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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哈,他还没告诉你?”
“是啊。”
“这位先生向来如此。他自己房子里有什么东西,自己都不清楚。大扫除的
时候,才发现一屋子破铜烂铁。”
我叹了一口气,说:“唉,反正……他与众不同就是了。或许他也已经忘了
要向我说明案情的事。”
“可能是还没时间说吧?而且,这位先生一向喜欢故弄玄虚。”
“为什么帮人算命的人都有这么多毛病?”
“因为算命的,是别扭的老头子的工作嘛。”
“他还年轻,就这么别扭……”
“真是辛苦你了……”
“两位,送别的话说完了吗?让我们长久别离、开往五百年后的夜快车,已
经进站。”
“他就是这副德行。”
“和这样一个人交往,真的很累。”
“清楚事情的全盘后,我会写封长信告诉你的。”
“祝你快乐。近期内请你一定要再来,京都夏天的大文字祭晚上很热闹。”
新干线驰出月台,不断摇手的江本已经看不到了。傍晚的原野,暮色末暗,
我逼向御手洗。
“喂,无论如何都不能提示一点吗?好心有好报噢。”
解决完事情后,因为御手洗一时睡不着,他说要尽快回到自己家里的被窝睡,
所以我们搭了比预定还早的车。
“提示吗?……就是透明胶带啦。”
“钞票上的透明胶带吗?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那透明胶带岂止是提示,它简直可以说就是本案的全
部。”
“……”
真拿他没办法。
“那么,大阪的加藤、安川民雄,还有吉田秀彩、梅田八郎,都跟这件事毫
无关系吗?”
“这,说没关系也没关系,说有关系也有关系。”
“破解命案的所有资料,我们已经都得到了吗?”
“已经不缺什么资料了。”
“但是,但是……你说凶手是那位须藤女士吗?你怎么知道她住哪里?”
“我当然知道。”
“只靠我们之前得到的那一点点资料,你就知道了?”
“不错,就靠那一点点资料。”
“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线索?我去大阪、名古屋之间,你忙些什
么?”
“我没有做什么呀,我过得很轻松,这段期间我都在鸭川的岸边睡觉和思考。
事实上,我们来京都之前,就已经掌握所有的线索了。而且,我一踏上京都的月
台,就知道须藤妙子的住处。只是有点不相信而已。”
“那个须藤妙子到底是谁?她的本名是什么?”
“当然是假名啦!”
“那,她是我之前就知道的人吗?可能吗?她到底是谁?案件发生时,她的
名字是什么?御手洗先生,请告诉我!阿索德是怎么回事?真的有人完成了阿索
德吗?”
御手洗不耐烦地说:
“阿索德……嗯……确实存在,她是活的还会动呢,而且就是她完成的。”
我大吃一惊。
“真的?那么那个阿索德是有生命的?是活着的?”
“那是一种魔法。”
“真有这回事!不是开玩笑吧。我不懂……她在现代,又是谁?”
御手洗闭目,自顾自发笑。
“告诉我!你真的搞清楚了?我受不了,我痛苦死了,我的胸口就要爆炸了。
你快点告诉我吧!”
“让我睡一下嘛!别担心,你好好想一想。”
御手洗把头靠在玻璃窗,认真地说着。
“御手洗……”我叹了一口气,说:“或许你觉得无所谓,可是这种情况下
却让我觉得很痛苦。我觉得你有义务透露一点案情给你的忠实朋友,毕竟我们一
直一起追查这个事件,不是吗?看来,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
“驴!胡说什么?不要威胁我。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千头万绪,一时
不知从何说起。等我整理出脉络,自然回详细解释给你听。
“再说,我累得要死,身、心俱疲,你却一下子问这个,一下子问那个,非
要我回答不可,难道这就是友情的表现?而且我要告诉你的,跟明天向竹越文彦
说明的内容一样,我何必重复?何况这里没有黑板可以画图,明天你来我住的地
方,再听我解说,不是也很好吗?休息一下吧,今天真的够辛苦了。”
“可是我睡不着呀。”
“睡眠这个东西真是奇怪。我啊,三天没睡了,应该非常想睡才是,但是一
看到车窗上面满脸胡茬的自己时,竟然让我睡不着。我真的想早点刮掉我脸上的
胡子。男人呀!为什么会长胡子呢?……好吧,既然你那么渴望知道,我现在就
告诉你一点。你说,须藤妙子几岁了?”
“五十左右吧?”
“哪里,六十六啦!”
“六十六!那四十年前是二十六岁……”
“是四十三年前。”
“四十三年前的话……就是二十三岁。我懂了。她是六个女儿的其中一个。
她故意把尸体埋得很深,令其腐败,实际上尸体并不是她,对吗?”
御手洗打了个呵欠。
“今天的预演到此为止吧!那些跳芭蕾的少女的年龄都相当,她们的尸体可
以做很好的安排。”
“什么?不会吧?骗人……真的会那样吗……以前我也想过……啧。今天晚
上我肯定睡不着了。”
“你不过一晚睡不着而已,小意思。明天你就可以听到答案了。一个晚上不
睡陪陪我也无妨吧!”御手洗心情愉快,说完即闭目养神。
“你很快乐吧?”
“没有,只想睡。”
御手洗虽然这么说,却又睁开眼睛,悄悄拿出须藤妙子给他的小袋子,放在
手掌上,仔细端详。
窗外缓缓移动的地平线,在夜幕中跟着车子跑。我回想自己这一个礼拜来在
京都的遭遇。先是去大阪找安川民雄的女儿加藤,和她在淀川岸边谈话;然后到
乌丸车库拜访吉田秀彩,又赶到明治村寻找梅田八郎,那七天的日子过得紧凑又
匆忙。
但是最后却在岚山与须藤妙子碰面,一切的发展都超乎想象。
“我去大阪和明治村的行动,简直是白跑了。”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挫折感,
但御手洗一边把玩小袋子,一边轻轻地说:“不见得……”
莫非我的调查,对御手洗的判断,有参考价值或帮助吗?我问他道:“怎么
说?”
“这……好歹你也参观了明知村。”
御手洗把袋子翻转过来,有两粒骰子掉入他左手掌粒。他用右手指玩弄骰子。
“她认为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才找得到她?”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我点了
点头,然后又自问自答道:“不错,就是要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御手洗一直在玩那两粒骰子。夕阳下山了。
“戏法落幕了。”御手洗说。
◇
〈第二封挑战信〉
御手洗所说的话,一点也不夸张。在他们两人到连京都车站的月合时,我就
写好了第一封给读者的挑战信。但是,我认为还是有太多疑点了,所以一直等到
那个重大的提示出现后,才把那封挑战信,呈现到读者面前。
提示如果太露骨了,等于是让凶手提前出场,那样的诂,恐怕还是有很多读
者无法解释案情的经过。(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历经了四十余年,全日本无人能
解的重大谜题呀!)现在,且让我大胆地向读者提出第二封挑战信。
须藤妙子是谁?她当然是读者诸君们所知道的人物。还有她的犯罪手法是什
么?相信读者诸君中,已经有人有答案了吧……
20
须藤妙子将有何下场?
我缺乏法律常识,不太了解。但根据御手洗的说法,公诉时效为十五年,也
就是说,她不可能被判死刑。
但英国和美国对于谋杀罪(有计画的杀人行为),并没有规定追诉时效,另
外,奥斯威辛的纳粹党徒的追诉时效,则是永远有效。
她是个日本人。但不管怎么说,今后她的日子难望安宁。
第二天是十三日。星期五。我在纲岛车站下车,穿过街道,因为还早,所以
旅馆街仍静悄悄。
昨晚,正如我所预料的一夜睡不着。一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件事,对于突然冒
出来的须藤妙子,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我的疑问实在太多。比以前读《梅泽家占
星术杀人案》时,更是如坠五里雾中,而且还觉得那时候比现在更了解事件的真
相。我深深体会到自己的头脑的确是普通而已。
前面的茶馆老板正走出来,把营业中的牌子挂在入口处。我进去吃早餐,为
待会儿的紧张时刻养精蓄锐。
到达御手洗的事务所时,他还在睡。我坐在沙发上等,无聊的时间让我坐立
难安。
今天应该至少会来两个客人,所以我便先将咖啡杯洗好,准备给客人用。因
为御手洗尚未起床,我便放了张唱片,躺在长沙发上一边听音乐,一边等待。好
不容易,终于听到御手洗卧室的门打开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边打哈欠边摇头。胡子已经刮得清洁溜溜。昨天晚上他一定洗
了澡,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爽。
“还累不累?”我问。
“干嘛这么早,你昨晚没睡吗?”御手洗答非所问地说。
“因为今天有好戏看啊。”
“好戏?什么好戏?”
“四十年的谜底就要揭晓了,不是吗?我马上就可以欣赏到你的得意演讲
了。”
“对付那只大猩猩用不着准备。对我来说,紧张刺激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今
天就好像节庆结束第二天的大扫除。我觉得必须向你说明经过,这也算相当有意
义的事。”
“但是,今天也算是一种正式的作业吧?”
“正式的大整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今天就算只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你的麦克风,
他们会将你说的话,传出去给一亿个人听。”
“说得也是,他们还真是麦克风。我得去刷牙了。”
御手洗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他洗完脸后,就悠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完全
看不出即将面对历史时刻的紧张。或许因为凶手是一位女性,又曾经和他见过面,
所以他有一种不愿让警方知道凶手的矛盾心情吧:
“御手洗,今天你是英雄喔。”我说。
“什么英雄?我没兴趣。我有兴趣的只是解谜。既然我已经解开谜底了,照
理说我的工作就做完了,如果凶手是个冷酷非常的杀人狂,未来还有可能再杀人,
那倒还另当别论。可是这案子跟刚才所说的根本不同。
“例如你画出自己满意的作品之后,下一步会怎么样?一个好画家只要画出
一幅好画,他的工作就完了。至于如何定价钱,如何跟爱画的有钱人讨价还价,
那是画商的责任。
“我不稀罕奖章,太重的话,戴在身上也麻烦。就好像一幅好画,不必配太
花哨的画框。如果没有这件事,我根本不想帮那只大猩猩的忙。只是答应人家了,
不得不尽力而为。”
十二点刚过,饭田美沙子打电话来,御手洗回答她“没有关系”后,就把电
话挂断了。在等待客人到达的一个小时里,御手洗埋头在一张纸上画东西,也不
知道在画什么。
终于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了。
“欢迎,欢迎,请进!”
御手洗愉快地招呼饭田美沙子,并且亲切地招呼她入座。然后才一脸讶异地
问:
“咦?文彦兄怎么了?”
和饭田美沙子一起来的,并不是大块头的竹越文彦,而是一位和竹越刑警比
起来显得瘦小的男子。
“抱歉,抱歉,家兄就是那种个性,对不起的地方,请多多包涵……今天他
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由我先生代替他来,他也是一位刑警,应该足以代替家
兄。”
我对眼前这位饭田刑警的印象不坏,但从他的外貌看来,与其说他是刑警,
不如说是西装店的老板。
御手洗略表遗憾地打起精神说道:
“是、是。我如果失败了,或许也会临时有事而走不开。总之,大人物总是
非常忙碌的,不能要求太多。对了,石冈,你不是要抱咖啡吗?”
我立刻站起来。
“今天各位来的目的,主要是……”
说着,御手洗走向黑板的方向。
“梅泽家占星术命案,是四十三年前的老案子,现在就是要向各位报告关于
凶手的事情。噢,差点忘了,令尊的手稿带来了吗?好极了,请给我吧。”
御手洗嘴巴说得毫不在乎似的,其实脑海里天天想着那本手稿。看他紧紧握
住手稿的手,青筋浮现,唯恐有人抢走。为了笔记本,御手洗可说绞尽脑汁,成
了拚命三郎。
“现在我先简单介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