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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好几次白眼的靳泳涵露出无辜的表情,双手抱着资料环目四顾,瞧在墙角有一张略为斑驳的桌子没有人使用,于是走了过去,迅速翻开来资料,剎时傻了眼。
“怎么了?”柳香霖凑上前去说。
“这是由关系企业交叉持股的公司呀!”靳泳涵嘟着嘴说。
“什么意思?”柳香霖抖起疑惑的眼神。
于是靳泳涵把交叉持股的意思告诉她,柳香霖晓得A市越来越繁荣,经济犯罪也会随之提升,于是仔细聆听,不时提出问题。因为时间有限,靳泳涵也只能粗略地说些基本常识,重点是厘清这些公司的复杂关系。
这七家公司有两家是分别在开曼群岛和维京群岛的投资公司,资料无从查起,前者占了工厂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后者只有百分之十一。其它五家除了是这家成衣工厂的大股东,相对的它们也有这家工厂所投注的资金,而且每家至少有三家公司或个人以上的投资。另外,股东更是各种产业都有,包括了运输﹑贸易商﹑食材﹑百货公司﹑投资公司﹑高科技产业等琳琅满目,属于复杂的交叉持股。
其中,更有三家香港公司牵涉到宛如蜘蛛网的繁复关系里,靳泳涵不自觉地想起曲敦亮,以及这趟来A市的主要目的…调查高总究竟是何人。
靳泳涵虽然打起精神调查,但是这些公司关系复杂,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只好请柳香霖也帮忙。她们俩分别把这些公司的股东结构画成树状图,然后在旁边注明负责人和持股,打算做好表格之后再回公安局仔细研究。
管理局的人员轻蔑地瞅着她们俩,就算她们忙翻了天也不关自己的事,只要别每半个小时就来找他们要资料就行了。
林绍夫悠悠踏进了工商管理局,打算暗中来此视察业务,而接获消息的局长早就在门口恭迎。林绍夫一踏进大门就瞧见局长哈腰迎接,心里不由地抖起疙瘩,有人泄漏了他的行踪,害他不能看到真实的一面!
这时,在柜台服务的人员每个人都硬挤出笑容,语气也变得柔和,彷佛为民服务是唯一的宗旨。
林绍夫虽然不悦,仍然漾起笑脸跟局长说些应酬话。
正被资料搞的头晕脑胀的柳香霖听到有人在大厅大声讲话,不禁抬起头来一探究竟。“靳姐,是副市长耶。”
“叫我泳涵就行了,我没那么老啦。”靳泳涵头也不抬地说。“你说看到谁了?”
“副市长呀!”
靳泳涵愣了一下,随即抬头,果然是林绍夫!她急忙漾起笑靥径自走了过去,刻意表现出巧遇的口吻说。“副市长好呀;
“咦。。。 。。。你怎么会在这里,打算来A市投资吗?”林绍夫惊喜地说。
“欸。”靳泳涵的目光往旁边飘去。
“她是我的朋友,我先跟她聊一下,再来叨扰你。”林绍夫礼貌性地对局长说。
“请便﹑请便。”局长笑盈盈地说,忍不住窥视靳泳涵一眼。
林绍夫随着靳泳涵走到墙角才开口说。“发生什么事了?”
靳泳涵于是压低嗓子,把许博梵所提供的线索告诉林绍夫,以及未来的侦办方向。他一听到可能涉及走私,眼睛剎时亮了起来。
“我想副市长好象挺关心许博梵,因此才冒昧请副市长帮忙。”靳泳涵的视线飘向了柜台。
林绍夫反刍她的话语,用鼻孔哼出了笑声,在靳泳涵尚未弄懂他的含意之前,他就径自走到局长旁边,拉起嗓子说。“这位靳小姐是我的朋友,如果她有那些地方要拜托贵局帮忙,调阅一些资料,麻烦你们大力支持。”
“是的﹑是的,为民服务本来就是我们的宗旨。副市长,请到会议室听取演示文稿。”
林绍夫朝靳泳涵点了点头,她也颔首表示致谢。当局长经过柜台时,凝看一位男性课长,板着脸抡起拳头在塑钢的柜台桌面敲了两下,再指着靳泳涵,才快步尾随林绍夫上楼。
那位课长急忙离开办公桌,快步走到靳泳涵的身边,换了一百八十度的语气说。“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再拜托你们的。”靳泳涵微笑地说。
“喔,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不用客气。”课长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瞧他们现在变得特有礼貌的。”柳香霖轻蔑地轻声说。
“唉,我们遇到贵人喽!”靳泳涵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再次埋首于资料里。
然而,从这家工厂所衍生出来的公司越来越多,靳泳涵就越觉得可疑。当她再到柜台调阅资料时,也许承办人员接获课长的交代吧,不得不表现出殷勤的模样,有求必应,但是心里仍然相当不悦。
她们一直忙到下班时间才离开管理局。也许她们俩都被复杂的关系搞得头昏眼花,因此靳泳涵就约柳香霖一起去洗桑拿,好好休憩一番。
林凌见到柳香霖没有回队里报到,不得不担忧地打电话给她。
她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现在正在跟靳泳涵在桑拿按摩吧,只好把手机递给靳泳涵。靳泳涵则说一整个下午被那些复杂的关系搞得精疲力竭,所以就请柳香霖喝杯咖啡,毕竟旁边有人,她没有把在管理局所发现的事告诉他。
林凌感觉靳泳涵好象不方便讲话,反正她们俩都平安没事就挂上电话。但是心里却打了个寒颤,一家成衣厂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关系呢?如果只是避税,也不用如此大张旗鼓的交叉持股。案中有案!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但里面暗藏着什么秘密呢?是经济犯罪吗?他不由地茫然了。
隔天上午,靳泳涵又到公安局约柳香霖一同前往工商管理局,原本柳香霖认为林凌可能会找些借口不让她去,没想到获得的回复竟是仔细归纳出它们之间的关系。两人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随即赶往工商管理局。
柜台的承办人员发现这两个女人一上班就来报到,不由地从脊椎寒颤了起来。她们俩一样在昨天那张桌子上埋头苦干,直到中午才描绘出大致的轮廓。
下午,她们在刑侦队的会议室,就像玩拼图游戏般把抄录在笔记本的细节写在两大张海报纸上面,然后分析其间的关系。
也许基于好奇心吧,林凌也进入会议室观看这两个女人在做什么。当他瞧见密密麻麻的关系图,顿时傻了眼。“你们在干嘛呀;
“你来了刚好,我们都已经眼花了,你来帮我们看一下那几家公司出现最多次。”靳泳涵揉着酸涩的眼睛说。
“这要怎么看呀?;林凌不自主地走向前去,盯着挂在白板上面的海报纸。
六只眼睛全落在白纸黑字上面,开始讨论错综复杂的关系。有时林凌会问一些海报纸上没有写出来的问题,她们俩只好忙着翻阅笔记本,查寻相关资料。
过了纷乱的两个小时,撇开众多的境外公司不谈,他们归纳出三家公司可能是这些企业的主要股东,分别是华瀚﹑岚信﹑特蒙等投资公司。而且这三家一样有交叉持股的情况发生,更有海外的公司投资。其中,华瀚和特蒙的负责人都是李雅娟,她同时也是岚信的总经理。
林凌把这三家公司的名字写在白板上,也用斗大的字体写下李雅娟三个字。
“我猜那些海外的投资公司,可能也是这三家公司和李雅娟转投资的。”靳泳涵靠在会议桌的桌缘,两手在胸前交叠说。
陷入迷宫似的沉默在会议室里快速蔓延。
林凌的眼睛突然往上飘起,紧盯着李雅娟三个字。“香霖,你快去查李雅娟的父母是谁,丈夫叫什么名字。”
“好的。”柳香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跑出会议室。
“这种水磨的功夫若不是由你们这些心思细腻的女孩子来做,肯定乱成一团。”林凌说。“我看这个阵仗,可能案中有案。”
“呵呵。。。 。。。晚上你可要请客喔。不过,有太多笔国外的资金投入了,而且分布在好几个国家,但是它们的投资管道好象都合法。”
“我在想,这些公司都是虚招,真正的投资者只有少数几家公司或个人而已。”林凌抓扯着下巴说,然后带着细谑的口吻说。“看着这张图,好象是一张茂密的森林,而钱就是让它们茁壮的雨水。钱呀,究竟是把人的灵魂洗涤干净,还是污染了心灵呢?”
“洗涤?!”靳泳涵突然问道。
林凌以为她不懂这个词,于是解释了一下。
“等一下!”靳泳涵用手势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会不会是洗钱?把赃钱送到国外洗白,再把这些钱投资回来?不然不用把关系搞得这么复杂!”
“你又把曲敦亮的事带到这件案子来了。据我所知,A市没有那么庞大的走私贩毒集团。”
靳泳涵想说这些企业不只在A市,更是分布在沿海的省份。但是盯着树状图的她没有说出来,反而叹了口气说。“许志仁到底发现什么门路呢?你那里有没查到什么消息?”
“据他的同事说,在死前的一个礼拜发现他经常露出诡谲的笑容,问他又不回答,同事们还以为他跟那个文员勾搭上了。”
虽然林凌语带保留,但靳泳涵晓得他的意思是许志仁跟那名寡妇发生关系了。
林凌继续说。“照你这么一调查,我看情况不是那么单纯了。”
“再搜查许家,看许志仁是否有留下什么字条之类的东西,还有追查他的通联记录。”
林凌伸直了腰杆子,凝看像一片枝叶繁茂的树林的海报纸一眼,才走到会议室的一隅打电话派人再次搜寻许家。
疲惫的太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不再是惹人心烦的炽盛光辉,会议室也逐渐黯淡下来,陷入苦思的他们也被幽明的氛围所影响,渴望拨云见日的心头也抹上一层阴霾。
过了一会儿,柳香霖打电话进来,报告李雅娟的父母和丈夫的名字。林凌脸色凝重地挂上电话。
“怎么了?李雅娟的父母是高官?”
“不是,她的丈夫叫高永新。”林凌带着沙哑的声音说。
“高永新,高。。。 。。。高总!”靳泳涵惊愕地瞠目凝看他,用颤抖的声音说。
“唉,A市姓高的总经理太多了,不能确定你要我调查的高总究竟是不是他。”
靳泳涵颓然地坐了下来,双手抱住头颅,痛苦地说。“从一张单纯的火灾照片衍生到命案,现在牵扯进来的公司跟人越来越多了,我都被搞混了!到底谁是谁呢?;
“呵呵。。。 。。。”林凌苦笑着。“我们当刑警的办案不也是这样吗?经常从细微之处慢慢调查,最后才发现是一桩大案子。”
“如果真的如我所猜的,一旦许博梵知道这些讯息,肯定会疯了。”
“姑奶奶,你千万不要再跟他透露任何线索了。”林凌严肃地说。
靳泳涵晓得内地办案经常封锁消息,尽量不让外界知道详情,甚至家属也不例外,因此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瞥了一眼手表。“也该下班了,我请你跟香霖去吃饭吧。”
“好吧;靳泳涵这才大剌剌地伸个懒腰,挺立的胸部也明显地隆了起来。
唉,真受不了时髦的女孩!保守的林凌在心里嘀咕着。
燃之卷 第二十八章
隔天接近中午的时候,靳泳涵独自在工商管理局查询有关香港公司的资料。而林凌则跟参与此案的干员在会议室共同研判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从许家找到的纸条,希望从中能找出蛛丝马迹。
只是过没多久,他就被叫去局长办公室。他拉沉着脸,脑子充满了纷乱杂沓的线索,若有所思地走进办公室,朝局长点了点头。“局长,有什么事吗?”
“许家命案侦办的怎样了?”
“已经找到新的线索了。。。 。。。”
靠在椅背上的局长用手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副市长亲自打电话来关心,你要多用点心在这件案子上。还有,听说有个叫靳泳涵是你的远房亲戚是吗?”。
“是的。”她是不是惹出麻烦了?这是林凌的第一个念头。
“她是不是香港重案组的干员?”
“欸,她家都在香港的警界服务”
“这次她来A市的目的是什么?”
“是跟她父亲返乡扫墓。局长,她发生什么事了?”林凌担忧地说。
“不是她发生什么事,而是你!”局长的上半身往前倾,双手搁在办公桌上。“我问你,这里是A市的公安局,还是香港的重案组呢?”
“是A市的公安局。”
“一个香港重案组的干员整天在公安局晃来晃去像什么样呢?你给我说清楚;
本位主义,再加上排外主义!“但是她帮了我们许多忙呀!就像芙蓉镇的许家血案,就是她找到线索的。”
“许家血案是发生在香港﹑还是A市吗?你唷,亏你还敢大声说出来!你自己要丢脸就算了,不要把我们公安局的面子也跟着丢光了。而且你是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