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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战前夕
半个月后,齐国护卫待不住了,听从了沈洛的建议,先行一步,到出山后第一个县城——宁古县再汇合。
秦雷继续不紧不慢的打磨他的斥候队伍,不是他偏心眼,实在是形势所迫,斥候队伍太重要了。
斥候队伍的训练对有些人是有趣是挑战,但对另一些人便是苦恼是煎熬。所以秦雷规定斥候可以自愿退出,但一旦退出便终身不得反悔。另两个中队有不少贪图斥候训练新奇,又能多跟殿下学习的,纷纷要求转队。也是这个原因没有人愿意主动退出斥候队。
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队员们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与他们同吃同住,又无所不知的皇子‘教官’了,没人在意他的年龄。
秦雷规定只有各中队前二十五名才有资格报名参加斥候队,无疑把斥候队级别拔高了,这是秦雷的设想,他准备在未来把斥候队建设成这个时代的特种部队。
在一次全体大会上,他当着近三百人宣布了这一决定,同时还宣布从今往后,无论麾下有多少人,只有这三百人可以称呼自己为“教官。”
一边的张谏之和沈洛瞠目结舌,殿下这种收买人心的法子踏雪无痕,惠而不费,还能激起这群人的荣誉感,这三百人以后便是嫡系中的嫡系。张沈齐齐将秦雷奉为偶像。
五十个够资格的全报名了,秦雷将两个队长踢回去,然后把报名的四十八人统统撵到一处山里,给他们一个时辰时间藏匿,并告诉他们,半时辰不被发现就可以进斥候队。
一个时辰后,秦雷告诉斥候们自即日起将施行不定额淘汰制,这次找不到人的将全部被淘汰,之后便把他们撒进山里
六十比四十八,最好的情况下,五个队员中也会被淘汰一个。斥候队员们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掘地三尺,把所有萝卜都找出来,现在他们一律称菜鸟为萝卜。
专业和业余的差距很快体现出来,只见斥候队员们从从容容从山下上去,用一根木棍在树顶上一捅,便会有一个萝卜惨叫着掉下来。在灌木丛中一搅,又一个萝卜‘哎呀’一声蹦出来。往个山洞里扔进几个蜂窝,便坏笑着跑到一边躲起来。不一会好几个萝卜惨叫着从洞里窜出来,扑通扑通跳下边上的小溪。
一个个萝卜被拔了出来。鸡飞狗跳的半个时辰过去后还有八个没找到。
这意味着二十个斥候将被淘汰,八个水灵灵的新萝卜将补充进来。这八个萝卜各有高招,其中一个叫沈青的瘦小子最为机灵,他在山脚小路旁挖个坑,再盖上一块木板,撒上浮土,最后掀开条缝钻进去。玩过捉迷藏的人都知道,找的那个人总会下意识走两步再开始找,他就利用这个惯性思维藏在起点,结果六十个斥候全数通过都没发现他。沈青也被秦雷评为这次的第一名。
最惨烈的是一位叫石猛的,这位仁兄当时也躲在山洞中,但是蜂子扑来时,他把自己蜷在墙角,硬是咬牙没有叫出声来,也没有冲出去。
测试结束后,铁鹰大声呼唤八位获胜者下山,便少了一位。等到大家寻到山洞,找到石猛时,他被叮的面目全非,浑身浮肿,已经晕厥过去。
抬下山时,这位顽强的仁兄醒了,勉强睁开肿成一条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教官。秦雷又想笑又心疼,对他点点头,让人赶紧医治。猛将兄才放心的又晕过去。
看着被淘汰的和没入选的无精打采的样子,秦雷暗叹一声,及时宣布,所有没入选的队员都可以参加下次选拔,结果士气更加高涨,落选的憋了股劲要在下次一雪前耻,入选的也拼命训练,怕下次落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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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再慢,也有走完的一天。时进六月,秦雷和他的卫队终于抵达宁古县。这时的卫队军容严整、士气高昂,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在宁古县修整了五天,才拖拖拉拉上路,护卫的齐军也习惯了这位爷的慢性子,没有再催促。
一匹骏马自西方而来,打乱了秦雷的节奏。
“想不到齐国内部到了如此境地。”沈洛摇头苦笑道。被派去应州办事的卫士回报,那里已经到了民怨沸腾的地步,稍一煽风点火,竟发生了暴乱,此时愈演愈烈,有蔓延全州之势,齐国军队源源不断开进,竭力弹压。
这便是齐国的怪现象,三足鼎立齐国式微,为了抗衡秦楚的压迫,齐国不得不在军备上投入巨资,三十年前赵无咎建立军户制度,把军人家庭从赋税中剥离出来,尽管在长期看来这样做后患无穷,但至少在这一代,很好的保护了军队的积极性,军队武备不弱,官兵收入也不低。天文数字的军费加上上层社会穷奢极欲的生活方式,几乎全部转嫁到贫苦百姓身上,百姓苦不堪言便会造反,造反又会被强大的军队镇压。镇压后又是更严苛的盘剥,又会造反,又会被镇压。
饮鸩止渴,这是秦雷对齐国国策的定义。
秦雷、沈洛、张谏之三人领导小组很快调整了计划,命令部队加速前进,日行百里,争取在暴乱被镇压之前抵达应州城。
这一变化,把齐国护卫弄得苦不堪言,紧跟三天便掉队了。也把不少势力晃傻了眼,设计中的种种陷阱,还没开始布置,便眼睁睁看着这三百余骑狂飙猛进,一去不回。
七天后,离暴乱的应州还有一天的路程,秦雷让队伍停下来休整一晚。他要等几方面的信息,也要送别几个人。
营地边沿,一身劲装的铁鹰肃穆的看着年轻的殿下,对秦雷的变化他最有感触。夕阳下的秦雷身材消瘦笔挺,比起几个月前明显高了些,也壮了很多,已经可以和铁鹰打个平手了。但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眼睛,明亮的双瞳目光坚定,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
特别是进入乾州之后,秦雷指挥若定,调度自如。更是把一群家兵训练的如指臂使,令行禁止。让自负军中好手的铁鹰也学到很多东西。
原本那个懦弱怕事,浑浑噩噩的质子摇身一变成了现在这个胆大包天,本领高强的秦雷,对此,铁鹰从心底高兴。五年前,因为得罪权贵,本来春风得意的他接替退役的前任来到上京,再无前途可言。
这几个月眼看殿下身上的变化,铁鹰蛰伏已久斗志又慢慢复苏。现在他要孤身向西两千里面见陛下,为殿下送去亲笔信。这是秦雷整个计划的关键,若是出了差错,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秦雷面对铁鹰,沉默着,面部的轮廓在余晖中更加深邃。他不知铁鹰能否安然抵达大散关,但此时只能选择信任这个一直陪着自己的大个子。
良久,两人使劲抱了一下,铁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没有再说一句话,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沈洛与王谏之在半个时辰前也离开了秦雷,他们被三个小队绑着一路北上,度过大河,沿北岸西行,从草原进入秦国边境。这一路虽然兜了很大的,但有秦雷为他们吸引火力,想必还算安全。
第二卷 【山中兰】
第十七章 突袭齐营
第十七章
秦国军方需要战的理由,秦雷便给他们:没有比质子回国途中被百胜军攻击更好的理由了。
通过日益成熟的斥候,秦雷知道两营百胜军正驻扎在应州的东西两侧,不论城内外暴乱多么厉害都没有参战。据早先派遣到应州的细作回报,城内至少有三帮来历不明的人在等着自己。这便是秦雷在前半程磨磨蹭蹭的原因,他要给敌人充分的时间,选择最佳的狙击地点——混乱中的应州无疑符合要求,在这里推脱责任最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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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醒来时,还是满天繁星。他脱下长袍,将身上的六个负重袋解下,里面装的是铁砂,共十八斤,自基本恢复起,他便一直带着。
从随身携带的大包中,掏出一块麻布,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在上面。一种熟悉的感觉,前世出任务前都会这样鼓捣一番,非常有感觉。
秦雷先套头穿上一件贴身软甲,这件由乌金丝,天蚕丝以及冰晶丝混编而成的软甲轻便舒适、刀枪不入,乃是沈洛所赠,唯一的缺点是透气性不好,夏天长时间穿会起痱子。
然后穿上一套在这个时代极为怪异的黑色作战服,蹬上作战皮靴,将两把匕首插入其中。又将一部臂弩固定在左臂。接着将宽幅的牛皮腰带牢牢系上,挂好飞刀袋、爆雷袋等五六个袋子以及两把特质手弩。最后将一把加长开山刀插在背后。全身装备总重十八斤,正好与解下的重量等同。
秦雷掀开帐篷大步迈向营地外,接替铁鹰职责的沈青沉默的跟上,清秀的小脸有些发紧。营地外的空地上,火头军已经在忙碌的准备早餐,几口大锅中煮着粘稠的肉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秦雷点点头,沈青忙把腰间的号角举在嘴边吹响,苍凉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盘旋。队员们早已习惯了被号角指挥,几乎同时醒来,片刻后便穿戴整齐,在秦雷面前集中。黑暗中,三百双眼睛齐刷刷注视着他们的头领——教导他们,鼓舞他们,关心他们的秦雷。
秦雷轻声道:“开饭。”队员们无声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小队长为每人盛满满一大碗肉粥,秦雷也不例外。
半刻钟,饱餐后的将士重新列队,他们发现秦雷变了,往常的轻松优雅已被一种无言的威势所代替,仿佛一只头狼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子民,随时准备带领他们扑向成群的猎物、或者与强大的敌人殊死搏斗。
短暂的对视后,秦雷摘下头盔抱在臂弯,长发在夜风中飞扬,大声道:“我的士兵们!”
所有队员用右拳砸了一下左胸,声音整齐,有种摄人魂魄的魅力。
“我们曾经一无所有,现在我们拥有三百生死兄弟!明天我们拥有的还是这些兄弟!”
“我们都还年轻,我们都梦想着为国征战,梦想着建功立业,梦想着流芳百世!对不对!”
“对!”这是狼群的回答,整齐而嘹亮。
“当然,最现实的问题是,我们要回家,回到我们朝思暮想的故乡。”秦雷神色稍缓。
队员们嘿嘿笑起来,仿佛为这个念头不好意思。在这一瞬间他们有的想起家中的老妈妈,有的想起定了亲的女娃,有的想起村东头的大槐树,思乡的情绪迅速蔓延。
“现在有人要阻断我们回家的路,要扼杀我们的梦想,我们该怎么办?”秦雷粗着嗓子吼道,眼睛瞪得溜圆。
“杀!!!!”队员们同样瞪着眼睛粗着嗓子吼道。有人喊道:“我们要回家!谁敢不让我们回家,我们就干他八辈祖宗!”
“对,谁不让我们回家,我们就干他八辈祖宗!”秦雷‘噌’的拔出剑来。竖在胸前,全力吼道:“荣誉与汝分享,苦难与汝共担!”
队员们猛烈敲击左胸,齐声道:“荣誉共享,苦难共当!”情绪被秦雷几番拨弄,已经到了沸点。
“出发!”秦雷回剑入鞘,翻身上马,当先驶出。
三百余骑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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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应州平叛的齐军乃是临近四州的州兵,近两万余人,由灵州将军薛祁单率领,薛将军最近有些意气风发:由于他救援及时,叛乱的农民军没有攻下府城,反而在内外夹攻之下溃败到逐鹿原,最终在此被他的军队包围,眼看就要覆灭。
昨夜薛将军与同僚饮酒作乐至子时,昏沉沉回到帅帐,又吐了几回,寅时才睡下。没睡多久,便感觉大地微微颤动,薛将军自言道:“不能喝这么多了,躺着都晕”翻个身继续睡。
严格说来,秦雷的护卫属于步兵,并不是说骑上马就是骑兵,即使秦国的儿郎都会骑马。秦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命令队伍突进突进再突进,利用齐国州军之间配合生疏的毛病,狠狠插入其结合部,靠百骑突进的冲击力竟要硬冲军营。在选择突击点上,斥候的意见起了主导作用,从而进一步提高了斥候在秦雷军中的地位。
那两营百胜军就在南北两侧各十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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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全部精力都用在围困已成孤军的农民军上,压根没想过会有人从背后进攻。当第一匹马飞跃过仅有两尺深三尺宽的壕沟,嘶鸣着撞开松散的栅栏时,报警的鸣笛声才在大营上空响起。
睡梦中的士兵来不及穿上盔甲,随手抄起一样武器便往外冲,在这个战火仍频的年代,进者生退者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尽管有人冲出营帐后发现手中拿的是水瓢、擀面杖之类的厨房用品。
狼狈的薛将军在亲兵的服侍下,好不容易穿好盔甲,拿起宝剑出来一看,除了同样狼狈的州兵们,并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