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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烈怦然心惊,这寸草不生的秃峰之上,何来女子的哭声?循着哭声寻去,果见石笋幕中,一个女子伏在石上伤心饮泣,那女子头发散乱,衣裙不整,从苗条的身材来判断,年纪还很轻,只是无法见其容貌。
这女子会在这荒山绝岭之上哭泣,的确是件怪事。
宇文烈移身到了距那女子坐处已不及两丈,但对方毫无所觉,哭泣如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宇文烈故意干咳了一声,道:“姑娘何事伤心?”
那女子陡地抬起头来。宇文烈惊叫了一声,全身起子一阵战栗。这女子赫然正是桐柏老人的女儿,吸血狂人的门人曹月英,只见她眼神散乱,花容憔悴,若非宇文烈有惊人的观察力,几乎认不出是她来。
曹月英木然注视了宇文烈片刻,声音不带半丝情感地道:“你是谁?”
宇文烈一震,道:“姑娘记不得在下了?”
“你到底是谁?” ‘“宇文烈!”
“是呀!。
曹月英缓缓站直娇躯,目中突地射出一种狂乱而残忍的光芒。
宇文烈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心想:莫非她已经疯了?
“吸血!”他厉呼了一声,用力一推对方,竟然推之不动,情急之下,手掌顺势一扫。
“啪!”曹月英右脸颊上立现五个青紫指印,但她仍死咬住不放,口中吮吸有声。她已失了人性,肉体上的痛苦根本就麻木无感了,点穴奈何不了她。
唯一的办法,是残她的肢体,或是置于死地,但宇文烈下不了手。
他感到血液在急剧地流。他不能任由她吸尽自己的鲜血而死,神功陡运,劲流冲至右臂,产生一股奇强无比的推拒之力,左手抓住对方肩胛,猛往后扳。
“砰!”曹月英仰面栽了下去,口齿间血迹淋漓,那情状,像一只凶残的饿狼。
宇文烈看了看腕间的齿痕, 自动闭穴止住血流。曹月英像是力竭气尽,酥胸起伏,不断地大口喘气。
宇文烈心念疾转,筹思脱身之计。
就在此刻,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前辈,如何处理?”
另一个鬼哭般的镊声道,“搭回去让雇主发落!”
宇文烈心头一震,但只闻声,不见人,不知发话的是何许人物。
那女子声音又道:“前辈,您真是料事如神……”
“嘿嘿,老夫算准了这小子必来!”
“怎么他……”
“放心,那贱人口齿的毒,天下无双,大罗金仙也难逃过,你等着瞧。”
宇文烈心中一动,原来对方真的曹月英作饵,引自己上钩,听口气曹月英口齿之间,已事先含了剧毒,对方在等待自己毒发,灵机一触,故意闷哼了一声,栽了下去,运神功转移了穴位。
“哈哈哈哈,你看,如何?”
“前辈,曹姐姐……”
“哼,欺师灭祖之徒,死何足惜,让她这样慢慢疯狂而死,算是老夫发慈心了,否则不会如此轻松!”
“前辈,我……”
“怎么样?”
“我有些胆怯,宇文烈的功力高得怕人,恐怕他……”
“嘿嘿嘿嘿,现在他跟死猪没有两样,去吧,带他回庵!”
“曹姐姐呢?”
“由她,毒伤交并之下,她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可活!”
宇文烈心头狂震,他考虑着猝起发难,先救出曹月英还是索性装到底,让对方带自己到仇人面前?照语气来判断,那发怪声的,可能是曹月英的师父吸血狂人,那女人当是患尘庵主的门人。心念未已,一条纤纤人影,已进入石笋阵中,身法轻灵快捷,相当惊人。
宇文烈偷眼一瞥之后,又紧闭双目,装出中毒昏迷的样子。
腰际一紧,宇文烈被提了起来,顾盼间,似已出了阵外。
宇文烈因服食过金冠银虺之血,百毒不侵,是以胸有成竹,任由摆布。接着则身躯被重重地摔落地上。
那女子的声音道:“前辈,看他年纪轻轻,身手真的如传言那么高?”
那怪声道: “反正他已是瓮中之鳖,走吧,庵主在等着呢!”
“庵主会把他怎样?”
“不会让他再活着出庵就是,带走!”
宇文烈眼睛眯开一条细缝,迎面是一个红袍怪人,须发如银,面容狰狞可怖,侧边,是一个妙龄女尼,颇有几分姿色终于有了新的决定。
妙龄女尼弯腰伸手抓向宇文烈的腰带……
“哇!”惨号撕空而起,摇曳而去,妙龄女尼的娇躯,划空飞泻,洒下了一天血雨。
红袍怪人五内皆寒,他做梦也估不到宇文烈分明中毒不省人事,却又猝然出手施袭,难道小小年经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不成?
宇文烈一掌震飞妙龄女尼,略不稍滞,一下便欺到了红袍怪人身前,冰声道:“阁下就是吸血狂人?”
红袍怪人骇然退了一步,道:“不错!”
“阁下是替息尘雇主卖命?”
“小于,你少狂……”
“阁下以这等手段对付曹月英,不嫌太过残酷?”
“这关你什么事?”
宇文烈冷冷一哼,杀机罩脸,字字如钢地道:“现在入阵把她带出来!”
吸血狂人须发俱张,狞声道:“小子,你对谁发令?”
“对你阁下!”
“你在做梦!”
“未见得!”得宇未落,右掌已挥了出去,吸血狂人几旁侧一闪,宇文烈左掌闪电般击出,这第一掌是虚,第二掌才是实,两掌之间,快得间不容发,与吸血狂人闪身,几乎是同一时间。
“砰!”然一声巨响,吸血狂人被震得踉跄而退,老脸一阵煞白。
宇文烈根本不容对方有喘息的机会,跟着又是三招。
吸血狂人怪吼一声,挥掌硬接。
“砰!砰!砰!”三声巨响,狂飙匝地,劲气撕空,吸血狂人连退五步,背撞在一棵石笋之上。
本来吸血狂人慑于传言中宇文烈掌震天下第一魔的威名,使他在心理上先存了怯意,现在两翻失手,激发他凶残的本性。厉吼声中,吸血狂人似一头疯狂了的野兽般猛扑而上。
宇文烈心头一凛,挥掌疾迎。两人在石笋中,顿时打得昏天黑地,难解难分。粗约人抱的石笋,齐根而折,劲风挟着石屑,暴卷如幕,声势令人动魄惊心。转眼之间,过了十招。
宇文烈大喝一声:“躺下!”修罗掌挟以十二功劲劈出,但见白气一闪……
栗人的惨号声中,吸血狂人口血飞进,栽了下去,宇文烈杀气腾腾地道:“把人带出阵来!”
吸血狂人面色惨厉如鬼,身形一起,又栽了下去,但仍狰狞地道:“办不到!”
宇文烈不由气结,一扬掌道:“你想死?”
“小于,老夫一生杀人无数,死,算什么!”
“要你把她带出阵来!”
“老夫说办不到!”
宇文烈恨不能一掌把他劈咸肉酱,但凛于刚才对方说曹月英只有一个时辰活命的话,又不能下手,同时曹月英即使被救出石阵,也须要对方的解药,否则仍难活命,心念之中,放了手掌,厉声道:“她是你的门人呀,你这样做……”
“她死有余辜!”
“你非要她的命不可?”
“一点不错,她此刻恐怕已经断气了!”
宇文烈急怒交并,杀机大炽,咬牙道:“我活裂了你1”伸手一捞,把吸血狂人倒提手中,分执住两脚。
“最后问你一句,答不答应?”
“办不到!”
“如此休怪本人黑手辣了!”双手左有一分……
就在此刻,一个惶急的女子声音道:“你不能伤他尸宇文烈一室,缓了手劲,看,曹月英已站在面前,奇怪的是她眼中已没有那种狂乱的光芒,像正常人一样。他骇然了,一时之间,竞说不出话来。
曹英月双目滚泪,颤抖着唤了一声:“烈哥!”
宇文烈心弦为之一震,面现惑然之色,激动地道:“曹姑娘,你……”
“烈哥,你吝啬叫我一声妹妹?”
“这……英妹,你怎么脱身的!”
“不知道,我忽然好了,连原来练功时所中的狂人之毒也告消失!”
“奇怪……”
“烈哥,你的手腕……”
宇文烈苦笑了一声道:“不要紧!”
曹月英粉腮一变,颤声道: “我隐约记得曾吸过人的血,莫非是……”
“不错,是我!”
“天呀!这……”
宇文烈脑际灵光一现,歉然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吸了我的血,却解了你的毒!”
曹月英惊退一个大步,道:“这,怎么会?”
“我曾服食了‘金冠银尫’之血,本身已不畏剧毒,可能我血液中有解毒的成份,所以你吸了血之后,宿毒尽除!”
曹月英激动地叫了一声:“烈哥哥!”泪水又簌簌而下,这是喜极之泪,也含了无限的情意与歉疚。
宇文烈追问道:“你怎能出那石阵?”
曹月英目中泪光仍在内动,幽幽地遭: “在我清醒之后,那阵势困不住我!”
“哦!”
‘ “烈哥,放子他!”
“他?”
“是的!”
“这种失去了人性的恶魔,还能留在世间?”
“烈哥,他是我师父呀尸吸血狂人拼命地扭动倒提的身躯,恶声吼道:”贱人,我要你向这小于乞命吗?我恨不能吸尽你的血,把你撕成碎片!“宇文烈两手一用劲,厉声道:“临死尚不知悔,恶性通天,我裂了你为武林除害!”
曹月英尖叫一声道:“烈哥,不可!”
“英妹要为他说情?”
“他是我师父!”
“可是他对付你的手段,已丧失了做师父的资格?”
“但他终竟是我的师父呀,他传我武功,我为桐柏派报了仇!”
“你的意思要我……”
“放了他!”
“他未见得会放过你。”
曹月英痛苦地播了摇头,道:“他已不再是我的师父,我身上狂人之毒已解,他传我的功力也同时丧挫,我替他求情,算是报答他传艺之恩,以后,互不相欠了。”
宇文烈略一踌躇之后,松了吸血狂人,飞指连点他三大穴,道:“阁下算是拣回了一条命,穴道一个时辰之后自解。”
吸血狂人片言不发, 目中射出的怨毒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宇文烈面色一沉,向曹月英道: “英妹,你可有什么不适?”
曹月英慰然一笑道:“我很好,又恢复了当初你替我赴约时的情况,我报仇心切,不计后果误练邪功,现在邪功已散,像是做了一场恶梦,烈哥,感谢你使我再次为人!”
“这是误打误撞,用不着谢,倒是我此来是有目的。”
“哦!是……”
“拜访息尘庵主!”
“为什么?”
“讨一笔旧帐!”
“要我带路?”
“不错!”
“来吧!”
“庵堂座落何处,我找了很久,始终不曾发现?”
“就在峰后谷中,”
“如此有劳英妹带路!”
“烈哥太多礼了。”
两人并肩驰下秃峰,越过一道山沟,眼前现出一个幽森的谷口。
曹月英用手、指道:“就在这谷内!”说着当先驰入。
宇文烈想到即将为师报仇,内心微见激动,他默念着但愿所找的人是想象中的仇人,以免夜长梦多,顾盼之间,来到一片苍岩之前;曹月英刹住身形,略显紧张地道:“到了!”
宇文烈一愕,道:“在哪里?”
“这不是!”
宇文烈顺着曹月英的手指一看,只见五丈之外的岩脚,一个黑黝黝的窟口,上方就岩壁凿了三个擘窠大字:“息尘庵”
庵堂建在石窟之内,大出宇文烈意料之外,若非曹月英带路,恐怕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
“英妹,你可曾探悉庵主的名号?”
“不知道!”
“谢谢你引路,再见!”
“烈哥……”
“英妹,你不必去犯险了!”
“犯险,我们已入了险地!”
“什么?”
“你看四周!”
宇文烈举目一看,果见左右后三方林木掩映中,人影幢幢,当下冷冷一笑道:“看来要大开杀戒了,先进庵再说吧!”
订—未已,数条人影激射而至,一字式排列身前三丈之处,恰好堵住去路。
现身的是六个五旬上下的灰衣老人,其中之一沉声喝问道。“来的敢是铁心修罗第二?”
“不错!”
“好极,这叫做地狱无门自闯来!”
宇文烈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报上你们庵主的名号!”
那老人嘿地一笑道:“凭你也配问我们令主的名号!”
“令主”两个字使宇文烈一怔,怎的庵主变成了令主,难道这是一个江湖秘密帮派?但息尘庵三字不假,在石峰上被自己掌劈的分明是个女尼,这就令人费解了。心念之中,沉声道:“六位不要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