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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不知他此话是何意思。
婆罗迦仍旧盯着墙上的灯光映出的影子:“你刚刚吃的,乃是情蛊的解药。我放你自由,也放我自由。”
“魑魅盅你也可以借去用。”
“待用完了,还请亲自送还给我。”
“若是你愿意,也可以与他一起来魔界。”
一股更加浓重的悲凉漫上心头。
言语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自我生下来,受的最重的伤害大抵就是灭天雷。可此刻,我却觉得有千万到灭天雷在头顶上散开,耳边轰隆隆的巨响。
纵然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大概也要在这千万道雷声中化成粉末飞散。
我闭了闭眼,忍住心头的绞痛。努力勾了勾嘴角,勉强笑道:“少主能如此关心体谅属下,属下感动得紧。”
“少主,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是为了魑魅盅才与你这般纠缠。我承认,若不是因为魑魅盅我大抵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你却万万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完全否定我,完全否定我们之间的一切。”
“是了,你本就已经否定了。”
“你近日大概在研究情蛊之毒该怎么解吧?这就是碾玉给的法子了?”
“哈哈,婆罗迦,你真天真,碾玉说什么你都相信,难怪要被我骗的团团转。我告诉你,此蛊一经血脉,便深入骨髓,除非剔骨剥皮,将全身的血液换了,否则这辈子,你休想从中逃脱。”
“纵是我死了,你也会爱上我的尸体;纵是我的尸体腐了、烂了,你也会爱上那堆腐了、烂了的一团;哪怕道最后,我与这宇宙洪荒化作一片虚无,你亦走不出其中。”
“你怕不怕?”
“我可以告诉你唯一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我举起魑魅盅,目眦欲裂,凄声道:“你大可以用这魑魅盅将我的魂魄炼化了。除非一方魂飞魄散,否则就要永远被这蛊毒操纵。你敢不敢,你敢不敢!”
大约是情绪起伏太大,眼前的景色有些晃眼,我扶住桌边站稳。
我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复又贴着婆罗迦的耳朵,低声道:“你可千万要想好了,万一我还有别的目的,说不定会使出更阴毒的法子出来。”
婆罗迦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屋里越来越暗,我有些看不清婆罗迦的面孔。
我后退几步,靠着墙,冷笑道:“少主既然不打算现在处置我,不如给我个清静,这屋子实在有些小,大抵受不起您这尊大神。”
此刻,我分外的希望,吃了那颗解药的我能真正解了这毒。
我勉力支撑着身体,笔直的站着,挺着胸,目光坚定的看着婆罗迦走出门。
关门声很轻很轻,却像一把巨大的钢刀,蓦地割裂了我那云深不知处的美梦。
梦醒了,雾散了,我终于看清。
原来一直沉沉睡着的,只有我一人。
原来一直不愿醒来的,亦是只有我一人。
眼前的景物晃得越来越厉害,然后我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番外之出壳不容易(一)
话说,凤寰娘刚刚生下凤寰的时候,她乃是一枚,蛋。
圆滚滚,灰扑扑的蛋。
只是,个头委实有些小。
别的凤凰蛋大抵有三尺来长,椭圆形,淡金色儿皮。凤寰的壳儿却只有二尺多一点点,而且,还是灰扑扑的大圆球。
丢在青灰色的石头堆里,大抵也无甚区别。
凤寰娘摸着凤寰的壳儿,眼里噙着泪花,望着孩子他爹凤彦泫然欲泣道:“你说,我们娃子是像凤凰多一点,还是像杜鹃多一点?”
是的,凤寰她娘,乃是只火红色的杜鹃鸟。
凤彦仔细瞅了瞅爱妻手里捧着的蛋,思索道:“若说是凤凰蛋,怕是太小了点,形状也不大对;可若说是杜鹃蛋,又太大了些,皮子似乎也有些厚。”
凤凰娘抱紧怀中的圆石头,泣声道:“不论这蛋里面孵出的是什么,都是我的娃,你可万万不能嫌弃她。”又低下头亲了亲蛋壳儿,低声道,“娘一定会细心照料你的。”
凤凰娘虽然这么说了,可惜却斗不过杜鹃鸟儿的天性。只将将过了不到半日,便忘记了家里似乎还放着一枚蛋。
凤寰孤零零的被放置在丝绸做的锦塌上,四下无人,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无。
突然,榻上拿灰扑扑的圆球动了动,左右滚了几下又停下来。过了片刻,那蛋又往左骨溜溜滚去,越滚越快,“碰”得一声撞在墙上,弹回来几尺。
“哎呦!”屋子里似乎有个稚嫩的童音痛呼一声。蛋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上下弹了几下,停了片刻,向右咕噜噜滚去,几下便到了床边上。
“咣当”蛋掉下去了。
“哇——”不要怀疑,真的有个童音在哭。
蛋壳儿里面传来几声抽泣,渐渐止了。
“孩儿他爹,也不知道咱们娃娃怎么样了,出壳了没。”
“才方生下来一日不到,哪能这么快。”
说话声音渐渐大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不好啦,凤彦,蛋不见了!”
屋子里的锦塌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蛋爹蛋娘翻箱倒柜,连地砖缝都找了三四遍,恁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的,凤寰在出生的第一天,就被她爹娘给弄、丢、了!
第十七章
婆罗迦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眼底微微泛着青黑,嘴唇亦有些干裂。
我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婆罗迦握紧我的手腕,轻声道:“别动,在上药。”说罢又顺手摸摸我的头顶。
我盯着婆罗迦的双眼,低声道:“把药给我吧,我自己可以。”
婆罗迦“呵呵”笑了两声,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笑着道:“别和我置气了,昨儿个晚上是我不对。”
清凉的药膏被温热的手指抹在手背上,舒服得很。我觉得心底有些湿,手上的温度似乎也有些烫人。
我伸手摸摸婆罗迦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脸,晃晃然道:“莫不是个幻觉?”
婆罗迦抿了抿唇,捏了捏我的脸,笑道:“恩,可不就是个幻觉?”
我瞧瞧窗外的大日头,终于放下心来。看样子婆罗迦终于想明白所谓情蛊压根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颤着嗓子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爱你是真的。”
婆罗迦点点头。
我又道:“魑魅盅我一定会还你。”
婆罗迦摇头道:“我的就是你的。”
我喜极,拉着婆罗迦的手,使劲儿摇了几下,复又想到一些别的,又有些别扭,在心里忖度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呐呐道:“那个白狐狸是谁。”
婆罗迦哈哈一笑,在我包扎好的手心轻轻挠了挠,道:“你这药膏还是她给的,现下就惦记上了?”
我只觉得心口的湿气不住的往上冒,终于溢出眼眶。
之前的种种不快突然消散了。我笑了笑。
这般甜蜜的时刻,真像是在幻境之中。
是以,我醒来的时候,嘴角的笑意仍未逝去。
窗外的日头果然很好,我的手亦是已经被细细包扎过了,可惜,床边上坐着的乃是狐狸子茹。
她瞧见我醒了,忙站起来,对着我福了福,用银铃般的嗓子道:“之前子茹不知道少主的宠姬正是寰妦娘娘,行为中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顿了顿,又道:“娘娘的手方才已经包扎好了,身上可还是别的不适的地方吗?”
我眯了眯眼,环顾四周片刻,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子茹道:“今儿一大早我便在这屋子里了,少主说,寰妦娘娘一个人住屋子里,手又伤了,行动多有不便,别闷出病来。是以便遣我过来,陪着娘娘。”
我盯着手上的绷带,一层层裹得细致,松紧适度,白惨惨的,有些晃眼。
抬眼对她勉强笑了笑,我哑着嗓子低声道:“你倒是手巧。”
子茹不说话,只是又福了福。
掀开被子下床,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来,一道道的,洒在地上。我眯着眼望了会儿窗外的树影,踱着步子走到门边,子茹在后面道:“娘娘脚上伤口还未长好,需要多多休息才是。”
我挥挥手,皱眉道:“不碍事,今儿个太阳好得很,我想出去转转。”
我轻轻推了下门,门却纹丝不动,再使劲,还是不动。
子茹上前扶住我,低声道:“娘娘身上东瀛花之毒尚未完全解开,况且现下娘娘……”
我顿悟了,是了,经过昨晚,婆罗迦怎么还敢放我到处乱逛。这子茹,大概也是来监视我的吧。
想不到如今竟是到了这般境地。
扶着门框,我打了个哈欠道:“既是如此,你且去帮我拿些玩意儿打发打发时光吧。”
子茹出去之后,我越发觉得困顿,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盯着魑魅盅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四周一片浓厚的雾气,脚下焦黑的土地微微渗着丝丝寒气,头顶上不时传来“喋喋”的怪声,拉着长长的尾音,飘向天际。四下黑暗无光,空气之间充斥了浓浓的血腥之气。我抬头看天空,一片死寂的黑色,不见日月星辰。
六合之□有两片死亡之地,一曰傹海,一曰溺水。
傹海不沉,溺水不浮。
这里显然都不是,但四周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缓缓地忘心肺里渗透。
我抬脚欲往前走,却突然被紧紧拉着手腕。
“别动。”
婆罗迦站在我身后,衣角沾着点泥泞,发丝凌乱。他喘了几口粗气,才断断续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觉得他此番这样问我委实有些不讲道理。
虽说我进修罗宫的目的动机有些不纯,但除了偶尔打打魑魅盅的主意外,不论是当侍从还是当囚犯,我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
比方说方才,狐狸子茹暗示我婆罗迦希望我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我悟了之后便连个窗边儿都不敢靠近,唯恐让她担心受怕,一边伺候我还要一边费神看管我。
怎么说我也虚长了子茹上百万岁,不好与小辈们为难。
我瞅着面前的这位本该与我同辈又相近年岁现下却只剩同辈的少年,心底委实有些发愁。
但我岂会容我上神的优雅再次载在这个糟小子身上?
我默默推开婆罗迦的手腕,正了正衣襟,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少主明鉴,这地方委实不是我想来的。”
婆罗迦捂住胸口,转过头,干咳了两声,歇了片刻方才转过脸对着我,将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又瞧,方才道:“我并无责怪你之意,你跟紧我,我带你出去。”
我思索片刻道:“我看你形容狼狈不堪,鞋子上亦是沾满了尘土,似乎这路并不怎么好走。可你却又能短短时间内找到我,看样子对此地甚是熟悉了。”想了想,我又指着天空道:“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脱离日月星辰的,但此境既无日月,亦不见星辰,我大着胆子猜一猜,此处可是虚构的幻境?”
婆罗迦点点头。
瞧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心中多了几分了然,定了定神,我继续道:“我闻着空气之中肃杀之气非常浓重,莫不是此境乃是生死一线的地方?”
婆罗迦复又拉住我的手,急道:“你现在身子不大好,受不住此境的肃杀之气,快随我出去,等将来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我笑了笑。此刻婆罗迦双眉微微蹙起,眼睛瞪得有些大,瞧着这急切的神色,我快要以为他要救的乃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但我此刻万万不敢这么想。若是过了这么久,我仍然是只会自作多情的鸟,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我摸摸鼻子,将双手背在身后,缓缓道:“少主,你能来救我,我委实感动得紧,心底一定会记着少主的好。可是此境生死难保,少主还是自个儿先走吧,万万莫要为了我受了不明不白的伤,若是如此,属下心中定会过意不去得很了。”
婆罗迦神色变幻莫测得看着我。
我眨眨干涩的眼睛,勉强笑道:“莫非属下今日换了张面皮子,值得少主研究这么久?”
婆罗迦突得叹了口气,不说话。
我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任他打量。
“阿寰,你其实是真的爱我对不对?”
这话委实惊悚了些,若不是我七百万岁的岁数在上面镇着,我就要尖叫了。
我挑挑眉,和蔼道:“少主,情蛊的毒已经解了。”想了想,又迟疑道,“莫非少主还有些余毒未清,我这里倒是有些法子,可以让少主试试。”
婆罗迦面色有些白。
我有些不忍心,终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歇着。
婆罗迦亦不再说话,站在原地楞了片刻,亦靠着我坐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我们正坐在廊檐飞啄的亭子里,他拿着画笔微微对着我笑。
我转头对婆罗迦道:“少主,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