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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作为中华民族的生命线,贯穿整个雄鸡版图,所以长江航道的水运非常发达,也非常繁忙,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为了争夺长江航道的生意,几十乃至上百年来,各路人马纷争不断,经常都会爆发大规模的械斗火拼。各路人马占地为王,划分河段,彼此间相互侵吞扩张,顶峰时期,整条长江竟然被划分成了七十二段,七十二个帮派各自为王,江湖风起云涌,非常混乱。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
在这混乱的年代,来自江西的一个水运帮派强势崛起。
帮主姓张,名震天,不仅武艺高超,而且很有治军头脑。
在他的带领下,张氏帮派迅速成长,成为一支战斗力超强的帮派。
经过近二十年的南征北战,张震天从一个青年奋战到中年,终于统一了长江七十二路帮派,成为一个跨时代的大豪杰。他的名头也像他的名字一样响亮,震天!震天!在长江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张震天的威名!
当时长江航道上往来的船只很多,为了辨识身份,每艘船只的桅杆上面都会挂上一盏渔灯。因为帮派各不相同,所以那盏渔灯的形状也不甚相同,彼此间一看见对方船上悬挂的渔灯,就知道对方是什么帮派的。由于这个渔灯的缘故,所以各个帮派老大的名号不叫什么门主,什么寨主,而叫做“掌灯”。
张震天扫平长江航道以后,也将渔灯样式统一成张家的八角方灯。凡是在长江里行走的人,只要看见挂着八角方灯的船只,都会主动避让。
而张震天更被冠以“七十二水路大掌灯”的威名,一时间名动天下,非常威风。
张家有女,取名小瑶。
这可是张震天的宝贝疙瘩,光是小瑶的满月酒,张震天就摆了三天三夜,宴请长江七十二水路的各路英雄,场面非常壮观,前来祝贺的船只几乎把当地的河段都堵塞了。
满月酒当天来了个云游的道士,据说道士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张小瑶,显得非常吃惊。无论张震天怎样询问,道士都不肯透露半字。最后在离开的时候,道士只撂下一句话:“此女,不可留!否则将成大害!”
张震天暴跳如雷,气恼那道士竟敢咒骂自己的宝贝女儿,命人去把那道士抓回来,可是道士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没人知晓其行踪。
这事儿后来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小瑶渐渐长大,出落的亭亭如玉,美艳大方,是长江一带出了名的绝色美人。
二十岁那年,张小瑶带着两个仆人出船游玩三峡,却不料在三峡流域遭遇恐怖的“尸抱船”。
危急之际,幸得一英俊少年出手相救。
少年姓耿名熠,竟是川江巡江人耿家后代。
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郎有情妾有意,耿熠与张小瑶很快便坠入爱河,爱的如火如荼。
这事儿原本是两个年轻人的私事,也无关乎外人什么事情,况且双方家里都没有提出反对。然而这件事情传到江湖上,却引起了一些所谓“正派人士”的非议。
他们认为,耿家作为长江巡江人,是正义人士,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声誉。而张家虽然名气很大,但却是捉奸犯科的匪徒之流。耿家倘若与张家结为亲家,那便是自毁清誉,江湖不容。
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打着正义的旗号,擅自插手耿熠和张小瑶的恋情,批命想要阻挠和拆散两人。
这剧情跟《倚天屠龙记》里面的张翠山和殷素素如出一辙,张翠山为武当弟子,殷素素为魔教妖女,打着正义旗号的六大门派围逼武当,迫使张翠山和殷素素自尽身亡,令人唏嘘不已。
面对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力,耿熠和张小瑶依然痴心不渝,而后珠胎暗结。
张小瑶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腹中胎儿也一日日成形。
数月过去,张震天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好汉前往江西,他要亲自为宝贝女儿办一场热热闹闹、轰动天下的婚礼。
婚礼当日,人山人海,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然而,这种祥和喜庆的气氛,却被三教人马的突然到来打碎了。
三教人马乃一直以正义自居的:儒教、佛教、道教。
双方爆发激烈冲突,婚礼现场转眼变成了修罗地狱。
七十二水路仗着人多,与三教高手勉强战了个平手。
但是却不知为何,九流派率大队人马竟然也杀到婚礼现场,偷袭了张家总部。
这一场大战从天明一直杀到日落,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在三教九流有预谋的围攻之下,七十二路水军最终不敌,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者无数。
一代豪杰张震天也在乱战中阵亡,七十二路水军四散溃逃,元气大伤。
新郎耿熠在乱战中失踪,下落不明。
新娘张小瑶万念俱灰之下,跳入滚滚长江。
故事讲到这里,身旁的爷爷已经是潸然泪下。
我的心疯狂地战栗着:“爷……耿熠……是我爸爸?”
爷爷点点头:“这就是你爸爸和妈妈的故事,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憎恨九流派的人吗?你要记住,他们是我们耿家的敌人!!”
我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一股强大的怒气仿佛要冲破我的胸膛。
我耿小七在此发誓,我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付出代价!
这尘封十年之久的往事就像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他的心里。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以来,爷爷的心理承受了怎样巨大的压力和折磨。
我一直都想知道关于爸妈的事情,我甚至很多次幻想和猜测,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爸妈的故事竟然如此缠绵悱恻、荡气回肠,却又以那么凄凉悲苦的方式结束。我真想问问老天爷,你他妈是在开玩笑吧!
爷爷抹了一把眼泪,叹息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天我没有在现场!”
“啊?三爷,你当时没在现场?你去了哪里?”虎子问。
爷爷说:“当时重庆朝天门码头发生了几件怪事儿,我需要赶过去处理。儿子的大婚喜事我怎能不去呢?所以我在重庆忙完之后,火速赶往江西,预计是傍晚到达婚礼现场!谁知道……谁知道我到达婚礼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整个张家水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蔽天,把江面都给映红了。江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几乎把水流都给截断了。十年来,我一直忘不了那个画面!”
我闭上眼睛,仿佛跟随爷爷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傍晚。
恢宏庞大的张家水寨火势冲天,复古的木头建筑在火海中坍塌,火焰在晚风中摇曳,竟比天上的晚霞还要绚烂夺目。整个江面都被鲜血染红了,水面上漂浮着形形色色的死尸,死尸的数量太多了,好多尸体重叠堆积在一起,尸臭冲天!乌鸦在天空中悲鸣,仿佛在诉说这一场悲壮而又惨烈的战争。
我看见了一顶大红花轿,火焰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瞬间就把花轿吞噬了。
美丽的女子穿着红色的新娘服,头戴红方巾,站在滔滔长江边,我仿佛听见她在说:“我张小瑶死后一定变成厉鬼,纠缠你们生生世世!”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眼角已经噙满泪花。
“爷!妈妈跳江溺亡,那爸爸又去了哪里?他怎么就失踪了呢?”我吸了吸鼻子,将快要流出眼角的泪水逼退回去。
“我也不知道你爸去了哪里!我在附近水域找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发现你爸爸的踪影!”提及自己的儿子,爷爷满脸都是心伤。
“也就是说,你没有见着爸爸的尸体?爸爸有可能还没有死?”我的心中闪过一丝窃喜,虽然我知道这个想法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我确实没有见到你爸爸的尸体,理论上来说,有这个可能!”爷爷点点头,口吻有些沉重:“可是,这仅仅限于理论!而事实上,你爸爸从那一场战斗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果他真的没有死,他怎么不回家呢?我也曾有过这样的乐观想法,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说到这里,爷爷顿了顿,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我一直期望,你的爸爸和妈妈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幸福的生活!可是……可是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你妈妈她……她竟然会变成厉鬼!她是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儿媳妇,即使她身为厉鬼,我……我也无法下手呀!所以,我在最后关头,放了她一条生路!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放过厉鬼本不该是巡江人所为,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必须那样做!如果我亲手灭掉小瑶的鬼魂,我到死也不会心安的!”
十年,弹指云烟。
可是,无论再过多少个十年,我想我都不会忘记这段血色往事。
泪眼婆娑中,我又看见了那个红衣似火的女子,她的身影自漫天火光中走出,唱着那首凄离不朽的歌谣:“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第三十五章 中伏
红衣女鬼的事情告一段落,因为跟其他三个家族闹得有些尴尬,我们也没有在何家过多逗留,乘船返回宜都之后,爷爷跟何老作别告辞。
爷爷既然要走,虎子叔也不愿意留下,跟爷爷一块告别何家,踏上回家的归途。
我们披着晚霞出发,黑色的送葬船很快在血红色的江面上化作一个黑点。
跟黄家和卢家前来的船只相比,我们所乘坐的送葬船多少显得有些寒酸,但又非常特别。
我们虽然没有黄家、何家、甚至是卢家富有,但是我们也能够骄傲地带着尊严离开。
夕阳的余晖照进船舱,船舱里还有很多食物,都是那支送葬船队送来的。
虎子叔负责开船,四喜在甲板上逗弄黑子,黑子盘绕着送葬船左右飞舞,时而扎入水中,带起飞溅的水珠。
“爷!倘若以后再接到鱼骨令,你还会去吗?”我问爷爷。
“去!当然要去!”爷爷回答的斩钉截铁。
“可是……”我抿抿嘴,不悦地说:“可是除了虎子叔以外,我一点也不喜欢其他人。他们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想着就来气!再说了,这次你跟他们的关系也闹得有些僵,以后大家各走各路,才不要去帮他们呢!”
爷爷板起面容:“胡说!小七,你怎么能有这种思想?五族同盟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这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整条长江上的安宁,怎么能说散就散呢?那要是真的散了,长江上将永无宁日!还有,换句话讲,如果有一天需要求助的是我们呢?我们耿家实力最为薄弱,难道我们就不会有求助别人的时候?”
爷爷一席话说的我哑口无言,我涨红了脸,细细一想,刚才自己说的话确实是太幼稚了。
“对了,爷!”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我完全把这个问题遗漏了:“我妈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已经死了……那她……是怎么生下我的?”
爷爷吁了口气:“我没有找到你爸爸耿熠的尸体,只找到了小瑶的尸体,当时我将小瑶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时候,她整个身体都已经僵硬了。我原本想把她好好埋葬的,但也许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耿家绝后,就在埋藏她的时候,我竟意外地发现她腹中的胎儿尚未断气!”
说到这里,爷爷扭头看着我:“母体已死,你却未死,你是从母亲的尸体里面出世的,属于天生鬼胎,所以这也是你命中缺少一魂的原因!当时你妈妈怀着你还不到九个月,你能存活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
以前我问爷爷为什么我天生会缺少一魂,爷爷总说跟我的母亲有关,原来竟是这么回事,没想到我居然还是一个鬼胎。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虎子进舱张罗着吃饭。
四喜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召唤黑子回来。
就在这时候,忽听嗖的破空声响,一支弩箭闪电般激射而至。
“黑子,小心!”四喜纵声疾呼。
黑子也不是普通鱼鹰,灵性过人,翅膀凌空一折,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那支弩箭。
当!
爷爷一把推开我,弩箭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去,一下子钉在我们吃饭的小方桌上。
弩箭长约三寸有余,箭尾有翎,在桌上嗡嗡颤抖着,可见劲道之大。
“妈的!谁敢偷袭我们?”虎子勃然大怒,衣袖一甩,飞身跃出船舱,像截木头桩子,傲然挺立在甲板上。
四喜指着正前方说道:“义父,弩箭是从前面射过来的!”
天色昏暗,入夜的江面上飘荡着一层薄雾,我们不太看得清前方的状况。
虎子暗运内力,声音远远传递出去:“前方是哪路点子,速速报上名来!”
回答虎子的只有潺潺流水声,前方水面一片寂静,没有人声。
虎子有些怒了:“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