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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总管笑嘻嘻抬了出来,先把一只放在茶几上,再去捧来一只。
徐雨竹把两只瓶仔细看了一阵,不禁笑道:“好个吴高亮,做得连我也分不出来了呢!”
祁总管道:“吴高亮心细,事先在真品的底座上刻了一个“竹”字,少主不妨抬起来看看。”
徐雨竹拾起一只看看底面,一样也没有,再抬起一只看看,果有极细小的一个“竹”
字,不禁高兴得笑起来。
祁总管道:“吴高亮说,这“竹”字是为了给少主好区分,其实,没有竹字,区分开来也不难!”
徐雨竹奇道:“真的么?我怎么看不出来,两只都—样嘛!”
祁总管道:“少生且看这一池秋水,真瓶碧绿透明,假瓶虽绿却带一丝儿蓝色,是么?”
徐雨竹又捧起瓶来仔细看,一会看这一只,一会看那一只,最后放在几上并列,总算看出来了。
他笑道:“果然如此,这一点,贾德山会不会知道?”
祁总管道:“不会,少主给他看的是一只,看来看去也无比较,怎生辨识得出来?何况他从未见过此瓶呢!”
徐雨竹道:“不错,连我都看不出来,他又怎么看得出?未免多虑了。”
祁总管把真瓶收到壁柜内,拉回盖板,又挂上字画。假的一只,就留在茶几上。
徐雨竹道:“今日就与他论婚娶之事,婚礼就定在后日,不,就明日吧,好在什么都现在的。”
祁总管道:“那柳媚怎么办?”
徐雨竹笑道:“她一家和那几个老家伙功力全失,武林盟主求婚,他还会不愿意?他一家的生死,不都操在我手中么?”
“什么时候娶柳媚?”
“一箭双雕,同时举行婚礼!”
“可少主还未向柳家求婚呢?”
“下午便去白鹤别庄。”
“婚期就推到后日吧,以免让人笑话。”
“好的。”
“秋水瓶今日就给贾德山么?”
“不,后日玉珠进了静园,在拜堂时由你亲交贾德山。”
“妙,就在拜堂时交瓶最好!”
此时,有小婢来报,贾氏父女驾到。
徐雨竹和祁总管忙来到园门口迎接,贾氏父女仍然一白一紫,潇洒超脱,特别是贾玉珠,打扮得十分秀丽。
徐雨竹将父女俩带到平日的起居楼小坐。
贾玉珠借口到花园采花,由一个小婢陪着走了。
她知道要谈什么,避开为好。
徐雨竹见她如此乖巧,更是怜爱十分。
“恭贺徐公子荣任盟主、少年得志,鹏程万里,前途不可限量呢!”
“全靠老前辈运筹帷幄,小生有何才德?”
“徐公子不必过谦,助公子一臂之力而已,何功可居?”
“前辈,掌上明珠割爱否?”
“此话何必重复,不是以前说定了吗?”
“如此,请受小婿一拜!”
贾德山笑吟吟受了一拜。
“小婿还想将柳家丫头同日娶进,望岳父大人谅解!”
“大丈夫三妻四妾,老夫当不过问,只是同时娶进,孰大孰小?”
徐雨竹听贾德山不反对,大喜过望,忙道:“自然玉珠妹妹为结发妻,柳媚为妾!”
“何日成婚?”
“后日完婚,拜天地时,祁总管当众献上翡翠秋水瓶,以表小婿寸心。”
贾德山道:“如此甚好,就依你所言吧!”
徐雨竹见如此容易就谈妥了婚姻,心里的高兴就不用提了。
“贤婿,这下一步如何走棋?”
“岳父,小婿欲将这批正道高手全数尽歼,不知岳父有何高见?”
他们就这么融洽地谈着,直到玉珠回来才罢。
贾德山父女明日搬进静园,商妥后走了。
吃过午饭,徐雨竹换了衣服,驱车前往白鹤别庄。
通报后,柳震和顾敬亲自出门迎接。
在客室坐下,彼此又客气了一番。
柳震道:“盟主几时回到长安?”
徐雨竹道:“正好昨日。”
“啊,在我们后十七八天了呢!”
“无奈何,事务太多,与各派掌门磋商武林大计,费时不少呢!”
“盟主为武林操劳,辛苦辛苦!”
“今日拜访柳庄主,有一事相求,不知庄主肯俯允否?”
“盟主有话请说,在下力所能及之事,一定当竭诚努力。”
“小生久慕柳媚姑娘才貌,特向庄主求亲!”
柳震一惊,心中大乱,忙道:“这事须要征得小女同意才可。”
徐雨竹满以为对方受宠若惊,忙不迭应承下来,哪知却回出一句这么不中听的话来。
徐雨竹微微不说道:“不瞒柳庄主,小生巳先聘贾玉珠为妻,后日完婚,柳媚姑娘若允婚,后日一并完婚,时间紧迫,望柳庄主征询柳姑娘意见,小生在此等侯答复。”
柳震沉吟一会,道:“请盟主稍待,在下去去就来。”
他急忙上了楼,找到柳媚,把事说了。
柳媚冷笑道:“这小子胃口不小,要一箭双雕呢!爹爹,告诉他,柳媚不愿!”
柳震道:“此人现在得罪不起,该想个法儿出来。”
柳媚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事又怎能含含胡胡,爹,一口回绝,看他怎的!”
柳震无奈,只好下楼来。
徐雨竹道:“庄主,如何?”
柳震摇头:“请盟主海涵,小女说年龄还小,不愿论及婚嫁。”
徐雨竹脸色大变,道:“想不到柳小姐眼高如斯,倒是我徐某人不知趣了!”
柳震忙说:“盟主休要如此说,柳媚年幼无知,过一段时间,让在下开导于她,以后再论吧,盟主以为如何?”
徐雨竹怒道:“做父母的,自然能定女儿终身,柳庄主不过托词而已。柳庄主,别忘了妖魔找上门时,是谁驱妖降魔保护了柳家的?以后柳家还有无灾难?今日徐某暂且回去,明日派人再听答复,告辞!”
他头也不回走了。
柳媚在梯口处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气得骂道:“原形终于现出来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柳震忙到后院,把诸老及四小请来,大家作个商议。
潘洁道:“诸位前辈,姓徐的可会翻脸动手?”
崔不凡道:“武林盟主抢亲,这恐怕做不出,长安城有那么多高手名宿,他敢吗?”
尚子书道:“后日他忙着完婚,一时不会找麻烦,不过,倒也不能不防。”
柳媚道:“他若敢下手,就与他拼个鱼死网破,当众揭露他明里是人暗里是鬼的假面目,叫他身败名裂!”
柳震道:“揭他的时日还不到,总是小心为妙。”
议论一阵,并无结果。
晚上,柳媚独自倚在窗前,望着墨黑的远山、飘浮的云絮,满天的繁星,不禁感伤起来。从萧笛死去那天起,她对他可说是铭刻于心。她内疚、后悔、痛惜,对他充满了怀念、充满了柔情。
真是:“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
流水无穷无尽,相思之情哪有停止之时?
萧笛已不在人间,书信无用,相思也无用,只有到梦中求一见。
然而有诗云:“雁尽书难寄,愁多梦不成。”
她有的只是失望和无穷的遗恨!
她痴痴迷迷沉入缅怀之情,浑不知夜行人已来到她的房顶。
突然,她感到一股锐风射到,想躲已来不及,肩膊一麻,已被人隔空点了穴。
待要张口惊呼,哑穴接着被点中。
一个蒙面黑衣人翻进屋来,一拂她睡穴,将她横抱于胸前,如飞掠出。
第二日上午,两个小婢不见柳媚,还以为她外出去了,也不以为意,中午饭时还不见回来,这才慌忙告诉柳震。
整个柳家乱腾起来,又以为她进城找古爷去了,忙派人去古爷处探询。
这时,徐雨竹派总管祁勤碌来打听消息,柳家有无允婚的打算。
柳震再次拒绝。
祁勤碌冷笑道:“庄主如果固执己见,到生米煮成熟饭时,只怕后悔莫及!”
柳震大惊:“总管此话何意?”
“柳庄主是聪明人,难道还猜不出来么?”
柳震急道:“莫非媚儿已在盟主手中?”
祁总管笑道:“老夫并未如此说。”
“你……好大胆,徐雨竹身为武林盟主,竟敢劫人逼婚,在下要告到……”
祁总管不耐烦地打断他:“柳庄主,说话要有凭据啊,血口喷人喷到盟主脸上来了,不伯动了武林公愤么?”
说完,迳自走了。
柳震浑身一阵颤抖,喃喃道:“恶魔恶魔,一个难以揭露的恶魔啊!”
徐雨竹此刻正在长安城中的“磊园”,向群豪宣布了明日的婚礼,并请大家到静园做客。
新娘子是谁?
徐雨竹笑答:“故友之女,张玉珠。”
他不敢说出贾德山的大名,故以贾德山的化名张林的张姓,安在贾玉珠头上。
群豪纷纷向他祝贺,商量着怎样为盟主大大张扬一番。
智圆大师,玄灵道长摸头不着脑,这婚姻当真是突如其来,这张玉珠不知是谁?
他们想不出结果,也只能随众向徐雨竹道喜。
至于征伐四海门之事,只有推迟到佳期过后再说。
一天倏忽过去,婚期佳日如期而到。
群豪纷纷携带礼物,于下午时分赶到静园,这静园大门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十分热闹,而且华丽已极。
大门横头上,以隶书书写了一条横额:“佳侣天成。”
大门两边的对联是:“珠联壁合,凤翥鸾翔。”
众人皆大声叫好。
进得园来,只见空旷处已摆下了几十桌宴席,只等新郎新娘拜天地后,群豪就要狂欢一番,一醉方休。
此刻,鼓乐齐鸣,从长安请来的吹鼓手,奏起了喜庆大乐,把欢愉之情传遍全园。
众豪送的礼物堆聚如山,就是王公大豪的婚礼,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拜堂时,徐雨竹春风满面,新娘顶着红帕,群豪不能一睹芳容。
行过大礼,祁总管忽然请大家禁声,然后由家丁身上捧过一只翡翠秋水瓶,递给新郎,道:“由新郎赠送稀世珍宝一尊,翡翠秋水瓶,作为新娘聘礼。聘礼本已早送,今日捧出,为使大家一睹为快!”
说完,徐雨竹高举玉瓶,供人观赏。
众家中有识货的,不禁连声赞叹。
欢呼声中,徐雨的将瓶递到贾德山手上。
众豪只闻贾德山之名,却未见过其人,是而不知这个文雅倜傥的老文士,竟是令人闻名丧胆的飞天魔獠。
贾德山笑吟吟接过玉瓶,观之再三,爱不释手,然后徐徐装入怀中。
此刻丫环们拥着新娘到洞房去了。
群豪们在庭园中喝五吆六,狂欢起来。
徐雨竹满脸堆笑,一桌桌敬酒。
这一席喜酒,直吃到二更方散。
静园规模宏大,自有待客之处。
徐雨竹本已酩酊大醉,但这是装出来的,待进入新房客室,他便将醉态一收。
客室坐着二十八魔星的四星,她们装作仆妇丫环,守候在这里。
徐雨竹掀开洞房门帘,只见新娘斜倚床栏上,正静候着他呢。
他不禁心中一荡,上来道:“玉妹妹久等了,恕为夫来迟!”
新娘不言不语。
他笑了,玉珠害羞呢。
伸手揭去了新娘顶盖。
这一揭,他惊得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贾玉珠,他的新娘?
分明是丫头画苑,被人点了穴道,作声不得,也动弹不得。
他慌忙替她解了穴。
“贾玉珠呢?”
画苑惊慌无比地道:“贾小姐从后窗走了,她留下一封信在桌上给公子呢!”
徐雨竹一回头,果见桌上放着一张纸。
一把抓过来,凑到灯下急看。
“徐雨作,尔当上盟主就该知足。怎又觊觎
别人之妻室呢?贾玉珠者,假玉珠也。她本名李珠珠,外号美仙狐,尔该有耳闻。李珠珠吾之爱妻也,岂肯割舍让人?
别矣,好自为之。
贾德山即日
徐雨竹一股无名之火顿生,大吼一声,劈胸将画苑提起,朝窗外扔去。
一声惨呼,一缕芳魂赴阴司去了。
四魔星大惊,忙开门看究竟,被徐雨竹通通赶出。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嘿,他用假瓶骗贾德山。
贾德山用人来骗他。
一假换一假。
不对,贾德山带走的虽是假瓶,但也不失为一大珍宝。
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人去室空。
他咬牙切齿地怔在那里。
突然,凶想起了柳媚。
他喃喃自语:“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便匆匆出了新房,从背静处掠到后园。
那里靠墙有一排房子,柳媚就关在这里。
他一到,暗影中就出现了六个女魔星。
“柳媚呢?”
“在房中睡着。”
徐雨竹放心了。
他推开一间屋门,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