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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取出四粒灵丹递与林、余二人,径自回身走去。
林、余二人只当她要觅僻静之处便解,匆匆接丹塞人鼻孔下去,果然一股清香,恶臭不侵。到了洞底,入内一看,里洞石怪不知被何人腰斩两段。二人不知此物与妖巫手持杖头一体,存亡与共,息息相关,想起适才雷火不像来自天空,甚觉奇怪,莫非又和扫荡铁锅冲一般,有什异人从旁暗助、可惜当时只顾寻觅妖巫踪迹,没有留神查视,再出不知能否相遇,大约又要失之交臂了。且壁间钟乳上悬搁着怪石卵甚多,五光十色,鲜艳夺目,知非佳物,留必为害,各用宝剑一路穷搜乱斫,应手而碎,满洞腥涎四流,好在鼻有灵丹,也闻不出什臭味。等将所有石卵全数消灭一个不留,又将那似鸟非乌似虫非虫的石怪斫了几剑,发现怪腹之内还有少许鲜血和未化尽的碎骨,知能食人为祸,益发不敢大意。二人双剑齐挥,将它斩为粉碎才行住手。遍查全洞,似已肃清,无什可疑,听得上面筠玉催唤之声,一同纵出。说起洞底之事,筠玉道:“你们可知那雷火是天发、是人发的么?”林璇道:“我正还想问你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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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绿野柳如烟 地胜桃源逢隐士 绣坪花自染 筵开水阁话飞儿
筠玉答道:“我们都没留神,这事太奇怪了。如是天雷,天上连一点云丝都没有,并且我明见它从东路横冈之上斜打过来,我还当是妖巫闹鬼,放出来打我们的呢,吓了我一跳,过后又扫荡得那般干净,只一转眼的工夫,不特妖巫打死,妖氛尽散,连空中的邪火妖光,那些飞虫恶蛊,全数一时消亡。我小时随家父在洞庭湖边,亲眼得见雷劈过人和大树,家父还说雷火无论劈人劈物,都是电光一闪自天直下,绝非今夜情景。如说有什仙人奇士相助我们,四面都查看到,又不见一点人影。你两个进洞时,我想着太奇怪,跑回冈上,山民早已退到神泉池左近,一个不在,查遍全冈,只峰尾上边新倒了一块大石笋,似被大雷震倒,此外毫无可疑之状。本想喊过他们来问,因你适才语气颇像要山民畏服我们,乐得借此故示神奇,到口止住。你可觉得有些异样么?”林。余二人也觉奇怪,只想不出是何原故。当下想好言语,一同往回路走。
蔡野神夫妻遥遥看出三人大功告成,已率全体山民欢天喜地奏乐迎来。大家见面,三人索性冒了全功,并说妖巫如何厉害,连雷火也是三人所发。众人原都认得蛊火,亲见林璇放起飞剑在空中扫荡,后来银虹下坠,火蛊成群往冈这面飞来,众人害怕,一声呐喊方要奔逃,便听霹雳响动,雷火弥空,将恶蛊一齐震死,接着便奏全功,闻言自然深信,感激畏服无以复加了。筠玉又说:“恶蛊俱是三五尺长短不等、奇形怪状、神态狞恶的虫蛇之类,现俱死去,落在冈前草皮之上,还有洞外妖巫与洞中石怪的残石遗骨,可命人即速用火焚化成灰埋人土内,免留后患。”蔡氏夫妻连声应允,命人即速依言办理,如飞去讫。
三人见天色渐明,催促回寨,略进饮食,当日即行上路。蔡氏夫妻再三挽留,又率全体众人跪伏不起。林璇一想,起初原以为当时可以成功,不想又闹了个整日夜,除杨氏父女半夜归卧外,余人多半累极,就上路也觉力乏。三害两除两收,诸事办完,也不争在这一日,还是休歇个足,大家养好精神,走时多赶些路的好,便答应无论如何只注这一日,明早再不放行就要恼了。众人齐声欢诺,众星捧月一般将三人拥了回去。抵寨,杨氏父女也因三人久出不归心中惦念,一夜无眠,正在盼望,想着人打探呢,见面自然又是一场欢叙,照例用罢盛筵。三人因昨晚除妖,比起铁锅冲之行还要费力,人已倦极,再三力嘱,现须养神安眠,夜将一席移到半夜起身时再用,用完乘着微明上路。蔡氏夫妻只得依了,大家各自安卧。蔡氏夫妻又拉了杨氏二女前去相助弄菜,准备饯行,一切停当,才放杨氏二女归卧,主仆十一人这一睡,直睡到当夜于未丑初,杨氏二女后睡的都醒了,才一个个养足精神,睡醒转来。蔡氏夫妻感恩心盛,始终不曾安歇,到处命入搜罗酒果食品,安排赠送礼物,早在门外恭候,等到一行起身,接上洞顶,重率众人跪谢入席。宾主尽欢,开怀痛饮,并把这一天定为全族的恩日,名为谢客节,每年今日举行盛典,设下酒肉,望空谢客,礼节甚是隆重,由此流传下去,这且不提。
席散,三人吩咐随行人等整顿行装,蔡氏夫妻又献上礼物,共是两担腌鲜和风干了的猪牛羊鹿野鸡之类,两担青稞和蒸熟了的糌粑,五十斤金沙,一百斤银块,十二匹绸缎,春桃等六人与芹芹姑侄备有馈送,并派了十名健仆随行抬送。三人再四坚辞,尤其谢绝派人相送,两下争执了一阵,勉强收下了食物和五十斤金沙,谢了银块绸缎,只允送行出境,不允随去。议定收拾好了,告别起身,天才现鱼肚色。除雷大锤重伤甫愈,筠玉故意说他不可见风,不令送行外,蔡氏夫妻率了手下一多半山民,亲身送到百里以外,几经三人再三谢绝,催归,才留下十个送往前站,率领众人依依含泪拜别而归。
这一天,一行赶走了三百多里,走到日落,觅地支好行帐,进食安歇。第二早厚犒十人,坚辞遣回,重又上路。晨光稀微,轻风拂面,加以沿途垂杨夹道,风景甚佳,山光水色,鸟语花香,人行其中,宛如画里。大家互谈连日所经诸异,无一件不是侥幸成功,出于意料之外。那暗中相助剪灭缠藤寨人的两个白衣少年男女,神龙见首,已经来得奇突,最令人不解的,尤其是那晚击杀妖巫恶蛊的大雷火。事后屡问蔡氏夫妻和众山民,也只说以前单真人在洞中出来,曾顺横冈往孤峰高处走去,在峰腰上耽延了不多一会,嗣因蔡氏夫妻率领山民赶来接应,顺峰尾往上呐喊追杀,才回身下峰,挥动大袍袖将众人打散,折辱了蔡、雷等三人而去。那停留的地方似离雷火发处不远,可是只震倒了一很大石笋,并无遗迹可寻。大家谈说寻思,断定决非天雷,却想不出是什么道理。
筠玉忽然想起白衣少年男女曾说,仙师锦囊注明时日,要在赶到万柳山场之日,见着那人才可开看,这条路一行中十人倒有九人不曾走过,地名更不清楚,知道哪里是万柳山场,那人是谁,近日杨柳甚多,成林夹道,为人山以来所仅见,莫要临近错过。忙取出锦囊一看,离开视日期只有三天。大家都留着心,无奈沿途空山寂寞,不曾遇到过一个人迹,山凹溪谷之间虽然不时发现山民所居的寨洞崖楼遗迹,想因地近铁锅冲,受了孽龙之害,大半烧毁坍塌,成了废墟,除偶见枯骨残骸暴露而外,一无所有,简直无法探索。
大家又走了一天,那一带地方新发生过一回野烧,迥非前数日途中花红柳绿水秀山清气象,童山如濯,遍地焦枯,加以雨水之后霉腐之味触鼻,时见烧残林本又焦又黑,枝叶俱烬,仅剩树干搓讶,和焦炭一般,高高矮矮粗粗细细兀立于原野之间,间或发现一些青草山花,不是被野火的枯黄萎了无生意,便是经雨新生又瘦又小,随风摇曳娟娟可怜,这两下一陪衬,越显得景物荒寒,令人闷损。走了一会,竟未遇到过一样生物,大家都觉难受。只得脚底加劲,向前急走,连打尖歇息都无心思,宁愿暂忍饥渴,恨不得早将这一段穷山恶土走过。
一口气跑了数十里,偏生前面以前又是丰林茂草之区,焦木枯草,成丛成聚,地面积得甚厚,低的地方业已霉烂,高处于的劫灰甚多,人行腐烬之上,燥湿既殊,松紧不一,一不小心踏在极糟极烂的地方,腿便陷了下去,等到拔出,往往自膝以下总是秽污狼藉,霉臭熏人,遍地皆然,又没法去弄净它,已令人万分难耐。加上天又有风,高处存积的劫灰因风飞扬,满天乱舞,常似一大片黑云当头罩下,闹得众人满脸污黑,遍体灰尘,行李担上灰积寸许,来时连气都透不过一口。杨氏父女坐在山兜以内,足底无妨,上面可用布单蒙住,比较最是便宜。林、毛、余三人俱是力健身轻,其捷如飞,见有一人上当,知道路难走,各自运用轻功提气急行,除风灰难御外,尚不致陷入污秽之中。
只苦了春桃等男女七人,分抬着山兜行帐,兜上俱搭有衣物用具之类,本就不轻,再加上铁锅冲所得和众人所赠五十斤金沙以及别的粮肉礼物,凭空添了六七百斤分两,人却只添了芹芹一个。按说六入个个多力善走,即使再加上几百斤重,走那极险峻的山路也未放在他们的心上,可是走到这种污糟稀烂的地方,脚多踏在软处,纵有力也无处使。
一路陷拔颠顿,都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稍一张口缓气,一个不巧遇到狂风,便闹了一嘴的臭灰,喷吐不迭,双目迷糊难睁,耳鼻四孔也都塞了不少进去,互相怨天恨地,其苦不可胜言。
林、毛、余三人因畏风灰侵袭,见风从对面刮来,只有跑过这一片灰地方可无害,知道来路平安,沿途人兽之迹俱所未见,决不致从后面发生事变。春桃等行走不快,如若相候同行,白跟着多吃苦头。筠玉首先提议:一任春桃等落后缓行,赶到前面去等,以便早些脱离苦境。林,余二人也都称善,脚底一着力,如飞赶了下去,春桃等自然越发落后。还算污湿之路不长,走过二三里便到干处,风势也逐渐小了下去,没有先前那般苦难了。
雷先捷因林璇怜他年幼,不令携抬东西,只空身行走。当三人起步时,他正随着芹芹同行,忽然想起了三人没带干粮,为了风沙积土,从早至午未只进食,此去前途难免饥饿,岂不仍须往回赶?否则等众人追上要到几时,岂不饿坏了肚子?一心想讨主人欢喜,恰巧芹芹抬着粮肉,匆匆一说,抢起一袋糌粑、一袋熟肉,往身上一背,拔步飞跑。
雷行捷虽然生具异禀,力健身轻,要追林、毛、余三人如何能追得上?加以淤沙松浮,积秽载途,不会轻身提气之功,阻碍横生。先追时相隔不过二三十丈,一张口声还未出,先闹了满口臭沙子,不敢再喊,三人又没回望相候,不消片刻工夫,只见到三个小黑点在前飞驰,相隔老远,渐渐连黑点也看不见了。行捷心急如火,一见脚踏干处,益发奋力狂奔,紧紧追去不提。
且说三人跑出三十余里。见前途高山阻路,上下仍是黑的,且喜路于风息,山上无什焦木,或许野烧至山而止。正走之间,筠玉忽然想起前事,唤住林、余二人道:“昨日遍地柳树,我就疑心已离万柳山场不远。今日遍地枯焦,柳树不见一株,要错过了才糟。”林、余二人被她提醒,也恐将路走岔。后一思量,顺路行来方向不差,屡次升高眺望,并无人烟,不似错过神气。三个都不愿再往回走这条穷路,互一计议,前山相隔不远,且到山顶看上一回再作计较,于是又往前赶。等到山上一看,山那边乱山杂沓,草木枯焦,仍和来路一般,到处都是野烧痕迹。细察地势,正是日前向蔡野神问路,所说通往云龙山的山径要道铁链山,又叫作野熊窝的方向路径,一点也没走错。再一看去路,无论翻山或是由山下绕过,都得经过乱山中一条里许长的夹谷,尽头处被两边排天峭壁遮住,看不见途径,谷径也与蔡氏夫妻之言相符。思量无计,只得下去探查。谷径甚狭,不能并驾,两边峭壁越往前越高,正料前面不知有多少崎岖险峻的山路,谁知两边峭壁到了尽头处,忽似刀切一般截断,谷径到此,稍向右曲一拐弯走出去,忽呈奇景。
迎面一峰孤立,正对谷口,将去路分成两条。左边一条挨近那些乱山,草木枯焦,一眼望过去都是黑的。右边一条乱石纵横,夹在孤峰崖壁之间,前行只数武,豁然开朗,土平地旷,草木丰茸,又是处处垂柳,因风飘拂,杂花乱开,五色缤纷,最奇怪是连日山行未见人迹,这广原前面=两旁林木繁茂,并列成行,中间却有一条直路,绝似人力所为,否则无此整齐。三人起初未听蔡野神说明,只说过山出谷便是正路,以前还有生蛮聚集。可以投宿,如今不知有未。不意生人未遇,却发现了岔道,两路分歧,各自东西,不知该走哪条为是。好生委决不下。
后来筠玉因又发现许多杨柳,颇符前言,便说:“锦囊开示期近,单真人既注时日,必有前知,这条路必离万柳山场不远。”林、余二人俱觉言之有理,只是后面还有多人未到,恐其走迷,意欲相候,等大家到齐同行。筠玉一心想早探得万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