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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边。”王重阳顺手指向身后。
那边?那边是一直延伸到天之尽头的金色沙滩。真是令人心冷的距离,一定还很远吧!
“你们不等救援了吗?”陈志看着即将离去的两人,冷冷说道。
王玉婷嗅嗅身上的体味,虽没什么异味,可四天没洗澡的事实依然令她心里起疙瘩。要是继续在传送舱里过夜,她会因失眠而死掉的。
“你爸爸又不是傻瓜,不会找我们吗?”王玉婷理直气壮地回答。
王重阳也附和说:“我们只是找个落脚地方,不会走太远的。”
父女俩很有默契地笑出声来。
这附近确实有座城市。陈志反复对照地图,还是不敢确定。那座名叫突尼斯的北非都市现在是否存在呢?两千多年后的地图无法回答他。陈志只好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虽然讨厌这对父女,可也总不能让自己饿死吧!
两千年前的阳光很温暖,却并不晒人,它们均匀地撒在沙滩上,使沙粒反射出夺目的点点亮光。
走了许久,也未看见王重阳所说的人家,王玉婷极度失望地发起牢骚来:“爸爸,你该不会把树当人看了吧?我们掉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已经够惨了,你还要浪费我们宝贵的体力,要是突然出现只老虎什么的,还不把我们吃了?”
非洲有老虎吗?陈志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王重阳撇了撇嘴,醒目的大胡子也跟着动了起来。他确定是看到有人了,很冤枉地说:“人是会动的,谁知道他们去哪了?继续找吧!我们又不是掉在荒岛上!那个你……陈志,你说我们在哪儿?”
“啊……非洲。”陈志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句。
“就是。这么大个洲还怕没人住吗?”
王重阳的底气又足起来,他忽然感到一种责任,作为长辈,带领王玉婷与陈志似乎已成为他不可推卸的权力与义务。一定要让他们见到居住在这里的人,不然长辈的权威就会动摇了。
非洲?该不会出现食人部落吧?王玉婷又开始胡思乱想,她握紧手中的刀,感到它的存在,心里踏实了。
渐渐的,地平线的尽头,天地相接的地方,逐渐冒出些黑色凸起物,它们打破了线条的平滑,在湛蓝的背景下展现出自己的轮廓。它们的形状越来越清晰,是房屋,是一些简陋的平顶屋。一座小村庄出现在三人眼中。白色屋顶上升起的寥寥饮烟在海风中被弯曲得几乎与大地平行。地面上蠕动着的乳白色物体原来是一大群绵羊,它们在羊圈中“咩咩”直叫,焦急地等着牧羊少年来放它们出去。
王玉婷迫不急待地跑进村里,她幻想着朴实的村民知道他们的来历后,会立刻把他们请进屋里,端上好洒好菜,再让自己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睡上一觉。在经历了传送舱里四天三夜的蜷缩后,能在床上睡觉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
村外有群小孩在玩耍。孩子们穿着旧到褪色的衣服,光着脚丫在村口追逐。尽管已满身尘土,依然快乐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忽然,孩子们的嬉戏停止了,他们像被施了魔法,定身了一般,全不动了。他们的目光汇聚到一点,全集中在王玉婷的身上,王玉婷奇异的装束把孩子们吸引住了。
得意的笑容很快在王玉婷脸上泛滥开来,孩子们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如果他们没反应,那她才要失望了。她很快被小孩子们围在中间,这些小家伙对她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她的运动鞋,她的牛仔裤,在裤管里时隐时现的尼龙丝袜,红色T恤,人造皮革的背心,黑色背包,以及挂在背包上的塑料吊牌……她种种的一切,成了这些小孩子争先观察的对象。
效果还不错。从这些孩子的粗布衣服及周围破烂的房屋来看,王玉婷已经肯定这里是古代没错了。她心里立刻盘算起来,首先以现代装扮吸引这些古代人的注意;然后拿出些他们没见过的玩意儿让他们惊叹;最后称自己是天神的使者,来到凡间挽救众生。迷信的古代人在这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物前,一定会丧失分辨能力,对自己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奉她若神明。这样,自己骗吃骗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王玉婷将“古代三步走”在脑中复述了一遍,毫无破绽。
确定后,她绕过孩子们的包围,大步向村里走去。
孩子们嬉笑着在她身后尾随,而且越聚越多,不仅有在村外遇上的,连那些正在干活的大一点的孩子也聚拢过来了。他们争先恐后地讨论她的衣着,以及她那奇特的外貌――毕竟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太阳色肤色的人。王玉婷走在最前面,活像个孩子王。她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但是她没有心情去听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她现在只渴望能快点见到村长,或其他有威望的人。首先要镇住他们,这就是擒贼先擒王。不过她的心里也有疑惑,从见到村外的孩子开始,自己所看到的都是白种人,非洲人不是黑人吗?这个问题她暂时还想不通。
村里,白色土房稀疏地散落着,母鸡带着毛茸茸的小鸡散漫地四处游走,它教导它们如何刨开泥土,寻找隐藏在里边的肥大蚯蚓。孩子们吵闹的叫声把它们吓住了,母鸡扑打起翅膀,用叫声警告小鸡们躲避,它们刚一离开,孩子们欢快的脚步就从刨出的土坑上踏了过去。
村子中央有块空地。几名妇女在那里缝补破旧的衣物,她们没戴首饰,哪怕最简单的戒指、耳环也没有,仅用一根布条绑住头发,就算是装饰了。边上有些老人,他们挥舞着铁锤,把一根根钉子钉入木头架子中。还有的老人则在修补渔网,苍老僵硬的手打起结来非常娴熟。
孩子们的声音很快传到他们耳里,村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海鸟从村子上空掠过,发出长长的一声尖叫,刺眼的光芒抚过它的背脊,在老人们的眼中投下巨大的鸟型阴影。神殿的祭司们都说,鸟是可以预知未来的。这是个征兆――有客人从远方来拜访了。
思索间,王玉婷已来到他们面前,她那艳红的T恤衫令她在人群中异常突出。这样色彩艳丽的衣料可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再看她的服饰,就算走南闯北,经验老道的旅行家也说不出这是哪个国家的风格。她的容貌也是如此与从不同,黑色发丝笔直向下,柔软中透出钢度,在阳光下泛着如流水般的闪光,假如那是一头长发,人们一定会误以为是河水女神来到凡间了。鼻梁不高,相对周围的人来说,甚至是塌陷的,眉骨也不突出,与塌陷的鼻梁一起,把眼睛给烘托出来了。那是双漂亮的黑眼睛,就像只点燃一盏明灯的夜色,在漆黑中吸引路人的目光。更令人称奇的是她那无与伦比的肤色,仿若整个人浸没在金色太阳的光环中一般。尽管有这么多值得惊叹的地方,可人们对她还是保持冷静的――王玉婷手中的刀不得不让人冷静。
坐在中央的一位老女人恭敬地站起来,对着王玉婷礼貌地说:“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王玉婷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本来她已编好长长的说词,让村民们相信自己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可是这些话在听到老妇人的声音后就消失不见了。王玉婷看得出她在问自己,可她……
“小姐,你有什么事?”老妇人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玉婷依旧没有回答。
“小姐?”老妇人不明白,这位仪表不凡的女孩是听不见吗?
王玉婷木纳地看着正与自己说话妇人。她已经老了,两鬓灰白,皱纹已爬上脸颊,背有点驼,估计走起路来,腿脚一定不利索。如果是对手,打败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她是在礼貌地问话呀!
她没办法回答她。她在说什么?王玉婷没弄明白。或者说,她根本听不懂她的语言。
第二节 强盗(1)
陈志站立在村口,脚步迟迟没能迈进去,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可能踏入这个时代中,一旦与当地人接触,建立社会关系,恐怕就再也没办法脱身了。人是很感性的动物,有了感情就会无法割舍。王玉婷已经进去很长段时间,前面的王重阳也在催促他动作快点。陈志仰望起天空来,像是将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碧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就像村里的绵羊,它们在蓝色草原上奔跑,奔向未知的远方。
王玉婷忽然从村里出来了。她拉住王重阳的手,使劲把父亲往村外拖。
王重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婷婷。出什么事了?”
“我们不住这儿了!”王玉婷倔强地大喊起来,“这些老外根本无法与我们交流。没意思!走了!”
“走?”王重阳真感到冤枉,好不容易找到村庄,人都没见着一个却要走了。
“婷婷呀,你冷静点好不好?究竟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些人听不懂我们说的话,所以我们想让他们请吃饭的事根本免谈。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叹出口长气,王玉婷很是失望,让自己威风八面的计划落空了,本以为能感受一下受人膜拜的滋味,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色土墙背后探出一个个小脑袋,小孩子的好奇心是很旺盛的。原来很欢迎这样的目光的王玉婷,这会儿又愤怒不已,她想把身后的那群小鬼揪出来,骂个狗血淋头,可是这样做也只是白费力气,任凭她怎么骂,他们是不会懂的。
“走啦!”王玉婷只得把气撒在另两位能听懂自己语言的人的身上。
“去哪?”陈志不耐烦地问。
“回去!”王玉婷的音量一次胜过一次,要是再有人罗嗦,她恐怕会动手打人了。
一脚踢进沙里,干燥的细沙在阳光下溅出一道金色屏障,本是想解解气,想不到却又灌了一鞋沙粒,王玉婷几乎快暴跳如雷了。她想,今天可能是她的灾难日。
白色小村庄渐渐远离了三人的视线。陈志忍不住回头望去,好宁静,往后退去的村庄像是画里的风景,就连随风飘动的饮烟也似乎是静止的。陈志想多看几眼,一旦回到来时的地点,恐怕出来的机会就不多了。或许这只是个古代世界的短暂接触吧!
有人从另一个方向往村庄走去,是一群人,大概十来人,全是男性。频频回头张望的陈志吸引了王玉婷的注意,她也看到那群人了。那些男人除去健硕的身材外,身上用简易的硬皮甲裹身,手里还提着闪闪发光的硕长物体。虽然他们离王玉婷三人很远,可王玉婷依然能从他们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躁动。这些人与村里的老人、妇女、孩子形成了两个极端。
王重阳不经意地冒出一句话来:“来打劫的吧?”
“幸好我们走得快。”王玉婷的话语间流露出笑意。村民们要遭殃了,能置身事外,看场好戏也不错。“真可怜,村里可没男人的!”
“喂!陈志!你去哪儿?喂――”
海风吹动,陈志已如风般向着村子奔去,借助风力,他的身体变得轻盈,犹如在沙滩上飞翔,可他还嫌太慢,那群人已经进村了。
“关我们屁事呀!你少管闲事!”
身后的海风送来王玉婷的咆哮,把它吹向更远的地方,陈志就当耳旁刮过一阵风,什么也没听见。他边跑边思考应该如何应战,对方大概十二人,有护具防身,长刀短剑若干,而自己――赤手空拳。一定是场恶战。
女人的尖叫打破了海滨的宁静,较小的孩子都哭了起来。羊群慌乱地在羊圈里乱窜,它们或许感到末日到了,自己或同伴的性命将在今天终结,可它们逃不出禁锢它们的羊圈,在栅栏四周徘徊,相互揉推,越挤越紧。村民就像羊儿般被赶到中央空地上。有人妄想反抗。一个老头儿挥舞着鱼叉,向入侵者刺去,虽然年纪大了,可动作却很有力,还有些老人也加入进自卫行列,假如他们能年轻几十岁,一定能形成颇具威胁的战斗力,但现在,仅仅是拖延时间而已。
鱼叉从手中飞出,扎进五米开外的土里,再也拿不回来了,老人失去平衡,扑倒在地上,他想起来再战,双手支起身体,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了下去,他是被硬踩下去的。老人回头望向践踏自己的强盗――一名三十多岁的健壮男子,光头,眉毛很淡,甚至说没有,眼睛虽小,却露满杀机,就像天空中俯视猎物的老鹰;一张大嘴很像裂开的口子挂在脸的下部,男子像在笑,那条口子裂得更大了,似乎能将一个活人吞噬下去;肩很宽,手臂则有普通人的大腿粗,全身隆起的肌肉如石头般坚硬,就算没有套在身上的硬皮甲,也是无法伤害的钢筋铁骨;巨大手掌中握着两指宽的铁棒,棒的顶端一股铁链垂直向下,悬着带刺的球体,长刺的铁球在村民恐惧的目光中拖着铁链左摇右摆着。
老人看着他如同仰望着巨人。男子的眼神在邪恶笑容的配合下叫人恐惧。他的同伙们已把其余反抗的人收拾了。他们将村民集中在中央空地上,留下几人看守,其他人则兴奋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