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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永贵家。
自从出了乔玉的事情后,乔黄氏大病一场,又长途奔波来到金陵,这病就没有好转,到乔珍去看她时,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床。乔二奎自乔玉死后,也没了心思管买卖上的事。辗转到金陵以后,便出了些银子照旧开了个文玩铺子让蒋少青管着 ,买卖连以前在京师的三成也没有,好歹靠着信国公府的关系,赚些银子养家糊口,不至于坐吃山空。而乔忠依旧是在户部当差,一家子租赁了个一进的宅子居住。
乔珍见了乔黄氏,送了她些好药材,又安慰她想开些等语。其实那一日在京师提刑司衙门判章礼全无罪时,乔黄氏是有些怪乔珍没有好好跟那按察使打招呼的。可是后来日子久了,气过去了,也就知道了乔珍并没有错,是自己的小女儿乔玉做出了让大家心痛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娘,得往前看。您还得看着自己的孙儿娶媳妇儿,孙女儿嫁个好姑爷呢。快些好起来,我带你去这江南转一转。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等您好起来,我带你去散散去。到时候,教爹也跟咱们一起去。”
乔黄氏吁出一口气,勉力笑道:“好,我听你的。好生养病,早些好,好跟去看一看这江南的好风景。虽说是避战乱而来,但要不这样,怕是一辈子都来不了这里”
“谁说不是呢。”乔珍握着她的手微笑道。
从养父养母这里出来,乔珍又去了乔永贵家里。在府里,意外碰到了异母妹妹乔秀春正和她弟妹乔周氏,也就是乔珍的异母弟弟,延平侯府的世子爷乔家正的媳妇儿,两个吵架。恰巧,自乔秀月死后,乔马氏也是大病一场,到了金陵后也没好利索过。在正房院儿卧室里躺着也懒得管她们。
见了乔永贵,乔珍便诧异为何一向对家里头的子女要求严格的这亲爹竟然也不去过问乔秀春和乔周氏吵架的事。一问,才知道,原来乔秀春和她男人,兵部尚书,前军都督府右都督,威远侯的次子刘皓然关系不睦,常常吵架之后,就扔下孩子到娘家来小住一段儿。这都是嫁出去的闺女了,却时常回娘家,不明不白的住下,而且并不把自己当客人看。依旧拿出来的是三小姐的做派。这就让世子爷乔家正的媳妇儿乔周氏心里头不喜欢了。一开始,还不说什么,到后来乔秀春回来的次数多了,就开始给脸子给乔秀春瞧了。而乔秀春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一丁点儿都不相让。这一来二去,就常常吵架了。
两个人刚开始吵的时候,乔永贵两口子还要管上一管,说上一说。可是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唯一的儿子的媳妇儿,另一个是自己的亲亲的闺女。即便嫁出去了也是自己的亲闺女。况且她在夫家过得不好,乔永贵两口子心里头也要可怜她些。所以,基本上教育两人的时候,都是各打五十大板。这下好了,乔秀春和乔周氏就更加谁都不让谁了。这吵的次数多了,乔永贵两口子也疲了,由的她们闹去。因此才有乔珍今日到延平侯府里来听到两个人吵架的事情。
“爹,恕我多言。你们还是要管一管她们。这堂堂的侯府之家常常这样吵闹,底下的下人们会怎么想,怕是会看笑话了,心里定然不把主子们当回事儿。而且秀春本就不该常常的回娘家,她越这么做,在那边夫家越难处。本来我不想说这些,但是想一想秀月都已经没了,剩下这个妹子,还是想她好。所以多一句嘴。您可千万治家要严,否则哪一天出了事情可就后悔不及了。”
乔永贵听乔珍这么说了后,也开窍了,就说:“我以前都不管内宅的事儿,想这是妇人家该管的。不曾想你母亲却是管不好,这自从秀月走后,病了一场,更没精力管了。如今听了你的这一番话,才醒悟过来。一句话,家不宁则国不宁。如今正是国不宁的时候,要是家再不宁,正如你说,哪一天祸事临头也不知道呢。经历这许多事后,我呀真是怕事了。我一定听你的,把这家里上下好好管起来。”
“这就好。爹,你也要保重,我看你今年鬓边多了好几根白头发呢。”
“唉,老了,操心,这一两年流年不利,国家纷乱,心里想的事情也多,这白头发就蹭蹭地冒出来了。”
“等到战事结束了,就能好点儿了。我公公也和您一样,这一年来多了不少白发呢。”
“我看这战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还有的仗打呢。”
两父女又絮叨了一会儿,乔珍就告辞回府。到四月,从乔二奎那边传来消息,乔黄氏到底是没有好起来,病重。来通知乔珍了去,等她赶到的时候,乔黄氏已经咽了气。
正文 第146章 幸福(终章 )
办完乔黄氏的丧事;乔珍也病倒了。毕竟她和养母的感情很深,就和亲生母亲一样。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过亲生母亲,因此把乔黄氏也就当成了生母。想起上个月还拉着她的手说,等她病好了;要带这她去游苏杭的,如今却天人永隔了;委实伤悲。
病恹恹地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从撑起的菱花窗往外看,暮春天气,香春和几个丫鬟正陪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斗草玩儿。不时传来荣哥儿稚嫩的咯咯的笑声。现在的他走得不稳,但偏喜欢在地上走。又喜欢去抢自己哥哥和姐姐手里的狗尾巴草;然后睿哥儿和珊姐儿斗草的时候;他就在一边捣乱。
丫鬟金桔端了药进来;见乔珍倚在美人榻上,看着外面的孩子玩儿,嘴角噙了笑意,便上前去将药碗从红漆托盘上端下来,呈上道:“奶奶,吃药了。”
乔珍调回视线,转脸过来从金桔手里头将那碗药接过来喝了,又从她端过来的青花缠枝磁碟里头拿了一块雪花洋糖放到口中,重又看向窗外。忽地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从窗外传来,吓得几个在院子里斗草的孩子尖声叫起来,纷纷扑到自己奶娘的怀里去。而奶娘们就把孩子们往屋子里引。
鞭炮声响起的同时,就同时听到喜乐响起来,十分的热闹喧嚣。
乔珍直起身,看三个孩子的奶娘抱着孩子们进到自己屋子里,孩子们都纷纷涌到她跟前来,让她抱。乔珍弯下腰去,一一摸了摸他们的小脸,再虚虚抱了抱他们。香春就走过来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娘还病着,一边儿玩儿去吧。”
说完就让奶娘和丫鬟把他们都带出去。然后转回来搬了张绣墩坐到乔珍跟前,让小丫鬟拿了针线簸箩来,一边缝袜子一边陪乔珍说话。
“今儿个曹阁老给三儿子娶媳妇儿,好不热闹,老夫人带着少夫人她们几个媳妇儿都去了。听说曹阁老的这位三公子学富五车,还相貌堂堂,在京里的贵公子里头是数得上号的才貌双全的公子”
乔珍听她絮絮叨叨的,便说:“你既然这么仰慕这位公子,为何不跟老夫人他们去瞧一瞧。”
香春听出乔珍这话里头有促狭的意味在,便不好意思道:“奶奶这是打趣我呢。我不过也是听别的丫鬟们说的。而且还有更好玩儿的是说这位三公子娶的媳妇儿也素来有才学,说是翰林院林祭酒家的二小姐,跟曹阁老的三公子真正地相配。”
“你说得这么好,可惜我这病没好,不然我也跟婆婆她们去看一看了。”乔珍笑道。
“这反正都是邻居,我想以后见面儿的时候定然少不了。等奶奶病好了,一定有见到的时候。”
“嗯,我也这么想。”
——
倏忽春尽,天气热了起来,入了夏。乔珍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端午节过了第二天,隔壁曹家的小厮送了请帖到国公府夫人李余氏那里,说明儿是新嫁进府里的三奶奶的生辰,请信国公府的众位夫人和奶奶去隔壁听戏吃酒。于是李余氏就让自己屋子里的丫鬟去把这事情通知给各房的奶奶们。
乔珍得了这消息,就特意把香春叫了来,说:“好了,明儿是那翰林院林祭酒的二小姐的生辰,隔壁请了我们阖府的女眷过去听戏吃酒。你不是老早就想看那小姐长得什么样么,这回我把你带着一起去。”
香春一听,立刻高兴起来,连连说好。
次日,乔珍带了香春和金菊跟着婆婆李余氏和嫂子们去隔壁曹阁老府上为曹家的三儿媳妇曹林氏庆生。这曹林氏年方十七岁,生得十分的娴雅,身段儿高挑,容貌秀丽。乔珍见了果然如外头人说得一样,的确是诗书大族的小姐。况且待人也很是谦逊有礼,让人喜欢。
席间吃酒的时候,曹夫人就说因为这三媳妇儿嫁进来,家里的小一些的孙儿孙女们不用请先生来发蒙了,这家里有现成的女先生在家里教了。她这么一说,倒让乔珍心里一动,自己家里的睿哥儿和珊姐儿也到了入学的年纪,似乎也可以找这位才女做女先生了。不过这也是想一想的事儿,总觉得两家关系还没有那么熟,熟到可以把孩子送到隔壁曹阁老家让人家教的地步。毕竟婆家可是信国公府,府里请得有先生教各房的哥儿和姐儿们发蒙。
这一日的戏酒还没吃完,就散了。因为有消息传来,说燕王,也就是北武的皇帝赵国权亲临徐州,指挥大军南征,已经在长江沿线和南武交战。这一下,整个金陵城的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信国公李有贞被皇帝任命为北征大元帅,带领大军和北武皇帝的虎狼之师在长江沿线展开争夺。
战事持续了小半年,一直到下半年十月份才结束,两边这场拉锯战各有得失。谁都胜不了对方。北武皇帝见久攻不下,就派被封为忠国公的章礼全留守徐州,主持战事,自己带着一部分御林军回京师。
北武皇帝赵国权一回去,金陵城里的气氛也就松了下来,百姓又开始安心度日。信国公府里,乔珍的长子睿哥儿满了六岁,和其他各房的哥儿们进了族学上学。
徐州方面,章礼全指挥北武的大军驻扎徐州,补充兵员,修整操练,意图再战。三年后,北武皇帝赵国权再次率军亲征,战事持续了一年有余,依旧是各有胜负,北武的军队没有顺利渡江。这一年,北武皇帝赵国权为了笼络章礼全,将自己的长公主,十五岁的赵美凤嫁给了章礼全为妻。这一下章礼全就成了北武的驸马兼南征大元帅,还是忠国公,在北武可说是一人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
北武皇帝见战事胶着,依然无法取胜,这一回就留了十万兵士驻守徐州,自己带着驸马章礼全兼忠国公班师回朝。
五年后,赵国权带了章礼全率大军再次亲征。信国公李有贞率领南武的兵士又北上迎敌,这一回李弘济也随军,引兵迎敌。最惨烈的一战来临。双方加起来投入的兵力上百万,战事持续了一年有余,信国公李有贞被飞箭所伤,伤重不治死于军中。而北武皇帝赵国权喜功冒进,也被南武的伏兵所伤,失血过多,抬回军营弥留之际,遗诏忠国公章礼全辅佐十二岁的太子赵元宜登位,为北武新帝。
这北武死了皇帝,自然是退兵回京。而南武死了统兵大元帅,兵士伤亡过半,也没有能力再追击北武的军队。只得罢兵修整。
而章礼全回京后,虽然辅佐了太子赵元宜登位成为新帝,但却挟天子以令诸侯,尽掌北武的军政大权。
仅仅一年半以后,北武皇帝赵元宜就诏告天下,自己禅位忠国公章礼全,引咎退位。章礼全临朝称帝,改国号为新。
章礼全称帝后,将原北武的小皇帝赵元宜和皇太后吴安梅囚禁于南宫,那时节是隆冬天气,却衣食不济,仅仅一月后,赵元宜和吴安梅就冻饿而死。
皇后赵美凤嫁给章礼全后,已经为他生下两子一女,长子章庆旭已经被册立为皇太子。但是自己的幼弟和母后别章礼全逼死,还是让她心中悲痛不已。而章礼全只所以没有动皇后赵美凤,一方面是因为她为自己生下了几个孩子,另一方面还是有安抚旧有的赵姓皇族的意思。毕竟章家在当年燕王反叛时已经被南武皇帝赵国瑞灭族,所以他并没有章姓的族人可以倚靠,还得靠皇后的旧族,也就是前朝的赵姓皇族帮着平衡朝中各方的势力。
这么做自然是危险的,因为前朝的赵姓皇族并不真心实意的辅佐他,暗地里还有恨他夺了赵家天下的意思。但章礼全却培养了比前朝势力更大的东厂和锦衣卫,暗中监视这些前朝的赵姓皇族,让这些人不敢异动,为自己所用。
他在外朝实行极权统治,在内宫对宫妃和宫女太监也极端的严酷。动辄以“一丈红”杖毙。大新立国不过三年,章礼全在乾清宫批阅奏章后,一日午睡,竟然被宫中服侍的十几名宫女以一条白绫合伙给勒死。皇帝暴毙,新朝皇帝尚小,以前的赵姓皇族纷纷起来争权,意图控制小皇帝,有样学样,好挟天子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