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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尔蒂想要的,是我那公司即将送来的价值不菲的高档釉面砖。就算他想找半路杀来的劫匪算账,也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一个被胁迫的无辜者。他只想花一万美金救出我后,再骗走四万美金。
所以很快我就在远处看到米歇尔蒂把一个牛皮纸口袋交给了林鸿飞。
当然,我也没忘记答应了林鸿飞要做的事。当他和米歇尔蒂同时出现在房门外时,我用手机拍下了他们的合影,以此证明他确实将法庭传票送到了米歇尔蒂的手中。
——9
接下来,我们装作互不认识的模样,上了一辆从青梭雅镇开往东圭勒的班车。
为了防止米歇尔蒂派人跟踪,一路上我没和林鸿飞说一句话。当车开到距离东圭勒还剩五十公里处的郊外时,班车在一个加油站里停下加油——我早就打探好了,每辆从青梭雅开来的班车都会在这里加油。
正如我猜测的那样,当林鸿飞下车装作上厕所的时候,还有几个面相凶恶的年轻人也下了车。不用说,他们一定都是米歇尔蒂派来的马仔。
我一点都不惊慌,反正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绕到了加油站后面,在那里停着一辆小轿车。这辆车是我在来到东圭勒之前,就准备在那里的了。每次行骗前,我都会提前安排好退路。
我发动轿车后,朝林鸿飞打了个手势,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向我飞奔过来。在那几个马仔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钻进了我的轿车,然后我踩了一脚油门,朝一条岔路飞驶而去。
马仔们肯定不可能让班车司机答应开车追我们,而且在这条岔路前方,还有好几条岔路,他们根本没办法追到我们。
沿着公路行驶了半个小时后,我才在一个车流熙攘的十字路口停下了车。林鸿飞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对我说:“陈先生,这一次我可真得感谢你。”他从怀里摸出了那个牛皮纸口袋,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一千美金,然后把剩下的口袋递给了我——按照我们事前的约定,这一千美金是他应得的酬劳。
——10
林鸿飞揣着一千美金,在十字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后,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开着车,来到一家银行,准备把剩下的九千美金存进我的银行户头里。当我从牛皮纸口袋里取出钱后,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钞票,我不禁怒从心头起——真是奇怪,这些美钞竟然全是假钞。
米歇尔蒂拿出的赎金是假钞?难道他就不怕劫匪撕票吗?如果当初他不想给钱,直接拒绝电话里的要求就是了,根本没必要拿假钞给劫匪。
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钱被林鸿飞调了包?他身上怎么会提前预备一万美金假钞?难道他也是个骗子?
我垂头丧气走出了银行,开车向卡普先生的商贸公司驶去。不管怎么,我帮他避免了四万美金的损失,说不定他会让我继续留在公司里,而且还会把我当作心腹。只要在公司里有出差的机会,我就可以继续用“猜猜我是谁”的把戏,从别人手里骗钱。
但令我感到诧异的是,当我来到商贸公司办公室时,却发现铁门紧锁,屋里狼藉一片。隔壁一个卖槟榔的老头对我说,卡普先生只租用了一个月的办公室,今天早一点的时候,他就退了房,天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正当我头脑一片混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通电话,一个年轻人对我说:“陈先生,你猜猜我是谁?”
我立刻就听出,这是林鸿飞的声音。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已经笑呵呵地说道:“我才是卡普先生的女婿!”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直至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卡普先生和林鸿飞才是真正厉害的骗子。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才把我招进了公司里。他们也知道米歇尔蒂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在半路上让我遇到扮成律师楼见习律师的林鸿飞。他们料到我会用高明的手法,从米歇尔蒂这个骗子手里骗到一大笔钱,但他们却用更高明的手法,把我辛辛苦苦骗来的美钞全都骗走了。
我真是欲哭无泪,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禁对自己说,江湖真是太险恶了,我是不是该换个行业来做了?
(本故事终)
第23章 CHAPTER 8 (1)
知名纪录片导演的故事
定格
陈哥果然不再做老千了,他改做贼王了。真可谓“不抽鸦片,改抽白面了”。
我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他的故事倒是蛮有趣的,老千也有被人骗的时候,颇具警世的深长意味。
讲完故事后,王富贵没急着告辞,而是继续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钞票,递给陈哥,说:“陈哥,我想和你做笔生意。最近乞丐这个行业不太景气,我也想转行了。”
“要我给你指条路吗?”陈哥接过钞票,笑着问。
王富贵摇了摇头,说:“陈哥,我已经想好了,准备开家小店。”
“什么样的小店?”
“一家二手皮革制品的专营店。”
“二手皮革制品?”
“嘿嘿!”王富贵笑了一声,说,“主要卖的就是各式二手钱包。”他的目光蓦地瞟到了那个仍露着缝隙的窨井。
陈哥也明白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你想把我这里的钱包再拿去贩卖呀?不错不错,也算是资源再利用,很有创意的想法。”
接下来,王富贵和陈哥就开始讨论生意合作的细节问题。我对他们的讨论没有丝毫兴趣,但既然我是王富贵带到这里来的,也就不好意思贸然先走,只好站在一旁静静聆听。
陈哥是个爽快人,只要求日后收益的百分之三十就行了,不用王富贵先付款,也不派手下进店驻守,只要王富贵说句话,他就会源源不断送来刚入手的二手钱包。
唉,像他这样做生意,哪怕以前他曾做过老千,也免不了被人骗。
半小时后,他们结束了交谈。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陈哥还从窨井井底挑了几个高档真皮钱包,交给王富贵,让他用来当样品。
王富贵接过钱包,便与陈哥握手告辞,与我一同走出了小巷。
在巷外,我悄悄问王富贵:“你真想开个二手皮具店?”
他诡异一笑,答道:“这就是我的新任务。”
看着他的笑容,我明白了。王富贵开皮具店是假,搜集陈哥的犯罪证据才是真。别忘了,他毕竟是个出色的卧底警员。
王富贵帮我招了一辆出租车,又执意把我送回了酒店。到酒店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了。这时候再让他独自离开,显然是不太合适的。反正我住的是酒店标间,有两张客床,于是把他留了下来。
在客房中,王富贵打开了刚从陈哥手中拿到的钱包,说:“说不定钱包里还留有失主的身份证,确定失主身份后,如果失主愿意出庭作证,我又在钱包上找到陈哥及其手下的指纹,警方就能将陈哥绳之于法了。”
果然,这就是王富贵的任务。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了得到陈哥的信任,想必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吧,我不禁对他心生敬意。
王富贵打开一个钱包后,果然找到了一张身份证,他看到身份证上的姓名与照片后,脸上忽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王富贵吹了一声口哨后,答道:“这个钱包居然是林孝强先生丢的。”
林孝强的名字,我以前也听说过。他是M国内最为出色的电影人,华裔,以拍摄视角独特的纪录片而名声远扬,还拿过几个国际大奖。
谁又能料到,他的钱包竟然会落到了王富贵手中?可像他这样的大导演,会接受出庭作证的请求吗?
王富贵沉吟片刻后,说:“不管怎么,我得明天去见见这位林大导演。就算他不愿意出庭,我也得尽到自己的本分。”
我当然不能错过会晤知名纪录片导演的机会,于对王富贵说,我明天正好没有安排,我要和他一起去劝说林孝强出庭作证。
我和王富贵在客房里只休息了四个小时,七点多天刚亮,我们便出了酒店,招了一辆出租车,按照林孝强身份证上的地址,向林家驶去。
八点整,我们来到了林孝强的住宅外。
林孝强住在一间颇具英式风格的带庭院的别墅中,按响门铃后,来开门的正是林孝强本人。
林孝强得知我们的来意后,打量了我和王富贵一眼后,说道:“真是有趣,一位卧底神探,一位侦探小说作家,这样的游说团队,我又岂能拒绝?再说了,打击罪案,本来就是公民的义务,而且我恨透了那些不劳而获的小偷!”
没想到工作竟然会如此顺利,王富贵也很是开心。请林孝强写完情况说明后,王富贵客套地问:“林大导演,请问现在您在筹拍什么片子呀?”
林孝强微笑着答道:“我正准备拍一部审视心灵的忏悔录般的纪录片。”
“哦,听上去很吸引人的样子呢。”我由衷地说道。不过说实话,我对“审视心灵的忏悔录一般的纪录片”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林孝强说的是什么。
林孝强显然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笑着说:“其实,这部新片是根据我的一段亲身经历改编而成的略带虚构的故事。”他突然敛住笑容,对我说,“庄先生,您是写侦探小说的作家,我倒不妨把这个故事的梗概给你说一说,也请你给我提一点意见或建议。”
“谈不上意见或建议,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吧。”我赶紧谦逊地说道。
“呵呵,这是一个自传体式的故事,那我就用第一人称来讲述吧。”林孝强如是说道。
知名纪录片导演的故事
定格
——1
我站在东圭勒市的一个小码头外足足等候了两个小时,但那队来自香港的旅游团依然未见踪影。浑身黝黑的当地小伙甘宋用半生不熟的英文对我说:“林先生,怎么那些人还不来呢?我快被太阳烤成肉干了。”
说来也对,M国是地处亚热带,现在又是旱季中最热的月份,汗一出,就立刻蒸发成水汽,皮肤上只剩一层细细密密的干盐。这种感觉,会让任何人都觉得难以忍受。
我只好将肋下挎着的DV机向上拉了拉,用当地话对甘宋说:“你别再埋怨了,钱有那么好挣么?这些香港人可是我们难得的金主。”
甘宋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了。我看了看佩戴在腕上的防水手表,离上午十一点还有几分钟,下班航船就要到达了。
这里只是一个小码头,但却是由水路从N国至M国的唯一入口,地方不大,却甚是繁华。码头外到处都是出售宝石的店铺,一条石板铺成的长街上,回响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甘宋从摊贩那里拿回一只插着吸管的香椰,递给了我。我却婉拒了他的好意,取下挎着的DV机,打开后,调好焦距对准了码头的出口。
这一次我将接待一个来自香港的旅游团。说实话,我并不是执牌的导游,我的真实身份是一个纪录片发烧友。我最爱做的事,就是背着DV机在M国境内四处游走,拍摄下我所看到的一切。我做梦都想拍出一部自己满意的纪录片,送到法国参加马赛国际纪录片电影节。
尊尼黄,是我的网友。他也是一个纪录片摄制爱好者,香港人。他在一个月前告诉我,他将与朋友组团到M国旅游,会经由水路从N国出发,抵达东圭勒码头。
因为不懂M国当地的语言,所以尊尼黄邀请我来做他们的导游,并且会给我一笔不菲的报酬。虽然我对做导游并没有什么兴趣,但看在钱的份上,我还是答应了。谁都知道,拍纪录片是个败家的爱好,需要资金来支撑,目前我已经接近了山穷水尽的悲惨境地。
尊尼黄告诉我,他们这次来M国,是想去参观一个叫做雷蒙的山中小镇。据说那里地处偏僻,甚至称得上未曾开化,但却拥有许多以前法国侵略军留下的有着异国风情的建筑物。
“我想拍一部反应东西方文化在偏僻角落里冲突的纪录片。”尊尼黄在邮件里是这么对我说的。说实话,我看过他拍的几部纪录片,技术比我好很多。答应替他做导游,其实我也是想好好观摩一下他拍纪录片的手法,借机从中借鉴一二。
甘宋是我的朋友,他的老家就在雷蒙镇。所以我把他叫了过来,担任我的助手。毕竟这个国家里有着太多复杂的方言与奇怪的风俗,而且民风剽悍,要是尊尼黄他们无意中冒犯了乡民,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被那些乡民割下头颅,码上盐后倒悬在棕榈树上,制成美味的人肉干。
正当我神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