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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淮阳皱着眉,心里猛地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孟棠关机了?他锲而不舍地试了好几次,回应他的始终是那段语气轻快的录音。然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作祟,他如法炮制,也给陈清远拨出了一个电话。得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小叔也关机了。
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他安慰自己,孟棠答应过他的,明天早上9点,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她不会骗他的,她为什么要骗他?如果她真的骗了他,他就
他深思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不过就是电话关机而已,这是多大的事儿?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孟棠大概已经睡了,手机没电也有可能,为什么他总是不安总觉得她会逃跑呢?
于是在这个注册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明天孟棠就会正式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了。这个念头左右着他的情绪,让他时而患得患失,时而兴奋不已。
陈家的大门在深夜打开,陈万达很晚才回来。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来到儿子门外,敲了敲门,“淮阳,睡了么?”
陈淮阳闻声坐了起来,回应道:“爸?我还没睡。”
“你来我书房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谈。”
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小时候陈淮阳是个孩子王,父亲从来不打他,却每每在他犯错后将他单独叫到书房谈话。就是用刚才那样严肃的语气。
他利落地翻身下床,径直走向书房,门没有关,不苟言笑的父亲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他看了眼父亲难看的脸色,很自觉地把门关上。
父亲抬了抬下巴,指向桌上的文件夹,“你自己看吧。”
陈淮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拆开了文件夹,随着翻动纸张的动作加快,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终于变得像纸张一样煞白。
第一张是孟棠入狱的记录,日期到时间,还有服刑期间的表现,入狱的原因,全都记录在内。
第二张是一张来自英文权威报纸的剪报,翻译过来的标题是“最年轻的女博士生”,里面提到至关重要的一点,她的家教很严,父亲是一名伟大的生物学家。
第三张到二十张是她的成长过程,最后一张是DNA亲子鉴定报告,对应的名字是孟棠和小知行。关系是母子。
“淮阳,你还想继续骗我们吗?其实孟棠不是你女朋友,不是孟国生的女儿,甚至你根本对她一无所知对不对?”陈万达表现得很镇定,他要让儿子相信孟棠居心不良,就必须说服自己相信,虽然最后一张DNA报告是他伪造的,但不能否认的是孟棠的确是个背景复杂的女孩,还坐过牢,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女孩嫁进陈家。即使是假的也不行。
他早就怀疑孟棠的身世有问题,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不知怎么和陈清远扯上了关系。陈万达和陈清远不睦多年,因为陈清远做事不按牌里出牌,还在背后查老爷子,查陈家。行为总是很诡异,胳膊肘往外弯。孟棠进入陈家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希望淮阳牵扯进去。
陈淮阳望着照片里穿着囚服的孟棠,和他认识的孟棠很不一样,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憔悴而疲倦,眼底隐着一层阴郁,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干裂的嘴唇没有颜色。
陈万达以为儿子看到这些后会因为被欺骗而大发雷霆,可出乎意料的,陈淮阳很安静,只是攥着资料的手指紧得发白,甚至连皮肤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明天你不用去民政局了,爸亲自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虽然没有孟棠长得漂亮,但那个女孩才是真正适合你的。温柔、贤惠,还懂得持家。”陈万达笑了笑,补充一句:“最重要的是身家清白。”
孟棠乘搭的航班准时抵达C市,降落时外面正在下雨。她下了飞机后马上又订了下一班回X市的飞机,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C市的雨势有加大的趋势,雷雨天气导致许多航班不能顺利起飞,多是延迟了四五个小时。她的新航班也不意外。
她在焦急地等待着,希望黎明来的慢一点,等了好几个小时,新航班终于在雨后重新登机。
背着双肩背的她冲在最前面上了飞机,然后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半,折腾了一晚好累,可即使这样,她仍然感到如释重负。算一算时间,赶在9点到民政局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的心情很好,整晚都没有睡,心想幸好没有因为一念之差悔恨终生。陈淮阳和她说过的,孟棠,你一定要来。
只不过经历这一次的波折,她更确定了自己的心,她是真心喜欢陈淮阳,略过陈清远那段秘密,她至少应该以真实的自己面对他。就这么决定了,跟他坦白,然后让他来决定是否接受完整的她。
回到X市正好是早上八点半,她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在机场的厕所里洗漱了一番。然后有些懊恼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再配上一件牛仔外套,有人穿成这样去注册结婚么?还有她的头发都被鸭舌帽压趴了,像假发一样贴在头皮上。
她四周看了看,接了点自来水扑在头发上,随便抓了两下,然后就风尘仆仆地赶往民政局。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友善的大叔,听说她要去注册结婚,将车子尽量开得很快,还笑着调侃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够可以的啊,你们没把结婚当玩儿吧?”
有志者事竟成,孟棠最终在八点五十五分赶到了民政局。她左顾右盼地等了一会儿,陈淮阳还没到。他一向是个极守时的人,迟到这种事一般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大概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孟棠耐心地站在门口等,等到十一点,她已经从门口换到了一旁的台阶上坐着。给他打了第一个电话。
他没有关机,也没有接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可是他说过的,这个时候她只要骄傲地站在原地等,陈淮阳会来的。或许他会从某个角落里突然出现逗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孟棠越来越不确定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他说不见不散,他还让她一定要来。他还说,“只有你抛下我,没有我丢下你”
可她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不该那么相信人,相信了就意味着给了对方一把武器,可以伤害自己的武器。为什么她总是被抛下呢?
身边一对对情侣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只有她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这儿。还坚信着陈淮阳一定会来,她哪来的自信他一定会来?怎么总是学不会,谁都不是非谁不可的,她是不是把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看得太重了?
不对,陈淮阳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孟棠的大脑一片混乱,从昨天到现在就没睡觉,之前被兴奋的神经驱使着一直不觉得累,可安静下来却觉得真的好累。
陈淮阳站在远处看着她,却一直没有走过去。一向温和的母亲突然跟着父亲一起激烈反对这门婚事。爷爷和他们吵了一架进了医院,家里一夕之间发生太多变故,可他还是在安顿好爷爷之后立即赶了过来。
母亲有心脏病,不能动怒,虽然孟棠骗了他,可他仍然感到很抱歉,抱歉不能娶她,抱歉到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孟棠在台阶上坐累了,将阵地转移到马路牙子上,这里直对着停车场的入口,如果他来了,她能第一时间看到他。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接了起来。
陈淮阳对她说:“孟棠,对不起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孟棠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茫然地问:“为什么呢?”
“因为”陈淮阳沉思了片刻,然后选了个最不伤人的答案,“因为我爷爷进医院了。”
孟棠猛地提起精神,用关切的语气问:“爷爷他还好吗?要不要我现在过”
“不用了,他很好。”
陈淮阳答得很快,甚至没等她把话说完,不知为什么,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
两人对着电话沉默了半晌,陈淮阳说了声:“真的很抱歉。”
孟棠故作潇洒地笑了笑,“不用说抱歉啊,其实我正想打电话给你。那个我今天也有事儿,所以我也去不了了。还真是巧呢。”
陈淮阳握着电话的手猛地僵住了,然后他石化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哑着嗓子问:“所以你是说你没有去民政局等我吗?”
“对呀。”孟棠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不然就要被你放鸽子了。”
她的语气很欢快,可低下头却用袖子抹眼睛。她这么说一方面是不想显得自己太凄凉,一方面也是不想给陈淮阳造成心理负担。爷爷生病是大事,爽约也是情有可原的,虽然她有点委屈。
“孟棠你是笨蛋吗?”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宠文呢肿么在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虐的停不下来肿么破!!妹纸们快点抽醒我,报复社会要不得(づ﹏ど)其实这段在大纲里只有一句话带过肿么写了两章还意犹未尽哦闹,一定是我写文的情绪不对(→_→)我怀疑和评论君死掉有很大的关系,妹纸你们肿么看?
峰回路转
从清晨等到下午;晨曦的光也已经替换成夕阳,近黄昏时西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七彩的颜色,虽然淡淡的,仍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陈淮阳一直在远处看着孟棠,她编的那个谎话真是糟透了,明明身后就是民政局;明明一直等在这里;笨蛋,她是他见过最笨的笨蛋,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她智商很高。可是为什么;他口中骂她是笨蛋,心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这么沉重。
孟棠坐在马路牙子上,低着头一直看着眼前的地面,时不时用袖子擦一擦眼角,陈淮阳佩服她在电话里还能笑出来,她说:“就这样吧,我挂了,再见。”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她已经挂断了电话,然后他看到她将脸埋在掌心里,似乎是累极了。
他不该来,如果早知道来了就会不忍心,沉默了一瞬,他把电话揣进兜里,大步朝孟棠走去
GPS定位器一直在追踪着孟棠的位置,陈清远知道她去了机场,有一段时间断了信号说明她上了飞机,可当他下午再一看,孟棠的位置却变成了民政局。这个结果让他出乎意料,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他和淮阳的爸不和,不代表他不疼这个侄子。只希望那两个别扭的孩子都能各自往前走一步,身为淮阳的小叔,他能做的仅仅是在背后推他一把,比如他现在已经站在了军区医院里,推开门走进老爷子的病房。
陈淮阳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拽住了胳膊,一回头就看到父亲严峻的脸。母亲站在他身旁,眼圈红红的,却不再发表反对的声音。
从陈淮阳离开医院开始,陈万达就带着妻子随后追了出来,果不其然,儿子是来见孟棠了。这种叛逆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那时他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不顾家里的强烈反对执意要娶她,即使被老爷子打得一身伤,即使被威胁脱离父子关系,也要和她注册结婚。
当初他也是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然后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要和他一起变老的女人没有来,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拔,而她就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嫁给了别人,嫁给了一名伟大的生物学家。很可笑的是在那之前他还亲手把喜帖发给了每一个亲朋好友,然后他成了最可笑的人。
他恨极了那个女人,恨到连她的名字都不想提起。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低下头接受父亲安排的相亲,娶了淮阳的母亲。一个温柔贤惠的小女人,会和他撒娇,还很依赖他。谁说这个世上没有因果循环呢?虽然她的女儿看起来很善良,但他才不要和那个女人成为亲家,他根本不想再见到她,永远也不。
陈淮阳拂下了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眼中闪烁着一种坚定不移的东西,“爸、妈,很抱歉,如果你们爱我,就不要阻拦我。”
陈母从刚才就被感动到了,虽然心里藏着掖着一些事,但儿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此刻她已经默默地转移了战线。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时,陈万达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去接孟棠吧,我们现在去医院。”
陈淮阳愣了一下,虽然即使所有人反对也不能阻止他,但他依旧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此刻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你改变主意了?”
“医院来电话通知说你爷爷病危。”撂下这句话,陈万达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母亲紧紧跟在他身后。
孟棠一整天没吃东西,昨晚奔波劳顿,又整晚没睡,此刻人已经有些虚脱了。她坐在马路牙子上把头趴在膝盖上休息了一会儿,想起身的时候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