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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走过来的藤野由美很是气愤。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怒的眼睛也睨视着一边的土方悦子。
“对不起,到了飞机上再说吧。”藤野由美象是让出租汽车等候的那种语调,慢悠悠地说着。
此刻,门田也不要求从容地说明,星野也从后面气喘吁吁跑来,北欧的航空小姐皱起眉头,臀部一晃一悠地在前头离开了。
门田进入舱内,没去理会其他的乘客。玫瑰旅游团的人们用疑惑和非难的眼神注视着随后而来的藤野由美的脸。门田在座席后头没法看到她的表情,用皮带扎住身体后也不那么激动了。他仅仅向旁边的悦子问起方才的事。
“她好象在洗手间把刚刚在店里买来的红宝石戒指丢失了。”悦子在喧嚣的金属喷气引擎噪音中说。
“什么,红宝石戒指?”
“是啊,在盥洗间洗脸,完了以后就找不到了。可能这个戒指尺寸偏大,在无意之中脱落。我去的时候,她正在趴在瓷砖地上来回地寻找。”悦子以不平静地声音报告道。
“您也一起在找吗?”
“找了,到处寻遍了。心想会不会在厕所门下的缝道里?于是,又把一个个的门都打开看过了。”
“要是找不到,真不可思议哪,那个戒指用多少钱买的?”
“可能差五十元就是一千美元。”
“到底为什么要在安抖雷季买那么贵重的东西呢?”
“可能是不抽税贪便宜吧。”
“傻瓜,美国不是红宝石的产地,在美国还得加进口税。机场卫星商店里边不都是免税商品,可得让大家注意呀。在还没有到欧洲之前,无论如何不要买近千美元的东西。”
门田友谊舒了口气,又回复了紧张的表情,“那么,查不出个究竟来吗?”
“条的,不过会不会被偷走……”
“也许不会有人偷吧。有没有其他的人呢?”
“不过两三分钟时间,谁也没进去。”
“那是怎么回事呢?商店里一般送客是不能进去的呀。”
“我要是再仔细检查一下就好了,无奈出发的时间柑当紧迫,没法仔细寻找。”
“这儿也搅得六神不安。”
“不过,我虽劝藤野由美向机场办公室递交遗失报告。她觉得报不报告都无所谓。”
“没有报告吗?”
“是的,就算递交了报告,仍然要耽误飞机起飞,给大家添麻烦。”
“那么……”\
说着,门田顿时产生了对藤野由美重新估价的心情。虽然他至今还对严重干扰大家的这个女人生气,但丢了价值上千美金的东西,还能认命达观,倒也不简单,算是一个气硬心强的女人。
飞机不断上升着,看得到云蛐间隙里悠然露出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麦金利山。禁止吸烟的信号早就熄灭,但身体还没自由。高度大致相同的北极山地一望无际,断崖峭壁比比皆是。晚霞射出了红色的光彩,把冰山染成浅淡的蔷薇,荒凉的景像于是化作一幅幻想的抽象画了。
团员们大都睡着了。有的戴着黑布眼罩,有的仰面朝天,有的伏头俯脸,也有睡不着的。门田静静地在通道上往复视察着着。
从薄暗的云层下,可以看到瑞典的陆地,小小的灯光可能就是斯德哥尔摩的街区。过了斯堪的纳维亚的丘陵地带,飞机来到海岸线上。
“看见哥本哈根了。”门田指着逼近的陆地。提高声调说。
二 肋下伸出的手
哥本哈根的卡斯托鲁布机场在欧洲算得上第一流。拂晓,跑道上空,熹微的晨光渐渐驱赶着黑夜,清晨6点20分时,天色一片朦胧。
下机后门田一行来到皇家饭店,皇家饭店连接广场大街的一角。虽建筑宏伟,但外观遵守着传统的风格。
“把今天的计划安排告诉大家。十二时前请各自在房间里休息,然后在这个旅馆的餐厅里吃午饭,一点半左右乘大轿车去市区观光游览。”
市内值得一看的东西,大体就是港口的人鱼像和阿玛利爱布尔宫等。门田为了抚慰不高兴的妇女们,和蔼地好言说道。
中午,吃完北欧有名的烤三明治,门田站起来宣布市内游览时间。原澄子走了过来:
“怎么没在这儿看到同室的藤野由美,她上哪儿去了?”
“喔,藤野和一个熟人出去了。”门田轻描淡写地说,“外面有人打电话到房间里找过藤野吗?”门田看着原澄子狭窄的脸颊问着。
“不,没有电话,根本没有打来过。”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原澄子否定。
人鱼像在码头边,看照片会认为是一尊雕像,实际上只有八十厘米左右,座落在岸边的岩石上。团员们来到这几时,各国的游客都围聚观看。
“哟,那不是藤野由美吗,团长”土方悦子目光敏锐地叫道。
在美人鱼座落的岩石旁,一个日本女于摆好了姿势,被几个美国人拍照,正是藤野由美。
“真的。”门田瞪圆了眼睛。
藤野由美对着照像机作出婉然柔顺的表情,摆出娇艳动人的姿态,立刻招惹了其他团员的注意。大家都直愣愣地用发呆的表情看着藤野由美,她倒没有察觉到,还是照着要求做出一个个的姿势。美国游客欢欣万分。又是吹口哨,又是喧叫着。
照完,藤野由美向门田问好的表情,不但没有羞耻感,反倒由于当了外国的模特儿,有点洋洋自得,这副神态与其说是对门田,倒不如说是向周围的团员示威。
“今天是谁带您到处游览了?”门田呆想着问道。
“不,和那个人刚见面时就觉得没意思,很快就分手了。我想,大伙儿必然一定会来看人鱼像的,就雇了出租汽车赶到这儿,怎么样,我的直觉没错吧?”
“喂,今晚最好不要出去。”门田不由得叮嘱。
“就呆在旅馆里。在飞机上睡眠不足,今晚想早点睡觉。”
“那倒是的,由于时差的关系大家睡眠都不足。今晚早点休息,这样可以准备明天的行动。”
“明天的郊外活动吧?”
“是的,要去参观古城。”门田说。然后,他们乘上等候着的大轿车,来到了阿玛利爱布尔宫,看到了卫兵站立交接的风情。在旧市区街道的圆塔流览时,门田向大家介绍,这个直径35米的圆柱形塔、是科里斯杰四世在一十九世纪中叶建造的。
这一段行程直至人鱼像,游览经过了三个小时。藤野由美从旅馆出来正是中午,她的单独行动差不多有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的间隔中,藤野由美和经理一起去游览,可和男友合不来而分了手。人往往能一眼看出有没有好感,虽然不能笼统地一概而论,但在四个小时相处又分离,会不会是她那职业性的浅薄之见呢?
这样考虑,想来符合同室的原澄子的“证词”。门田断定藤野由美所说的陪同经理游览是一派虚言。可以得出这样的判断:她这么说,完全出于虚荣心理,对同性的团体伙伴自我显示。
但是,藤野由美下一个花哨的行动,又在科隆堡的古城展开了。
当时,土方悦子看着门田,俨然以“讲师”的口吻对团员们讲着哈姆雷特的情节。
门田在城壁上见到土方悦子缅怀往古投入逍遥朗诵的样子,好象出现了哈姆雷特的幻影,而那里,也确实有人站。
“那儿,那不是藤野吗?”
接着,随着团员的高声喊明,出现了藤野由美装腔作势的姿态。
再仔细看看,在城墙的另一处有一群男人,好象是美国人摆出照相的姿势,这群摄影的人,和昨天在人鱼像跟前为她拍摄的不是一伙。
可以判断藤野由美的美国话讲得很好,门田呆呆地在一边感到吃惊。她这种行为,肯定又会引起团员们的反感。
刚回到哥本哈根的皇家旅馆,门田对藤野由美今天的言行会给予团员们什么样的影响进行了解,先到土方悦子那儿去听听。
“不知您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土方悦子用不知所措的表情回答:“是吗?”
“那种类型的女性,在哪儿都有一个两个吧?”
“是的。不过昨天在人鱼像前也好,今天在科隆堡也好,藤野由美都在变化吧,但变得太过分了,让人感觉到自我显示欲相当强烈。”
“在吃午饭的爱尔星科饭馆里,多田真理子向藤野由美对抗般地买了鱼子酱三明治,而且还比藤野还多买了三个,这么一来大家都很痛快。
“藤野在三明治的事情里,遇到了多田试探性的报复。大家一会感到非常无聊,那两个人有没有区别呢?”
“区别?”
“藤野是美容师,多田则是大阪的饭馆女掌柜,那副派头说起来简直象是酒吧间的女老板。美容院的女掌柜和酒吧女老板,哪个都有追求虚荣的职业意识吧。她们之间的刺激会不会发展成对家会出现对抗性的呢?看起来,藤野由美的显示欲太强了些。”
“也许这两个人是半斤对八两吧?”
门田觉得这个看来矮小年轻的土方悦子,对观察分析人倒挺细致周密,全然不象搞文学的人那样迂腐。
土方悦子不是亦步亦趋、人云亦云的女子。出于女性的心理,毕竟能同样看穿女性。
门田打算出去一下,由于工作关系他到哥本哈根来过多次,谙熟一般人所不知的好去处,带队的人独自走开是没有责任的,好在有土方悦于充当助手。
“请去吧,”土方悦子痛快地承担起了留守的任务,“团长您用不着担心。”
门田在一个昏暗的小酒吧一面等着啤酒,一面心不在焉地环视着四周:当地的丹麦人居多,但也聚合着各国的人。东洋人现在只有门田一个,但是没被引起特别的注意。
这个时候,一个低矮东洋人和一个高大的丹麦女郎走进来,在门口不远处坐下。
日本人是互相认得出相貌脸型的。隔着酒桌面对面地坐着,是不能不致意问候的。
“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呀?”门田正想开口,那个日本人已经先说了,自然用的是日语。
“昨天,你呢?”门田问。
“我一直住在这儿,”那人的黑胡须中露出皓齿,眼睛如同线一般细,头发蓄成普通的长度,胡子也恰到好处,他也许挺年轻的,在暗处看来约三十岁左右。
“一直,啊,就在哥本哈根?”门田正惊讶,男子从口袋里沙沙地取出名片。
名片左上角排印着小号铅字:《日本体育文化新闻》、《新世界》月刊欧洲特派员,中央是“铃木道夫”,左下角排印出如同虫蚁般的小铅字“荷兰国阿姆期特丹·纽班达伊科大街一O七号附一七八六号”,内侧是英文对照。
“啊,是新闻记者吧?”门田看着名片上署名铃木道夫的胡须照片,他的脸被烛影晃映出片片光斑。
“表面看来是新闻记者,但实际上是个免费通讯员兼摄影师。与名片上的杂志虽然订有合同,却无固定收入。送去报道和照片才支付稿费。”通计员铃木道夫用标准东京腔发音,在烟雾和噪声中说。
丹麦女郎肩靠在铃木身上,从侧面打量着这两个人用日语在说些什么。
“冒昧打听一下,你到这儿来是旅游吧?”铃木打听着。
“可以这么说,在旅游团里当导游,”门田拿出名片来。
铃木用小眼睛看着上面的字。
“的确是搞这门工作的,连这个邋遢的小酒馆也晓得,想必也是个哥本哈根通了。”
“是老导游带出来的,去年已经来过两次。跟这儿的掌柜也混熟了。”
“怎么不把旅游团的人也带到这儿来呢?”
“要是男游客就会一起来,也肯定会喜欢这样的小酒店。但这次是妇女旅游团,不能带她们来,只好一个人行动。”
“这么说来你这次来欧洲好象是到了女儿国罗?”
“那倒不是,担子够重的,妇女旅游团什么样的麻烦事都有。”门田苦笑了。
铃木转过头去,这时,他被女郎死乞白赖地央求着,把刚才和门田说过的话扼要他讲给她听,他的丹麦语相当纯熟。
女郎边听边飘忽地睨视着门田,对铃木不知说了些什么、铃木顺便翻译出来。
“这位丹麦女郎在宣传部门工作,是杂志的编辑,而且还是妇女解放运动的活动家”。
门田用讪讪神色望着女郎,她晃动着长长的金发,向门田点头莞尔而笑,笑得相当有魅力。
“喔,也想打听一下你可能认识的江木奈歧子。”
门田想了一下,又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这位是托尔珀珊小姐,四年前的夏天,江木奈歧子到哥本哈根和她结识了,日本的女随笔家和丹麦的女编辑好象挺合得来,两个人在哥本哈根遨游散步。据说江木先生出版了《白夜之国·一个女人的旅行)这本旅行随笔集,我读过一大半,不过全部忘光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