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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还进行了自责,表示了对家人的歉疚。
检查他的东西时,更使人们惊呆了:两天前家里给他寄的东西,糖块、烟叶、点心等,都原封放在那里,根本没动。白刚立即意识到是这个包袱害了他,他不愿意活着再给家里增加负担。从他死前留下的那一大堆烟灰可以看出,他也是不愿意走这一步。他一定想了很多很多。
望着包袱里的这一堆东西,他想到母女俩是用了多少心血,怎么省吃俭用才弄到了这些点心,这些烟叶?这是饿死人的年头啊!她们饭都吃不饱,还要饿着自己给我弄这些东西,我不能再拖累她们了。我已是个废人,对家庭对社会都是拖累,我该走了。
白刚想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了。有几个人也流了眼泪,包括在路上还说他在家里贪图享受的那个人。活着时他们喊他“老顽固”、“老东西”,给了他不少痛苦,这时才觉得这是一个好人,他们对不起他。这时人们才想起昨天身上着火他为什么是那种态度,他心里苦啊!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57(3)
晚上,等大家睡觉以后,队长又来找白刚让他找班里几个壮劳力,把贾龙埋了,不留坟头不留任何标志。一个人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没了,死无声息,去无踪影。死者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亲人们却在盼望他的归来,他的女儿还会千方百计为他筹备抽的吃的用的东西来看望这可怜的爸爸。她们要是知道这一切,该是多么难过呀!白刚想到这里,联想到这里许多人的命运,一阵凄冷悲怆涌上心头。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58(1)
贾龙死后的第五天他的女儿又来探望了,队长让白刚去接待。白刚到了那间盛破烂工具的小屋前,贾龙的女儿正开着门立在里边焦急地等待着。希望能很快看见爸爸,那位大哥来了,却不见爸爸。她的心情立即紧张了起来,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是爸爸病重?是又犯了什么更严重的“错误”不允许接见?“我爸爸他”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只说了半句话等待着回答。
“你爸爸他”白刚没有把实情说出来,也只说了半句话。进屋以后白刚慢慢地把行李放下,慢慢地打开了行李,然后又取出了家中寄来的包裹和放在包裹里的两张条子。白刚所以慢慢腾腾是想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也想让姑娘平静一下。然后才慢慢地说:“姑娘!你可要坚强些,你爸爸,他不在了”说完自己先眼圈儿红了,然后递上了死者写的两张条子:“这是你爸爸临死前写的。”
姑娘一眼看见了她寄来的那个包裹,便大声哭了起来:“爸爸!女儿这么点心愿你还没有看见啊!好苦的爸爸呀!”然后又哭着问白刚:“大哥!我爸爸是什么时候死的呀?他还没看见这个包裹啊!”
“他收到了,收到包裹两天以后自杀的,他没忍心吃啊!可能觉得给家里添了太多的麻烦”白刚也哭了。姑娘又看了看那两张条子,尤其是那张“不要想我,我是个给家庭带来灾难的人”。姑娘明白了,突然号啕大哭起来:“爸爸呀!是女儿害了你呀!你怎么这么想啊!女儿给你这点东西难道还不应该吗?你这么大年岁,受这么大罪,女儿也没法儿服侍你,这点心意还不应该吗?想不到还让你走了这条路啊!是女儿害了你呀!”
“姑娘!你不能这么说。”姑娘说:“不!不!是我害了他呀!爸爸呀!我的苦命的爸爸”姑娘哭着哭着便抽泣了起来不再哭叫了,但抽气越来越急促突然背住了气,没有了声音眼睛也紧闭着,身子一斜便要倒下去。白刚赶紧扶住她,她浑身抽搐着倒在了白刚的怀里。
白刚猝不及防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连连喊着:“姑娘!你醒醒。姑娘!你醒醒。”姑娘仍然没有声音。白刚无奈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便赶紧掐她鼻下的人中穴,掐其他有关穴位。白刚在这里学过针灸、按摩,他懂得这些简单的急救措施。这种急救还真有效,姑娘缓过气来了,白刚劝姑娘几句便赶紧去找医生。医生来了说她心脏有病需要卧床静养,给了一些药物走了。留下的这个病人只能由白刚来照料了。
白刚这个人也怪,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冤枉,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看见别人这些冤枉痛苦,不仅充满了同情还感到深深的歉疚,好像自己也有什么过错一样。虽然自己已经被打成右派,内心深处却总觉得自己是个革命者。看到眼前这个姑娘无辜地受着各种痛苦的折磨,好像他也担着一份责任。
他为她打水,送饭,拿药,体贴入微,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表示,而且让她鼓起生活的勇气直面人生渡过眼前的困难。姑娘抓住他的手感激得痛哭流涕:“大哥!是你救了我一条命啊!是你鼓起了我生活的勇气。你受了这么大的冤枉,还这么刚强,真使我感动。大哥!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啊!”白刚也哭了:“姑娘!别这么说,是我们这些人对不起你们哪!”
两天后,姑娘好些了,按照医生的意见和病情来说,她还需要静养的,不能劳累、走动。但白刚觉得这里不是她久留之地,他也不可能老这样照顾她。这里本来就是是非窝子,尤其在男女问题上更容易招惹是非,所以白刚便劝姑娘回家静养。这里到汽车站还有20里地的旱路,白刚用小车把姑娘推到了汽车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惹是非躲着躲着是非还是来了。而且在那个年月惹上是非就说不清楚。姑娘病倒躺到白刚怀里,那时门开着两人迎门站着。小库房的门隔着一条马路正对着队里的大门,白刚抱住姑娘的场面恰巧被花班长看见了,添油加醋地报告了队长,说两人怎么搂得紧紧的抱着亲嘴,然后又把女的抱起来往床上去了,干什么可想而知,说得活灵活现。
很快万队长知道了。他当了造反团头头以后,在各队都设了临时办公室,经常开着场长的吉普车到各队巡视,俨然是场领导企图掌握最高领导权。听到白刚这事以后简直如获至宝。吃西瓜扣工资那事儿他恨死了白刚,今天可有了机会非狠狠整他不可。高队长本来说还得了解了解,他马上斩钉截铁地说:“还了解什么?有人看见他搂着大姑娘亲嘴还用了解?立即开大会批斗。”白刚向领导如实说了情况,不承认有任何问题,但仍是没完没了地斗争。
斗争会是这里的家常便饭,人们也开腻了,开油了。斗争的人多是喊些口号说些官话套话。被斗争的人听见这些套话也没人往心里去,说是要触动灵魂其实灵魂恰恰纹丝不动,只是防备着皮肉受苦时别让人们打中要害就行了。这回的斗争会就不同了,男女关系问题,一男一女干那个,一下子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发言也和往日的那种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不同,批判的人都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尤其是老耿一改往日讲大道理的老夫子形象,对男女之事表现了特别的兴趣:“你小子领导信任你,让你去接待家属,你不但不知感恩还趁机偷腥,弄个大闺女玩玩儿!你小子闲心倒不小啊!”他操着典型的天津话,说话不慌不忙,油腔滑调中还带着戏谑的微笑,“说!你们干嘛事咧?别认为就你们两个人在屋,干嘛事儿没人知道。我告你说隔墙有耳,就是没人看见听见我们也会猜,说吧!你们都是怎么那个那个啦!”还连说带比划,从他那馋涎欲滴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对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感到特别神秘特别有兴趣。恨不得从白刚的嘴里,一下掏出一部《金瓶梅》来。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58(2)
“没干什么!”白刚用眼角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嘿?说得轻巧,一个是30岁的大闺女,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一个是30多岁的小伙子,老长时间没吃过腥,你待她那么好,两个人泡了好几天,一个干柴一个烈火还不那个那个,说吧!”
“没事儿!”白刚心里说看你这个劲头儿,有这机会准得狠劲干了。简直就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公猪!赵义看不惯老耿那油腔滑调的样子:“你躲开我来问他!”把老耿一推表示出非常诚恳非常文明的样子:“先不说那些事儿,那事儿肯定有,咱先放着。先说说你为什么待她那么好你安的什么心?”
“谁没家属?谁没亲人?我想她遇到了这种事又病了,不能没人照顾。所以”白刚毫无愧色。人们立刻喊了起来:“这是拉同情!这是放毒!”人们喊过一阵赵义还想抓住那个话题往下问,花班长觉得他看见了那种风流艳事想夺取主动权:“我来问他。”赵义却不买他的账把他推到旁边去了:“你等会儿我还问他。贾龙是个抗拒改造的反动分子,自杀是抗拒改造自绝于人民,你知道不知道?你同情反动分子家属,是什么立场?”赵义洋洋自得,他认为白刚不低头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的。像下棋一样一步就把对方逼成了死棋让他没法走了。所以便乘胜追击起来:“说呀!怎么不说话!”
“抗拒改造的人有罪,家属子女没有罪!”白刚过去是搞政治的,知道按通常的逻辑这些问题会把他带到那里去,可是他不能不回答。赵义按照他设想的圈套步步紧逼:“那么你是同情了?”
“是的!我同情。”白刚本来可以不回答,也可以说并非同情,可是又一想自己问心无愧,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便说:“我觉得应该同情。”
这真是出人意外,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同情反动分子家属,这可是政治原则问题,怎么会承认这样的问题呢?会场上立即骚动了起来。赵义志得意满,带着胜利的微笑,他觉得自己终于把对方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批斗会上不少人都要积极表现的。但积极也分许多种:有的是真积极,就是抓破鼻子撕破脸,翻脸不认人,言辞尖锐,无限上纲,甚至踢打推搡全武行;有人是随大溜,总是要发言,但总是好像被别人抢了先,喊口号声很大,动手的事儿不靠前;有人是表面活跃内心冷淡,该往前冲的时候也往前,但总是挤不上去,外围作战;有人明显表示冷淡,喊口号时手似举非举,嘴也动弹,但声音还没出唇便又下咽,永远站在圈外,外围也不作战。
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因为涉及的是“桃色事件”,是个天然吸引人的话题。这里多数人年轻力壮,长期处于性饥渴的状态,有了这样的机会,真人真事,男女秘事,当场解说,虽不是现场表演,也够过瘾的了。尤其是听到对那个大闺女确是同情,同情也是沾着一个情字。既然吐口了,有门儿,兴许紧跟着就会交待出那种新鲜事来。人们争先恐后地抢着追问:“说,怎么同情来着!”“你就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来个痛快的,你们两个在屋里怎么干那种事儿来着!”
白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回答。后边喊叫说:“让他说!他不说不行,不能这么文明!”但是后边喊叫前边却没有人动手。平时白刚老实和善人们终究留点情面,而且人们不知有啥事实只是推断,所以只是空喊越喊越没劲,慢慢便冷场了。
这时突然走进一个人来,是万队长。会场立即安静了下来。别看以前他是人们的笑料,现在可不同凡响,威风凛凛,盛气凌人。他进来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倒背着手在这个大屋子里走了一圈儿,斜着眼睛看了看躲在后边的人,然后严肃地说:“怎么不说话呀?啊?都哑巴啦?等着散会睡觉啦?没门儿!白刚我告诉你,你平时装得很正派的样子,可是我早就看到你的骨子里去了,一肚子男盗女娼,专门和无产阶级作对。现在发生奸淫之事,就是你那资产阶级思想的必然结果。你以为只有你们两个在屋里别人就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我问你:那个女人躺在你的怀里,你抱着那个女人,这事有没有?”
会场上立即沸腾起来了。人们的睡意没有了兴趣也来了。还是领导心里有数。好家伙,大闺女真让他搂上了,躺在他的怀里。看着他平时老老实实,挺斯文的,嘿还真有这事儿。也有人偷偷暗笑,小声和人嘀咕说:“这小子艳福不浅啊!”万队长非常得意。他这颗重磅炸弹掷的正是时候。他的目的达到了,人们立即兴奋起来,都喊叫说白刚不老实,连经常往后靠的那些人也都往前挤,要求发言,一下把白刚围了个风雨不透:“你说,有没有这事?”“说!老实交待!”当然也有人半信半疑,觉得白刚不是这样的人,这事不可能。也有人觉得不管有没有这事他不会承认的。
出人意料的是白刚爽快地承认了:“有这回事。”更出人意料的是白刚承认了这事以后还装傻充愣地说:“这怎么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