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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村看了一眼,调整了一下语气,作出了以下的回答。
“分析谜团,也就是说产生了神秘与现实、感性与悟性之间的永久运动。一
边互相给对方施加压力,一边继续着痛苦而又美丽的运动。是几何学的幻觉和昏
昏沉沉的梦境向着这个世界发出箭一般的光芒。”
“真是太抽象了。”
火村眯着眼睛用嘴去吸小勺里的甜瓜汁。
“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您还没有写过一篇被说得如此抽象的推理小说?”
“是啊。”
真壁非常得意地拼命地点着头。
“您恐怕是想极端地说,这是我在推理小说中没有出现过的故事。在看古往
今来的名著清单时,我会摇头。起先我认为排列在这里的一定都是使包括我在内
的众多的读者如痴如醉的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作品。可是此刻我的笑容消失了,
我在问推理小说是不是被写在别的地方了呢?”
“排列在那份清单里的是什么作品呢?是推理小说诞生以前的作品吗?”
火村在继续追问。我没有想到他会对这个话题这么投入。
“也许我的说法有点不太妥当,但是我认为那些应该被称为‘地上的推理
小说’,那也可以说是供人娱乐的游乐场。但是……”
大师停顿了下来。火村用衣袖擦了擦从嘴角流下的甜瓜汁,替真壁说道。
“那您是说还存在着大家多没有见过的‘天上的推理小说’喽?”
“答案变得越来越不具体了。”
真壁的脸上露出了苦笑。火村耸了耸肩膀,仿佛在说,是啊。
“那不是蛮好的嘛。这里又不是在上算术课。”
“先生今后的创作目标就是那个‘天上的推理小说’吗?”
对彩子的问题真壁作了肯定的回答,声音听上去好像没有信心。
“也就是反推理的那种东西?”
石町乘机插了一句。
“先生,那是一种连教义都很暧昧的新兴宗教一样的东西啊。不就是一些充
满教条主义的作品吗?”
“等等。”真壁阻止了这番话的继续。“我是不懂什么反推理那种东西的,
不过也许说了些与他的提倡者相同的东西。迄今为止,我们写的那些东西给我的
印象只是一些跟在命题推理的屁股后面,再加上一番声明的废话连篇的东西而已。
我是想站在反推理的那一边来看问题。”
石町深深地叹了口气。
“写了二十年密室故事的先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跟刚才说的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很久以前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了。
大概是在写了二十本左右的密室作品以后开始。当时,我的作品得到了一定的好
评,还被称为工匠一样的作家。我从心里感到高兴,就在那时新的野心在我心里
冒出了头。我开始想从一名工匠变成艺术家。”
我仍然一言不发,不光是不好意思。因为对我来说,工匠一样的存在依然是
那样地耀眼。所以,对于要想超越工匠的境界的野心并没有产生什么共鸣。
“算了。这个话题该结束了。”
真壁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意果断地结束了话题。对于这禽半吊子的解释,
那些编辑们一定不会满意的。但是主人说结束了,大家也只好跟着服从。
“那么,晚宴就到这儿结束吧。”杉井说。“让我们等一会再继续谈下去。
但是,您现在正在写的作品没有作为‘真壁圣一最后的密室作品’推出去的打算
吧?我相信您不会这么做的。”
“这可为难我了。”
大师虽说脸上带着苦笑,但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我感觉到了。
我心想,也许是在故意摆摆架子罢了。
第一卷 第三章
?1
晚饭后,我们转移到与起居室相邻的有一个家庭吧台的休息室里。佐智子给
大家做着往威士忌里掺水的酒精饮料,石町挥动着鸡尾酒调酒器为大家调制鸡尾
酒。他大学时期曾经在酒吧里当过临时工,所以做起调酒师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二十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流淌着我喜欢的《金色贝卢克变奏曲》旋律。这是巴
赫为失眠的卡瑟琳公爵写下的美妙的摇篮曲。不是用古钢琴,而是用现代钢琴演
奏的。
“是格雷·格鲁特的演奏吧?”
对音乐也很有研究的火村只听了一会就说。格鲁特独创的《金色贝卢克变奏
曲》的开头部分只要听上几秒钟就能知道。这我也听出来了。
佐智子回答火村:“是的。”
“这是光司君最喜欢的一张唱片。你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光司和真帆在一起。他在房门口停了下来, “欢迎光临。晚上好!”他向
我和火村行了一个礼。十几岁时候的一年变化真大。那张没长一颗青春痘的白色
的脸上虽然是留着稚气,但嘴角已经变得像男子汉了,肩膀也变宽了。
“有栖川先生也喜欢这个曲子啊。不听《金色贝卢克》就不能算是过新年。
您也去听音乐会吧?今年也去了吗?”
他用已经没有孩子气的粗粗的声音问我。
不知为什么在我们国家,这首曲目的演奏公演与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一
样,经常在年底上演,每年到了十二月中旬我都会去听《金色贝卢克》音乐会。
我可以暂时忘记外面西北风的寒冷,沉浸在古钢琴的优美的旋律中。我不去听
《第九交响曲》的音乐会,因为在年底听起来太刺耳了,好像是在对大家说“大
家听着,该大扫除了”。贝多芬,请原谅我的不敬。
“这家伙是一个格鲁特迷。”
我说着将火村介绍给光司,看来他对火村颇感兴趣。不是犯罪学家那一部分,
而是格鲁特迷这一点引起了他的共鸣。
“您是格鲁特迷啊?跟雷克达博士一样。”
吧台里面的石町这么一说,真帆的两眼马上一亮。
“雷克达博士就是《沉默的羔羊》里面的那个人是吗?是个杀人魔鬼的天才。
我,是他的FANS。哎,火村先生也是吗?”
真帆有点激动地看了看火村。原来她是杀人魔鬼的FANS啊。真是搞不懂现在
女孩子的思路。
“哎,这张CD是不是有点怪啊?”突然她声音变小了。
“我好像听见一种怪怪的声音。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人和着钢琴的演奏在唱
歌?”
她是不是认为唱片里夹着幽灵的声音啊?
“那是格鲁特唱歌的声音。”
光司马上回答了她的疑问。接着,他开始兴奋地谈起这位说了声“音乐会已
经死了”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唱片的录音中去,又在五十岁英年早逝莳天才的钢琴
家的故事。
“来,两个人都坐下吧?”
我在他与真帆并排坐着的沙发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两个肩并肩坐在一起的同
龄人,简直就像是一对恋人,心里不由地产生了几分醋意。
“喂,少爷和小姐。”
石町倒了两杯橘子汁放在两人的面前。
“谢谢!你真好,石町先生。”
真帆双手放在胸前开心地作着拍手的样子。光司说了一声“不好意思”还低
下了头。
“是啊。石町先生是好嘛。对吧,安永小姐?”
风子边说边用胳臂肘碰了安永一下。从中看出什么意思的杉井马上站起身来。
“啊呀,高桥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叼?也许,说不定……”
“就是那个说不定啊。”
在座的先将目光集中到了彩子的身上,再移到石町的身上。彩子有点难堪地
低下了头,石町也显出吃惊的样子。风子在愉快地微笑。
“前几天,我看见你们两人了。在六本木的那家叫‘布雷’的迪斯科舞厅的
贵宾席上,两人头靠着头谈得正投机呢。那时候,我正在舞池里舞姿奔放地跳着,
你们却一点也没有在意。”
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有在舞池里舞姿奔放地跳着这样的表现。虽然风子经
常出没迪斯科舞厅是有名的,但是石町和彩子恐怕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那儿被
她碰见。
“说什么彩子小姐跟石町先生头靠头地坐在一起?啊呀,不得了了。”
真帆瞪着眼睛喊道。看来她对风子的这条重大新闻很感兴趣。
“真是为难我了,FUKO先生。”石町尴尬地说。
FUKO是风子喜欢被人称呼的爱称。
“被你这么夸张地一说,真是为难我了。只不过是一起到迪斯科舞厅玩了一
次而已。我被人家误解倒没什么关系,只是会给她添麻烦的。”
“不,我也没什么麻烦的。”
彩子摇着头说道。
“彩子小姐,脸都红了。”
见真帆在一旁起哄,光司轻轻地说“不要这样”,阻止了她。真帆才不听他
的呢。
“真是般配的一对啊。哦,让我听到了一条大新闻。”
就这些话,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心里感到好笑。不过又一想,这也的
确能算是头条新闻了。虽说石町辩解说只不过是一起到迪斯科舞厅玩了一次而已,
从他刚才吃惊的反应和彩子害羞的样子看,两人已经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了。
“两人的关系暴露了。石町先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吗?”
杉井用不恰当的词语拿他们开玩笑。
“刚才真壁先生不是还跟安永小姐道歉了吗?先生说‘破坏了你和男朋友一
起过圣诞节真不好意思’。那可是说错了。男朋友不就在身边吗?那时我心里痒
痒的真想说出果。”
风子说完还拍了一下手。
“那让我们干杯吧。庆祝一下两人的秘密暴露。”
说完风子举起酒杯,大家也学着她的样子举起了酒杯,对着石町和安永两人
发出了碰杯的声音。
“干杯!”
“祝你们幸福!”
我也笑着说:“下次去迪斯科舞厅时要当心啊。”
这个小小的插曲使整个聚会的气氛显得更加和谐了。
咳嗽声中我看见真壁用手抚摸着喉部。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举起酒杯,眼
睛里也没有了笑意。
“今晚到这儿,我就先失陪了。”
他用稍稍有点嘶哑的嗓音说完便站起身来。我条件反射地朝挂在墙上的钟看
了一眼,才九点半。可以说夜晚还刚刚开始呢。
“怎么了,先生?您不是说过这是一年一度的聚会吗?不会是为了赶着写截稿
期要到的书稿吧?”
大家都感到奇怪,第一个发问的是杉井。
“我可不是那种没有计划性的人啊。只不过好像有点感冒,身体觉得不舒服
而已。反正还有明天晚上嘛,今晚想早点休息。”
在座的各位都一下子没了兴致。不过饭后,真壁的话是少了许多,看上去有
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实在是对不起大家。只要好好睡一觉就会好的。大家慢慢聊吧,少了我这
个老头,大家可以更加尽兴嘛。”
说是身体不舒服想早点休息,大家也就不好挽留了。真壁再一次对大家打招
呼,然后步履显得有点沉重地走出了休息室。他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一楼最里面
的那间寝室里,然后是啪嗒的一声关门声。
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出现了冷场。
“好吧,让我也来喝点吧。各位听着,接下来大家就可以真的无拘无束地敞
怀痛饮了。”
佐智子为了活跃气氛大声地说着,自己给自己做起威士忌掺水的酒精饮料来。
被中断的谈话又开始了。
“真壁先生看上去没有精神啊。是不是白天硬撑的时间太长了。”
彩子轻声一说,马上就被佐智子否定了。
“好像是有点感冒了,不过我认为没有那么严重。大家来了以后,他只会精
神越来越好。”
“也许是想构思下一部小说吧。那人就是这样,在这种时候总是喜欢闭门思
考的。”船泽说。“听说构思已经完成,已经开始投入正式写作了。大概是思路
遇到障碍堵住了吧?”
“提到小说,刚才吃晚饭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大家有何感想?”
风子环视了大家一眼说道。
杉井说:“先生的意思是宣布不再写关于密室作案的作品了吗?”
风子说:“是啊,听了他这句话我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我做梦也想不到从真
壁先生的嘴里会说出那样的话采。”
杉井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说道:
“真是听不懂什么是‘天上的推理小说’。先生是自己为自己划一条预防线,
也可以说是出自他对文学的自卑感吧?”
看来他有点不高兴,也许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石町先生是如何认为的呢?”
对于风子的问题,他的回答简单明了。
“有点狂妄自大。”
“狂妄自大?”
风子重复了一遍。
石町笑眯眯地取出一根香烟放进嘴里。
“真壁先生又不是流行作家。他作为日本推理作家的代表性人物已经得到国
内外的承认。是不是他没有就此满足啊?我认为他不是想做一个工作上做得最好
的人,而是作为真壁圣一一个人想得到大家的承认。我为之感动。”
石町做了一个脱帽的动作。
“你到底对什么脱帽呢?”
“对真壁先生不满足自己掌门人的地位,还有更大的野心。我就是崇拜那种
精力旺盛的人。”
“啊呀,石町先生的话听起来有点色情啊。”
风子笑着说。这个FUKO小姐想得太多了。
“那,先生是宣布不再写关于密室的作品了?”
光司温文尔雅地插了一句。他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