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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14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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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女子闪过数剑攒刺,笑道:“要知我是何人,便让我写来给你们瞧瞧罢了!”言毕右手手腕疾动,竟是以剑为笔,划众而过,竟在一方高过人头的假山石上连画数笔。更难得是她这几笔画了下来,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却并不似在恶斗之中,反如在闺中习字一般,气定神闲,不失高雅之态。 
  唯有那剑尖划过坚硬的山石表面,“嗞嗞”有声,火花四下里迸溅开来! 
  兵众围攻甚急,那白衣女子手腕一扬,左手中已多了一条银鞭。鞭影挥处,众人辟易。白衣女子闲闲道:“你们方才要问我是谁,现在我写给你们看,你们却又不允,真是叫人好生为难!” 
     她口中说着话,手下长剑仍在石上画个不停。越镇恶心中忖道:“我本是江湖上的好手,加上这许多官兵,若还不能拿下这来路不明的女子,以后颜面何存?” 
  当即使出平生绝学“封魔尺诀”来,但见铁尺飞舞,黑影横空,肃然杀气逼人而来!众心腹与他出生入死,自是看得出他内心所想。当下一齐冲上前来,甚至顾不上要捉个活口,招招式式,看在谢萱眼中,竟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白衣女子“咦”了一声,手中银鞭游动,“刷”地一声,竟凭空绕出无数个鞭圈而来,圈影晃动,手随意动,竟如有生命之神物一般,只不过几个照面,“啪”地一声,一差役腕上早着一鞭,手上长剑脱手飞出老远! 
  越镇恶更是心惊,铁尺击来,白衣女子竟不用银鞭,反将剑身回转,“铮”地一声,剑尺相击。越镇恶只觉她手中长剑之上,竟似有一股黏力,当下不由自主,铁尺被长剑牵引,只得顺着那一剑走势,堪堪将最后一笔划完! 
  正无奈间,蓦见剑光一闪,疾如迅电一般,直向越镇恶面上刺来!越镇恶待要回尺救护,惊觉周身上下,似被一种无形压力缚住,竟是难得动弹半分,眼见得剑光如虹,直奔面门而来,当下心中一凉:“我命休矣!” 
  剑光炫目,越镇恶紧紧闭上双眼。忽觉面上如有清风拂来,却是那白衣女子在最后关口手腕一转,剑尖堪堪是擦着他面颊而过。 
  冷月剑光,莹然映照。那剑身只是轻轻一送,“扑”地一声,已插入了赵铮胸口! 
  赵铮惨呼一声,仰面倒下,胸口涌出鲜血来,顿时湿透了半边衣衫,竟是当场毙命! 
  白衣女子手腕轻挥,长剑离体而出,带起一连串细小血珠,洒落于尘土之中。 
  众人见她蓦起杀人,虽重围之中而如入无人之境。惊骇之下,休道及时出手相救,便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皆是呆若木鸡。 
  冷冷清辉之下,但见她俯首凝视剑上血珠,淡淡道:“纵是女夷叛徒,亦胜过你这无情无义之辈!” 
  越镇恶死里逃生,饶是他历经杀场,也不由得双腿发软,心中又惊又惧,也顾不得计较她话中讥诮之意,颤声喝道:“你究竟是谁?是谁?”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道:“我是何人,那石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么?”话音甫落,她手中长剑划过一片清光,早已将身纵起,有如一道白色闪电,在黑沉沉的屋顶上只是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但闻她清寒悦耳的声音,自月色中遥遥传来:“彼岸花,彼岸处,映万重,幽明路。花开叶落无双生,相念相思永不负……” 
  她剑术绝艳,鞭法诡奇,越镇恶等人与她交手之际,竟然无暇分心去看她所刻是何字,但见她逸走时的身法,显然轻功也是卓越至极,己方更非其敌。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骇然浮起一念头:武林之中,女夷教内,竟然有这样出众的女子! 
  厮杀的喧闹与嘈杂,仿佛都远远隔了开去。唯有她留下的剑光鞭影,犹未完全散去,于紫蓝的夜空之中,绽放出许多光影的花朵,仿佛无数苦痛的灵魂,穿越各类兵刃的间隙,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一直落入这沉沉的世间,照亮了那样冷漠而模糊的幽明之路。 
  花开叶落无双生,相念相思永不负。 
  女夷教中的女子,都以花作为名姓。她们定然也是期望人世的美好,当如百花一般灿然夺目。殊不知花朵犹有枯萎的时候,那些思念和爱慕的情感,怎会永远不被相负?在这纷繁而浑浊的世间,就算是珍贵罕有如优昙钵花与曼珠沙华,终究还是要孤独地凋落于幽明路上,徒然怀有对来生入世的企盼,却永远也达不到那遥远的幸福彼岸,只能陷入无穷的妖异、灾难、死亡和分离的不祥之中。 
  怕是要过了五更了罢?谢萱缩起身子,只觉寒意侵入骨髓,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众人呆呆地站在那方山石之前,地下落了一层石末碎屑。石面之上,早被刻有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谢萱眼晴一亮,不由得直起身来。但见石上字字着力深锐,刚劲苍健,真如铁画银钩一般。尤其是那最后一笔,破空斜挑而起,气势凛然逼人,很难让人相信竟是出自女子手笔: 
  “永盛不凋,唯春长存!” 
   

沧海14
凤 歌  
(本文字数:3332)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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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晴只觉那声音突然响起,如在耳畔,不由大吃一惊,挥刀横扫,忽觉刀锋一紧,被来人箝住,继而刀柄变得炽热无比。姚晴疾疾放开长刀,横掠数尺,转眼一瞧,失声叫道:“宁不空!” 
  宁不空身着月白单衣,神色萧索,手拄一根拐杖,右手食中二指箝着长刀刀锋,刀身暗红,如蓄火焰。他忽地掉转刀身,贴着仓兵卫的身子转了一转,那些藤蔓节节寸断,化为灰烬。他这般轻描淡写,似乎浑不费力,但知道“化生”之术者,却知其中的难处。孽缘藤断而复生,绝无一刀切断之理,宁不空如此轻易斩绝,正是破去了藤中的真气所致。 
  姚晴脸色苍白,呆呆望着他施为,心中忽地涌起一阵绝望,想自己历尽辛苦,练成神通,但与这大仇人一比,仍是天差地远。 
  宁不空又一拂袖,拍开仓兵卫的穴道,方才转身,凹陷的眼窝对着姚晴,森然道:“‘地母’温黛是你什么人?” 
  姚晴咬了咬嘴唇,冷冷道:“什么人也不是。”宁不空沉吟道:“不可能,你会化生之术,定是地部高足了。”姚晴冷笑道:“我姓姚,你也认识的。”宁不空身子微微一震,唔了一声。仓兵卫道:“不空先生,她是陆渐的朋友。” 
  “是么?”宁不空微微一笑,道,“陆渐也在?”陆渐见了宁不空,心知大事去矣,叹道:“宁先生,陆渐在此。”宁不空点头道:“很好,很好。”陆渐道:“先生什么时候来的中土?”宁不空微笑道:“来了几日了。顺手办了两件事情。” 
  这时忽听一声怪笑,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手中尚且提了一人。陆渐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狱岛总管沙天洹, 他手中之人,则是汪直。 
  沙天洹将汪直抛在地上,呵呵笑道:“宁师弟,你真是算无遗策,猜到他必然从这条路上逃生。”宁不空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道:“辛苦沙师兄了。” 
  汪直怒道:“宁不空,我已如你所言,偷袭南京,结果损兵折将,落到如此地步,你为何还要害我?”宁不空笑了笑,随口道:“我让你偷袭南京,你就偷袭南京了?你就这么听话?说到底,还是你觉得宁某的计谋可行,又急于拔掉胡宗宪这根心头刺,故而利令智昏,惨遭败绩。” 
  汪直默然一阵,大声道:“你要怎地?”宁不空笑道:“我要两样东西,第一,你写一封信,让你丰后、大隅等五岛岛众从此听命于我;第二,这些年你劫掠东南各省,收获丰厚,那些金银珠宝,我也很喜欢。” 
  汪直无法,冷哼一声,道:“若我做了这两件事,你就肯放过我了?”宁不空笑道:“那是自然。”汪直思索片刻,说道:“好,拿纸笔来。” 
  仓兵卫取来纸笔,汪直写了一封书信,又画了一幅地图,说道:“这样就行了吗?”沙天洹拿到手中,瞧了一遍,笑道:“不错,成了。”宁不空点点头:“很好。”忽将长刀向前一送,一声轻响,穿透汪直咽喉。 
  刀锋入喉,汪直一时竟不觉痛楚,盯着宁不空,口唇颤动,眼里流露茫然之色。宁不空拔出刀来,笑骂道:“蠢材,到了这步田地,还奢望活命。所谓倭寇之王,不过尔尔。” 
  汪直此时已说不出话来,口中血如泉涌,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宁不空突然出手,之前毫无征兆,待得汪直丧命,陆渐才还过神来,盯着汪直尸首,如坠冰窟,想到这些日子,谷缜与自己历尽奔波辛苦、九死一生,然而宁不空只一刀,便将这所有辛苦、所有希望,抹杀得干干净净。 
  陆渐欲哭无泪,脸上涌起一抹红潮,猛地身子前倾,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傍着木柱,慢慢委顿下去。姚晴见状吃惊,抢上前去,道:“你怎么了?”陆渐本想说“我没事”,但气息太弱,这句话只在心头转来转去,竟然说不出来。 
  姚晴瞧出他的意思,眼眶一热,颤声道:“到这时候,你还要说‘我没事’么……”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陆渐吸一口气,勉强笑笑,伸出手,给她拭去泪水,忽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你别管我了,快,快走……”姚晴咬牙瞪他一眼,却不作声。 
  “生离死别,真是感人。”宁不空叹道,“瞎子我也感动得很呢。嗯,陆渐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不背叛我,岂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 
  陆渐摇头道:“背叛你的事,我……从来都没悔过!”宁不空哼了一声,面色阴沉下去,拐杖笃地一顿,向前走了一步,徐徐道:“你既然死不悔改,我便成全你吧。” 
  姚晴情急生智,叫道:“宁不空!”宁不空嘿嘿笑道:“姚大小姐,你叫我么,不急,不急,我收拾了陆渐这孩子,再来跟你说话。” 
  姚晴大声道:“你有四幅祖师画像,是不是?”宁不空眉头一皱,道:“这件事他也跟你说了?这姓陆的小东西,真不晓事,难道他便不知道,你知道了这件事,就非死不可么?” 
  姚晴冷哼道:“可惜,你怎么也集不全其他四幅画像了。”宁不空道:“为什么?”姚晴道:“因为风、雷、地三部画像,都被我烧掉了。” 
  宁不空身子微震,略一沉默,蓦地呵呵大笑,森然道:“小丫头,你撒谎也须瞧瞧对象,难道你不知老夫是谁?”姚晴道:“谁撒谎了,你若不信,大可问问风君侯、雷帝子……看他们的画像在谁手里?” 
  宁不空冷冷道:“我就不信。”方要举刀,忽听沙天洹急道:“宁师弟且慢!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宁不空道:“怎么可能?一个小女娃娃,也能从风雷二主和地母手中抢走画像?沙师兄,你太也糊涂。” 
  沙天洹轻咳一声,干笑道:“听来虽然不可思议,但若万一是真的,岂不糟糕。宁师弟,此番我叛出狱岛,跟你前来中土,可全是为了这祖师画像;若有闪失,大家都是前功尽弃。”宁不空听了,稍一沉默,叹道:“那好,姚小姐你说你烧了画像,却是为何?” 
  姚晴道:“因为我已记下了这三幅画像的隐语,烧了画像,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知道这隐语了。”宁不空冷哼一声,道:“胡吹大气,宁某凭什么信你?” 
  姚晴微一冷笑,扬声道:“持共和若拥下于白。”宁不空愣了愣,蓦地眉峰聚起,低喝道:“你说什么?”姚晴道:“这是地部画像的隐语,还有风、雷二部的隐语,你想不想听?风部是周白响质……” 
  宁不空不自禁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不料姚晴说到“质”字,蓦地冷笑一声,道:“你想听么?本姑娘却不想说了。” 
  宁不空双眉一挑,脸上涌起一股杀气,食中二指拈着衣襟,微微捻动,过了半晌,神色忽又和缓下来,呵呵笑道:“好吧,姚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先提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这还差不多!”姚晴点头道,“第一,你须得放过陆渐,从今往后,不得为难于他。” 
  宁不空冷笑一声,徐徐道:“若我不答应呢?”姚晴脸色微白,咬了咬牙,扬声道:“你若不答应,我立马自尽,你终此一生,也休想凑齐画像中的隐语。”陆渐大惊失色,急道:“不可……”他原本虚弱,此时急火攻心,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宁不空脸色阴沉,仿佛密云不雨,两只瞎眼宛如两口小井,凹陷得愈发深了,正犹豫未决,忽听沙天洹低声道:“宁师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答应她,也没什么损害,不答应么……将来或许后悔。” 
  宁不空皱了皱眉,寻思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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