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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交给我啊……”惑儿撇了撇嘴，变成眉纱的样子，大摇大摆坐下，对程啸吹胡子瞪眼睛：“看什麽看，还不给我倒杯茶！”
他倒真希望是真正的眉纱……程啸含泪倒茶，话说爲什麽每个人都欺负他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医生？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要从一只无比巨大的鱼体内离开不难，只要知道出口就好，眉纱的速度还极快，轻而易举便顺着水流被高高冲出。
楚轩他们的确遇到了对手，如今正在暴力轰炸，看到眉纱出来都是一愣。
“你们在外面天翻地覆，搅得里面都是天翻地覆。”眉纱飘到楚轩旁边，看着霸王正扛着火箭筒，炸得对面烟尘瀰漫：“你们在和谁打？”
“一个长着三十二只手的男人。”楚轩简单说。本来光看脸很人模人样很不错，谁知道斗篷掀开，里面能把人恶心死！不是吓人是恶心，你能想象一百六十根手指一齐蠕动的样子吗！
眉纱皱眉，魔族好像也没有这么个东西吧？审美观都不错的。
“你们招惹了什麽？”
“没，拖着吞舟之鱼没走几步，它就出现了。”既然眉纱不认识，在楚轩眼里这就是夺宝的，该杀一万遍。
“霸王，别留情。”
“没问题！”霸王正轰得开心，难得可以动手，让他停他都不会停。
“三十二只手，三十二只手……”眉纱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等一下！”
霸王立刻停手。对方已经被轰得黑了，三十二只手，两只粗壮的脚和身体都看不清本来样子，不过一只独眼仍旧明亮，四处扫视，似乎在寻找自己的敌人。
然后他定睛在眉纱身上，突然躬身施礼，然后两只脚变成白色的支架，身体变成椅子，三十二只手纠缠在一起，变成华丽的扶手，单眼则变成闪耀的宝石，就在座椅的最顶端。
“这是什麽啊？”霸王长大了嘴巴。
“魔族至宝——千膏座。”眉纱双眼放光：“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有七魄而无三魂，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以符箓保其性命，刮骨割肉制成油膏，千人的油膏才能制成一副千膏座。”她上前两步，却又停止：“几千年来魔界也只做了两张王座，一张给了魔王，另一张……竟然送到我这里来了。这算是逼迫吗？还是说，只是送上一份我无法拒绝的礼物？”
到底她还是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强健有力的纹理，感受灵魂的轻声低吟，听着脉搏的阵阵鼓动。如果是以前，不必太久，就算半年前的自己也承受不了这般诱惑。还好她现在有更想要的东西了，诱惑仍在，却并非不可抵挡。
“起来，然后回去，你不属于我，也不可能属于我。”
椅子重新变成了人，独眼仍旧死死盯着她：“魔界之主，吾王……之后。”
“我不是。”眉纱平静地说。
于是这张椅子消失，就如同他来时那般突兀。
第二次了……眉纱在心中默默说。
魔族虽然力量为尊却很公正，私斗可以，杀戮随便，但有几条最基础的法律摆在那里，谁都不能违背。在魔界最深层，魔族之王和七君主所在的地方，他们则奉行一种所谓的宽恕。这种宽恕并非宽以待人、不计前嫌，而是出自于戏弄的心思。对于犯错之人魔族从不姑息，但对于他们想要却无法弄到手的，却会给予一次劝导、一次诱惑。但也仅只两次机会而已，永无第三次发生。
下次就是最后了吧？强硬手段也好，将她以武力带回也罢，终要分明。
“继续吧，里面有惑儿在我就不回去了，和你们一起拖鲸。不过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楚轩毫不留情：“岸上暴晒，自会屈服。让它吐出所有氐人，再论其他。”鱼人也是鱼，鱼上了岸，便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你真狠。”
“你在氐人族又遇到了美男子，打算放过他们？”楚轩冷冷反问。
眉纱吐了吐舌头：“怎么会？你喜欢就这样咯，我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你争辩。”
楚轩没吝啬给了她一个笑容：“这才乖。”
铭烟薇跑了过来，怒气冲冲：“霸王，架打完了就赶快给我去拖鱼！让我一个女孩子累得满头大汗，你还真好意思！”
“我就是一时忘了……”霸王连忙跑过去。
“眉纱也出来了，内里怎么样？”
“好得很，宝贝也不少，我们这次可以满载而归。”
“这就好。”
见铭烟薇面上带笑，却隐有愁容，眉纱挑起她下巴：“美人儿何故如此愁眉不展？来给爷笑一个~”
铭烟薇扑哧一笑，然后摇头：“你别逗我了，我现在哪儿有这个心情？”
“没有也得有，张恒如今还没事，你就自己输给自己了？”
“我也不想，我知道，就算他死了也还能活过来，可是……这就叫关心则乱吧。”眉纱坏笑：“总算承认你关心张恒了？平日看你们两个那样子都让人着急，有情人终成眷属。”
铭烟薇脸色微红，浑不似平时大胆的模样：“不和你说，我去帮忙拖鱼。”
眉纱轻笑：“他们还好，怎么说也不算虚度了时光。”
“你羡慕？”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身边良人不少，若想幸福，便可幸福。还不是自己呆不住，东走西窜，惹来一身麻烦。”
“若有一日你愿意留下，再不前行，会留在谁身边？”楚轩问。
眉纱张了张口，转头看向楚轩。
楚轩面色不动：“我知道不是我，只需你给我一个名字，也许，他就是你要选的王妃。”
眉纱差点没被口水呛到，相当无语看着楚轩。这个王妃……还真是和瀞灵庭那群顽固的想法一样啊！她的妈妈，如果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她宁可当疯子了她。
“怎么，莫非你已经选过妃了？”
眉纱立刻摇头：“这个话题Pass！太可怕了，不要再谈。”
“好，那就不谈。”楚轩从善如流：“你看，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停留在某一处，所以就不要停下，永远不要。”他抚摸眉纱的脸颊，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如果你无法停在我身边，那就不要停在任何人身边吧。”
眉纱勾了勾嘴角，却没有笑出来：“啊……”
不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奇异的回答。她感觉心脏在揪痛，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的确有那种感觉。
于是拥抱过后，她离开楚轩的碰触：“我还是先回去吧，万一那里面出点什么事情，程啸可不会里应外合。”
楚轩看着她离开，微微皱眉，她在躲什么？
进了巨鲸之内，眉纱停下，闭了闭眼睛。卿颜曾经说过，命运之轮，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差一点，虽然她不知道，或许刚刚真的只是差一点，自己就重新被卷入命运的漩涡中。她真要拉开距离了，否则，这种事情真不由自己做主。
卿颜从那边游了过来，是来迎她的，神色也很凝重。
“主人，你刚刚——？”
“你察觉到了？我刚刚心痛了一下。”只是痛这一下而已，她却手足酸软，好像经过了一场惊世大战，到现在仍然未缓过来。
卿颜立刻扶住她：“还好，并不是真的……主人，您太不小心了。和他们相处可以，不要交心啊。”
“怎么说也是我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谈心？他的真心给我，我自然回报真心给他。”
“这样的话，您以后会很为难的。”卿颜低声说：“若是真有那一天……或者现在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总之我不会手下留情，影响主人的，主人舍不得，我来下手。”
“你下手之后，我就会杀了你了。”眉纱干脆把浑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让他拖着自己走，省些力气。
“如果主人喜欢，我自然全无异议。”卿颜咬牙支撑一会儿，还是受不了了：“主人，我是用蛇身行走，本来就很不稳，您是不是……”
“这么柔软的小身体，还说要去杀人呢。”眉纱撇撇嘴站起来：“连撑我一会儿都受不住，我还真是养了一只娇气的小宠物。”
卿颜挑挑眉，想了想还是柔顺跟在眉纱身后：“那主人要不要帮我修炼？只要我长出双腿，带主人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是吗？那还是等等吧，我现在还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
“……主人，你还是信不过我。”
“能信得过的我自然可信，你自己说，你可信吗？”卿颜笑了：“不可，我的主人果然是最厉害的。”
眉纱回去的时候，氐人族已经乱成一团，因为他们发现巨鲸腹内的水位下降了。
“外来者，你们来时可曾发现外面有何特异之处？”女王的问话已经带着狐疑。
眉纱摇头：“我们只是自海面切磋，若是有特异，必然会察觉，可什么都没有。”
女王立刻派士兵到出海口去看看，径自在宫殿里走来走去。
那士兵很快跑回来，大惊失色：“女王陛下！糟糕了，我们不在海上，那下面是沙滩啊！”
女王吓了一跳，立刻带着所有子民冲出去，然后一个个站在入海口发呆。
“怎么会这样……”
他们世世代代居于海内，吞舟也不会轻离海域，怎么就突然到了陆地了？
眉纱给程啸递了个眼色，程啸手中突然撒出一张大网，笼罩之处全部朦胧，然后消失无踪。
“外来人！是那些外来人做的！快点抓住他们！”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仙踪已然逝去，他们找不到。女王面色惨白，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到底为着什么？
没等这股恐慌过去，天摇地动，整个氐人族居所开始翻腾，他们根本无法抗拒，就这么连人带屋子被喷出来，重重摔在沙滩上。
眉纱摇了摇头，在用暴力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的确无需动用智慧，也不怪楚轩用这么粗暴的方法了。
“还好吗？”楚轩来到眉纱身边。
“我怎么可能有事情，你还是看看人家氐人族吧，好好的一个窝让你毁了。”
“毁就毁了，难道还要我补偿？”楚轩毫不在意：“毁了那里的海气，他们自然无法长生不老，也就不必强留崆峒印。”
“你早就想好了这么阴险毒辣的一招？”
楚轩轻哼一声：“是你们动作太慢。”
眉纱撇唇，这个腹黑的傲娇男！
女王跌跌撞撞，几乎因为这个震动站不起身：“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啊……”
眉纱扶了她一把，却立刻被她甩开。于是冷眼看她摔在地上，才蹲下身体：“长生不老的日子，你们过得很开心吗？”
女王撇过头，冷冷道：“既然不慎落入你们的算计，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目的又不是你们，杀什么剐什么？再说就算目标是你们，活着的还能卖点钱，死了的更加一文不值。”眉纱拍拍她的头：“既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就不答，不过我不会问第二遍，到时候别后悔啊。”
轮到楚轩问话：“崆峒印在哪里？”
“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我不知道！”
“你想让我剖开吞舟之鱼的肚子找？”
“它背叛了我们，你想怎么做都随便！”
霸王吹了一声口哨：“只记仇不记恩哎，你怎么不想想，这条鱼载着你们在水下过了多久？”
女王面色微变，紧紧咬着嘴唇。
楚轩挥手：“樱空，从尾部开始找，小心些，别让它死。”
他的意思很简单，当着面折磨，倒要看看这些氐人是否能忍得住。能忍住也无所谓，吞舟死了，还有这么多氐人。长生不老和性命哪个重要，任何人都会很明白。
这些氐人比楚轩想象得心软，吞舟发出第一声嘶鸣的时候，那女王的表情就有所松动。随着那叫声越来越凄厉，樱空不断传来没有找到的消息，先忍不住的不是女王，而是那些氐人族人。
族人一喊叫起来，女王也很快受不了：“住手！住手！在吞舟鳍下，只要你抚摸它的鳍，它就会自动露出来！”
说完之后她委身软倒，仿佛突然老了好几岁。
海气破，崆峒印被夺，他们自然会老得很快。
眉纱接过崆峒印把玩两下，体会里面的力量，扔给楚轩：“女王陛下，我还用得着你们，不过我让你们做的事情并不正派……将灵魂卖给我，你们可以继续拥有青春与美貌，这个条件你意下如何？”
“崆峒印是上古异宝，配以仙人所施阵法，才能让我们永葆青春，你凭什么？”
“凭我自己。仙人也不过是修仙学道之士，拿他们来和我相比，你就真的太愚蠢了。在始祖面前，不值一提。”
“始祖？”
“没错，始祖。当然你可以自己选择，只是午夜梦回，抚摸自己苍老枯槁的容颜时，你不要后悔就好。”
女王的嘴唇抖颤片刻，慢慢问道：“什么叫做灵魂卖给你？”
“呵呵，那只是一个小手段，我总要确保你们不会给我添乱子。”眉纱笑得人畜无害：“如何？虽然我给你选择的权利，可是没办法给你考虑的时间哦。”她看向女王身后：“你们有谁愿意的，也可以自动上来。”
“我！我愿意！”一个女氐人先扑了上来，她的手已经开始老化：“拜托你，我不想变老！”
“好啊，闭上眼睛，交出你的灵魂……”
眉纱碰起她的脸，其实很简单，只是指尖在她的额头上轻触了一下。仿佛额头突然被穿透的感觉，这个氐人的身体彻底僵硬了一瞬，缓缓倒地。但是在倒地之前，她的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