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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60年代末期,美国的烟雾问题成为全国性问题。诸如‘空气污染“、”生态学“、”环境“这些10年前未曾耳闻过的字眼,现在已经跳上了每一位政治家的嘴唇,成了人人关心的赶潮流的时髦词儿。社会压力不断要求立法限制、控制,从而减轻污染。由于拉尔夫·纳德先生的提议,汽车就成为头号目标。曼森确信整个70年代初期这个提议都会产生效果,而到1975年或者1976年,至少每辆美国汽车将根据法律安上清除排放的有害烟气的装置。他还推测像东京、马德里和罗马这样的城市也迟早会仿效的。不过,使用最多的是加利福尼亚州。
汽车排出的烟气由三种成份组成,每种都可以变为无害气体。其中有两种气体可使用一种叫“氧化”的化学方法变为无害气体,而第三种气体可使用一种叫“还原”的化学方法。还原法需要一种叫“催化剂”的物质。氧化法既能在过量空气中高温燃烧那些气体,也能低温燃烧。低温燃烧也需要催化剂,和还原法使用的是同一种,惟一可用的有名催化剂是白金。
詹姆斯·曼森自己能算出两笔账。虽然对使用非贵重金属做催化剂的汽车排气控制装置的研究工作正在进行中,并且会在整个70年代一直进行着,可是没有一种非贵重金属在1980年前能赶上实际使用着的金属。因此,用白金做催化剂的排气控制装置,在10年内将仍是惟一可行的解决方法,而每个这样的装置需要十分之一盎司的纯白金。这是第一笔账。
第二笔账是当美国通过了法案之后。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项法案到1975年必须执行,并且从这一年起,以后所有的汽车都要求安上一个经过严格试验的控制装置。这样,每年就将再需要150 万盎司的白金。这个数目相当于世界白金产量的两倍,而美国人将不知道从哪儿得到那些白金。
詹姆斯·曼森认为他知道从哪儿能得到——他们将能一直从他那儿得到。由于10年之内白金在现在使用的每一个排气控制装置中是绝对必需的,世界上产的白金已经远远不够用了。因此,白金的价格就会很高,不错,会非常的高。
只是有一个问题,他必须完全有把握,将是他,而不是任何别的人控制所有水晶山的矿产权。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去干。
正常的途径是,去访问那座山所属的国家,寻机和那个国家的总统面谈,给他看勘探报告,向他提出很多建议,由此曼森公司就获得采矿特许权,而那个政府就得到分利优先条款来充实财政部的国库,总统也将得到优厚的定期报酬,存人他的瑞士银行。这是正常途径。
如果世界上别的矿业公司得知在水晶山里蕴藏着什么,那么他们对同一项采矿特许权就会出价竞争,这样就使政府的股份增加,而曼森公司的股份下降。此外,还有三方比任何人更想取得控制权:开采也罢,不开采也罢,都得听他的。这三方是南非人、加拿大人和俄国人,而主要是俄国人。由于在世界市场上出现新的大量的白金来源,势必使苏联在市场上的那一部分恢复到不重要的地位,同时,他们在白金市场上的势力、影响和赚钱的能力也将被削弱了。
曼森依稀记得他听说过赞格罗这个地名,可那是个穷乡僻壤,他对它仍是一无所知。显然,首先是需要了解得多一些。他俯身向前,按了一下对讲机的开关。
“库克小姐,请你来一下。”
他叫她库克小姐已经有整整7 个年头了,她给他当了7 年的私人秘书,而甚至在这之前的 10 年里,她从打字间升到11层楼当一个普通的公司秘书,也没有一个人提出过她应该有一个名字。其实她是有名字的,叫马乔里。可她只是不像那种名叫马乔里的人。
不用说,35年前,在战前很久,当她还是一个年轻女郎时,男人们曾经叫过她马乔里,也许那时他们还会想法去跟她调情,捏她的屁股。可那是过去的事了。她经过了5 年的战争,开过救护车,在燃烧着的瓦砾遍地的大街上穿行。她极力去忘掉一个再没有从敦刻尔克回来的国民警卫军官。她又服侍了她的残废的母亲20年,她的母亲是一个哭哭啼啼,把床当坐骑,以眼泪做武器的暴君。她的青春年华和诱人风韵就这样被夺去了。她现在已经54岁,衣着考究,办事能干,神情严肃。她在曼森公司干了差不多一辈子了,进人11层就算达到了最高愿望。她养了一条狗,和那条狗一起住在郊外奇格威尔的一套整洁的公寓里,那狗睡在她的床上,是她的孩子和情人。
就这样,谁也不叫她马乔里。年轻的董事们管她叫“皱皮儿苹果”,秘书姑娘们则叫她“那个老蝙蝠”。别的人,包括她的雇主詹姆斯·曼森爵士,都叫她库克小姐。她很了解曼森爵士的事情,却不大向曼森爵士或别的人多说什么。这会儿,她走进房门,那道门安在木板镶嵌的墙壁上,当门关上时,看上去就是墙的一部分。
“库克小姐,过去的几个月我们在赞格罗共和国进行了小规模的勘探——我相信只有一个人去,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对,詹姆斯爵士,是这样。”
“哦,你知道这件事?”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凡是经过办公桌的东西,她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是的,詹姆斯爵士。”
“很好。那么,请你替我查一下,是谁替我们得到那个政府的准许去进行这项勘探的?”
“有案可查,詹姆斯爵士,我去查一下。”
10分钟后她回来了。她已经初步审核了她的每日来客登记簿,登记簿分成纵横两栏,一栏是“来客姓名”,另一栏是“事由”,最后由公司职员证实。
“是布赖恩特先生,詹姆斯爵士。”她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卡片,说:“理查德·布赖恩特,海外合同部的。”
“我想,是他提供过一个报告?”詹姆斯爵士问。
“他一定提供过,是按照公司正常手续的。”
“请你把他的报告拿来给我看,好吗,库克小姐?”
她又走了。这位曼森公司的首脑人物透过他办公桌对过的厚玻璃板窗户向外望着,这时,伦敦中心商业区里暮色四合。大楼中间的几层里亮着电灯——在最下面的几层电灯是全天亮着的——而在楼顶的几层却仍然有充足的冬日阳光。不过,要读书可不够亮。詹姆斯·曼森轻轻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这时,库克小姐回来了,把他需要的报告放在他的记录簿*,然后退回到墙边。
理查德·布赖恩特提供的报告注明是六个月以前写的,用的是这家公司爱用的简洁文体。报刊里说,根据海外合同部主任的指示,他飞赴赞格罗首都克拉伦斯,在一家旅馆里空泡了一个星期后,才获得自然资源部部长的接见。六天里分别进行了三次晤商,好容易才达成协议,可由一名曼森公司的代表进人该国,在水晶山外的腹地进行矿藏勘探。经过公司考虑之后,定下的勘探地区是很含糊的,所以勘探队或多或少能到他们希望去的地方。经过进一步讨价还价,布赖恩特和那个部长谈妥了一笔款项。在此期间,那个部长也弄清楚了,他不必去想这家公司准备付给他似乎能得到的那种费用了,并且也没有采矿的迹象。不可避免地,合同上的款项只超过已经交割的总额的半数,其余的钱就人了部长私人的账上了。
报告到此结束了。那个地方的特征只表现在那个腐化的部长身上。结果如何呢?詹姆斯爵士心想,眼下布赖恩特可能还在华盛顿,反正他还是搞那些名堂。
他俯身向前,又去按对讲机的开关。
“请告诉海外合同部的布赖思特先生来见我,库克小姐。”
他松开手又去按另一个开关。
“马丁,请你马上来。”
马丁·索普两分钟就从10层的办公室上来了。他的模样不像是一个第一流的年轻金融家,也不像在一个传统冷酷而发大财的工业里给一个最冷酷的发财者当心腹,他看上去倒更像一所名牌大学运动队的队长。他的长相漂亮动人,略带稚气,轮廓分明,一头卷曲的黑发,一双深陷的蓝眼睛。秘书们把他叫得很动听;而那些董事们眼看到手的股票附特权买卖从鼻子尖底下被搞走时,或者发现他们的公司渐渐地被支持马丁·索普的股东所控制时,就把他叫得不怎么好听了。
别看他的外表,其实他从来也没有在任何大学上过学,也没有当过运动员,当然更不是运动队的队长了。他不能区分棒球击球手平均得分数和周围空气的温度,却能记得一天之中在曼森公司的子公司里每小时股票价格的涨跌。29岁时他就雄心勃勃,想施展自己的抱负。曼森公司和詹姆斯·曼森爵士能提供给他实现抱负的机会,至于他自己,他的忠诚是由特别优厚的薪水决定的。在曼森手下的工作能使他交际遍及伦敦中心商业区,加上他有适应环境的本事,这就使他具有看出他所谓的“好机会”的特长。
当他走进房间时,詹姆斯已经把有关赞格罗的报告塞进一只抽屉里去了,记录簿上只放着布赖恩特的报告。
他对他的心腹和蔼地微笑了一下。
“马丁,我有一件事需要斟酌一下。我急着要决断,这可能要半夜的功夫。”
詹姆斯爵士问索普今晚是否有事要办,这不是他通常的方式。索普明白,高薪跟着来了。
“没事儿,詹姆斯爵士。什么电话我都可以回掉的。”
“那好,你瞧,我刚才在仔细看几份旧报告,无意中发现了这一份。6 个月前,我们公司的海外合同部派人到一个叫赞格罗的地方去。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挺爱看。那个人获得了当地政府的准许,可以从这儿派一个勘探小队到那个在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地方去寻找可能存在的矿,那个地方在一个叫‘水晶山’的丘陵地带外。现在我想了解的是:这件事是否在董事会里提起过,是谁先提的?是当时提的,还是在6 个月以前的那次访问之后?”
“在董事会提起这件事?”
“对,是否对董事会提起我们做过这样的勘探?这是我想知道的。这可能是不必列人议事日程的,你必须去查看一下记录。如果这件事在会上提起过,列人‘其他事项’,那么就查对一下过去12个月里所有董事会会议的文件。其次,你要找出是谁主管布赖恩特在6 个月前的访问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谁派那个勘探工程师到那儿去,为什么。那个勘探的人名叫马尔罗尼,我还想了解一下有关他的情况,你能从他的档案里找到关于他的情况的。懂啦?”
索普觉得很诧异,干这个他并不内行。
“是,詹姆斯爵士,不过,库克小姐只要花一半时间就能办了,要不找别人去干也行”
“不错,她能办。不过我要你去办。如果你去看雇员档案或者董事会的文件,人们就会想到是和金融有关了。因此,这仍然要谨慎。”
马丁·索普这才醒悟过来。
“您是说他们在那儿发现了什么,詹姆斯爵士?”
曼森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楼下辉煌的灯海。这时,掮客和生意人、职员和商贾、银行家和估税员、承包人和股票经纪人、顾客和店主、律师、在某些办公室里无疑还有犯法的人,他们都在忙碌着,度过这个冬日的下午,等待那迷人的5 点半到来。
“没关系,”他生硬地对他身后的年轻人说,“去干吧。”
马丁·索普悄悄穿过办公室的后门,下楼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一路上他咧开嘴笑着。
“狡猾的家伙。”他在楼梯上自言自语。
当对讲机打破了有双层玻璃的隔音密室里的宁静时,詹姆斯·曼森转过身来。
“布赖恩特先生来了,詹姆斯爵士。”是库克小姐的声音。
曼森穿过房间,走近墙上的开关,拧亮了房间里的主灯,然后走到桌旁把对讲机的开关按了下去。
“让他进来,库克小姐。”
中层雇员有机会被召到11层楼的这间密室里来一般有三种原因:第一是来听詹姆斯爵士下达指示,或者作詹姆斯爵士亲自要听的汇报,这时是谈事务;第二是被他没完没了地数落,这时这儿是地狱;第三是这个董事长决定对他一手栽培的下属勉励一番,这时就可以放心了。
理查德·布赖恩特走到了门口。他是一个39岁的中层雇员,胜任自己的工作,并且很能干,而他也很需要这份工作。他很清楚不可能是那三种原因中的第一种原因让他上这儿来的。他怀疑是第二种原因,可是当他想到这一定是第三种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