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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但在黯里却变成绿色的了。蜥蜴还随着它们所处的环境而变色呢。有人流的汗是黄色的。中国就有种马,流的汗还是血红色的呢。汉朝皇帝还为这种宝马跟两城兴过几次兵、打过几次大杖哩!”
骆铃忽尔把嘴儿一扁,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她向顾步道:“顾伯。”
然后就没说下去了。但样子却快哭出来了。
顾步唬了一跳,忙问:“什么事?”
骆铃委委屈屈的说:“您——”
只说了一个字,又不说了,但眼圈儿却是红了。
顾步连忙望向他的儿子:应付年轻女子,照道理,应滚是年青人比较优胜。
顾影却也慌了手脚。
他总是认为平息一个女子的哭声远比平息一场纠纷困难多了,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刁蛮女子,所以娶妻当如张小愁。
张小愁文静,温驯,从不与人争执。
他也忙不迭的说;“骆小姐,有活好话,别这样子”
骆铃委而屈之的说;“我觉得你们都很讨厌我可不是吗?不然,为何第一句话都要窒看我?”
顾步顿足、拍额、搓手道;”小姑娘,哪有这回事!”
骆铃泫然道:“你儿子对我,一直都很瞧不起,他对我——”
顾步锐利的眼光又扫刮向他的儿子:“阿影,你你对阻小姐做出过什么事体儿来了!”
顾影急了起来:“没有哇——”
陈剑谁白了骆铃一眼,沉声道:“金铃子,别胡闹了。”
骆铃嫣然一笑:“他对我做出无礼的事?他还没这个胆哪。我只是要证实一下,两位是不是对我有偏见罢了。”
这一笑云开青天见月明。
——这明月岂止照旺角、尖东,还依样照着这儿的“红毛拿督”哪。
“她就是这个样子,”陈剑谁可不许骆铃再生枝节了,便直入主题的说,“对调查‘黑火’这件案子,顾伯和顾兄对这儿远比我们熟悉,如果给我们一点指示和意见,这可省了许多冤住路。”
顾步沉吟。
那哑仆才哥又走了进屋里去,隐约发出一点声响,似有准在说话。他再出来的时候,又为大家泡了一杯新菜。
顾影却忽然反问了一向;“我想知道:你们为何来找我们?怎么知道‘红毛拿督’?为何今午闯入‘大会堂’在‘刚击道’习武时出现?!”
骆铃又叉起她的腰枝来;“你要一一清算旧帐?”
“当然不是。”顾影看着这个令他十分头大也一向使他兴兴颤颤的女子,非常小心的说,“可是这可能都是追查‘黑火’的线索。”
3、会馆
经过陈剑谁、骆铃、温文等人详尽的转述后,双方都生起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一个关键人物:
毛念行!
不是毛念行,他们根本不会有张小愁的联络地址。不是毛念行,他们也许不会找上“红毛拿督”。不是毛念行,他们就不会在“大会堂”跟“刚击道”起冲突。不是毛念行,他们也不会对顾氏父子生误会
都是毛念行。
——那么,毛念行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就反而要向顾步父子“倒打听”了。
“毛念行?”顾步一副恍然的样子,“如果是他,他叫你们来找我,那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
“同行如敌国。”顾步这时已请陈剑谁、骆铃、牛丽生等进入木板楼里,奉上了茶点,各坐在藤椅上,亮了灯,点了蚊香,也开了话匣子细谈,“这句话大家一定都听说过吧?”
骆铃却问:“请问贵行是哪一行?”
“哪一行?”顾步笑了起来,他已愈来愈欣赏这个大都会女子的坦率:“大概不是杀人放火就是讹神骗鬼吧。”
陈剑谁眉毛一扬,“毛念行也是教拳或是传教开庙的?”
“都是。”顾步征笑道。“只不过,他们的信徒比我们多,钱也赚得比我们多,权势也大多了,所以,自然也比我们成功多了。”
“他们当然‘成功’。”日影忍不住冷诮的加了句:“只不过,我们才不希罕他们那种‘成功’!”
“他们?”陈剑谁即刻抓住了这个名辞,“他们是一个集团?还是一伙人?或是?”
“他们?”顾影冷晒,“依社会上看,他们父子是成功人仕,也是惹不得的人。”
“惹不得的人?”骆铃和兴致又上劲儿来了,“有这种人么?”
“他们在这儿很有实力。”顾影说,“既是受封‘太平局绅’衔有DATO和J·R及P·J·K之衔,兼且是这儿几家公会的董事,并甚得这儿潮州帮的支持。”
“哦?有这么厉害?”陈剑谁反诘,“那他们为何要促使我们找到你们?”
“他父子当然希望你们来找我们的麻烦了。”顾影冷笑说,“借刀杀人,这不算是他们的第一宗。”
“父子?太平局绅?”温文嘴里念念有词,“潮洲帮?姓毛的?”
忽尔他叫了起来,“难道你们说的毛锋父子?!”
顾影“嘿”了一声。
顾步比较敦厚,说了句;“猜对了。”
温文“乘胜追击”的说:“那么,‘白鬼’是不是仍在他们那个‘第九流’里当祭师?”
仍在那里,他们是谁也离开不了谁。”顾步倒是有问必答:“不过,名义上他们改善了,所谓企业化、商业化、集团化和看法化了,现在‘白鬼’邹升在那伙人里当起‘总理事’来了。”
“啊,原来这干人仍混在一起!”温文顿悟的说,“看来这班人还在胡搞!”
“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啊?”骆铃又一连串的问;“他们很出名的么?他们在乱得些什么?谁是‘白鬼’?‘白鬼’是人吧?好好一个人,为何叫做‘白鬼’?什么又是‘第九流’?为什么把名字叫做‘第九流’那么难听?”
对骆铃的问题,温文是乐以回答的。
因为是骆铃问的。
所以由他主答,有不详尽之处。则由顾氏父子帮腔,一下子,大家便对毛氏集团,“第九流”的背景和特色有了一些了解:
当地华人,来到这儿,成象立业,并融入当地社会,可谓受尽歧视、荜路蓝缕,稍一下不慎,就会引起他族疑急眼红,搞不好还会范得像一些邻近地区华侨的下场,泯绝文化,惨遭屠杀。还好、这地方四大民族仍算能和睦共处,虽仍有主客、正副之分,但天底下征有绝对公平的所在、哪有绝对公平的事!比诸邻国,这儿已算天堂了。
这儿早先的华人多从小离家,从中国大陆的离乱颠沛中飘洋过海、来到此地,心想赚够了钱,便回去光宗耀祖,本多没打算在客乡久留。这观念却害惨他们。
由于政局上的变迁,“祖家”是回不去了,大家便只好病定思痛,决意在这热带海岛上定居下来,开枝散叶。
因而,早先的华人也没拟久留异地,只要挣够了钱,就心满意足了。华人本就是最精明强干的商贸民族。近几十年来,在中国大陆只是极左路线扼杀了他们在这方面的禀赋与天份罢了。他们在海外辛勤创业,同时也为当地甚至各地带来了一片繁荣富庶,功不可没。
不过,由于大家切无依无靠,没权没势,只好互相依傍,聚而结社,以御外侮。例如:
客家人自跟客家人一道,结成“客家帮”,相互照顾,广东人和广东人联手一道,同为“广东帮”,同声共气。余此类推。
来南洋谋求发展的,不管是给“卖猪仔”还是自愿飘洋过海的,潮州人都非少数。他们声势浩大,勤奋克俭,团结心强。向心力够,时常聚啸一起,互为支援,互作呼应,势劲力强。
这些团体,也想受到政府承认,为求“合法化”,不受取谛,就纷纷以“会馆”名义注册,得到法律保障,“自家人”互相照应,于是,什么:“古冈州会馆”、“喜应五属公会”、“福建公会”、“广东会馆”、“惠州会馆”等等成立,如雨后春笋,往往在一个小埠小镇里,“会馆”就有七八个之多!
这些不同的会馆,遇事时也常守望相助,只惜华人恐怕是当今世上人类里承善于内斗的族类之一,他们之间,常为维护自己或自己人的利益,或同门户之间,或受他族挑唆而相互攻唐讦,乃至械升,不惜流血,故尔会馆、社团,各自为政,看来团结,其实各持己见,党同代异,固步自封,无异于一团散砂。
潮州人一向齐心、团结。他们常结聚而居,齐心协力,精诚团结,坦对外也有极强烈的排他性。
大部分的潮州人都辛劳耐苦,群策群力,矻矻营营,终于在千艰万难中开荆辟棘,创一新犹。但也有一些潮州人利用这种相依相傍,共进共退的向心力,用以建帮立派,搞私会党,从事不法勾当,排斥异己,一逞私欲。
毛氏原在中国潮安是大族。毛锋在政府部门国宝古物研究中心当主管、一九四九年大陆解放后,毛锋挟卷财物,到了香港。比他更早十年,他的宗亲毛风在南洋一带已建立了雄厚的势力和声望,于是便力邀他一道打天下。于是毛锋挟资南下,两兄弟夹手夹脚,共闯天下,未儿便席卷了中马好几处大矿场和橡胶园,成为重要且瞩目的富豪之一,而且还领导那几个地区的潮人,建立会馆,成为领袖人物。
不过,在毛氏兄弟雄势大,声名大噪之时,毛风却突然暴毙、于是一切财物,由毛锋接管,成了毛氏的唯一掌舵人物。
这里面却有一个小插曲。
顾步当时曾有一段时期是毛风府中清客。毛风之所以能大展拳脚,大展鸿图,顾步出谋献计,解难决疑,有着不少功劳苦劳。
——成立“会馆”,便于做事,也方便为同乡谋福利,争地便是顾步的提议。
——在当时橡胶业和矿务未“大起飞”之前,先行购地植权,扩建铁船,成立健全的矿务及树胶行业批发、开采、种植、收割公司,建立完善的制度,也是毛凤听取顾步的意见后所采取的步骤。
这使毛家企业更是一日千里,蒸蒸日上。
而且,顾步还策使毛风用企业赚来的钱,多为当地作建树、回馈社会,例如:捐助贫寒、设奖学金、建立学校、兴建政府住宅宿舍、捐献孤儿院、老人家一大笔基金,又设立同乡互相基金,使毛风在有钱有权之余,又有面有名,甚得人望,众口称颂。
可是,一俟毛锋挟资来马,入股合资之后,局面就有了报大的变化。
当其时,毛风还有另一个得力助手,也是来自大陆的知识分子——听说他也帮过国党反共大战中出过点子,但战败后因怕要负起责任,便落荒南巡——这人性邹,名升,号啸星居士;由于他头上有一丛白毛,人称他为”白鬼”;全名应是“白毛鬼”。
那时,顾步也有一个外号;他作法开坛时,身披红袍,平时没事,也喜在腰间围拢上一条红色的纱笼,所以人称之“红神”。
——其实,一奉为“神”,一称为“鬼”,从外号中也可揣想两人在一般民众心目中地位的不同。
邹升的看法,大异于顾步、他认为毛风应要结合当地政治势力打入政坛,不惜贩毒走私,也在所不惜,等收刮够了,再洗手收山,退出江湖未迟。
毛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还是比较喜欢采用顾步的意见。
——当时,“白鬼”、“红神”皆在毛风麾下,他的“地久”(他本在大陆有“天长”
企业有限公司,因大陆解放而倒闭,转入地下,他始终念念不忘自己在祖居地的生意企业,所以用“地久”以作呼应)企业不可谓不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了。
可惜,等到毛锋与其弟毛风合伙之后,整个营业手法大异于前。
毛锋做事,手法毒厉,不择手段,而且无所不用其极。如果需要杀一个人来换取他多一个小时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干、同样的,若要杀一百个人才能够得到区区一百元,只要他需要这笔款子,他也决不会疑虑、手软的。
顾步认为毛风不该太过全面的跟毛锋合作,应该要有自保的防范。
毛风开始也有点考虑顾步的话。
不过,毛锋毕竟是毛风的胞兄。
他还带他那个只知勤奋工作的弟弟,去欢场、跑马、赌博、玩车、炒股、酗酒、泡名女人。
很快的,毛风的性情大变。
他渐不再信任顾步
而顾步对毛风的劝告,毛锋可以各从毛风和邹升口中得悉。
他很明白顾步对他的防范。
未久,他已完全取得“地外企业”的控制权,了在“会馆”里取得了大多数同乡的信赖。
毛风在此时,也很少机会再和颐步单独会面;他也不相信任顾步了。
到这个地步,顾步只有一件事可做;
他离开了毛风。
(虽然,他是很迫于无奈的。)
他也退出了“会馆”。
(当然,他是极为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