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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的,黑影又讲话了,但听他说道:“站在这么远,你真能看得见吗?再走近点,瞧清楚我是谁,今天我就要送你去阴司地府报到,届时不要连死在什么人手下,你都没法交帐。”
这些话,雷武听了都要吐血,他不但愤怒,同时也惊呀!惊呀这黑影双眼炯炯,在这暗黑中似乎能明查秋毫。
如今,他不能任由这黑影戏弄,他从对方明亮的双眼中辨清了方向,潜提真气,猛然一声怒喝,双掌齐张,朝正黑影立身处疾扑而去。
可是待他扑到时,双掌十指,已深深的插入了一株粗堪合抱的大树里,而黑影早已去得没了影儿。
这真要把他气疯了,猛然间抽出了双掌,顺势一挥,“拍嚓!”一声暴响,一株合抱大树,应声而拆,“哗啦啦!”的倒了下去。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笑声,道:“打人不着,何必拿大树来出气呢?看不见是吗?呶!呶!走近点,让你看个仔细,别发疯把这些树都给毁了,实在太可惜。”
雷武的气愤,已无法形容,但见他两眼睁得大大的,倏然转身,面前七八尺远近,站立着一个十七八岁大少年,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在他的想象与估计中,这黑影定然是中原的武林前辈,没有八旬也该有望七之年,因为如若没这年龄,也绝难达到如此高深的功力,能抵他数十年功力所聚的“断魂真音”,意想不到竟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个毛头小伙子,他又怎能不惊呢?
随着雷武恨声道:“小畜生!佛爷和你无冤无仇,何以要坏佛爷好事?”
这小伙子无须笔者交待,诸位读者都想到他就是隐藏在暗中的黄小龙。
黄小龙在雷武发出那第一声“断魂真音”的狮子吼时,他就预知自己的功力,较他不会差到那去,然而那些老百姓被雷武那“断魂真音”从梦中震醒,狂呼号叫的声音,却不禁使他为之震惊。
这些老百姓都是毫无武功内力的,那经受得起雷武这贼番僧这样吼叫,时间一久,定必要死伤好些人命。
故所以雷武喇嘛发出第三次吼叫时,黄小龙再也忍不住了,如若迟一些时候,这些个无辜的老百姓就不堪设想,然而他又无法制他这“断魂真音”,为了这无以计数的无辜百姓,黄小龙将本身的安危置之度外,飞身就朝雷武喇嘛立身处猛扑而去,此时,他也不能说毫无顾忌,因为这“断魂真音”第三次发出,连他自己也震得心晃神摇,赶忙潜运功力暗中抵御,以致不敢开口。
随后,他见雷武喇嘛为了抵御他而停了吼叫,连忙回身就走,因为他知道为了他的捣蛋,这位大喇嘛—定气愤的追他下来,他就可以将他远远的引开,以“人皮宝衣”上的绝学将他除了。因为这时光所有在场的人,都被他的“断魂真音”逼得跌坐在屋面上,运功抵御,没人能及时抽身来追赶他们。
终于,一样样的如愿以偿凑巧还有这么一片幽密的树林,使小龙能尽情的发挥他那对夜明眼。
如今,他听到雷武喇嘛说与他无冤无仇,禁不住哈哈一阵狂笑道:“诚然,我与你无冤无仇,任何人都与你无冤无仇,保定府那些个老百姓,难道与你前世有冤,今世有仇吗?你何以一定要他们的命呢?……”
雷武喇嘛虽说不沾酒色,然而却凶残至极,一听黄小龙反驳他,遂暗中运气,猛然间挥掌朝小龙疾推而出。
“大手印”密宗奇功,乃是西藏红衣喇嘛独一无二的无上武功,雷武在气愤头上,以为小龙绝对无法防避他这一着,就在一掌推出后,疾提真气,一声暴喝,左臂疾缩,右掌突然间增加了半尺,威力绝大的堪堪印在小龙心胸上。
倏然,一道碧虹闪过,雷武一声惊呼,身子暴退出寻丈远去,怒声喝道:“原来就是你这狂妄畜生,好!吃我一掌!”
黄小龙哈哈一笑道:“不错!就是我!我使了你们祖师的剑,你竟瞎了眼,往剑上撞,连四个长指甲都掉了,还要来?好?象你这种凶残没有人性的人,死有余辜。”
黄小龙说完,一剑刺去,雷武这时可不怕看不见了,因为那把碧玉剑,闪射出碧光,就是他正好的攻击目标。
但见他,蓦然间,身形暴起,掌挟劲风,运足内家功力,一掌劈去,一刹时,沙飞石走。
黄小龙一闪避过,衣袂飘风,长剑突自半空刺下,雷武一掌劈空,就知不妙,霍地一个转身,双掌齐出,猝击黄小龙命门要穴。
黄小龙见来势过于凶猛,不敢硬接,身形微动,“碧玉剑”一招“金针度线”反挑上来,那雷武喇嘛似乎料到他有这一招,抢前一步,黄小龙碧王剑剑尖,在雷武肋旁,倏然穿过,并没伤及他分毫。
雷武这时已双手合拢,霎忽之间,左右一分,招式突变,“阴阳双撞掌”内挟“大手印”奇功,猛向黄小龙痛下杀手。
那知,黄小龙也似早知他有此一着,倏突间,剑把一沉,剑锋反弹,疾如电闪的朝雷武喇嘛的“期门穴”刺去。
这一招真可说怪诞十分,一剑刺出,方到中途,倏然又变,正正的向着雷武所避方向,猛削而出。
雷武喇嘛从没见过这种怪诞的招式,禁不住大吃一惊,幸好他功力深厚,武艺精堪,变招迅速,临危不乱,身子尚未站稳,猛然一旋,并指如戟,反点黄小龙肩后的“风眼穴”。
这是人身上的三十六大穴,点重了必死无余,黄小龙一剑虽能伤得对方,可是自己也难逃一指之危,逼得疾转剑势,以攻止攻。
黄小龙这一剑错过了时机,伤敌不着,他就知道,要想伤了喇嘛雷武,绝不是十招八招之内可能辩到的事,遂奋起神威,一招一式,拚命抢攻,毫不放松,因为在分寸之间,也能丧失制敌妙着。
只片刻工夫,双方互抢攻势,已斗了五十余招,双方仍占不到半点便宜,黄小龙不禁暗暗吃惊,可是他又那里知道,雷武喇嘛非但心惊,并还冷汗直冒,因为他已施展开了浑身解数,仍然占不到丝毫便宜,而且黄小龙剑法之奇,处处都使他,不得不小心戒备,他心里有数,如若不是自已掌法雄劲,“大手印”奇功天下无双,早就伤在对方宝剑之下了。
渐渐的,又斗了三数十招雷武喇嘛已觉掌出乏劲,支撑无力了,知道如不见机逃走,准遭毒手无疑。
黄小龙似乎也看出了,心中一喜,左掌右剑又自加了两成真力,看着雷武喇嘛就要伤在自己剑下。
蓦闻林外飘过来一连声叫唤:
“雷禅师!”
这声音是小仙人剑的,黄小龙心中真是又恨又怒,总是你这畜生给我捣蛋,好吧!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黄小龙这里想尚未了,雷武喇嘛已然一声长啸,划破夜空,直冲云霄,接着从林外一晃晃的进来了三数只火把。
这一刻想到逃走的不是雷武,而是黄小龙了,因为假如再加上雷克雷昌师兄弟俩,他准得落败,想到此处要走得趁早,遂在一剑刺出后,滴溜溜一旋身,连人带剑象变邪似的,去得没了影儿。
他这刚走,场中已同时多了三把火光,雷武一声吼叫道:“你们来干什么?迟不来,早不来,来了还要点火燃亮,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来了人似的,假如你们迟来一步,我一定把那小子生生劈了!”
这来的是小仙人剑史锦汉与北派铁掌梁明生,还有他的师兄弟雷克雷昌,这时四人一听,禁不住齐声问道:“禅师!你说劈了谁?”
“师兄你是说谁?”
雷武喇嘛似乎没好气的道:“是谁?还有谁?不是你们要找的那小子吗,身上有什么人皮宝衣,还有我们祖师爷碧玉剑的,除了他还有谁?”
雷克雷昌兄弟俩听了,只在心中微感后悔,倒没怎么样?就只有小仙人剑史锦汉频频怪叫:“唉!该死!真该死!我们迟来一步多好,错过这一下又不知上那去找他了!这小子也是的,他早就该……”
“啪!”的一声,一块树皮毫无声息的射进了小仙人剑正在讲话的口中,打得他呀呀怪叫,吐吐的吐出了满口血水。
雷武喇嘛突的一声暴叫:“什么人?有种的就下来较量较量,竟用这卑鄙的手段,暗中伤人!”
“啪!”的一声,又是一块树皮从雷武头顶上击下,雷武若不是闪避得快,他的顶门准得挨一下重的。
这时忽听远远传来一声朗笑道:“谁是英雄?谁是狗熊?日后自有分晓,我打那背后骂人的,我打那说大话的,我打那没人性的。”声音越去越远,一眨眼就听不见了。
这时四人中,只有北派铁掌梁明生腹中暗笑,他一进林中,听到雷武喇嘛的说话就不禁疑心,因为雷禅师的凶残,已是众人皆知,他怎肯容人在他面前放肆,再者敌人走了他连追也不追。
再看到额头上那粒粒滚滚圆的汗珠,那起伏不停的胸腹,心中更是笑个不停,可是他同时也惊骇,这宫中除了瑞巴丹国师,就数他是第一把高手,竟然也不敌黄小龙,这黄小龙就够使人感到惊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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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除夕之夜 小龙变容会驼哥 大年初一 武府悸色伤妻妾
乾隆甲辰年的大除夕。北京城里这一年特别显得冷清,早连日来的飞天大雪,阻碍了年关的生意,还是因为点什么别的,就没人知道了,总之这年大除夕显得较往年啸刹,没有生气。
日一过午,做生意的人家家户户都上起了店门,当然这是每年例行的公事,就是不做生意的,这个时候也呆在家里,幸福着吃团圆饭,喝辞岁酒,亲朋好友们合在一起,赌赌小钱守岁,来年图个吉利。
这是申末酉初时分,暮色已从四面慢慢的升起,笼罩了这个古老的城市。
在这前门大街上,有一间三开间的店面,长长的一块大招牌写着“盛源绸缎庄”五个大字,这大金字,在那黑黑的底上,显得如此的突出映眼,散发着亮闪闪的金光,是这样的使人注目。
不过,你只需仔细一点,就能看到这招牌的上面,另外还有小小的“文记”两个字,这两字配在上面,显得如此的不协调,任何人看了都能知道,这不是原来的,而是随后加上去的。
这时,在这三开间的大门口,对面的马路上,正有一个黑黝黝的少年,身背着一只长长的布倦,在来回不断的徊徘着。
这少年看年纪大概是二十上下,可是那黑黝黝的脸孔就象锅底似的,两只手就更黑了,而且还像涂屠油似的,隐隐的可以看到一层光亮。
这少年,今天午后才进了北京城,他左问右问,转了半天才来到这前门大街,当他第一眼看到那闪亮的招牌,他就奇怪,因为在他的想像中,是一片空旷的瓦碎场,或者是一栋陈旧不堪,摇摇欲坠的房子。
如果依他所想,他当然会因怀念往事,而感到伤心,如今,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这三开间的店面,依然存在着,房子也象曾经过整修般的,尤其是这大招牌,大招牌那上面的两个小字,这一切的一切,就更使他伤心了,自己的祖业,却任人霸占着,自己却无权过问。
终于,少年站住了,木然的站住了,两眼中射出闪闪滚动的泪光,右手不自觉摸了摸背上的长布卷。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起自他的耳边说道:“小哥哥,天已晚了,你该回家去吃团圆饭了,你痴痴的站在这干什么,这也有什么好看吗?”
这苍老的声音是如此突然,别人来到了身后,他还不知道,少年却不由得大吃一惊,可是当他听到那苍老的声音,说,叫他回家吃团圆饭,他的泪就象两条水线似的,疾快的往下淌流着。
家!?……啊!家!我什么地方有家?……我的家在那里?我的家在那里?……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家?……少年心里想着,热泪就象泉水般的不停的流着,忽的,身后老人苍劲的声音突然惊叫道:“哎呀!小哥哥,你为什么哭了,大年夜里,你应该取个吉利,千万别哭,是给家里爹娘说了两句吗?……唉!真是小孩子脾气,来来来,到我家坐坐,歇会我送你回去。”
少年感激的回头朝那发声处瞥了一眼,原来是个驼背小老头,可是突然间,少年浑身一震,这驼背小老头已伸掌来拉他,连忙收住了眼泪道:“老伯伯,谢谢你啦!你家住那呵!”
驼背老头突然回头瞪住他道:“啊!小哥哥原来是外乡客……”
少年听驼背老头说他外乡客,连忙辩驳道:“不!不!老伯伯,我是道道地地的北京人!”
驼背老头蓦然间双目一瞪,说道:“这小子,路还没学会走,就学会了撒谎,你骗骗别人可以,你难道骗得了我,你的口音完全不象,想当年我驼子哥哥站拦柜,什么样人没见过,你呀,你是南方来的,学会了我们两句北京话,就冒充北京人,哼!”
少年听了,沉重的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