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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马还没站稳,校尉大人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想要找那个混蛋算账,可他的骑术不大过关,登时摔了个狗啃泥。
手下赶紧过来将鼻青脸肿地大人扶起,便见校尉大人气急败坏道:“兔崽子敢耍人,给我拿下!”
石敢已经看见远处扬起的烟尘,冷笑道:“谁敢?”
校尉大人见他死到临头还这么拽,声嘶力竭道:“给我拿下!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可恶的西蛮摆成十八个花样,让他后悔生到这世上来。
城卫军仗着人多,便叫嚣着一拥而上,还颇有些一往无前的气势。倒不是他们要为大人报仇,而是据说里面的秦国王爷富得流油
黑衣卫自出道以来,惯是以多打少,哪里怕他们人多,纷纷举弩瞄准,只等石大人一声令下,便要射杀一片。
石敢冷冷的盯着远处,见那支骑兵部队竟远远的停住了,电光火石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那些人是要先看热闹地。想到这,咬牙挥手道:“放!”
战则战,绝不存侥幸之心、恻隐之心、大意之心。这是黑衣卫地铁则。
沉闷的弓弦声响起,一片箭雨飕飕地划过。那校尉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眼前便绽开了朵朵血花,冲在前面的几十个城卫军全部躺在了血泊之中。
满眼的鲜血、扭动的躯体、痛苦的爱好、绝望的爱好这一切震惊了校尉大人和他的城卫军,楚人文弱,且神京城从未遭过战火。这些地痞流氓出身的城卫军,欺负老百姓是好样的,但一到真刀真枪就抓瞎。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不再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职业军人。将近一千号城卫军呆住了,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扔下刀枪,悄悄溜走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眼见着这种溃散愈演愈烈,校尉大人只好留下几句你等着之类的场面话,灰溜溜的撤军离去了。
墙头上的黑衣卫瞠目结舌的望着潮水般退去的楚军。他们本以为定有一番恶战呢。这些好勇斗狠地秦国男儿。无法理解对方在同袍死难后地反应,就像对方无法理解他们怎么如此杀人不眨眼一般。
其实没什么稀奇的,地理决定性格而已。楚人身居鱼米之乡,明山秀水、条件优渥,混碗饭吃实在不难,不到万不得已,鬼才愿意拼命呢。而秦国缺粮、百姓生活艰辛。时常挣扎要在死亡线上,所以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稀奇。因而民风彪悍,信奉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是相当的不要命。石敢门神一般站在门前。自始至终都一动不动,即使那些城卫军走光了,他还是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街口的那队骑兵该过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队身着亮银连身铠,骑着肥壮战马的楚国骑士,排着整齐的队列,小步幅的开了过来。不像是冲锋、也不像是行军,倒像是等待检阅地队伍一般。
石敢知道。这就是号称楚国陆军的王牌,南楚皇家龙骑军!这支军队据说共有两万人,但通过细作传来的情报,实际只有不到一万而已。更让人惊奇的是,这竟然是楚国二十万陆军中,唯一地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事,那支骑兵队也整齐的停在了弩箭的射程之外。一个军官磨磨蹭蹭的出列。扯着嗓子喊道:“院子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大楚龙骑军包围了。识相的赶紧放下武器!否则要你们的好看。”
沉默,对面秦国军人回应他的是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人谩骂、嘲笑之类,黑衣卫们只是面无表情的握紧手中弩弓,随时准备射击。
那军官顿时尴尬无比,其实他们并不是来打架地。恰恰相反,他们是奉命前来拉架的。只是怀着对秦国西蛮地普遍恶感,他们统领大人暂时收拢住了军队,想让城卫军先教训一下对方,却没想到只是眨眼之间,城卫军便全军溃逃,丢尽了脸楚国军人的脸。
所以龙骑军统领要先给里面人一个下马威,出出这口恶气。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用沉默来回答自己。
也许是觉着双方这样沉默对峙有些傻,龙骑军的统领先发话了:“我们是周王殿下派来的,请你们的王爷过府一叙吧。”
石敢这才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点点头道:“等着。”说完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又出来对那统领道:“我家王爷说了,我们是秦国使节,不宜在面见贵国陛下前四处乱跑。以免坏了规矩,还请周王殿下见谅。”这话倒是实话,确实不应该先见其他人。
可那统领也不是傻子,顿时听出对方的潜台词来了那是要周王殿下亲自登门拜访呀。心里不禁十分不快,但对方的理由又合情合理,他只好愤愤地学一次石敢道:“等着!”说完便打马去王府禀报。
等到那统领重新回来时,天边日已西斜。还有一个打着王府车队地车队与他通行。
“我家王爷来了!”统领没好气的对石敢喊道。
石敢点点头伸出手,缓缓道:“名帖。”
“不要得寸进尺了!”统领愤愤道,但见车窗里递出一个绣着菊花地淡黄名帖,他只好怏怏的住了嘴,双手递给石敢。
石敢接过那名帖,翻看一下道:“等着。”说完不理那几欲抓狂的统领,又转身进了院子。
就在那统领快要气疯了的时候,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道:“周王殿下驾到,小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
车厢门打开,一个身穿淡黄亲王服色的年轻人出现在秦雷眼前。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三九章 如玉君子
在我们生活中,总会遇到一些独特的人,这些人让我们一见如故,感觉温暖,如沐春风,这种气质往往是天生的,我们都愿意和这样的人交往。
而周王楚妫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
当他站在秦雷面前,英俊的面庞自然温和,黝黑的瞳仁明净透彻,虽然身材不够魁梧,却更给人以平易近人的感觉。
所以即使骄傲如秦雷,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如玉君子!
君子如玉,细腻温和。
人的感觉是相互的,在周王眼中,他看到一个英姿勃发、器宇轩昂的青年,心中也赞了一声:西秦好人物!便朝秦雷拱手道:“早听闻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
秦雷笑着还礼道:“彼此彼此,殿下叫我雨田即可。秦雷,草字雨田。”
周王闻言称善道:“那雨田叫我天佑吧。楚妫邑,草字天佑。”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执手进屋。就这样,两个出类拔萃的年青人第一次见面,而且互相的印象还都不错。
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所以两人的谈话也一直在一种友好的气氛下进行。
秦雷将周王让进屋中,两人热情而无关痛痒的寒暄几句。待石敢奉茶躬身退出后,楚妫也摆手让随从退下,屋里只剩下两位殿下相对而坐。
两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将关系到一国甚至两国的国本。
周王殿下伸出白而修长的手指,捏起一个小儿精致的紫砂茶杯,轻啜一口,略显意外道:“想不到雨田竟然是此道中人。”两人叙了长幼,周王比秦雷年长三岁,是以做了上首。
秦雷微微笑道:“茶道可以使人平心静气。对于我这种爱发火的人来说,最是对症。”
楚妫端详他片刻,才下结论道:“在我看来,你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火气了。”
秦雷不置可否道:“当成个爱好总是好地。”
周王殿下点点头,突然轻笑道:“有件事情想不明白,还请雨田解惑。”
秦雷放下茶盏,微笑道:“天佑兄请讲。”
周王看他一看,方才缓缓道:“像你这样卓越的人物,为何贵国陛下却要送到楚国来呢?”这话说的文明,但意思谁都懂:兄弟。你看起来挺不错的,怎么就不受你爹待见呢?
昭武帝自以为精妙的借刀杀人之计,竟然被楚国两位殿下各自识破。所以说,能混到顶峰的人,没一个是傻子。
秦雷并不回答他这问题,而是轻声道:“平心而论。贵国齐王殿下也很不错,为什么贵国陛下却属意与天佑兄呢?”言外之意是:老头子非要喜欢谁的话。那是没有办法的。
楚妫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语带同情道:“既然如此。那兄弟就在楚国住下吧。”说着十分诚恳道:“兄弟放心,只要有我楚天佑在,就不会有人敢来滋事的。”
秦雷心中苦笑道:我又没打算政治避难。待你这干嘛?但面上还要欢喜莫名道:“那小弟就先谢过天佑兄了。”
楚妫含笑道:“你我一见如故,实在是三生有幸,就不要分什么彼此了。”
秦雷知道,礼贤下士必定有求于人,所以他也不说话,只是给楚妫斟上茶,便笑等对方开
果然。楚妫状似不经意道:“听小妹说。兄弟你还是个神医?”这一会儿功夫,便换了四个称呼。从殿下到雨田再到雨田兄弟最后到兄弟,由远而近、由疏及亲,却还显得那么自然,可见这位殿下也明白并充分发挥了自己地亲和力。
秦雷颇有些自得的笑道:“兄弟我自幼酷爱岐黄之术,除此别无兴致,到现在也算小有所成了。”
楚妫闻言似笑非笑道:“那为何兄弟还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显然这位殿下是做过功课的,并不轻信秦雷的话。
秦雷知道,这才是双方真正交手的开始,要想取得对方地信任,就必须让他相信自己是坦诚的。遂面不改色道:“我并不觉着自己做过什么,因为除了治病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好。”
楚妫不置可否地笑道:“据说兄弟曾经在贵国南方力挽狂澜?”
秦雷早有准备,丝毫不见慌乱,苦笑一声道:“唉,当时我才十七岁,且刚从齐国回来,”说着满面忧伤道:“天佑兄知道我去齐国干啥了吧?”
楚妫同情的看他一眼,给秦雷斟杯茶道:“过去地事情就不要提了。”
秦雷沉重的摇头道:“又怎能不提呢?在我十六岁以前,都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钻研医术,什么都不能干,”说着叹一声道:“也不会干。”
楚妫看秦雷脸上的哀伤不似作伪,不由轻声道:“看来贵国南方地事情别有隐情啊”
秦雷苦涩的点头道:“不错,我虽然有千岁之尊,其实就是一个大夫,看病我会,治国可一点都不行。”
楚妫虽然心思通透、阅历颇丰,但与饱经风雨的秦雷相比,还是稚嫩的多。经过秦雷这一番唱念做打,也就真的信了他的话。楚王殿下认为,一个人要想学好医术就得十来年的时间,还要有丰富地实践你得什么病都见过,才敢说包治百病不是?如果不是心无旁骛地日夜钻研,就算华佗再世,也不可能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成为所谓神医地。这排除法看起来也没什么谬误。
与秦雷相比,周王殿下的心眼确实有些实诚了,他按照自己的思维,替秦雷给出了答案:看来那些事情都是别人做的。他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有了这种想法,周王殿下就越发亲热起来:“不提那些了,现在兄弟你成为杏林圣手,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吧。”
秦雷知道这就算是政审结束了,笑笑没有说话。
周王也知道,自己该进入正题了,喝口茶水,将杯子搁下道:“兄弟对治疗中风有没有心得?”
秦雷点点头,语气慎重道:“天佑兄可能有所不知,人地身体极是玄妙。不同的病症可能会引起相同的症状,相同的病症也可能引起不痛的症状,不能一概而论,所以要望闻问切之后,再对症下药,方能说有没有把握治愈。”
他深得诈唬人的精要所在。故意把话说得车轱辘一般,让周王听得云山雾罩。心里却佩服不已。不做声的寻思片刻,楚妫终于沉声道:“我家有个病人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可是听说兄弟你从不出诊”秦雷正色道:“天佑兄也说了,我们一见如故,你可以算是我在神京城的第一个朋友。”说着一拍胸脯道:“既然朋友有事。兄弟我帮忙也是应该的,管那么多规矩做甚?”
楚妫闻言欢喜道:“好!就凭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语毕,两人约定了三天后派车来接秦雷,又亲热的聊了一会儿,直到王府地太监进来催促道:“殿下。您还要进宫侍疾呢。”楚妫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拉着秦雷的手道:“想不到我俩相处如此愉快,等到事毕。一定要多亲近亲近啊。”
秦雷笑着点头,送周王殿下出门,等车队走远以后,才转身回去。
乐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