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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长青垂头挂在壁上,双腿支持不住,半屈着无法站立,似乎气息全无。
电树屏哀求着说:“蓝爷,你看,他快死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不久要被处死的;”
“但……但老爷还没得到口供,他死了,蓝爷恐怕也担待不起呢。”
“哼!他死不了的,那么酷的刑他已熬过去了。”
“蓝爷,如果他真死了,老爷就得向你耍口供了,你最好趁他还未断气之前,迫出口供来。”
蓝爷脸色一变,说“见鬼,我还能迫得出口供?这厮象是个铁打的人,我……晤!还是先放他下来缓口气再说。”
崔长青不言不动,象是昏迷不醒。
蓝爷抓住他的发结,抬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片刻,摇头道:“看样子,他用不着咱们费神处死了,活不久啦!老兄,大人返回之前,你死不得。”
一面解,一面替他解开铁页环上的锁。
申树屏也上前相助,扶住了软绵绵毫无生气的崔长青。
双手的铁页环解开了,但人仍然不能坐下,更不能躺下,双脚被壁根的两个铁页环分开扣牢,只能向前爬伏,不能坐卧。
“解了他一个脚环吧,蓝爷。”申树屏代崔长青求情,到底不是贼,心肠要软得多。
蓝爷却不肯,说:“不行,让他伏倒便可。”
一面说,一面帮着将崔长青向下放。
长青不再装死,双手一分,便勒住了两人的脖子,用尽了余力,死死不放,逐渐收紧。
两人吃力地挣扎,但一切枉然,
生死关头,崔长青岂敢慈悲?用尽了平生之力,作生死挣扎。
终于,他成功了,第—个昏倒的是蓝爷。
申树屏多延了片刻,也失去知觉。
崔长青搜出蓝爷的钥匙,解开脚环,取过割肉刀,割断蓝爷的左耳后血脉,让对方流血而死。
他将申树屏拖至门旁,将少年人弄醒,低声道:“申兄,你跟不跟我走?”
申树屏魂飞天外,惶然道:“老天!我……我怎能走?我的家……”
“你不走?”
“我不能不顾一门老小的死活……”
“好,我不勉强你。姓蓝的已死,你可以向阙老贼说,在下在室内大骂,姓蓝的入室动刑,反而被我制死,并在室外将你打昏逃走了。”
“这……”
“噗!”崔长青—掌将申树屏订昏,拖至门外,缴了单刀,掩上门溜之大吉、
外面,刀光如电.剑影飞腾。
白影来势如电,迫近了大楼,一声暴叱,剑出似穿鱼,刺倒一名拦截的大汉,猛扑大厅。
五名大汉一涌而出,大喝道:“什么人敢来撤野?亮万。”
白影扑到,吼道:“林白衣叫飞豹郝天雄出来,”
五大汉弧形列阵,为首的人喝道:“这里没有郝天雄,小于你找错了门路!”
“城西周已被铲除,千年狐已经授首,招出了你们的底,杀!”
杀字出口,人虎扑而上,剑吐千多白莲,人影如电,无畏地冲进,“刷刷刷”剑啸刺耳,鲜血激射。
一冲错,倒了三个人。
红影如飞而至,势如狂风暴雨,来的是红衣小姑娘,她更狠,“嚓”一声一剑斜挥,砍掉一名大汉的斗大头颅,疾冲厅门叫:“哥哥,我先进去。”
林白衣刺倒了最后一个人,叫道:“二抹,你姐姐呢?”
“与北丐老前辈在南面。”小姑娘。一面回答,一面破门而入。
西面的一座大楼,楼前的广场尸横遍野。
一个白袍中年人挥剑放翻两名大汉,跃至大楼下,向冲出的八名大汉叫:“有多少,一起上。”
“亮万。”有人叫。
“一手遮天。”白袍人叫,挥剑疾进。
八名大汉大骇,有人叫:“一手遮天祝广来了,快走。”
顷刻间使走了五名,三名倒霉鬼走得慢,剑到尸横,一手遮天已冲入楼下。
呐喊声震耳,火把齐明。
北楼火起,全府震动。
林白衣一时岔急,叫出了飞豹的名号,操之过急,急必坏事,打草惊蛇,劳而无功。
共有十余位声威远播的白道高手杀入,阙府老少妇孺甚多,不小心失火,局势便不可收拾。
崔长青逃得性命,脱身要紧,目下他伤势沉重,自顾不暇,那敢再管闲事?出了地底秘室,放翻了把门的人,剥了对方的衣裤,悄然向南溜走。
各处皆有人奔逐,他懒得理会,窜入后花园,小心翼翼向南走。有草木掩身,他心中大定。
火光冲霄,他得赶快脱离险境。
浑身筋骨酸痛难当,但他撑得住。
到了围墙下。槽!墙高丈四,目下他脚下不便无法纵跃,只好绕墙寻觅门户。
十余名黑影飞掠而来,火光隐隐,纤毫俱现。
他吃了一惊,向下一伏。
领先的人,赫然是飞豹郝天雄。
园门的暗影中,闪出两名黑衣警哨,大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飞豹飞传而至,低喝道:“该死,你叫什么?”
“哦,小的该死,大人……”
“咱们走。”
“走?大人,入侵的人……”
“我几乎被北丐打破脑袋,来的人都是可怕的人。”
“我们要到何处去?”
“他们已经知道咱们的底细,此地不可留恋,且先到栾城城郎堡秘窟躲一躲,等风声过后,再设法入山,重入太行建寨,重理旧业。”阙彤云急叫道:“爹,咱们在城郎堡安了家,金银堆积如山,何必,再去太行山?这……”
”丫头,少多嘴。”飞豹喝阻,又道:“你们女人目光如豆,只图眼前写意,怎知道男子汉的胸襟?走!”
开了园门,外面不远是数间民宅,赫然是阙府的秘密马厩。众人在内换了军衣,牵出坐骑。
二十余名恶贼上了马,飞豹跨上乌锥,叫道:“出东门,再绕道南行,要快走。”
他们那是军爷装,到了东门,叫出把门役吏,缴了钥匙,再给了把门役吏一刀,方开了城门溜之大吉。
阙府杀声震天,火起高楼,全城震动,事情闹大了。救火的街坊大批出动,林白衣众群雄,只好恨恨地离开,出城赶回牧庄三冢。
临行,带走了九名俘役。
农舍中灯火辉煌,九各俘役丢在堂下。
林白衣抓起一名大汉,厉声问:“在!你们把崔长青怎样了?”
大汉不知厄运当头,误以为林白衣也要找崔长青的晦气,急急地说:“林大侠,你不用找他了,咱们大人已将他处死,等是替你除去了心腹大患。”
林白衣大惊,骇然问:“你说什么?”
大汉这才知道事情想歪了,惊恐地说:“在……在下不……不知道。”
“你说他已被处死……”
“那是阙大人说的。”
红衣小姑娘眼泪滚滚,厉叫道:“把他们全部都活埋了,替崔大哥报仇。”
叫声中,她上前提人。
大汉魂飞天外,叫道:“这……这不是咱们的错……”
林白衣拦住了红衣小姑娘,又问:“他是怎样死的?”
“在下不……不知道,可……可问问青痔虎裴兄,他在地牢……”
林白衣的目光,落在瑟缩在一旁的吴五身上,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大概就是潼关八虎之一的青痔虎了,在下对你不陌生。”
青括虎忍不住住打冷战.恐惧地说:“崔长青并……并未死,还……还在地牢……”
“你怎知道?”
青痔虎将飞豹父女地牢逼供,崔长青惨受酷刑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他是个铁打的人,大概死不了。在下出来时,他分明还有气息。”
上面坐着的北丐苦笑道:“即使他不受刑而死,咱们杀入阙家,他那有命?一切都完了。”
紫衣姑娘与红衣小姑娘悲不可抑,失声饮泣。
红衣小姑娘一咬牙,向外急奔;
“站住!二妹,你怎么啦?”
林白衣叫。小姑娘含泪叫:“我要去地牢救他。”
紫衣姑娘叫道:“妹妹,不可鲁莽,这时候全城骚然……”
“都是你,你刺了他一剑,他……”小姑娘尖叫。
紫衣姑娘以手掩面,惨然地说:“妹妹,我怎知道他是……”
穿白袍留了三绺长髯的一手遮天祝广说:“你姐妹俩都不必埋怨谁了,连北丐老要饭的也几乎出了乱子呢。这样吧,我与花子去打听打听。”
林白衣心中一动,说:“于捕头在客栈候信,他与天涯怪乞、病秃龙两人带了海捕文书,而且已和本府的公人格上线,咱们何不带了这几个恶贼,到阙家援救崔老弟?”
燕京老农鼓裳称善,说:“事不宜迟,这就走。”
众人将九名恶贼捆上,分别扛上肩,匆匆到了城根下,仍然以飞爪百链索将贼人向上拉,越城而入。
当他们一群人会同于捕头赶到阀家,火已经救熄,仅焚去一栋大楼,四周已被官兵重重封锁。
于捕头找到了在现场侦查的推官,禀明来意,呈上海捕公文,交出九名恶贼,推官大人这才大喜过望。阙定南是三关通判,人大三关官署,家中出了数十条命案,火焚房舍,那还得了?知府大人的乌纱帽也丢定了,大小官吏谁不忧心如焚?但如果阙定南是太行山的巨盗飞豹郝天雄,又当别论,推官大人狂喜之下,问清九贼的口供,立即下令捉拿阙家的男女老幼。
林白衣偕众侠向推官大人请示,入内援救崔长青。可是,地牢中已不见有人,连申树屏也失踪了。
第 十 章
天亮了,真定城全城骚然。
阙府中起出了大批金银珠宝,地牢内罪证如山,枯井中起出百余具枯骨与残骸,询直骇人听闻。
遗尸中,没有阙定南。
众侠返回农庄,林白衣心中十分难受,两位姑娘则哭得双目红肿,凄惶,
他还不知,崔长青并不知他们是兄妹,因此更是伤感。紫衣姑娘是林白衣的大妹,也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紫云仙子林紫云。红衣小姑娘是二妹,出道不久,尚未闯出名号,她叫林玫云,喜穿玫瑰红裙。
紫云姑娘刺了崔长青一剑,崔长青却以德报怨.救了林白衣,在色魔手中又救了玫云,受恩深重,兄妹俩怎受得了?紫云姑娘的内疚,更是刻骨铭心。
如果他们知道崔长青已知他们是兄妹,也许会感到好过些。
他们逗留真定半月,踏破铁鞋穷找崔长青的下落,却一无所获。为了这件事,他们把追擒一枝花的事搁下了。
他们不能久留,最后凄然离开了真定府。
从此,姐妹俩落落寡欢,心头的负担太重了。既然崔长青身受酷刑,死去活来形同死人,那么,有两种失踪的可能。一是已被处死,尸首不知丢到何处去了。一是已被飞豹郝贼带走,仍然是凶多吉少;
林白衣与一手遮天向西行,到井陉附近打听,料想飞豹可能逃出井陉关,重回太行安窑立寨。’
紫云姑娘向北走保定府,保定的蠡县,也就是汉唐时代的博陵郡,博陵崔氏应该有不少族人,也许可以打听崔长青的下落。她却不知,博陵郡已成为陈迹,沧海桑田,崔氏族人早已散处各地,蠡县故博陵郡地,已很难找到崔姓人丁。
玫云则往南行,沿途摸索,象是在大海里捞针,但她并不死心。她孤零零一个人,换穿了男装,扮成一个小厮,背了行囊上道,剑藏在行囊中,谁知道她是个身怀绝技,小小年纪便行道江湖的侠女?
这天,她踏入顺德府北门,已是申牌时分,前面高安客栈门口的灯笼迎风摇晃,告诉她该落店了。
她从北来,街南有三个女人北上,真巧,双方在客栈门口碰头。’
三位女郎一穿红,一穿绿,一穿淡青,全是干娇百媚的女郎。她哼了一声,自语道:“又碰上这无耻魔女了,得好好教训她。”
三位女郎是红绍魔女,与两位侍女小绿小秋。
红绍魔女先一步落店,她也大踏步随后进了店门。
她在一名店伙的带领下,遥奔东院上房,突见院子里站着五个男女,其中一个人气冲冲地说:“既然飞豹已经把他弄死了,还去真定替他招魂么?飞豹等于是替咱们金顶山胡家除去心腹之患,免得咱们天涯奔波找他算帐,女儿,咱们就回去吧。”
女郎穿一身绿,虽只有六七分姿色,但身材匀称,倒也十分动人,轻摇玉首倔强地说:“不;生见人死见尸,女儿要到真定查个水落石出,刚才李叔说他被飞豹所擒,打入地牢酷刑处死了,但不会是真的。连芸仙姨也败在他手中,飞豹那绿林大贼怎擒得住他:这消息靠不住。”
“女儿……”
“无论如何,女儿再走一趟真定。爹,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