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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一下子觉得失落。
他全身冰凉。
刚才这一抓,他现在全身冷汗。
他根本听不进去那个女声说了些什么。
到最后那个女声不停地在“喂——喂——”的时候,苏文才终于回过神来,应道,“对……”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就像在哭一样,苏文咳一声,“对不起,请问您是哪位?”他的声音干涩难听。
是萧武熙学校里的班主任。
班主任不知道怎么知道苏文的手机,居然打电话过来,说萧武熙公然在学校里与同学殴打。
苏文连忙请了假,开车去学校。
被打的学生头上都是血,苏文倒吸一口冷气。
萧武熙还在挣扎,“我讨厌他们!让我去!让我去打他们!”
“萧武熙!”苏文喝道,一把抓过他。苏文想起那天看到的萧武熙拿砖头将已经被打倒在地的人往死里打的情形。
在向学生家属赔礼道歉并做出系列检讨之后,苏文沉着一张脸将萧武熙带回了家。萧武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路上叫起来,“我不要去孤儿院!!我不要去孤儿院!我不要去孤儿院!”
“我不可能照顾你!”苏文放下他,骂道。
“是他们欺负我!是他们以前在打我!”萧武熙高声叫道。
苏文发现眼前的这个男孩非常的陌生。在以前,他是怯怯的,眼中是空洞的,然而现在,他是凶狠的,他就像一只野兽一样,眼中全是残忍与戾气。
“你根本就是缺乏管教。”苏文把他的手浸在水里,他扔下他,在卧室翻起电话本查找起福利院的号码来。
萧武熙低着头望着水里。血的颜色在水里漾开,那不是他的血,是那些欺负他的人的血。
只要够狠,只要打回去,你就是胜利的。
他赢了那个人。
他胜利地夺取了天堂。
同样的,他今天也打赢了。他想起最后的情景,那些人一个个瑟缩在墙角,抱着头狼狈哀求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那些人看向他的眼里全是惊恐之色。
可是苏文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萧武熙洗完手,他的肚子很饿,可是苏文根本就没有想到做午饭。
从昨天晚上开始,苏文根本就忘了做饭,也忘了睡觉,他自己在冰箱里找东西吃,苏文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他根本是忘了。
望着这一室冰冷冷的空气,萧武熙觉得他获得的天堂好像不是以前的天堂。
那里面,好像有好多东西失去了。
藤帆醒过来,他的脸上都是泪,沙发上也湿了一大片,从昨天下午跑回来他原来的房间,他就倒在沙发里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哭累了,睡着了,睡到现在。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全是泪水,他的衣服也是湿湿的,藤帆走到浴室,镜子蒙了一层灰,事实上,整个房间都蒙了一层灰。
他一直住在苏文那儿,快半年,他都没有回来过这个地方。虽然这个地方离学校挺近。
这个冰冷冷的,只有他一个人住的地方。
藤帆胡乱抹去镜子上的灰,镜子里映出来的人两只眼睛通红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有沙发的印痕,脖子上青紫的,藤帆的手轻轻地碰了碰,他倒抽一口气,随即吡牙咧嘴起来,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
藤帆愣愣地望着镜中的人。那个人就像个失败者。
藤帆,你是个失败者。
藤帆走出浴室,他望了望沙发,又倒下去。
沙发上有书,他可以看电视,他可以看录像,他可以上网,他可以去洗个澡,他甚至可以将整个房间大扫除一番。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该做些什么。
他像失了魂一样在房间里乱走,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翻着一本电话本,那上面满页的“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苏文……”
全是那个人的名字。
感觉到眼里又有泪水流了出来,他胡乱地抹了一下眼睛,慌忙地翻过去,下一页是满满的“苏文藤帆藤帆苏文苏文藤帆藤帆苏文苏文苏文苏文藤帆藤帆藤帆苏文苏文苏文……”
藤帆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鼻子酸涩,一颗眼泪“叭——嗒——”落到电话本上,他用手抹去,电话本上的“苏文藤帆”一下子印上灰色的水印,然而马上的,更多的眼泪叭嗒叭嗒地落在上面。
藤帆吸着鼻子拿起电话,“苏文,我不要跟你分开……”他说道。
“苏文……不要抛下我……”
“苏文……我昨天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苏文……原谅我……”
“苏文……不要让我一个人……”
“苏文……我不要离开你……”
“苏文……”
然而电话里传来的却是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please redial it later……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
藤帆慢慢地将手中的电话放下去。
他望着他的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
满是灰尘的房间。
藤帆走进卧室,他躺下来,把被子拉上来,把头蒙进被子里。
被子里很黑。
他在被子里的手把那个人偶紧紧地握住。那个人偶已经残破不堪,皱得不成样子了,然而那是苏文。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人偶的脸虽然变形了,可是它是苏文。
“老师……”
“老师……”藤帆把那个人偶移到面前,呆呆地望着它,叫着它,“……老师……”
泪水大颗地滚落下来。
他抓回了他的恋人,却又失去了他的恋人。
藤帆紧紧地抓着人偶,像是抓住了这世界上属于他的一切。
他咬住被子呜咽起来。
苏文放下电话。
他向三个福利院询问了有关事项。
事情很多,要办的手续也很多,相当的麻烦。苏文叹了口气。他望着卧室,忽然间一阵寒意涌上来,他走到床前,坐下,抱紧被子。
被子上还留有年轻的恋人的气息。
苏文有些茫然地望着这个房间。
在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被年轻的恋人推到墙上,年轻的恋人扳开他的双腿,他的头在他的双腿间蠕动,他自己在不停地尖叫呻吟着。
在昨天的这个时候,年轻的恋人将他身体的最后一滴体液挤出来,舔掉,吞进腹中。
在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紧紧地抓住年轻的恋人的身体,他贪婪的,恬不知耻的,放荡的,坦白的紧紧吸入年轻的欲望,感受他年轻的身体中的每一份热与每一份力量。
在昨天的这个时候,年轻的恋人汗淋淋漓,狂乱地叫着,“老师……好棒!好棒啊——老师……”
现在却空荡荡的。
被子也会寂寞。
寂寞的被子围住身体很长时间了,却仍然一点暖意都没有。
萧武熙吃完东西,从客厅望进去,苏文抱着被子坐在卧室的床上,一动不动。
萧武熙走进卧室,却看到苏文脸上的表情,那表情是那样的哀戚空洞。
他吓呆了。
他吓得连话都没有说出来。
苏文抱着被子坐了一夜。
萧武熙被送进了孤儿院。
在那个时候,苏文已经忘记做饭三天了。萧武熙吃完了冰箱里所有的东西,连生的青菜,他都啃光了。
苏文根本就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武熙脸上的伤在痛,他忍受不了。
他终于自己打了电话叫了孤儿院的人来。
接下来就是那个人拉着苏文跑东跑西,手续办完,跑了三天,萧武熙望了一眼犹像失掉了魂一样的苏文,他转过头,走进孤儿院。
他没有回头看苏文。
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天堂。
他觉得自己虽然胜利了,却又像输了一样,他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白抢了。
他准备在孤儿院开辟他的天堂。
藤帆三天没有打过电话来。
苏文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不知道年轻的恋人在想着什么。
苏文每日恍恍惚惚。
他不知道做饭,不知道吃什么。
他只会每天去公司工作。
他恍恍惚惚地去工作,下班回来,他坐在卧室抱着被子,他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
“苏文!苏文——”远远的似乎有声音在唤他。
苏文涣散的视线在空气中集中,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的同事。
“你怎么了?苏文?”那个同事拉起他,“去吃点东西吧,我看你这几天好像根本就没有照顾好你自己,是不是那一次赶项目赶得太累了?我看你从休假回来就没有恢复过来。”
苏文被拖去与同事一起吃饭。
然而他却一点都吃不下。
终于在吃饭的时候,在同事们的说话中,他晕倒了。
然而只是三分钟之后,苏文很快的就醒过来。身边围着的是一堆紧张的同事。
“我没事……”苏文道。
“苏文你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同事问他。
苏文努力地挤出微笑来,“没事……我只是……只是太疲倦了……”
同事们没有说话,苏文的笑,就像是哭一样。
“今,今天几号了?”苏文的目光在桌上寻找当天的报纸。
“23号。”有同事答。
“三天了啊……”苏文怔怔,藤帆已经有五天没有打电话过来了,苏文突然担忧起藤帆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想着藤帆晕倒的样子,他一下子焦急起来。
“我要去见他……”苏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帮我请假……”
“好的好的。”有同事连忙答应。
另一人问,“我送你回去吧!”
苏文有些感动。
苏文在三十六岁以前,没有过朋友。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苏文离开办公室。
开车的时候视线有些摇摇晃晃,苏文看到了藤帆住的那幢楼,他停车,在停车的时候他刚好看到藤帆提着东西刚好要走进大楼。
“藤帆——!”苏文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苏文觉得他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净了似的,他全身虚软,身体摇晃了一下。
藤帆转过头,一看到苏文,他马上转头就跑。
“藤帆!”苏文一下子跳起来,车子也没有锁好,他急忙就追上去。
藤帆使劲地跑,跑得飞快,逃得飞快。
“藤帆!不要跑——”苏文喘不过气来,他追在后面,他眼中只有年轻的恋人,其余的景物摇摇晃晃,一概都看不清,“藤帆——”
苏文张大口喘气。
藤帆跑过一条路,他用尽地跑着,他的眼里是大颗的泪。
为什么,为什么来找我——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
藤帆只顾着跑,他看不到周围的事物,他听到他耳边的风声,他听到他身后的人在叫他,“藤帆——不要跑——是我——”
藤帆飞快地跑过一条街。他听到耳边是人的咒骂声车的急刹声。
然后,突然的,“砰——”的一声,极大的刹车声让藤帆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他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巨大的撞击声冲击着耳膜。
藤帆慢慢地转过身,发现年长的恋人的身体被车子高高地抛起,然后,就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慢慢的,苏文的身体落到地上——
“老师——”
藤帆听到他自己的尖叫声惊响了天空的云雀。
撕心裂肺。
“老师!老师!”藤帆像疯了一样跑过去,年长的恋人躺在血泊里。藤帆抱起他,摇晃着他,不停地尖叫着,“老师!老师!老师——”像是疯了似的。
“藤……帆……”血泊中,苏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起身体,藤帆听不到周围的人群聚拢的声音,听不到刹的声音,听不到急救车的声音,他只看到年长的恋人的手抬起来,轻轻地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只看到年长的恋人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他只听到年长的恋人的低微的像是听不见的声音,
“我爱你……我爱的只有你一个啊……”
藤帆觉得这世界一下子碎裂开来,像玻璃一样四溅开来。
他听到自己的心像琉璃一样碎裂的声音。
这路上不知哪一家,窗子里,传来慕斯蛋糕的香气,那是一种极其温柔的香气,令人恍若隔世。
尾声
蓝天,白云,绿树。
风从外面吹进病房,带着淡淡的花香。
外面有雀鸟的啾啾鸣叫的声音。
……,……
“……藤帆……在我十岁的时候……父亲急性酒精中毒死掉……我一个人在家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藤帆你在听吗?”
病床上,年长的恋人双腿打着石膏,藤帆盯着输液瓶子,唯恐里面一滴一滴滴下的液体突然不滴了。
“我在听。”藤帆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苏文万幸,只是肋骨断掉两根,大腿骨折,轻微脑震荡兼身上其它杂七杂八的伤,性命无忧。而在藤帆抓着一大堆医生又吵又叫,最后终于得到让他安心的答案。苏文的腿只要养好,做好复健,不会留下太大的影响。
苏文叹了一口气,“……我打电话给我妈妈,可是她在外面旅游,根本不听我说几句就挂掉……我打电话给亲戚……没有人接……”他看着年轻的恋人,苏文心头痛苦,他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他一下子把重点说出来,“我跟着尸体过了一个星期。”
“……”藤帆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