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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凤凰的苦逼情史 作者:柳上眉(晋江vip2012.06.17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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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尚且还记得当初与他初遇之时,他一身青衣,半新的袍子,坐在椅子上,对着我微微一笑的样子。
  一不留神,如今才恍然察觉,从那至今,他瞧着似乎什么都没变,却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世事变迁,谁又能料?
  “轰隆”一声,窗外一道电闪雷鸣,树影映在纸窗上,狰狞阴森。
  宁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铿锵有力:“陛下,臣已经将屋外的叛军全部捉拿,禁卫军也已到位,现在没有陛下的同意,就算是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小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老师,你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凭着刘德才与你纠缠,朕怎么可能有安睡之时?”
  局势陡然一转。
  宋子轩却不慌不忙,淡淡道:“宁王不妨看看,这些禁卫军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宁王身后的侍卫突然抽刀将宁王刺了个对穿,血花溅了满地,那侍卫揭开脸上的面具,露出瑞珠英气的脸。
  “宋丞相,果然算无遗策,本王佩服。”瑞珠“哈哈”一笑,“可惜丞相不愿做本王的王夫,否则何须这般折腾。”
  纵观此时局面,小皇帝韬光养晦扮迷糊,妄想借刘德才之手控制宋子轩。宋子轩想夺皇位,为此他勾结刘德才,又派微云离间,欲要杀了小皇帝。本是死局一条,半路又杀出个宁王,峰回路转之时,却被瑞珠给杀了。
  芏琅本身小皇帝最后的护身符,却被无色和尚封闭了法术。
  一环又一环,一计又一计。
  鱼肉为刀俎,刀俎为鱼肉,人人都是鱼肉,人人又是刀俎。
  两方都想除掉对方,却终究是宋子轩略胜一筹。
  我的心提了放,放了提,一波三折,越来越凉。
  小皇帝终于面色灰白,不再说话。
  芏琅却静静坐在椅子上,声音像是一碗凉水:“宋丞相成事在望,却不妨与我说个明白,费这般功夫,到底所谓何事?”
  宋子轩扭头盯着芏琅,不说话。
  芏琅却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浮出一丝凄凉的笑:“原来如此。子轩,你这般孤注一掷,可曾想过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芏琅飞快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凉。
  宋子轩不再说话,挥挥手。
  一队士兵上来将一行人押入天牢。
  宁王的尸体早已被人拖走,只余下地上触目惊心一滩红。
  我立在原地,与宋子轩遥遥相望。
  默默无言。
  良久,方才听他道:“四方取象,苍龙、白虎、朱雀、龟蛇。唯朱雀莫知何物,但鸟谓朱者,羽族赤而翔上,集必附木,此火之象也。凤寰,”他惨淡一笑,“你其实并非普通人,真身乃是一只朱雀鸟,我说的可对?”
  我有些诧异,可复又一想,他既然能找到封闭芏琅法术的法子,自然也能知道我的真身,只可惜还差了那么一点。朱雀乃是凡鸟,最多算是我凤凰的一个分支。
  他又逼近我一步:“其实自你那晚不告而别,我便瞧见了你的真身。自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找留下你的法子,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遇到了无色法师。你们朱雀一族有个规定,遇到天子必须遵其命令,现在我夺了这皇位,你是不是要从此听从于我?”
  一阵风吹进来,扑灭了桌子上的灯火,屋里突然暗下来。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留下。”
  我凝望着他,嘴唇动了动,终于恳切道:“子轩,放手吧。”
  宋子轩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模糊,声音平静的想一汪死水:“我苦寻了十年,今天终于成了,又怎么会舍得放手。”
  眼睛终于渐渐适应了这昏暗的夜色,他的微笑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怵目惊心:“阿寰,不论你是愿或不愿,”他紧紧握住我缩在袖子里的手,“此生,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雷雨终于稀稀拉拉停了,明月露出来,屋子里亮堂了几分。
  屋子里静得可怕,像是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亮晶晶的眸子刺得我心抽抽痛,我闭上眼,叹了一口气:“皇上既然已经得了这皇位,还望放过太后娘娘他们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盗文请保持三章距离,谢谢了

  第三十三章

  楚国的天牢条件算是不错,至少要比话本子里好上太多,只是终年不见太阳,湿气太重,空气中泛着一个霉味。
  墙上挂着几个火把,相邻火把之间距离太远,道路照得不太亮堂。顺着阴森森的石阶逐级而下,又穿过一道又一道铁门,我终于寻着了芏琅的那间。
  她被关在天牢的最深处,进出只一条路。十八道铁门,十八道石门机关,只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然后是她那弹丸大的牢房。
  没有窗户,只在墙顶角有一条一寸见宽的缝,上面又用铁窗封住,就是老鼠也钻不出去。此刻乃是深夜时分,月亮高高挂在,有一缕月光射进来,却只在地上留了细细一条儿。
  中间摆在一方矮凳,一张破旧的矮方木桌子,上面的红漆差不多掉光了,一条桌腿也有些蛀了,只剩另外三天腿颤颤巍巍立着,好像随时要倒下来。桌子上一支蜡烛,还剩一指来长,灯苗只有豆大,想要照亮屋子完全是妄想。桌上另放着一只茶壶,一个杯子,一个碟子,碟子里一只冷得发硬的馒头,茶杯里没有水。
  靠墙有一张床,石头砌成的,上面铺着薄薄草铺子。床大概不到三尺宽,七尺来长,委实小得紧,不小心就会从上面摔下来。
  空荡荡的牢房,连盆净手的水也找不着。
  芏琅的外袍被脱下了,只着一身亵衣,发丝有些凌乱,好在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口,手脚上也没有铁铐之类的,大抵是想着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没什么大碍。不过,能活动自如也算好的吧。
  我隐了身形,芏琅瞧不见我。
  她静静坐在石床边上,闭着眼,面容平静。
  这么多年交情了,她的习惯我还是懂些的,由于身份尊贵,平日她难免嚣张跋扈了些,但真正气到了却是面上一点都显露不出来。此刻,她约莫气得不轻。
  我站在铁门前,用法术将四周隔了,方才小声道:“芏琅。”
  芏琅听了声音睁开眼,瞧见我,又将眼睛闭上,半晌,方才淡淡道:“你来,他知道吗?”
  我摇摇头。
  芏琅冷笑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坐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杯水,倒得有些满,水溢出了些到桌面上。她喝了一口,凉飕飕道:“我若是不叫你,你今夜可会来?”
  方才,她被押走之前飞快看了我一眼,这眼神我熟悉,自小她想我半夜去找她溜号下山去玩的时候就是这眼神。
  我恳切道:“你被抓了,我自是会救你出来的。”
  芏琅将眼睛从茶杯上挪开,赏了我一瞥,又盯回茶水:“我现在法术被封闭了,一时出不去,但倒也不急在一时,至多三天,我就能恢复了。可是宋子轩此次动静太大,明日天一亮,只怕全国都知道了。”
  我不说话,静静待她往下讲。
  “其实我也不瞒你,此次我下凡界,乃是奉玉帝之命。他夜观星象,发现人间出了有一颗星星有偏离轨道之势,此星辰左边就是破军,右边是贪狼,走向至关重要,稍微出差错便是一场人间浩劫。
  你大概已经猜到了,这颗星星就是宋子轩。
  本来此星辰已经渐渐回归正轨,你来了,却突然又歪了,并且越来越严重。
  我眼看着他越走越偏,走向毁灭之路,却终是无能为力。”
  芏琅放下茶杯,从凳子上站起来,与我面对面站着:“宋子轩这一世失败了,下一世我定许他个皇宫贵胄的命格,让他堂堂正正当天子。可此次若是他真篡位成功了,只怕造下的杀戮之罪要将他打入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不为天下苍生,就算是为了宋子轩本人,我亦不能让此事继续下去。你现在是唯一可以阻止这事发生的人。”
  我叹了口气:“可否再给他几天想想,让我亲手杀了他,我有些……”
  芏琅冷笑一声:“他早已想了十年,凭着几日功夫,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我一惊。
  芏琅又道:“只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罢了。
  你瞧瞧他丞相府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哪个不是价值千金的。他为了篡位,已经谋划了十年了,朝中重臣怕都被他收买了。喜欢钱的他就给他们钱,喜欢权的他就给他们权,个个都是针对弱处下手。
  小皇帝即使再聪明,终究是晚生了几年。
  而他费这么一番功夫,不过就是希望哪天能够以九五之尊之位控制住你。
  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你不是凡种朱雀,你完全可以不受他的控制。凤寰,放手去做吧。”
  雷雨过后气温有些低,身上有些冷。
  方才芏琅一席话,句句让我胆战心惊。
  可是……
  宋子轩仍旧是住在丞相府里,大抵还没来得急搬。
  见我主动来找他,宋子轩神色有些期盼:“阿寰可是无聊了,我吹笛子给你解闷儿可好?”
  我吸了一口气,道:“子轩,我答应你不走,你不要篡位好不好。”
  宋子轩的眼神蓦地暗了,他放下笛子,在手中转了转,垂下眼帘盯着笛子上挂的坠子,低声道:“阿寰,你看看这个新编的坠子,上面的珠子漂亮吗?”
  那珠子拳头大小,闪着幽幽的光。
  我淡淡道:“珠子挺大的,书色还成,是子轩新买的吗?”
  宋子轩将笛子递到我手中:“这笛子我一直很喜欢,今儿送给你。”
  笛子的确漂亮,翠绿翠绿的,笛声修长流畅,玉质精良,一看就价值不菲,但最最贵重的,乃是那个凝神珠做的坠子。
  我心突突跳得厉害,忍不住伸出手,握住笛子一端。
  宋子轩却不放手,死死握着笛子的另一端,关节有些发白。
  “你看,你还在骗我。明明就很想离开,我若是信了你的话,是不是又要失去你了?”
  大抵是他的声音太过苍白,我的脸也跟着有些泛白。
  “你在害怕些什么,我如今就这般让你不敢接近吗?”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留下来,真的想陪着他。他的寿命能有多久,于我漫长的时光来说,不过是眨眼的那一瞬罢了。
  我抬眼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子轩,你既是知道,又何必强求我。你不开心,我更不会开心。”
  他的脸有些泛白,眼底晕起一丝雾气。
  我继续道:“你只求自己快活,却又有没有想到过,我其实喜欢的另有其人?我乃是堂堂神鸟朱雀,你在我眼里不过如同那蝼蚁一般,顺手就捏死了,还妄想我会爱上你吗?”我忍住心底抽抽的痛,“你单知道朱雀必须听从天子的命令,可曾想过,其实,还有另外的法子。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亦不会如你所愿!”
  我这般说,其实是骗了他。朱雀一族若是遇到此事,的确是没招了,所幸我不是朱雀。
  若是他主动放手,我再与芏琅去说上一说,虽然丞相是当不成了,但依着芏琅的性子,也不会太亏待他。人生苦短,他没有过过多少开心的日子,我实在不忍心就此了结了他。
  “宋子轩,你还是听我一声劝,放手吧。”
  “你说的不错,我于你就如同蝼蚁,其实你说的还是留了几分,若要细细论起来,我大概连蝼蚁都算不上吧。”
  宋子轩嘴角挤出一丝笑:“什么叫鱼死网破,你这是宁愿因为违我命而死也不愿意留下陪着我吗?”
  他将笛子扔到地上,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缓缓道:“拿着它,走。”
  时间突然静止了。
  我一步一步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笛子。
  笛子摔在地上,碎成两截。
  断口有些锐利,我不小心划伤了手,一滴血滴在笛子上。
  我拿着有挂坠的那一截,走到宋子轩身后,将剩下的一截递给他:“我不能陪着你,你就拿着这个,这世界上,尚且有另一截笛子在我手里,只当靠着它系着你我吧。”
  恍惚间,黑暗中的少年笑意盈盈看着我,脸在微弱的珠光下泛着光彩。
  “公子莫怕,待我救你出去!”
  他低低对着我道:“姑娘要是有机会就自己先走吧,我有腿脚有些不便,怕是会拖累姑娘。”
  蹲在地上的女子横眉冷竖,义正言辞地背着不恰当的话本子,还自以为用得巧妙:“公子怎能如此说。我虽不曾饱读诗书,但也知道《白蛇传》的故事,你我共同落难于此,我却弃你不顾独自离去,不就同那留着白娘子独守空闺出家为僧的负心许仙一样了吗!我虽为女流之辈,却万万不敢背负这样的骂名!”
  椅子上的公子嘴角微微勾起,却不曾揭破,只是淡淡道:“那就有劳姑娘啦。”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宋子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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