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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王氏忙上前说了些庆贺的话,又说等家里的男人伤好了,两家人一定要在一起吃回酒庆祝一下。最后走得时候好说歹说留下了那篮子鸡蛋。
乔黄氏送走了田家母子,回来将院子门关了,进到堂屋中,又将堂屋门也掩上。把乔珍和乔忠撵到西屋里去玩儿,方坐到大方桌旁的另一张春凳上担心得问:“孩儿她爹,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方才有外人在,我不好问得,到底出什么事了?”
正文 新的发现
乔二奎两手捂住脸好一会儿才放下手,眼中红红得说:“今日我到城里将那金镯子换成银子,一共换了七十六两银子,我在铺子里头让伙计帮我将四十二两银子用个小布袋子装了贴身放在怀里。把剩下的三十四两银子用张帕子包了,放到袖袋里。出了银铺后,我想着要给你和孩儿们买些好东西。于是去市集上扯了些布,买了些肉,一小袋子面,还有一包糖。”
“买好东西后,我想着今天是黄一霸讨要利银的日子,怕他为难你和孩儿们。就去集市出口打算雇辆马车往回赶,结果碰到辆车来揽客,我就上去说我要去黄山村,那车夫说他只将车赶到林店镇。我想林店镇离黄山村不过五六里路,想快些赶回来,就同意搭这一辆车。我上车后,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两个汉子拉住车夫的马,说他们也要去林店镇。车夫自然愿意,因为多两个客人就多两份儿钱。便让他们两人上了马车。”
“谁知到了林店镇下了马车后,我往黄山村赶路,那两个人悄悄尾随在我身后,到僻静处的山路便追了上来,拦住我,要我将身上的银子给他们。我自然是不肯,结果就和他们两个扭打起来。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其中一人趁着我不注意,用一根木棒子打了我头一下。我头被打破出了血,他们就上来抢走了我袖袋里的银子,还将我给你们买的东西都抢走了。原来这两人在市集上看见我从袖袋中掏出银子买东西,就盯上我了。打定主意要抢我。”
乔黄氏听到这里不由得红了眼圈儿,两手合十望空拜了一拜,接话道:“真是神佛保佑,好在那两个贼人只是瞧见了你袖袋里的银子,并没有将你还给黄一霸的那一份儿银子抢走。也多亏你多了个心眼,预先将那四十二两银子分出来贴身放着。不然,我们今日定会被黄一霸从这个院子里赶出去。你不知道,黄一霸今天说要将我们的房子抵债,我才知道他三年前借钱给我们,早打得是我们房子的主意。还有,你虽然头被打破了,但到底还是回来了,这都是大幸。”
乔二奎揉了揉额头,有些低沉道:“我这一辈子就今日聪明了一回,办好了一件事。不过也做错了一回,就是不该在集市上露财,惹得贼人惦记,最终被他们抢了。本想着这一回有钱了,让你和孩儿们都过上几年好日子,谁知道哎,如今又是身无分文了,你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这会儿又快要入冬了,家里又没有一些儿粮食,这日子可怎么过好?”
谁料乔黄氏却笑着伸出手去握住他粗大的手柔声道:“如今咱们无债一身轻,想想办法总能过下去的,今日隔壁田大哥被蛇咬伤了,我去替他治了伤,田家大嫂非得送我一篮子鸡蛋。那一篮子鸡蛋足有四五十个呢,拿去换点面,加些野菜总还能撑些日子,到时候再想办法。咱们家里只要人都是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些鸡蛋你留一些补补身子罢,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不能和我们一样天天吃些野菜红薯,我怕把你身子拖垮了。”乔二奎回握妻子的手有些动情的说道,“你跟了我,真是受了罪了,我又没什么手艺和出息,只是守着几亩薄田,看天吃饭,碰到个灾年,就日子难过。这几年下来,家里都给折腾空了,我这心里难受得很”
在西边屋里正和乔忠翻绳儿的乔珍一直尖着耳朵听着外头乔二奎两夫妻的说话。听到乔二奎说银子被抢,身无分文等话,真是觉得自己的心也楸紧了,哪还有心思和乔忠翻绳儿。这红薯吃一顿儿还好,要是顿顿吃可就不那么美味了。不对,按照乔家现在的生活水准,你红薯肯定也是不常吃的,多半吃得就是今日晌午时看到的那野菜糊糊了。那样的东西虽然很素很健康,可是没有一点儿油,估计也没有一点儿盐。盐在大武朝也和乔珍知道的历史上有记载的朝代一样,是个比较贵的调味品。在社会底层和村庄中,很多人是没有盐吃的。
没油没盐的野菜糊糊,乔珍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吃得下?前世的饮食水准,无疑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毫无可比性。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跟着吃糠咽菜,等着十六岁来到咸鱼大翻身?可是算一算日子,还有整整八年呀。八年,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捱到那一天。
不行,不能就这么过下去。乔珍直接否定自己堕落的毫无志气等着十六岁咸鱼大翻身的想法。可是自己这会儿只有八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怎么能帮着这一世的爹娘改变生活水准奔小康呢?这真得是个很大的命题。这一刻,乔珍举得鸭梨山大。
“姐姐,该你了,你怎么停下来了?”正和乔珍玩得高兴的乔忠见她停了下来,便在旁边催促道。
乔珍“哦”一声回过神来,继续翻绳儿,后来又听到爹娘那些互相安慰的情意绵绵的话,终究觉得心中好过起来。只要一家人互相体谅,共同努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这家人虽然穷,但家里头充满温情,是乔珍穿越前和穿越后的前世都没有体会过的,这让她暂时忘记了物质生活的不如意。
掌灯时分,乔二奎一家人坐在大方桌上吃晚饭。今天每人一个煮鸡蛋,半个红薯,一碗野菜糊糊。除了乔珍,每个人都像是过年一样高兴。乔珍尝了尝口那野菜糊糊,果然一点儿盐味儿没有。这一顿饭吃下去,虽然也混了个饱,但没有吃到盐味还是让乔珍有些不舒服。她知道,这么着吃饭,她会越来越不想吃东西。
吃完饭后,乔黄氏收拾碗筷,乔珍坐在桌旁看着乔二奎问了句:“爹,你的头还痛不痛?”
这句话明明是废话,打得头破血流的能不疼吗?她只不过是想借着这句话再说出别的话来。
可乔二奎真笑着说:“不痛了,我的闺女真好,惦记爹的伤哩”
谁料乔珍紧接着说了句话:“爹,明日去拿鸡蛋换点儿盐回来好不好?娘怀着孩儿,你头又受了伤,吃点儿盐对你们好。再有,我也想吃点儿盐”
乔二奎微微发了发愣,心想,这孩儿自从昨儿晚上在乱坟地昏倒后醒了就和以前就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可从来没有嚷着要吃盐,只是嚷着想吃糖。盐这东西,十个鸡蛋,也只能换上二两,比米面都贵,庄户人家都是看年看月,家里来个客什么的才会用盐。不过,说起来女儿陪自己去挖坟掘墓,昏倒了起来有些犯傻,也是自己造成的。如今她既然提出来想吃盐,那就去换点盐回来吃罢。
“好,那我明日就去换点儿盐回来。”乔二奎一口答应。
见坑爹的爹答应了,乔珍笑了。过了一会儿,乔黄氏烧好了水,让一家人去洗脸洗脚,然后各自回屋睡觉。乔忠和乔珍一起去西屋,乔二奎和乔黄氏回东屋。乔珍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和乔忠睡一个床的,那天晚上自己和乔二奎没看见乔忠是因为他怕黑,又是一个人睡害怕,就去了东屋挨着乔黄氏睡。
不过好在乔忠今年只有四五岁,还小,现在也用不着太忌讳。不过要是再等两三年,自己大了,就不能跟这个弟弟一个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乔珍发现床的另一头空空的,原来乔忠早就起来了出去了,只是没有叫她。想一想昨天晚上一夜无梦,乔忠的睡相很好,既没有踢被子,也没有乱滚,乔珍觉得他真的很乖,比自己的康哥儿小时候乖多了
一想起自己的孩子,乔珍心里又有些犯堵,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还去想那些做什么,只当是做了一场梦吧。现今要考虑得是怎么吃饱肚子,穿暖衣裳,别的都是扯淡。
从床上下来,穿好衣裳,乔珍出了房,走到院子里,见已经日上三竿,乔黄氏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见她后,放下被子走过来拉了她的手笑道:“你弟弟和你爹爹去镇上拿鸡蛋换米面和盐了,走,去洗把脸吃饭。”
本来乔家和其他庄户人家得到晌午才吃饭的,不过乔二奎走得时候交代,等乔珍起来给她做点儿东西吃,说她跟着他出去辛苦了。于是乔珍洗了脸,走到灶房中吃了半个红薯就丢下碗出来,在院子里看自己这一世的娘又把自己屋子那床打了补丁的被子拿出来晒。今天的天气不错,秋阳灿烂,晒被子正合适。乔珍正准备去帮忙,就听到院子门口有人叫他,一转眼看到却是隔壁的田小虎和田小丫兄妹俩。
她走了过去问他们,“你们两个叫我做什么?”
田小虎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道:“我和妹妹想找你玩儿来着。”
对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乔珍自然不感兴趣,便说:“你们自己去吧,我还得帮我娘晒被子哩。”
“珍妹妹,你瞧这是什么?”忽然田小虎攥着的手摊开,伸到她眼前说:“这个是昨儿个我和石头他们几个小孩儿在村头小河边儿玩拾着的,我看怪好看的,就想把这个送给你。”
乔珍向他手中看去,蓦地愣住,见他手上摊着一枚橘红色的半圆环形状的玉石,玉石两头雕刻着两个鱼头,圆环中间的部分雕刻成鱼身的样子,两尾鱼共用一个鱼身,在内环的鱼身下腹位置有两个可穿过绳子的绳孔。整快玉石雕工非常古拙,玉色温润,一看就是块有些年头的玉璜。
正文 小河探迷
“这个”乔珍有短暂的犹豫,田小虎手上摊着的玉璜是件好东西,只是这些村庄上的小孩哪里认识,看着好看,就当个好玩的小玩意儿,在他们眼中这个和那些漂亮的彩色鹅卵石,木雕的小刀小剑没什么区别。
前世穿越过来之前,乔珍所在的小公司做的买卖就是收一些有年头的古旧小东西,再转手卖给其他的收藏者或者旅游者。那时候她是站柜台的营业员。公司为了提高她们这些营业员的业务水品,特意人手一套《收藏大观》,然后还隔三差五地组织她们去参观各大博物馆。所以她对古玩还是有些认识和眼光。
后来她穿越来了大武朝,成为了延平侯的嫡长女,虽然在侯府中只呆了一年就嫁给了卫国公府的世子爷吴义权,但延平候府中的好东西她见过不少。更别说后来成为卫国公府的少夫人那十年,眼里看的,手中过的,府库里藏的,还有皇宫中赏赐的,宫中摆设的,她见过摸过赏玩过的古董玩器就更多了。
因此田小虎拿出那橘红色的玉璜一摊在手上,她就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以及价值几何。这东西距离现今的大武朝也有千年以上。以前在京城里的贵族子弟喜欢这种东西,特别是大家的小姐拿来压裙角,既显得高雅又有品位。像这种鱼形的又是橘红色在京城古玩店里最少得卖到四五十两银子以上。如果是卖到这浚县的县城里的珍玩店也得值个二三十两银子。
见乔珍在犹豫,但漂亮的杏眼里显然露出喜欢和想要的眼神来,田小虎二话不说就把那鱼形玉璜塞到她手里,傻呵呵得笑。
“那我就先收着了,虎子哥,这个东西很漂亮,我很喜欢。”乔珍其实有些心虚,所以破天荒地叫了田小虎一声“虎子哥”,这东西对眼前这些庄户人家来说,绝对算是价值不匪。不过现在自己家里的境况实在是非常窘迫,需要拿这个去换银子度过难关。她打定主意,以后等家里好过了,一定要还上卖这个鱼形玉璜的银子给田家。
田小虎见乔珍收下了,心中乐开了花,笑道:“珍妹妹,你喜欢就好。我当初在小河边一瞧见这个东西就觉得很漂亮,就觉得应该给你留着”
乔珍看见少年水晶般澄澈的眼睛,那质朴的笑容,心中忽有所感。
“对了,虎子哥你说这块漂亮的石头是在村头小河边捡到的,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乔珍将那块鱼形玉璜捏在手中问。
田小虎笑着挠挠头,“当然可以,不如现在我们就去小河边儿玩罢,看今日还能捡着漂亮石头不,要是还有,我就再把它送给你。”
乔珍嘴角一抽,心想,你这小子倒还大方,要是你爹娘知道你嘴一张就送出半个青砖瓦房的小院儿,还不得把你小子屁股给打开花。
“哥哥,你好偏心,都已经送了珍姐姐一块漂亮石头了,还说再捡到还要送给她。”忽然站在田小虎旁边儿的田小丫抓住他的胳膊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