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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志昌不能再袖手了,他看见吴长胜的脸对着钱一鸣,全力注意他手中的铁伞无暇顾及后方,及时闪身进去,双掌一振,硬接了柳一卷的一推。
两个人身子一顿,双方都退了一步,可见这一招对掌,双方倒是势均力敌。
柳一卷瞪了夏志昌一眼道:「小子,你也要找死?」
夏志昌冷笑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带上别人干吗?有本事的冲着我来好了!」
柳一卷冷笑道:「迟早也漏不掉你的,你要是等得不耐烦,就先解决你也是一样。」
徒手进招,屈指如钩,势子十分凌厉,夏志昌也运掌如刀,或封或砍,一面拆招,一面反击,两个人拳来脚往,打得很激烈。
可是吴长胜那边不理想,他在钱一鸣铁伞的进逼下,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也被挂破了几处,尚幸躲得快,没有伤及皮肉,但已惊险百出,只不过他已渐渐地退近了车子。
孙小琴几次忍不住想出来帮忙,可是她对手中的长枪使用不习惯,腰闻虽有两支短枪,却都是空的,没来得及装上子弹。
吴长胜又是一个翻滚,到达车边,将手一伸道:「妞儿,把家伙丢给我!」
孙小琴倒是配合得快,立刻把长枪抛了出去,吴长胜才接到手中,钱一鸣也追到了,身形纵起,铁伞前指,一直罩将下来。
他在恍惚中已能看见吴长胜接到一样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像杆枪,但他很难相信吴长胜会用枪的。
只不过他做事一向仔细,心中虽确定那可能性不太大,但是在空中,仍然把伞给撑开了,急旋而下。
即使对方手中是杆枪,也可以用伞面挡住了。
只是他没想到吴长胜用的是一支最新式的长程马枪,威力较一般的枪要大得多,再者,他如果不打开伞,以他扑刺的速度,还能逼得吴长胜无暇发枪。
他撑开了伞面,空气的阻力使他下降的速度一减,虽是刹那间的事,但已经够使吴长胜举枪扣发了。
另外还有一件他想不到的事,就是吴长胜靠着车子而站的,为了躲他的扑势,已经蹲下身子,缩到了车子下面。
伞面挡住了钱一鸣的视线,直冲而下,伞骨撞在车框上,才阻止了他的前冲之势,而在车底的吴长胜也放完了弹仓中的八发子弹,由另一边钻了出来。
车上的孙小琴是从另一边跳了下来,在忙乱中她把手枪中的子弹填好了,转到另一头,正想抽空给上一枪。
她只看见伞上的尖刺扎进了车上的木板,钱一鸣双手握柄似乎要拔出来,因为扎得很深,所以拔得很吃力,孙小琴心中暗喜,举枪瞄准着。
钱一鸣拔出了伞时,身子一定会后仰或是后退,那时正好给他脸上一枪,连躲都没处躲。
但是钱一鸣似乎在跟她过不去,又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企图,低着头,双手握着伞柄,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埋进伞里,半天都不动。
倒是在她旁边的吴长胜轻笑道:「姑娘,别为那王八旦操心了,他早已经上路了!」
孙小琴一愕:「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我一共喂了他八颗的卫生丸,这王八旦的胸口已经成了个马蜂窝了,他要不死才怪哩。」
再看看钱一鸣,几乎已经把上半个身子挂在伞柄了。
吴长胜道:「虽然隔着伞面,但是我第一枪是对着他的心口打的,相信他没落地就送了命。」
「他的铁伞不是能避弹的吗?」
「那要看什么枪了,从前那种土枪,自然是能挡两下,就是你的短枪,也不容易穿得透,可是对这种新式的长枪,能挡住的东西还不多。」
孙小琴终于吁了口气:「老爷子刚才可把我们急坏了,你既然知道他们要回来为什么不赶快来取枪。」
「急什么,能够宰了他就行,不争迟早。」
「可是你太危险了,差一点就伤在他的手里……」
「哈哈!姑娘,我老头子虽然老了,但是他凭这把破伞就想要我的老命,还差得远呢!」
孙小琴不敢说,吴长胜笑道:「你一定是在笑我吹牛,忘了刚才的狼狈劲儿了,但那是我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你干吗要装呢!」
「为了骄敌之心,而且能快点解决他。天罗双绝最厉害的一着叫退现天罗,那是柄伞骨里的三十六支淬毒飞针一起射出,若是两柄伞一起配合施展,的确是厉害,再多的人也讨不了好去,我先设法毁了一柄,只有钱一鸣的一柄了,虽然好一点,但仍然相当讨厌,所以我必须装得不敌,引他来追杀我,就不至于施展那一手了。」
孙小琴笑道:「我说呢,你不败神龙声名赫赫,又何至于这么稀松,三两个照面就叫人打得满地乱滚。」
吴长胜也笑了道:「不过这两块料的本身技业的确也不错,你看柳一卷跟那小伙子打得还很起劲呢!」
夏志昌跟柳一卷仍然在以拳脚对搏着,两个人都没注意身边发生的事。
直到吴长胜与孙小琴走了过来,柳一卷才发觉,手下一慢,被夏志昌咚的一拳击在前胸上。
这一拳把他打得连退了五大步,口中已喷出血来,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受伤,凄然高呼:「钱老二!」
歪歪倒倒的向着钱一鸣的尸体扑去,在这种情形下,谁都不便去阻拦他。
可是他把钱一鸣的尸体一下子拨开,竟是在抢那柄伞,吴长胜忙叫道:「不好,快趴下来。」
他伸手把身边的孙小琴拉倒在地。
夏志昌站得较远,也有较为从容的时间,他看见柳一卷拔出了铁伞,执在手中急旋的时候,也同时听见了吴长胜的警告,双腿一弹,屈身跃起空中时,身子是卷成一团的,可是到了空中,他猛地伸腿向上方急甩时,居然又把身子拔高了半尺,翻了一个跟头。
说来似乎是不可能的,亲眼看见了,仍然难以相信这会是事实,因为那已经超越了人的体能极限。
但是夏志昌就是以这空中一连串的跟头,一个连一个,越翻越高,越翻越远,当他翻出第九个跟头,已经到了柳一卷头上六七丈高了。
柳一卷没看见,他的人被伞面罩住了,不断地急旋伞柄,发出了咻咻的声音,而且手还按紧了机钮不放,把铁伞骨上的那支短刃先弹出去,接着把藏在骨中的淬毒飞针,也全部的射了出去。
这些飞针又细又密,劲力却很强。几乎把他身边每一个方向都管到了。
只是飞针射出的高度是照人体的高度而设计的,高不超过丈五,低不下于尺半。
这是最厉害的一着杀手,一直到他放出了三分之二的飞针,他才把伞抬高了一点,看看成果。
吴长胜与孙小琴平躺在地上,他先还以为是中针倒地的,可是仔细一想,却不像两人所躺的地方,离他只有两三丈,在这种距离下,针是射不到这么低的,何况两个人的眼睛还炯炯的盯着他看着。
不像别的中针者,毒发满地乱滚,他们只是静静地趴着,双手还撑着地面,把头部微微地支高起来。
这两个分明没中针,他们在针发之前,就趴成这个姿势,的确是可以避过的。
但是柳一卷心中却在暗笑着:你们躲不了的,老子只射了三分之二的毒针,等老子把伞面斜过来,那时就有你们的乐子了。
他太粗心了,竟忘了还有一个夏志昌不见了,不过就算他记得,也绝不会想到夏志昌会在在他的头顶上的。
所以他把伞面转成倾斜同时,夏志昌正好如同一头大鹰似的急落下来,两只脚分别落在伞面上一蹬,又飞快地弹向了一边。
一个人从七丈高处下落,那重量是够瞧的,就算那人有一百多斤,这时已变成有四百斤了,何况夏志昌的双腿还蹬了一下,使重力又增加了一倍。
柳一卷是全无准备的情形下擎着伞的,这一下重压来得太突然了,首先是那支全钢的伞柱在胸口处猛触了一下后刺穿了进去,这倒不一定会致命。
但又有要命的事,就是那些伞骨被一蹬之下,滑落收拢了起来,而那些剩下的毒针,也在这时射了出来,全部都射在他的胸膛上。
柳一卷几乎是立刻死去的,不过他的眼睛却没有闭,因为他始终不明白,抓在手中的铁伞是被哪一种力量压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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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吴长胜一跳而起,拍着手道:「好!好!这是真正的雪山九现云龙身法,当年珠玛大喇嘛,就是以这一手功夫技慑群雄,赢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封号,全场有天下各路的武林高手一百多人,没一个反对的,少爷,大喇嘛倒没藏私,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教给你了。」
夏志昌道:「老师父叫我跟着大家一起练的,可是没想到我的成绩最好,宫中的人,最多只能翻到七个跟头,老师父自己也只能翻到八个。」
吴长胜轻叹了一声:「大喇嘛究竟是上了年纪了,功力虽然更为精深,却不如当年俐落了,当年他一翻九折,似乎还有余力,现在毕竟老了!」
地下的柳一卷脸上,已经变得灰黑,可见那毒针上毒性之烈,夏志昌摇摇头道:「他那把铁伞还真厉害,如果我不是听老爹先说起,刚才是绝对躲不过的,九现云龙身法太耗力了,非必要是不宜施展的。」
孙小琴伸伸舌头道:「这两个家伙的确厉害,如果他们在一照面时就施展毒针,我们都完了。」
吴长胜道:「这些毒针淬制很费事,淬针跟铸伞的匠人都被他们杀死灭口了,毒针如果用完了,他们自己也无法再制,所以很珍贵,不到非常危险的关头,他们也舍不得轻易使用的。」
看着相距不远,趴成一堆的两具尸体,吴长胜又感慨地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个家伙,仗着一对特异的兵器,横行了一辈子,最后仍是死在异乡,这就是江湖人的下场。」
孙小琴也有着同样的感慨道:「是的!老爷子,我看过不少的江湖人,似乎都没有善终的,所以我才想要摆脱江湖的生活,过平常的日子。」
「姑娘!你决定得对,若要脱离江湖,就得要趁早,像你现在还年轻,还能改得了,若是再耽些年,根深蒂固,就无法改变了。」
他用手指指地上的残尸道:「这两个人不知做了多少坏事,也不知积下了多少的作孽钱,我听说他们在很多地方都置了产,都已经是百万富翁了,我相信他们不是为了银子才出来,只是为了一种习惯。」
夏志昌不解道:「一种习惯?」
「是的,一种习惯,一种不安于平淡的冲动,他们打打杀杀惯了,没法子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所以非要出来,把老命送在外面,所有的江湖人,几乎都是如此的,这就是江湖人的悲哀。」
拿起铁铲,在地上掘土,准备把死人埋掉,夏志昌从车上又拿了一把大铁锹来帮着工作,很快就挖了两个深坑,把尸体埋了,也把那两柄铁伞给埋了。
再次准备上路的时候,吴长胜才道:「你们或许奇怪我为什么要把天罗双绝给埋了吧?」
夏志昌道:「这没什么好怪的,人死了总得埋的。」
吴长胜道:「在我说来,这是第一次。」
孙小琴道:「您以前杀了人都不管埋的?」
「是的!我杀人多半是在荒郊野地,对方若有同伴,自会料理的。若无同伴,荒野有的是狐狼野犬,也会把尸体收拾得干干净净!」
夏志昌不以为然。
吴长胜道:「我并不是对死者太残忍,我这人一生中极少结仇,杀人时多半是负有急务,也没空来料理,那些死在我手中的人,全是来阻止我完成任务的,我杀了他们,急着去完成任务,自不能因而受耽误。」
「那自是情有可原,可是像刚才……」
「刚才我埋掉天罗双绝,是出于一份谢意。」
「一份谢意?有什么可谢的?」
「这两个家伙跟高于天,心狠手辣,他们插手的事情,在没有结束前,谁也不准再插手的,我把他们一埋,没人知道他们死了,今后在路上,就会太平得多,我想不会有人再敢来找麻烦了。」
吴长胜的预料没错,以后的路上十分平静,再也没有人前来找碴了。
过盘云口时,那儿原有一处堂口的,但不知是孙小琴的关系,还是天罗双绝放下过话,他们的车马经过时,堂口的人不但没问,更躲起来没照面。
安安静静的到了都兰,又启程向西宁进发,先还有人在后面鬼鬼祟祟地吊着,到后来连尾随的人都不见了。
只有碰见了哈吉泰的几个族人,有的在他们前面,有的在他们后面。
见了面后,他们也没有打招呼,只作了个友善的微笑。
吴长胜高兴地道:「这倒好,有几个阴魂不散的讨厌鬼,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