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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绛姑格格笑,说:“你说完了,我还未说完呢,转身看着我。”
他转过身来,平静地问:“你要说些什么?”
“我说,你得死。”
“哦!你坚持要杀我?”
“是的,我有一千个要杀你的理由。”
“我不明白……”
“明天,你就会明白了。”
“为何要等到明天?”
“因为明天我要正式地杀你。”
“可否举出你要杀我的一千个理由中的几个?”
“明天你便知道了。”
“我不愿等。”
“已由你不得了。”
他淡淡一笑,摇头道:“你不说也就算了,我可要走啦!再见。”
‘站住!”
“你……你们拦不住我的。”
“你真以为走得了?”
“你们三个人,算了吧。”
吉绛姑脸一沉,笑容消失了,沉声道:“你记得我留下了两管缥缈浮香吗?”
“你……”
“那是留来对付你的。”
他伸手拔剑叫:“你这恶毒的女人……”
九音金铃声突然破空传到,他猛地一晃,摇摇欲倒,象是喝醉了酒。
“砰!”冬梅首先倒下了,立即失去知觉。
他向前跨出一步,春兰突然扑上。
他向侧迈步,旋身一掌劈出“噗”一声劈在春兰的胸口。
“哎……”春兰叫,仰面摔倒。
金铃声响得更急。
“砰!”他也栽倒昏厥了。
春兰吃力地爬起,切齿叫:“我要亲手杀他……”
“不可!明早按计施刑,枭首传信天下,剜心剖腹,化骨扬灰,如期复仇大会。”吉绛姑走近说。
“要不要先放一些血?这畜生艺臻化境,修为炉火纯青刀枪不入,浮香的药力在他身上效力减弱,须防他提早苏,后果可怕。”
“放心啦!浮香的药力是十二个时辰,他中浮香至今,该有一个时辰以上了,明早开复仇大会,还有十个时辰,他不可能提前苏醒。为防患末然,用牛筋索捆上,够他受的了。”
茅屋内抢出四名大汉,缴了木剑,用牛筋将他的手脚绑牢。
吉绛姑取剑细瞧,说:“真是木剑呢,要来何用?”顺手一丢,喝道:“带走,传令下去,立即撤走。”
春兰抱起冬梅,说:“会主,确是该走了,那些人可能快寻来啦!”
吉绰姑杀机怒涌地说:“来就来吧,把他们都杀光,永除后患,也让以后想夺宝的人死心。”
“会主不可,人太多,他们……”
“好,走吧。”
半个时辰之后,第一批到达的人是电剑林寿。
由于龙门山庄位于山区的边缘,迤西一带又全是丘陵地,直伸至洛河东岸,林深草茂,古木参天,在山庄以东的山顶监视人员目力难及,而撤出的人却又善于利用草木障身,所以撤走许久,仍未被人发现。
茅屋中空空如也,原来的供桌灵牌等物皆已撤除。屋后堂有一条地道,通向百步外茂林中的山沟,人皆利用地道,沿山沟掩身撤走了,难怪监视的人毫无所觉。
林白衣找到了沙棠木剑,大吃一惊。
电剑林寿留了一个人招呼其他的同伴,循踪急赶。这些人中,北丐是追踪的能手,在林中走动,岂能不留下踪迹?
这一带山区总称阙塞山,伊河将山区切开,东面叫香山,西称龙门山。龙门山又分为二,称龙门东山与龙门西山。
香山与龙门山之间,往来有渡船,这段河道称为人节滩,前代滩流汹涌,行旅深以为苦。
直至唐朝白乐天(白香山,大诗人白居易)任河南伊,方鸣工开凿,水势稍平,但仍然相当汹涌。白居易不但开凿了八节滩,也重修丁香山寺,再修藏经堂。他在洛阳甚久,死后葬在寺旁的一座小山坡上,那便是名传千古的白乐天墓。
唐代两位名人,皆住在龙门附近。一是宰相李德裕,家在龙门镇旁平泉庄,他的德裕园地是该地的名园,一代贤相自不等闲。一是白居易。这位大诗人生性疏狂,一代名士,官运并不佳,曾被贬为江州司马,官位最高时,是刑部尚书。但两人早期,皆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部。
千古以来,李德裕这位贤相,民间知者不多。而白居易却传诵千古,妇孺皆知,他的诗歌,千古长青万载不朽,他的诗词人人可解,首首可歌。但他写了一首长恨歌却令后人迷迷糊糊,描写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假藉神仙典故,暗中指出当马嵬坡六军哗变,高力士缢死杨贵妃是一场骗局。诗中指出杨贵妃已成了仙,居住在海外的仙山。但却暗中谈出贵妃受辱的情景,和尔后贵纪已成为女道士(当时女道士与娟妓并无多少区别)的事实。看了长恨歌的人,皆为徘侧缠绵的词藻所迷惑,以为贵妃真的死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美得令人心醉心酸,谁又去推敲“马嵬山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呢?谁又愿意点破“云髻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的接客狼狈像?
唐代两位大诗人,李白、白居易;一称诗仙,一称诗圣。白居易以香山为号,葬在香山。他的墓地目下却是荒凉一片,荒家一坯,短碣数座,唯一抢眼的是李商隐(也是唐代大诗人之一)所立的白公牌巍然高耸,陪伴着荒家一丘。
山坡四周,散落着一些荒坟。山坡后,是龙门豪绅常大爷的广大百果园,园中建了避暑的别墅,非请莫入,擅闯者将有不测之祸,列为禁地。因此,百果园并未引起外人的注意,没有人愿意招惹享有特权的豪绅。同时,到百果园须经过白乐天墓一带坟山,闲来无事,谁愿意经过坟山与鬼打交道触霉头?
百果园占了整整一度山谷和半座山,有从白马寺接枝的石榴,有从灵宝移植来的甜枣,有名贵的火球柿,有从白卫辉府移来的林擒,有邓州来的香橙……园内建了别墅。三进九间二院,一座大楼。四周,有四时不谢之花,有花团锦簇的名贵壮丹,因此称为富贵园。
富贵园,却是江湖藏污纳垢之地,富倒是不假,贵却是未必。
未牌正末之间,楼下的花庭已布置得阴风惨惨,香烟缭绕,广阔的花庭明窗皆张起黑慢,香案、灵位、法器、纸人、纸马、供品……香炉中香烟弥漫,烛火摇摇。四名僧人,四名老道,从午间便开始念咒。木鱼声、银声、金铃声、念咒声……和尚道士各展神通,上天堂下地狱只有死鬼自己明白。
别墅前的花径两侧,木架上吊了不少尸体。
园外围设有警哨,警哨全是长工打扮。’
别墅外围,全是黑衣藏刃大汉守围。
内部,三十余名男女皆穿了劲装,红红绿绿老老少少济济一堂,每人的胸襟,皆绣了火红色的血花图案。
人都在忙,六名大汉在供桌前,加了一张刑台,搁上一只大银盘,一只金碗,三只玉杯。另一端,放了一只大铜盘,上面搁了一把剑,一把解腕尖刀。一旁,放了一只大雄鸡,一杯凉水。
两名赤膊大汉,将缚了手脚的崔长青丢在刑台上。一名大汉踢了崔长青一脚,恨恨地说:“这小于好福气,要到明早方能醒来。如果有解药能将他弄醒,这时就可开坛送他上西天。”
另一名大汉桀桀笑,说:“哈哈!试说下地狱。剖腹刺心大开膛,斩头沥血化骨扬灰,还能上西天?玄门弟子来说,这叫兵解,兵解便是所谓应劫,应劫是不能升天的,还得投胎经历另一劫,万劫不复那才叫惨。”
后堂踱出一个狰头鼠目的阴阳生,喝道:“不许胡说!退下去,第三次上香的时辰到了,会主即将升坛。”
大汉们从右厢退,一名大汉一面走一面嘀咕:“一个时辰上一次香,多麻烦?人都累死了,晚上还得上夜放哨。”
不久,钟鼓齐鸣,两厢鱼贯出来二十余名男女,各人手中皆捧了三柱香。这些人中,有天是坛地主地煞坛主、人灵坛主,三坛的坛主全部到齐。
内堂三女只有两人,三女之首的薛香君已经死了。外堂三女只剩下一个,九幽娘与神针织女都死了。
最后从内堂出来的三个人,是吉绛姑、冬梅、春兰。吉绛姑仍然穿了一身红,佩了宝光四射的长剑。冬梅与春兰不再穿侍女装,回复本来面目,穿的是黛绿衫裙,美艳绝伦。
一阵好忙,在阴阳生的呼唱与和尚道士的经咒声中,行礼如仪一一上香,颇为隆重。礼毕,天哭坛主叫道:“启禀会主,各地接信赶来的前辈们,除了卫辉府的飞天夜叉周老前辈之外,全都到了。属下认为,为免夜长梦多,不如立即举行开坛大典,宰了崔小狗,不必等他醒来了。”
吉绎姑冷哼一笑道:“不,在他昏迷不醒时杀他,我不甘心。”
“可是……”
“不许多说。”
“是。”天是坛主只好恭敬地说。
“按期活祭,决不改时问。”吉降姑斩钉截铁地说,举手一挥,又道:“晚间另派人按时上香,其他的人不必参加了,各守方位,须防强敌识破踪迹追来找死。”
众人正待散去,地煞坛主夺魄神针郭天容突然叫:“咦!陆分坛主怎么没来?”
众人这才发现本地分坛主人一阵风陆如风不在。吉绛姑脸一沉,厉声道:“他胆敢偷懒?去抓他来。”
一名中年人说:“他带人负责后园警哨,也许有事不及赶来,在下这就到后园……”
话未完,后园方向警锣声狂鸣。
庭中一乱,众人急向外涌。
前院广阿花木扶疏,人尚未出庭,院子里已传出两声惨叫,敌踪已现。
人影飞越院墙,四面八方皆有人飘入。
共来了十四个人,为首的人是电剑林寿。
双方在院中列阵,林寿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红娘子没找到,却找到了血花会的洛阳秘坛所在地。”
北丐打量着阶上冷然肃立的吉绛姑,大声道:“林兄,她就是红娘子。怪事,她竟是血花会的人,难道……”
吉绛姑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你们来得好,正好一网打尽。”
林白衣上前一步,大笑道:“好啊!果真是三网打尽呢。天是、地煞两位坛主都在,所站的位置一看便知地位高低。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原来这臭名四播的红娘子百里春,竟然是神秘万分无人知道低细的血花会主,幸会幸会。”
北丐也笑道:“咱们当然来得好。你们从西山潜行溜脱,故布疑阵留下踪迹,引人向永宁方向追,却反从汝州道绕回来。我老要饭的自命不凡,自诩追踪能手,居然在阴沟里翻船,被引出三十里外犹不自觉。要不是最后发觉脚印甚轻,不象有人背了重物赶路,而是用陆地飞腾术赶程,及时醒悟回头,真让你逃掉呢。好家伙,谁会想到血花会的秘坛,建在山寺名胜区左近?你们也太奸了。哈!但你们仍然逃不出我老要饭的耳目之下。”
吉绛姑傲然一笑,说:“本会主有十余个化名,也有十余种身份,在江湖迷人耳目,你们想不到吧?”
北丐拍拍脑袋,骂道:“真该死!我老要饭的今后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吉绛姑咯格笑:“对,完全对,你们这些多管闲事,自命侠义的猪狗,今后再也休想在江湖上混了,因为你们全得埋骨此地,那些放了血吊着的尸体,就是你们的榜样。”
电剑林寿取过一名中年人的剑,平静地说:“你不该带了那么多尸体撤走,脚下露出破绽,因此咱们才能跟来。在下有两件事要求,如果你答应,在下这次不多管闲事。”
“你说说看。”
“其一,交还金珠。其二,将崔长青交出来。”
吉绛姑一阵娇笑,说:“本会主也有两件事,你得答应。”
“你也说说看。”
“其一,你们自杀。其二,留下尸体。”
北丐打狗棍一抡,说:“林兄,不必多说了。笨鸟儿先飞,老要饭的先上叫阵。”
院门人影涌入,有人叫:“北丐老狗,你要向谁叫阵?”
共进来了十四个男女,全是些中年以上的江湖凶魔,大踏步而来,一个个神色狞恶,气势汹汹。发话的人,是个年约花甲、缺了左耳轮、佩了一把短剑的人,
北丐脸色一变,怪叫道:“原来是游魂陈缺耳,你这次祸闯大了。”
“什么祸?混帐!”游魂怒叱。
北丐呵呵笑,说:“你,一个从不留痕,决不落案的江洋独行大盗,作案手段高明,从未让人抓住把柄,平生谨慎诡计多端,一向极为幸运。可是,今天你帮助血花会,该会是杀人夺宝贼,你脱不了身。天理昭彰,你终于落案了,这叫做走得夜路多,早晚会碰上鬼。”
游魂狂笑,笑完说:“你们区区十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