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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长达一个多月的漫长等待中,秦雷地心情渐渐从火烧火燎变成了不急不躁。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几乎要错过秋里的军演了要知道这是出使,不是出征,那是要讲究国际礼仪的,每天走多少里、该在哪里歇息,都是有讲究的。
尤其是到了楚国之后,谁的地盘谁做主。该走该停,完全得听人家的,要是在路上拖你两三个月,那也得老老实实认了,不然还能咋地?
是以秦雷估计,八月能到南楚就不错了。而太子爷现在奇货可居,南楚也不可能把他当成接力棒,秦国人一到,就交出去。那蘑菇起来可就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了。
因而,他可以肯定,除非楚国现在就把太子爷喀嚓了,否则九月军演是彻底没指望了。
也就是说,他的美好规划全部成了泡影,对未来地判断,也头一次混沌起来。
“走一步看一吧!”当石敢询问他对策地时候,秦雷苦笑一声道:“凡是岂能尽如人意呢?”说完提笔给京山营的三位统领写信,嘱咐他们好生操练队伍,做好自行参加军演地准备:
若孤果真未归,则由文宇统领三军,皇甫兄与沈青弟辅佐,望三位齐心戮力,共创佳绩。秦雷愧笔。昭武十八年六月三十日,秦雷带领着秦国使节团,从襄阳出发,向大江边行去。他将先与伯赏赛阳元帅一晤,并在镇南军的护卫下过江,去赎回被扣留的大秦太子。…
第四二六章 临行
日暮,江北水城。训练巡逻的军舰已经归航,整齐的排列着码头边。一群沙鸥翱翔于桅杆之间,偶尔掠下金光闪闪的水面,便会叼其一条或几条银色的小鱼。
江水轻轻拍着岸边,声音轻微而有规律。就在这波涛声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与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漫步在长堤之上,正是老元帅伯赏别离和隆威郡王秦雷。
秦雷在中午时分到达了镇南军的营地,自然受到老哥哥的热情款待。一番宴饮之后,王安亭与周葆钧不胜酒力,被各自的随从扶回帐中休息,而秦雷果然信守着誓言,没有过量。伯赏别离虽然不过瘾,但以为秦雷心事重重,便没有再劝酒。
吃饱喝足离了席,伯赏别离便拉着秦雷到江边散步,也有些体己的话儿要说一说。
秦雷负着手,一边慢悠悠踱步,一边轻声道:“看镇南军似乎一切如常,大哥没有接到太尉府的命令吗?”
伯赏别离穿一身半旧的便服,即使是散步,也依旧挺直着腰板,闻言哂笑一声道:“李浑都有多少年没来南方了?知道敌我两方是个什么情况不?只要咱们的船离着水城远了,就是个有去无回,也不知是列他哪门子阵?纯属瞎指挥!”一年不见,老元帅还是牢骚满腹。
秦雷微微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呢?去年的时候不是还可以巡游近岸吗?”
伯赏别离呵呵笑道:“还不是去年把军队拨给你平叛,结果被诸烈那只老狐狸趁机将阵线东移一百里,可算把咱们彻底憋在窝里了。”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秦雷看一眼老元帅。淡淡笑道:“看来是正中大哥的下怀啊!”
伯赏别离的笑容凝固,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我谁都没有讲过啊!”看来长时间在军营里生活,会让人变得相当憨直。
秦雷耸耸肩膀道:“并没有人告诉我,我是猜地。”
“怎么猜出来的?”伯赏元帅连声追问道:“你能猜出来,别人也能,看来我要赶紧采取措施了。”
秦雷嘴角微微上翘,满含笑意道:“你像是傻子吗?”
伯赏别离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事关重大。还是认真道:“不像吧。”
秦雷颔首笑道:“这不就得了?被别人堵在家门口出不去的时候,只有傻子才高兴得起来。”说着看老元帅一眼,嘿嘿笑道:“你兴高采烈,又自认不是傻子,那意味着什么呢?”
老元帅这才放下心来,捋须笑道:“兄弟果然是狡诈多端啊!”
秦雷笑着摇摇头,正色道:“大哥,你给我交个底,现在和楚国开仗的话。咱们到底有几成胜算?”
伯赏别离沉声道:“只能保证不被打到岸上来而已,胜算还谈不上。”觉着自己这话有些长别人威风,老元帅又补充道:“但再给我一年时间,情况就会发生根本转变到那时胜负就在五五之数了。”
“哦?”秦雷饶有兴趣道:“据我所知,水军的战力提升比骑兵还要困难,一年时间就可以扭转乾坤吗?”
伯赏别离低声笑道:“咱们的镇南水军可是老哥我苦心训练十数载的精兵强将。绝不比诸烈那老小子的手下差。之所以不能胜过他们,不过是因为水流和战舰地劣势罢了。只要能克服这一弱点。大江上的局势立刻逆转。”
“浆轮船?”秦雷轻声问道:“莫非大哥的浆轮船队明年就要正式列装了。”
伯赏别离点头笑道:“会列装三到五艘,让兵士们轮流上船熟悉操作战法。但大规模列装的话,还要等战争开始前后。”说着眨眨眼道:“秘密武器嘛,不遮遮掩掩的就不好用了。”
“有阴谋”秦雷嘿嘿笑道,但他的好奇心不算旺盛,也没有细问。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所需的消息镇南军无法与南楚水军抗衡。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倒不是秦雷要与南楚开战,而是要了解南楚的态度,就必须先了解己方的实力。秦雷地头脑清晰无比。他知道这世上的敬畏源自于对方的实力。如果南楚认为大秦军队不是对手,便不会害怕秦国。如果失去了畏惧。他们必然会肆无忌惮的为难自己一行人,这是一定的。
但这次不同于以往,一味的蛮横暴力,除了让南楚嘲笑秦人粗俗之外,还会给营救太子地差事增添许多不确定性。情况严重时,甚至会危及到自身的安危。
秦雷不禁陷入了沉思,待走到长堤尽头处,他才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蓝黑色的夜幕,喃喃道:“大战不可避免了。”
伯赏别离愣一下才点头道:“是呀,十八年后地又一次大战啊!”昭武十六年那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战役,根本没有放在老元帅眼里。说到即将爆发的战争,老元帅呵呵笑道:“兄弟向来高瞻远瞩,跟老哥我说说,这仗会从哪边开始呢?”
“战争会从东方爆发!”秦雷沉声道:“若是先从南方爆发,我们大秦就危险了。”双目定定的望向前方,一字一句道:“所以必须且只能从东方爆发。”
伯赏别离深有感触的点头道:“是呀,若是先与齐国开战,胸无大志的南楚皇帝,很有可能不会插手,”说着看一眼面前的滔滔江水,轻声道:“大江天堑是一道高大坚固地城墙,既保护着南楚不受侵略。同时又消磨着他们地野
秦雷颔首笑道:“若是先与南楚交战,齐国定然不会放过这黄金机会,八成是要用举国之力来攻地。到时候腹背受敌就大事不妙了。”说完轻叹一声道:“但我们能想到,齐国那位百战百胜然也会想到,所以若是秦齐开战在所难免地话,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先挑唆南楚开战。就像”
“就像十八年前他所做的一样。”伯赏别离面色凝重的微微点头,沉声道:“赵无咎此人实在是我大秦的心腹大患啊。”
秦雷摇头笑道:“但他毕竟不是楚国的景泰帝。没资格强令诸烈动手,所以我们还是有机可趁的。”
“看来贤弟已有让南楚暂且按兵不动的妙计了?”伯赏元帅欢喜道。
秦雷抱歉地笑笑道:“只是一个动机,还没有形成构思,具体还要去南楚走走看看,找找灵感啥的。”
伯赏别离无奈笑道:“那就预祝贤弟马到成功吧。”
秦雷耸耸肩膀,与老元帅并肩往回走。此时月牙儿已经从东山上升起,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大哥,求你件事儿吧?”回营的路上。秦雷轻声道。
“啥事儿?”伯赏别离警惕的看着秦雷,一脸光棍道:“要人没有、借钱也没有。”他已经被秦雷折腾怕了,上次卖出那些军官之后,勉勉强强还能有人补上,但万万禁不起再一次折腾了。
秦雷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干笑道:“老哥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老元帅虽然是老狐狸。但总是斗不过秦雷这小狐狸,所以不得不谨慎异常道:“除了借钱要人啥都好商量。”
“这次是好事儿。既不管你要钱,也不问你要人。反而还给你人、给你钱,你看怎样?”秦雷两眼弯成月牙儿,就像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一样。
伯赏别离这才稍松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试探道:“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秦雷不紧不慢道:“现在呢,南方两省二十八府仅靠一些乡绅组织的团练维持治安。那些团练是什么人。您知道吗?”
“地痞流氓吧。”虽然不常进城,但老元帅还是有所耳闻地。
“所以嘛。团练已经证明是不可取的了。”秦雷一脸正义道:“孤王痛定思痛,决定让每个府组建一支地方军,这些军队必须经过严格训练,可以肩负保家卫国的重任才行。”
说着一脸无奈道:“两省好歹有一千五六百万百姓,从中挑出个二三万精壮倒不难,但如何训练他们,让他们达到保家卫国的要求,可就难上加难了。”
老元帅狐疑道:“王爷不会是让我出教官吧?”还没等秦雷点头,他那大脑袋先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卖了一批之后,军官十分紧缺。再抽调的话,会影响战力的。”
秦雷笑眯眯地等他说完,这才慢悠悠道:“不是说了吗,不问你要人,而是给你人。”
“给我人?”老元帅恍然道:“你想让他们来镇南军营中训练?”
秦雷这才点头道:“不错,这支军队将具备三重身份,平时他们将保卫地方、守护各府。而若是老哥这里有需要,他们也会全力支援,配合你地军事行动。”
伯赏别离也认真起来,轻声问道:“那第三呢?”他已经怦然心动了,一直以来困扰老元帅的一个重要问题,便是整个江北防线上仅有一支镇南军,二十万地人数虽然不少,但实在无法与南楚的六十万水军相抗衡,能维持现在这局面,已经是老元帅呕心沥血地结果了。
秦雷眼中精光一闪,幽幽道:“若是孤王有需要时,他们也会随着孤征战天下。”这家伙不把小伙计彻底榨干决不罢休,其实更适合当个奸商。
老元帅寻思半晌,双目死死盯着秦雷,待看得他浑身汗毛直立起来,这才粗着嗓子道:“你给多少钱?”老元帅觉着这活稳赚不赔,难不成秦雷还会时时把二三十万人带在身边吗?他想谋反也不用这么显眼吧。
秦雷差点一个趔趄甩去出。干咳好几声,才苦笑道:“一年五十万两白银的培养费,以及第二顺位使用权。”所谓第二顺位使用权,便是说,当我秦雨田不用的时候,你就可以用;当我秦雨田要用的时候,你就不可以用。
“一百万两。贤弟每年给我一百万,我帮你训练这群小子!”。既然双方你情我愿。下面便进入了例行地讨价还价时间。
“最多六十万,小弟也有一大家子要吃饭!”秦雷满脸诚恳道。
老元帅皱皱眉,不情不愿道:“最少九十万,少一个大钱都不干!”
秦雷搓搓手,满面肉痛道:“那就七十万吧。多了真拿不出来了,老哥哥不知道小弟已经四处举债了吗?”说着想起来什么似得,腆着脸笑道:“似乎还没管老哥借钱呢”
“八十万!”伯赏别离一听,马上怪怪的降了十万,咬牙切齿道:“剩下来的一年十万。就当是借给贤弟地款子了。”以伯赏别离那财迷性格,金银财宝向来是有进无出地。
秦雷当然不是真的要向他借钱,伯赏别离也无法理解一个人在欠下三千万两外债之后,怎么还有钱去组建几十万人地军队呢?更何况,以过往的经验看,这位爷对待自己地军队从不含糊。估计那未来组建的南方新军的条件待遇就是比不过京山军,所差也不会太远。
以老元帅对经济问题一无所知的脑袋瓜子。想要理解负债经营的美感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事。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以一年七十五万两白银的价格成交。作为对价。老元帅向秦雷承诺,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一视同仁的操练南方新军,争取让他们一年之内,达到齐国一般军队地水平。
说句题外话,三国的军队各有侧重,秦国主要是骑兵。即便国内有充足的牧场。出产无数的战马,且男丁都会骑马。训练骑兵的成本仍远远高于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