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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再多，怎么能及得上成大侠你呢……”
其实在杀了华秉予的时候，一笑突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目标，一开始就被列入整个计划当中。
自己杀了华秉予，而后自己被各路英雄好汉诛杀，一箭双雕。若是在塑造出个为民除害的大侠来，那便是一石三鸟。
“成大侠你方才沉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倒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呢。”一笑沉吟。
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要重新挖出来其实很难，但若有一个触动便可以。声音，是唯一的记忆，而今，现在所有的猜测与解答都对号入座。
谁见过一笑，给了他一笑城倾的名号？就是成宇杰。
谁可以在一笑尚年幼的时候帮助他躲过江湖的追杀？成宇杰可以。
成宇杰一直都知道韦清风就是一笑，因为他就是那个拿下少年手中的剑，却给他喂下毒药的人。
一个所谓的大侠，却比一个杀手更加肮脏，这就是真相。
“你认识的人？难道你一笑还有什么认识的人活着么？”成宇杰带着虚伪的笑说着。
“我倒是希望没有人活着。”
一笑话才说完，猛然出手，就要到成宇杰面前，却横里蹿出个成勋。
只是一个成勋又怎抵挡得住盛怒下的一笑？十多招后便被抹了脖子。
脸上又溅到了血，但一笑已经麻木。他冷哼一声：这成勋也敢上来送死，真不知道成宇杰怎么会选他作继承人。
成勋一死，无人敢动，颇有些杀鸡儆猴的效果。
一笑冷笑道：“没有人再要来了么？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还会有点前仆后继的精神呢，哈哈哈。”
没有人应声，只有一笑的笑声在山间回荡，可待得看到从成宇杰身后转出的人影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骆大哥……”
成昱同洛明小王爷竟是押着骆霄上来。只见那骆霄低垂着头，步履不稳，被人推搡着前进，已然是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
“你们对骆大哥做了什么……”一笑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
“没做什么。”这次回答的是洛明小王爷，“只是怕他是同案犯，所以采取了一些措施而已。”
一笑不看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成昱。成昱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你们把骆大哥放下。”一笑一字一字的说。
“放下了他，你就束手就擒么？”回答的依旧是小王爷，他依旧是不紧不慢摇着他那纸扇。
“你先放下他。”
“那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
“别闹了！”成宇杰打断了小王爷的玩闹之心。“你先把剑扔了，我就放了他。”
一笑依言行事，用力把剑向后一甩，落入崖下。成昱也把骆霄往前一推，他无力的身躯倒在了一笑飞奔上前的怀中。
一笑紧张的查看骆霄的情况，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但眼中无神，似是被下了什么药。
“解药呢？”一笑问。
成宇杰没有回答，反而是说：“一笑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么？”
“真相是什么那很重要么？”一笑语带嘲讽。
没想到成宇杰竟然点头笑了。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的话突然顿住，而他身后的几个弟子包括成昱却是突地拔剑而起，只是目标不是前方，而是后方。惨叫声响起，那些人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自己人对自己下手，毫无准备之下便只能束手待宰。
一笑冷眼看着这一切，对于杀人，他早已麻木。他只是发现，原来成昱也会武功，而且那功夫一看便知与一笑相似，也不比一笑差。
片刻之后，成宇杰身后只剩下真正的为数不多的自己人，洛明小王爷也在其中。
“重要的是，人们会听到什么。”成宇杰回头一看，很是满意，“这些人，都是一笑杀的。”
原来这就是被栽赃陷害的滋味。
一笑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告诉世人，一笑的下场如何？”
成宇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死。”
一笑挑眉：“你觉得你可以杀了我？”
“不必要今天。”
“你给我吃的毒药，是否有解药？”
“有。但你已服毒十年，毒已深入肺腑，解药也无用了。”
原来所谓的十年便是如此涵义，解脱的结局便是死亡。
“你不怕今日杀不了我，我告诉世人真相么？即使没有人相信，只要心存怀疑，也能让你坐立不安。”
“我虽说不必要今日动手，但事实上，只是我今日不需要动手，但你今日，一定要死。”
难道说还有其他的人？
一笑心惊。却听得洛明小王爷开口说道：“韦清风，便是 一笑。”
这话说给谁听？一笑还没来得及思考，胸口传来的剧痛告诉了他答案。
“骆大哥……”
慢慢低头，看见骆霄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已经张开，里面依旧是一片茫然，而他的手掌，印在了自己胸前。
五脏六腑像被人抓着狠狠拧着，骨头估计也已经断了大半，很想忍住，可一口鲜血还是就这么喷了出来。
但比起这个，心里的伤更痛：莫非这就是被背叛的感觉？
“骆大哥，为何……“
骆霄没有回答他，而是成昱回答了。
“我不是同你说过么，玉书门门主原是宫廷中人，但他不仅是个画师，更是个杀手。门内不仅教授画技，更教授武功。这骆霄，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果不是胸口很疼很疼，一笑真的很想仰天长叹。
韦清风就是一笑。骆霄就是清风。
两个人披着虚假的外衣都是美满的，内里却要如此你死我活。
“只是……”成昱继续说着，话锋却是一转，“这玉书门为了保密，都给门徒下药，他们会忘了自己杀人的事情，而只当自己是单纯的画师。”
难怪，自己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骆霄的破绽，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秘密的人，有哪有破绽可言呢？
“但只要说一句密语，便能让他成为那个杀手清风。”
“而……这次的话……是……韦……清风……便……是……一笑？”疼痛让一笑说得很慢。
成昱点了点头。
“那他……醒来……后……会不……会……知道……他……做……做了……什么？”
成昱摇了摇头。而洛明小王爷则在一边补充道：“如果没有给他吃药的话，他会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虽然做的时候他并不知道。”
原来是要他既是清醒了也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么？
韦清风──这个时候的一笑，已经是韦清风──伸手抚上骆霄的脸庞，那双灰沈的眸子让他感到心痛。
原来大家都不过是工具。
清风一笑，清风一笑。人们硬要把我们栓在一起，其实我们也是如此般配。
骆大哥你曾经喜欢过我么？
骆大哥你曾经说要给我画一幅最美的画像你还会去做么？
骆大哥你曾经搂着我一起睡那么现在你还愿意这样做么？
骆大哥我说过要保护你，直到现在都没有变。
韦清风拖着骆霄慢慢站起来，虽然是摇摇晃晃的身子，但他依旧站直了。
“最后……一……个……问题……清风……帖……上……的名字……究竟……是……谁？”
“一笑。”最后是成昱回答了他。
韦清风笑了。褪去了一笑的妖艳，他的笑容显得那么清新，却也同样能让人心口一滞。
他那双一直都带着笑的桃花眼此刻冷冰冰地，扫过成宇杰、扫过洛明小王爷、扫过其他人，最后停留在成昱的脸上，这个昔日的好友。
成昱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咳……”洛明小王爷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打破了沉默，“清风你……”
“我要带骆大哥走，即使死也要死在一起。”
只听得韦清风轻声说，然后拼起最后的力气，带着骆霄向后纵身一跃。身后不远处便是悬崖。
洛明小王爷一惊，下意识上前去抓，却连韦清风的衣角都没有抓到。
他眼中最后看到的，是韦清风嘴角的那抹笑，但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他的脸，已经埋在了骆霄的怀中。
断崖绝壁，就此落下，再无生还的可能。
成宇杰虽然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却还是掉转头下山。
“这些人，都是一笑杀的，然后被我儿成昱重伤掉下悬崖。”
没有提到清风或是骆霄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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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太齐山庄一战，武林盟主华秉予死。成宇杰长子成勋身亡，三子成昱一战成名。
杀手一笑坠崖。虽然有人认为他命不该绝，但从来没有人能深入崖下寻找到一笑的尸体，江湖上至此也再也没有杀手一笑的踪迹。
而与此同时，江湖上也没有了杀手清风的消息，只是人们不会去无缘无故怀念一个本来就无影踪的人。
西南太齐山脉的崇山峻岭中，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却有一间小茅屋。
一个青年躺在自制的简陋躺椅上小憩，腿上盖着兽皮制成的毯子，而另一青年则是在画着什么。
“画好了，清风你要看么？”
躺椅上的青年慢慢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带笑的桃花眼。
“你总是把我画的如此苍白，不看也罢。”
“我只是怕，这一抹唇色若是添上了，你就会离我而去了。”
说着，他的手摸上青年惨白的脸，那无甚血色的唇。
“傻瓜。我不是说过么，我会保护你，自然不会离开你。”
那日在崖上，韦清风在最后，读懂了友人的表情。纵身一跃，本以为必然粉身碎骨，却没想到有人张了数张大网，一路缓冲跌入崖底深潭。
原来成昱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瞒着成宇杰。他没有背叛自己，骆霄也没有。
骆霄后来耗尽功力，也只帮韦清风将毒逼入双腿，但韦清风已然满足。
虽然身体始终好不起来，双腿不良于行，但如果换得自由身，那也无妨。
更何况还有骆大哥一起。
“今日几号了？”韦清风问。
骆霄看了下门外树上的痕迹，说：“九月初十吧。”
原来都这个时节了啊，韦清风心想，再过五日便又是武林大会了吧，不知这次又是谁能上台呢？或许是成昱也说不定。
以前或许会很想去看热闹，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心情。
清风无影，一笑城倾。
世人无意识的把两个人凑到了一起，最后他们却真的在一起了。
只是现在这世上再也没有清风与一笑。
只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只有骆霄，与韦清风。…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