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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祖师和诛心人已在少林弟子退下之际悄悄地出了少林寺。
鬼婆突地桀桀一阵怪笑道:“普净,你还没有死?”
“我佛慈悲,施主竟欲何为?”
“普净,慧悟被杀,是否你下的谕令?”
“是的!”
这是你少林家事,老身不管,慧悟俗家妻子毒观音唐琪一尸二命,也是你下的谕命!”
普净大师全身一颤,枯瘦的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沉声道:“施主可肯听老衲一说根由?”
鬼婆阴阴地道:“讲吧!”
“十五年前,老衲正值出关,掌门师侄慧果转报,游方在外的普化师弟子慧悟六根不净,犯本门大戒,当即由老衲命慧觉持绿玉令前往处理,慧悟竟然敢抗令,是以慧觉才种下这恶因……”
邱雯面上重视杀机。
鬼婆嘿的一声冷笑道:“那你是承认传令杀人的了!”
“老衲话未说完!”
“快讲!”
“慧觉向慧悟下手,是执行本门戒律……”
“老身只问一尸二命这一节!”
“那是出于误杀?”
“不错,慧觉与慧悟交手正烈之际,毒观音唐琪突然身横介入,致慧觉收手不及而伤了她!”
“唐琪业已怀孕,一尸二命,你说得好轻松!”
普净大师面上痛苦之色更甚,声音滞黯的道:“孽徒慧党事毕回山,禀陈一切经过,深深疚悔,自禁后山五年,最后自断心脉以赎罪愆……”
邱雯突地怆呼一声道:“先父母惨死血债,难道凭几句话就可以消解?”
普净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道:“慧觉自责以死赎罪,今天本门弟子九人伏尸,这难道不是血?”
“不够,我要十倍索还!”
“施主应念天心……”
“小女子不是来听禅!”
“请听老纳说完,佛门最重因果,推根究源,老纳难辞其咎,愿以身了结这一段因果,施主意下如何?”
鬼婆怪眼一翻道:“普净,好主意,你知道这丫头决奈何不了你,告诉你,老身决不置身事外!”
“阿弥陀佛,老衲早已封戒,尽管出手就是,老衲不会还手!”说着,徐步走入院地之中,就地跌坐,阖目不语。
无垢大师悲声道:“师祖,弟子不肖,请以身代!”
“无垢,我要你留下是为你的身份,不许多言!”
“师祖……”
“退在一旁!”
无垢大师激动得浑身战抖,又不敢不听命,俯首退了三步。
场面被罩在一层惨雾愁云之中,少林仅存的高僧,竟要以身结果。
鬼婆凝注了普净大师片刻,转面向邱委道:“雯儿,下手!”
邱雯一咬牙,举步向普净大师身前欺去。
掌门无垢大师陡然横身普净大师身前,厉声道:“邱施主,本座来了结这段因果!”
普净大师双目一睁,怒喝道:“无垢,你敢抗命?”
“弟子不敢!”
“如此退下去,并晓谕本门弟子,这公案到今日算了,以后不许寻仇?”
“弟子请以身代?”
“不行!”
“如师祖执意如此,弟子忝为掌门,无颜以对历代祖师与各代弟子,请许可弟子先祖师……”
“无垢,上代掌门慧果命丧死城,此乃本门不幸,也是我罪孽深重所致,你不思振兴门派,而表现这愚行,实属大不智,我命令你退下!”
无垢大师面上肌肉一阵抽搐,眼中竟然闪动着泪光,缓缓移开身形。
邱雯已欺身到了普净大师身前伸手可及之处,纤掌徐徐上扬,为了血仇,她不惜掌劈这殉身了因的高僧。无垢大师双手合什,朝大雄宝殿方向跪倒。
蓦地,一声断喝,倏告传来:“住手!”声落人到,一条身形,疾奔而至,落入院地中央。
来人,赫然是一个紫巾蒙面,身着紫色长衫的怪人。他,正是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宇文烈。
邱雯不期然的收掌后退了一步。
普净大师与无垢大师同时骇然注目。
鬼婆怪眼一膘,狞声道:“来人报名!”
“啖鬼客”
这时在场的人,同样的疑问,谁也不曾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你可知老身是谁?”
“两邪一正之一的鬼婆,不错吧?”
“一点不错!”鬼婆反而一愕,这名不见经传的蒙面人,明知她的来历,竟敢现身横岔一枝,的确令人感到意外,鬼婆两个字,在六十年前,可说能遮半边天,没有不闻名而丧胆的。
“你胆子不小?”
“好说!”
“现身何为?”
“准备做个和事佬!”
“和事佬?”
“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老身面前,你也配说这种话,若是五十年前,你早已没命了,念你无知,自残一臂,滚吧!”
宇文烈冷冷地道:“论年龄,在下尊你一声前辈,说话不宜太满!”
鬼婆阴恻恻地重重的一哼,道:“好小辈,你听说过‘三星在户,神仙却步’这句话没有?”
黑衣女邱雯陡地一挪娇躯,欺到宇文烈身前,寒声道:“阁下是找死来的?”
“未见得!”
“那就试试看!”素手一挥,划出了一掌,这一掌不但快逾电光石火,而且奇诡得令人咋舌。
宇文烈以更快的速度,弹退三尺,道:“在下不想打架!”
邱雯一招落空,既惊且怒,粟声道:“但姑娘我却要你死!”欺身上步,呼的又是一掌。宇文烈不闪不避,身躯反而向前一迎。“砰”然一声大响,一掌击正前胸,双方各退了一步。
无垢大师面色为之一变。
邱雯心一寒,她做梦也估不到对方竟然能硬承她断金裂石的一掌。
不可一世的鬼婆也不由为之动容,凭这一手,足以证明“此马来头大”。
字文烈仗着九忍神功与修罗神功护体,硬接了对方一击,心中也着实暗惊对方内力雄浑。
鬼婆怒哼一声,道:“好小辈,竟敢在老身前卖狂,你死定了!”说话声中,身躯向前一挪……
普净大师一代高憎,当然不愿别人为少林流血,凝声喝道;“施主且慢!”
鬼婆一瞪眼道:“普净,你得慢一步!”
“老衲不愿别人因这段公案流血!”
“这由不得你了!”
无垢大师栗声道:“施主欺人太甚!”
鬼婆一顿手中拐杖.道:“这里没有你说活的余地!”
无垢身为一派掌门,岂能受得了这句极尽侮辱的话,连脸都气青了,口宣一声佛号,身形已欺了出去……。
普净大师陡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无垢,不许妄动!”
同一时间鬼婆已举掌斜斜挥向无垢大师。
“老前辈行事太过份了!”随着话声,宇文烈双掌一扬,从横里猛撞过去。
“隆!”然巨响中,劲气激卷成涡。字文烈反震得身躯连晃。
无垢大师却被两股排山劲气交击的偏锌,震得倒退三步。
鬼婆白发根根倒立,眼中碧芒大盛,满脸俱是狰狞之色,那样子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恶鬼,一目不瞬的注定宇文烈。
宇文烈胸有成竹,冷冰冰地道:“老前辈,普净大师有道高僧,年已百岁开外,难道真惨死令徒掌下?”
“放屁……”
“同时这段公案当事人慧觉大师,业已引咎自决而亡,今日五老三僧横尸,难道还抵不上一个毒观音唐琪?”
“你说够了没有?”
“就是这么几句话……”
“你知道你将如何死法?”
“老前辈如何对付晚辈?”
鬼婆毗牙咧嘴地道:“老身要把你一块块的撕碎!”残狠恶毒,莫此为甚,令人闻之毛骨皆悚。
鸟爪也似的手爪,缓缓扬起……
宇文烈栗声道:“且慢动手!”
“什么,你还是怕死的?”
“怕死未必,只是要先向老前辈讨点旧欠!”
“旧欠,老身欠你什么?”
“诺言!”
“诺言?”
“不错!”
“你说说看?”
宇文烈以传音入密之法道:“晚辈宇文烈,不久前在乱葬岗古墓之中,曾以修罗神功助老前辈打通闭阻经穴,晚辈无意挟恩求惠,不过既蒙许诺准许晚辈提出任何一种要求,以作交换,晚辈现在就提出要求,愿能揭过这段过节!”
鬼婆惊怔的道:“你……你就是……”
宇丈烈冷静的道:“不错,晚辈身份目前暂请守秘!”
场中除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双方是在弄什么玄虚。
鬼婆一顿拐杖道:“雯儿,我们走!”
邱雯骇然注视了宇文烈一眼,万分惶惑地道:“师父……
走?”
“嗯,这段过节揭过算了!”
“弟子不懂?”
“离开再说!”
无垢大师茫然地注神着这神秘人的紫巾蒙面人,不知所语。
鬼婆目光再度扫向宇文烈道:“小子,从此互不相欠,下次见面时当心你的小命!”
宇文烈冷声道:“在下记住了!”
普净大师低眉合什,向宇文烈道:“少施主为本门解危老衲衷心感激!”
宇文烈抱拳道:“不敢当大师如此赞誉,适逢其会而已。”
无垢大师也合什道:“本座代表少林向施主致谢!”
“不敢当。”
邱雯含着泪水,愤声道:“师父,血仇就这样揭过了?”
鬼婆粗声暴气的道:“不许多言,为师自有主张,走!”走字声中,一手抄起了那红漆巨棺……
普净大师宏声道:“施主慢走!”
鬼婆寒森森的道:“普净,错过今天,我们会再见的!”
“不必了……”
“什么,你要当场解决?”
“老衲为了这一念之因,迟迟未能正果,佛说孽海无边,回头是岸,希望施主上体天心,从此解了这冤结,功得无量!”
“普净,我老婆子不懂什么天心地心,只知我心人心,用不着饶舌了!”
普净大师原地盘膝而坐,沉声道:“无垢?”
“弟子在!”
“少林名声不可坠,失经必须索回!”
“弟子谨受命!”
普净大师阖目垂帘,手捏佛诀,枯瘦风干的皱面泛出一片异样的红光。
无垢大师见状,面目失色,悲呼一声:“师祖!”
鬼婆怪脸一变,大声道:“好一个烈性的和尚,普净,一切就此揭过了,走,雯儿!”
数百斤重的棺木,托在她手中轻如无物,声落,人已到数丈之外,内电般出寺而去,邱雯迷惘地瞪了宇文烈一眼,也跟着离开。
宇文烈黯然一叹,举步悠悠出寺。他本是参与武林大会而来,想不到逢上这奇变。与会的各门派代表,有的中途折返,没有一个人上得嵩山。显而易见,这是死城的杰作,使武林大会无声地夭折。
出了山门,身后传来悠长而凄厉的钟声。
丧钟!一代高僧普净圆寂了。
这位佛门高僧,为了杜绝少林后患,最后仍以身殉,是因果?还是劫数?
宇文烈心情十分激动,当初在乱葬岗墓穴之中,如果他知道对方便是两邪一正之一的鬼婆,说什么也不会出手给对方打通闭阻经脉,这无异是助长了魔道的气焰,无疑的也将替武林带来了可怕的后果。
一路下山,他的步履显得有些蹒珊,像一个普通的山行客。看来,要集合武林正义的力量,以消灭死城,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想不到名门派,没落到这种地步。难道武林的末日真的要来临了吗?”
而他自己,目前又将何去何从?父亲白世奇仍然生死不明,以他自己的功力,在武林中已可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人物,然而再闯死城,无异飞蛾扑火。
禁宫之钥已落入死城令主之手,对妻子与丈母娘,如何交代……
心念之间,耳畔突传衣袂飘风之声,举目望去,一条黑衣人影,飞纵登山,已快到了身前。下意识中,他对黑衣人有一种敏感。
“站住!”人影随着喝声刹住来势,赫然是一个满面戾气的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乍见紫巾蒙面人阻路,先是一怔,继面狞声道:“阁下何方朋友?”
字文烈阴冷地道:“啖克客!”
“什么,啖鬼客!”
“不错!”
“有何指教?”
“报上姓名来历!”
“朋友是从少林寺下来?”
“嗯!”
“是少林弟子?”
“这你管不着,快报出来历!”
“朋友莫非找死!”
宇文烈双睛一瞪,道:“看来你是死城门下?”
黑衣汉子嘿的一声冷笑道:“是又怎样?”
“这决定你的生死!”
“哈哈,朋友好大的口气,何不露出本来面目?”
一句话,触动了宇文烈的刺心隐痛,死城在他额上烙了火印,使他永远无法见人,这种恨,的确是山高水深,登时杀机狂炽。栗声道:“来少林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