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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玉横刀勒颈保护他的场面,比她在天武堂替他代饮无名毒酒,更加慷慨悲壮,使他激动不已。
这个既可爱又可恶,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怎么能靠这个小丫头来保护自己?
他左手一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杨红玉已被他脱手抛出,抛向了凌云花。
凌云花双手接住女儿。她发现楚天琪不仅夺去了女儿手中的刀,而且还点住了她的三大要穴,好俊的功夫!
楚天琪左臂一扬,手中钢刀挟风厉啸飞过石坪。
“当!”钢刀击在十多丈外的堡围石墙上,透墙而入,没至刀柄。
“好功力!”纵是生死敌对,陈青志等人也禁不住一声喝采。
喝采声过,全场便是一片宁静,紧张而可怕的宁静。
对方已没有了人质,小姐己脱离危险,是动手的时候了!
凌云花将制住穴道的女儿交给身旁的庄丁,两眼逼视着楚天琪。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保护神送交给对手?
他认为他有能力走出鹅风堡?
他既然要来,为什么又要走,难道真是为送还女儿?
她猜不透他的来意,她被他冷做的神仪所慑倒。
她觉得有一股强烈的不可名状的激流,在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靡。
刷!刷!刷!金刃劈风之声。
陈青志、刘国秦、曹锦如等庄丁头目和所有庄丁都已横刀在手,只要凌云花一声命下,任这位南天秘宫的一号杀手有通天的本领,也必将在这石坪上被剁成肉泥。
楚天琪明白眼前的形势,一群胸膛中燃烧着复仇怒火的敌人,一动手就是一群凶猛无比的野兽!
血腥,他又嗅到了那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不管他愿意与否,命运往定他这一辈子永远也无能摆脱这血腥。
他无意识的抖抖捏捏隐于手肘上的短刀和摺扇,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带血的微笑。
然而,凌云花没有发出动手的命令,她在犹豫,犹豫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我说过,我不知道此事。”楚天琪抓住最后的机会进行解释。
“可是谁能相信你?”凌志云问。
是啊,鹅风堡遭到南天秘宫血劫,谁能相信他这个南天秘宫的一号杀手?
此刻,庄门外传来一阵急雨般的马蹄声。
杨玉、云玄道长、冷如灰和鹅风堡内庄主事林伟雄带着十余名庄丁旋风般扑进庄坪。
楚天琪心一凛。
形势本来就险恶,杨玉一行人到,自己则是死定了!
凌志云和凌志远见到杨玉一行人,脸上立即透出喜悦神色。
杨玉、云玄道长和冷如灰跃身下马,步入圈中。
凌云花伸手拍开杨红玉的穴道,杨红玉轻哼一声,闪身躲到凌云花身后。
杨玉、云玄道长和冷如灰三人在楚天琪身前一丈远的地方站定。
楚大琪微微掀起竹笠,鹰隼似的目光从竹缘下扫过冷如灰和云玄道长的脸,最后落在杨玉脸上。
不错,杨玉就是昨夜那位弹琴的人!
杨玉定定地望着楚天琪,眼睛发亮,亮得怕人。
楚天琪无畏地迎视着杨玉的目芒,先天的傲气和后天培育的好胜心,使他不愿在对手面前低头。
蓦然,杨玉眼中精芒毕射,那一束束目芒似有形之物刺得楚天琪脸面发痛,瞳仁发胀,泪水不觉涌上眼眶。
楚天琪的脸面在杨玉眼中放大,一条条细小的脸纹变成了一道道深深的刻痕……
杨玉目芒更厉,云玄道长说得不错,楚天琪脸上那道刀疤果然是假的!
楚天琪淌着泪水低下了头。
他不愿在对手面前低头,却又不能不低头,因为他无法忍受杨玉那针刺的目芒,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几乎要被刺瞎了。
同时,他为杨玉显露的精深的内功感到骇然,这种内功的聚集力,他的九位师傅中任何一人都远远不及。
于是,他用手背悄然揩去泪水,抬起头对杨玉道:“我已向他们说过,这件事我不知道,可他们不相信我。”
说完,他双袖一抖,亮出了宽刃短刀和精钢折扇,樱出迎战的架势:“要来就你来吧,咱们单挑一!”
石坪上“向南天秘宫讨还血债”九个血字,在最后的一丝残霞映照下,阴森可怖。
生死一搏,势在必行,但他不愿多杀人,便向杨玉提出挑战。
为了表示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他亮出了双袖内的兵器。
他很聪明,这样一来杨玉便不能倚多取胜,也不能使用暗器。
通过昨夜的论琴,刚才的目光交触,他知道杨玉是个强硬的对手,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虽然他明知不敌,仍想拼命一试,也许还有侥幸的机会?
话已挑明,剩下的就只是动手。
他深吸口气,凝招在手,严阵以待。
不料,杨玉开口道:“我相信你的话。”
“什么?”楚天琪全身一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玉又道:“我相信你的话,你走吧。”
陈青志跨前一步道:“少庄主,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南天秘宫的人,而且是第一号杀手,我们怎么能就这样放他走?”
陈青志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楚天琪武功卓著又是南天秘宫一号杀手,今日放虎归山,明日猛虎岂不又要伤人!
杨玉目光扫过全场。
全场庄丁钢刀握手,个个横眉怒目,怒气冲冲。
于是,杨玉扭头对凌志云和凌志远道:“请二位庄主作主吧。”
凌志远尚未开口,凌志云猛一挥手道,“放他走!”
陈青志闻声往后猛退数步,庄丁立即撤围,让出一条道路。
楚天琪深深地看了杨玉一眼,转身就走。
杨红玉脸上掠过一抹欢愉的笑容,复又被阴云盖住,一双眸子用既高兴又惆怅的目光送着楚天琪。
突然,凌云花发出一声厉喝:“站住!”
楚天琪心上震,糟!杨红玉的母亲还不肯放过自己!
他心里虽这么想,脚下却顿住,并缓缓过了身子。
“摘下竹笠!”凌云花声音急促,神情迫不急待,“不,不行!”他的回答简短有力,而且毫不考虑。
“请你摘下竹笠,让我瞧瞧你行不行?”凌云花声音变得异样凄枪,似在乞求。
她的乞求的声音象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心,那充满着悲枪凄凉和期待的眼光,使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他被她的低声下气打动,脸上的冰在融解,手缓缓举起摘下了头顶上的竹笠。
一张英俊、刚毅的斜挂着一道刀疤的脸呈现在众人眼前。
凌云花锐利的眼光盯着他,直直的,勾勾的,痴痴的盯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看到他内心深处,连心尖上都要看个清楚似的。
他被她看得心慌意乱,一般无形路巨大压力使他全身一阵颤栗。
他低下头来,转身就走。
没有人发话,也没有人阻拦。
他走出坪外,召来黑马,抓住丝缰。
杨红玉从娘身后跨步而出,象是要追将过去。
杨玉扭脸狠狠的瞪了一眼,杨红玉急忙又回到娘的身旁。
楚天琪纵身上马,人立鞍上,回头深深地看了了一眼。
这一眼是看凌云花的,因此凌云花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全身颤栗不已。
杨红玉以为这一眼是看自己的,刹时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心中充满了希望。
“咴——”骏马长嘶,扬蹄踏尘而去。
瞬间,楚天琪人马已消失在檬檬暮霭之中。
所有的人都仁立在石坪上未动,仿佛已被冻结在那里。
楚天琪的镇静和摘下竹笠的举动,出乎杨玉、云玄道长和冷如灰的预料,他们在吃惊之外,还有一丝费解的困惑。
陈青志等人不知为什么要放走这个南天秘宫的强敌,不觉满腹狐疑。
孙儿女已经送回,对手已走,下一步该怎么办?凌志云和凌志远是举棋不定。
杨红玉暗道:“我已是楚哥哥的人,今后无论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跟定他!”
凌云花仰望苍穹,在无声呼喊:“苍天有眼!玉儿……他一定就是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