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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起,带着初春独有的燥热气息在吴邪的脸上肆意地揉搓着。
把玉石放进衣服口袋里,吴邪闭上了眼睛。享受这“沾衣欲湿杏花雨, 吹面不寒杨柳风。”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感觉到“生”的气息。
风停了,空荡荡的街道上多出了一个背着行李的人。
那个人的眼睛被挡在长长的额发后面。即使这样,吴邪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吴邪微启唇瓣,支离破碎地吐出三个字。
“张、起、灵。”
03
从吴邪这个位置看过去,地势被抬高的街区和天空连在了一起。他站在那里背后是七色晚霞,脚下是灰色青砖地,落日将他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有那么一瞬间吴邪恍惚了,仿佛眼前的人是从天地间凭空蹦出来的。他垂手拽着背囊的绳子,背囊斜在他的脚边,这幅模样活像一个自由旅行者。是了,他就是半年前消失在斗里的张起灵!
吴邪也不上前,就这么兜手看着对面的人一步步走到跟前。天边仅有的光华凝结在闷油瓶的眸子里,他的眼睛时常找不到焦距,但这一刻它们实实在在地凝视着吴邪脸庞。
“来点吃的。”
噗——正掂量着如何开口的吴邪笑出声来!这种没心没肺的打招呼的方式,果然是闷油瓶的风格。
“那就进屋吧!”
当吴邪提着外卖塑料袋上楼,闷油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刚出锅的还是热的,收拾好了就过来吃吧。”
吴邪有些困难地用一只手拿出盒饭摆在楠木八仙桌上,来自右边的力量把他牵制住了,身子不自觉地右倾。吴邪握着竹筷子木木地回过头——闷油瓶正抓着自己的右手。
难怪没有知觉!那只手臂本来挂在那里就是装装样子的,神经和肌肉丧失了功能没办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应。吴邪笑着,这是他平时敷衍长辈管用的表情:
“呵呵,那个,医、医生说血管没坏,将来有机会恢复也不一定!”医生确实这么对父亲说的,不过这里只是半句,另外半句是吴邪自己查资料查出来的——这种机会的可能性为千万分之一,也就是俗称的「奇迹」。
吴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闷油瓶说这些,或许在他潜意识里是希望将这个英雄做到底的。
他一只手松开吴邪的手臂,另一只手顺势抽走了吴邪手心里的竹筷子……
有了电脑的生活,就像得了强迫症,哪怕无事可干也一定要在电脑前磨到凌晨一、二点才睡——这就是吴邪的寻常生活。
闷油瓶的个性吴邪还是知道的,这个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沉默地出现、沉默地注视、沉默地上楼下楼!虽说那是扑过去为他当那一击搞到现在半残的地步,也不是为了向讨他一声谢谢!可,闷油瓶这样的反应吴邪不免感到寒心。
也许三叔是对的!那会儿自己没有冲出去,闷油瓶照样可以一翻身把血尸打趴下……真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对着科比布莱恩的脸半晌吴邪没明白过来,等关掉才记起忘记看魔术和湖人的比分了……决定向自己投降,不在状态还是洗洗睡吧。
显示器的按钮在吴邪的指尖熄灭,没有了光源才感觉到今晚的月光格外的刺眼。吴邪伸手捏上绒布的窗帘,一用力,刷——布帘只遮住半个窗户。左手的力道差很多!吴邪只得扯着窗帘角绕过书桌站到窗户的那头,作势就要将屋里摆设上那银白色的纱一齐揭了去……
“不要拉上。”
幽幽的声音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呓语。吴邪吓得一颤,连带着窗帘的金属小挂钩被扯得哗啦哗啦地响着。门口多了一个人,距离他也不过两、三步,自己怎么会一点都没注意到,这家伙是猫爪子么?
“我操!我让你住我家,不是为了让你半夜吓我的!”
闷油瓶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个汤碗,另一手拿着一个箱子。很寻常的模样,只是搁在这种时辰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径直的走到吴邪的床前,把箱子和碗放在他的床头柜上。背对着吴邪挺直了背脊,“我有办法让你的手恢复。”
闷油瓶的一句话,瞬间把吴邪的惊恐变成了惊讶,事实上还有那么点儿惊喜:出院以后,吴邪一直装做很无所谓,那是为了不让长辈没担心。没有人知道他在厕所摔过杯子、在电脑前踩过鼠标……一想到下半辈子会想废人一样活着,吴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
“过来。”
此刻闷油瓶的话有着魔力,吴邪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
闷油瓶带来的箱子表面的漆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边边角角露出木头本身的颜色,经过岁月的打磨变得油光发亮。他打开了盒子,看这个箱子的格局应该是一个药箱,应该是古代大夫走访病人时用的。他从第一层拿出一本书和一个布包,解开布包的结抖开,布包像倒卷的春卷皮子,一下子展开成了三排「微针」。
……需要针灸?
吴邪捧着闷油瓶塞给他的药碗,一口一口往嘴里倒,中药的苦涩划入喉咙,他皱起了眉头。看着闷油瓶擦拭着微针,吴邪放下见了底的空碗,合作地解开睡衣的扣子。只是……现在每天早上穿衣服晚上脱衣服对他都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吴邪解下第二粒扣子,只见闷油瓶的手放在第三粒扣子上,悬空着……像是在征求自己同意?想来,这闷油瓶还挺绅士的,换做是胖子估计老早不耐烦地上手扒了。古代女子都有「三不避讳」,自己又有什么不自在的。“不好意思!”吴邪小声的说道。
闷油瓶细长的手指开始动作,扣子从洞眼里脱落下来,一颗、两颗、三颗……
解开衣服,闷油瓶站起来,低下头凑近了吴邪——近得吴邪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向后弯了吴邪的右手,将袖口一扯,薄薄的睡衣褪离了吴邪的身体。没有了覆盖物,闷油瓶的注意力被赤裸的身体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夺了去,目光停留着那里久久没有离开。
“开始吧!”闷油瓶似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这种情况下吴邪不愿去多想,他撇开了目光,没有注意到针尖在逆光的地方一闪……紧接着扎进了吴邪的身体。
04
中医讲究的是调理和疗程,效果不及西医那样立竿见影。一连一个星期闷油瓶每天给吴邪做针灸,那个手臂依然没有生气地垂着。肩膀上倒是褪了些许淤血,让吴邪看到了一丝希望。
闷油瓶的作息时间是和家猫一致的,白天的时候睡大觉,晚上月升当空时,闷油瓶就会拿着药碗和药箱准时地出现在吴邪的房门前。吴邪的命就没这么好了!晚上要做针灸治疗,早上依旧要在铺子里坐镇……特别手头上还有那么一个棘手的玩意儿,不快点出手,吴邪寝食难安。
“好东西!哪儿来的?”白玉在吴三省的手里盘过来盘过去。
“有人让寄卖的!……怎么样,三叔,能出手吗?”
“出手是没问题,就是时候不对!”
“怎么?”
“你这东西低了不肯卖,高了不肯买。出手的是时候,人家当宝贝捂着;不是时候呢~人儿立马关门谢客,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等夏天的那场拍卖会,”看吴邪锁着眉头不说话,“怎么,急着出手?那么,我问问看手头上的老主顾吧!”
“行!”
“晚上留下吃饭?”
“不了,我回去吃!”家里还有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在等饭呢,“有消息你通知我!”
“我让潘子送你!”
又来了!自己小的时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宝贝得紧,还被三叔嘲笑!现在可好了,连他自己也缴械投降,加入“吴邪溺爱团”的行列……
“别送了!我打车就行!”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我这个废手害的。
这一个星期来吴邪习惯了敞着窗帘睡觉,因为当晴朗夜空中的月亮升到最高的时候,月光会正好洒在吴邪的床上。只要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闷油瓶就会出现在他的床边……
吴邪接过药碗,已经熟悉了这个味道,有点像没有加糖的咖啡混合着黑茶,淡淡的黑褐色写着甘苦二字。
闷油瓶熟练地解开吴邪的扣子,等吴邪喝完,连碗带衣服一起接过放在床头柜上。
吴邪看这闷油瓶翻开药箱里的书页,翻到陌生的一页,他想起闷油瓶昨天说过,今天要换一组穴位。
呃!又来了……!这两天,吴邪一喝完药水就觉得上头,好像喝了酒似的,浑身燥热起来。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气在身体里乱窜,最后停留在自己的小腹……好在这一个星期都是背对着闷油瓶,否则吴邪会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这样想着,却感觉到一双大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两只手一板,坐在毛巾毯子上的吴邪毫不费力地旋转了180度。
斜眼瞥见书页上的穴道示意图,这次是扎前胸么?
……这下完了!吴邪拼命地想冷静下来,在心里背完了《九九乘法表》背《元素周期表》;背完的《元素周期表》背《出师表》……可那家伙丝毫不肯合作地高高昂起了脑袋。
他不会把我当变态吧!不敢看闷油瓶的表情吴邪低下头去。有些后悔:要是大前年地板上的那条缝没补上该有多好……
果然,吴邪肩膀上的双手撤下了。
“难受?”
“………………嗯。”
视线被压得很低,吴邪看到闷油瓶摆在膝盖上的双手,闷油瓶的手又细又长,经常干粗活却还是很细致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不想移开目光……
良久,闷油瓶的右手移动了,他的掌心贴上吴邪的小腹,吴邪倒吸一口气。
闷油瓶的手顺着腹部的起伏伸进了吴邪睡裤里,一直向下滑去,直到握住那个不老实的家伙。
“你……”
“别动。”闷油瓶移坐到吴邪的背后,用身体支撑吴邪的体重。
还没等吴邪做出反应,闷油瓶手上已经开始了动作……
那个地方除了自己还没有其他人碰过,现在却莫名地握在闷油瓶的手里,吴邪有想抽他的冲动!
只是……想抽得要能抬起右手才行……
唉!吴邪妥协了!
这是为了治疗!这是为了治疗!这是为了治疗!这是为了治疗!这是为了治疗!……
吴邪默念了一百遍以后,索性闭上眼睛不去多想。
眼睛合上没有了杂念,触觉变得更加的敏锐,闷油瓶灵巧得把弄,配合着时慢时快的节奏,瘙痒难耐的感觉很快从小腹传来,吴邪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
“放松。”
此刻闷油瓶的声音从耳朵传到吴邪的心里,变成了一根针扎破了装满水的气球——一发不可收拾。
“嗯……”
吴邪的喉咙低吟了一声,瘫软在闷油瓶怀里……
闷油瓶洗手回来,床上的人窘得一动都不敢动。从闷油瓶的角度看过去,低得很低的脑袋像拖把头子垂在那里。
“开始了。”
拖把头子微微一点,算是同意了。
05
店铺里多了一个人,王盟是知道的。那人住了约莫半个月了才得见他的庐山这面目。最近几天他下楼的次数才变得频繁起来。常听老板提起,听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还以为那个斩血尸杀尸蟞的人有三头六臂,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
和这人倒也不难相处,因为几乎不用和他说话。他偶尔会从人前飘过,大部分的时间是充当店铺里的摆设而已。
他现在正在看一只尊。这哥们看起来愣头愣脑的,这眼睛可真够毒的!一眼就相中了这铺面上最值钱的宝贝。只是没多久,就对它失去了兴趣,窝到角落里睡觉去了。也是,干他们这样行当的好东西见了多了,肯抬眼看这尊一眼,是这尊前世修来的。
“王盟,”吴邪从后楼走了出来,“上回那个姓钱的,扳指他要了!回头给他送过去!”
“老板……那数不觉得有点低么?”。
“低是低了点,还是赚了不是么……全当是攒人脉了!”。
王盟入行也不短了,也很清楚人脉的重要性,只是,这行不比别的开张吃三年,不开张呢?还不如书报亭!
碰——
吴邪手里的报纸敲在王盟的脑门上,“别想太多!”
原本要走到后排柜子里拿扳指的吴邪又退了回来,“你、你一会去之前再拿吧!一个蓝色的盒子,你知道的!我、我上楼睡一下!”
说罢,刚下楼又跑回楼上去了!
王盟就纳闷了,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向来淡定的老板结巴。他扫了一眼,哦~~~姓张的在啊!据王盟连日来的观察发现,只要姓张的在,老板一定以他为圆心,以一米为半径,画一个圆,他会准确的走在这个圆的外面。如果走不过去他会选择往回走。
已经避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还要留他住下?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
王盟当然不知道半夜里的吴邪和张起灵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与满月不同,新月的光暗淡了许多。房间里的光线很差。没有开灯……这是吴邪坚持的。
此时吴邪正靠在闷油瓶怀里,做针灸前的“准备工作”。确定了是药物的原因,吴邪曾要求减掉中药,直接针灸!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