济，脑子还是很灵的，其中一个急忙回来向我报信，另外一个企图在书房看监视他的行动，可惜功夫太差，被发现了。”
刘捕头口中那个“功夫太差”的小官差此时正站在书房门外，一脸的难为情，小六安慰他道：“没事，那人确实轻功确实不错，我都追不上他。”
“你倒还骄傲上了！”幕晨风又敲了他一下，转问那官差道：“可看见那人的模样了？”
官差瞧幕晨风一脸和气却又气度不凡，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地回答道：“他动作太快，没太看清楚脸，不过感觉贼眉鼠眼的，个子不高，可是身手真灵活，‘蹭’一下就不见了。”
“你可瞧见他在书房中做什么了？”
“我刚猫着腰准备从门缝里往里看看，哪知他就发现我了，一推窗户就跑了。”西边的窗户果然开着，“不过我看见他当时在摸唐老爷的尸体。”
此话一出，刘捕头立刻走到唐老爷身边，将他从上到下摸了个遍，疑道：“也没什么呀？莫非是他拿走了唐老爷的扳指？”
幕晨风未理睬他，盯着那开着的窗户沉着脸地说道：“少不了是要亲自跑一趟了。”说着也“蹭”地一下从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