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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人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从前必是有所交集的,在验过官碟之后,都城城门大开,将以池南为首的萧国使团迎入,誉斐大王子骑马跟随池南车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是许久未见的老友般聊个不停。
朱富跟在车后,看着那个什么大王子,看他长相不俗,谈吐不俗,穿金佩玉,气度不凡,能言会道,看着媳妇的眼神也是不对,他斜眼瞥了瞥二驸马柳莲,只见他正满脸嫉恨的盯着那个跟媳妇说话的小白脸,朱富不禁拿马鞭推推他,问道:
“他是谁?”
二驸马柳莲嫌恶的看了眼朱富的马鞭,伸手在被朱富触碰到的地方拍了拍,这才没好气的说:
“胡国大王子,胡誉斐。”
朱富似懂非懂的点头,想了想后,才又问道:“那他跟我媳妇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柳莲对朱富口中的‘我媳妇’三个字很是反感,紧咬下颚不情不愿道:“胡国大王子曾向长公主求过婚,愿以胡国十座城池为聘。”
愿以……十座城池为……聘?朱富有些愕然。这怎么像是戏文里才会听到的词呢?江山为聘……好家伙,竟然又来一个打媳妇注意的混蛋!
‘蹬蹬蹬’骑马上前,硬是挤入大王子与车辇之间,目中无人般不说话,不质问,不解释,只是沉着脸阻绝等徒浪子调戏自家媳妇。
池南本就对那大王子无甚好感,不愿多言,隐忍之际,朱富好像能与她心意相通般忽然凑了上来,如此便省去了她开口拒绝,乐得轻松。
誉斐大王子盯着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男子,虽不喜对方的无礼,但碍于萧国使者的面子,也未曾当场发作,抱拳拱手问道:
“阁下是……”
“她男人。”朱富毫不客气的回道,他脾气挺好,但绝不是对打媳妇主意的人。
“……”
朱富的赤|裸宣言让誉斐大王子面上一怔,他虽身在胡国,也早就听闻萧国长公主池南已觅得良缘,有了驸马,他曾以为能够打动他心中女神的男人将会是如何出色,如今一看,竟是一个比山野村夫还要来得朴实的男人,老天是在开他玩笑,还是在给他某种暗示?
就在此时,他们行走的中央大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踢踏声,风亦迎面扑来,百人仪仗队伍骤然停下,未多时,便见两道旋风般的身影来袭,一红一白,竟是两匹健硕无比,发蹄狂奔的马。
白马毛色润泽,阳光下如透脂美玉般漂亮,它咴咴嘶鸣,身上有好些伤口,血液汩汩而下;红马比白马还要高大,毛色鲜红,浑身似火,两眼有神,看上去狂躁不安,嘶鸣不已,许是也跟白马同样受伤,但因毛色看起来不甚明显。
这样两匹骏马正以癫狂的姿态朝着使团的方向冲过来,中央大道为了迎接使团,一大早官府便将百姓阻拦在侧,如今两匹疯马闯入,破坏了原来的秩序,百姓们纷纷躲让,两匹受了伤的骏马狂性大发,横冲直撞,只要是挡在身前的,无论是摊位还是门板,都照撞不误,一时间,引起了民众的极大恐慌,百姓四处奔走逃离。
眼看着两匹疯马就要撞上使团仪仗,而池南的车辇首当其冲,如若遭撞,池南肯定难以幸免。
“来人呐,快快将这两匹疯马拦住。”誉斐大王子趋身护在池南车辇一侧,指挥着胡国士兵上前阻拦。
奈何疯马发狂,跃蹄莽奔,冲力极大,胡国的士兵一波一波倒下,甚至有人丧生马蹄之下,场面极其混乱。
眼看着就快撞上池南车辇,仪仗护卫纷纷拔刀,护卫将军高呼:“保护公主。”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身影疾电般迎上前去,平地一跃,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朱富‘唰’的跨坐到红马的背上,受伤的红马一声悲鸣,尾扫残云,前蹄腾空不等落地便要狂奔,朱富双腿夹紧马肚,迅疾出手扼住马颈,使其甩不脱他,而后以一手置于唇下,发出一声尖锐的,刺破苍穹的口哨,红马蹄踏稍懈,朱富一手挥出腰带,系住了与红马并驾齐驱的受伤白马,尖锐的口哨声不断自他口中吹出,响彻云霄,众人觉得哨声极其刺耳,仿佛能够刺破耳膜般,但就在此时,在众人面前,却也出现了奇迹的画面。
红白两匹疯马竟然渐渐的放缓了马蹄,一匹由着朱富骑跨,另一匹也放弃挣扎,任其缚住马脖,安静下来,不住摇头晃脑,频频打着响鼻。
25驸马献宝
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人能够驯服那般癫狂的马,要知道,驯马是门技术活,手底下没有点功夫是万万做不到的,更别说先前的哨声,只有专业的驯马师才能使出,众人愣了片刻后,才响起了无边的欢呼。
誉斐大王子意外至极的看着潮涌欢呼中的朱富,他这一手驯马绝技似曾相识,五六年前好像看到过相同的场景,他,莫不会是……大王子按下心中疑虑,决定静观其变。
先前的形势池南就连在车辇中亦能感觉到十分危急,她想过朱富会为她挡住,会将她从车辇中救走,却没有想过朱富会去驯服那两匹明显是受了极大刺激的疯马,驯马这技能若不是有人刻意相传,朱富是定然不会的。
她的这个驸马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叫人看不穿的本事?
池南从车辇上走下,朱富骑着红毛,手缚白毛,献宝似的来到池南面前,憨憨一笑:
“嘿嘿,这两匹可都是好马,有人不识,硬是将它们当驴使,看它们身上被抽的血淋淋的,太可怜了。”
“……”
池南看着朱富大汗淋漓的模样,仿佛闪着光芒的微笑在阳光下越显耀眼夺目,她抬手想要摸一摸近在眼前的白毛烈马,却被随即跟来的誉斐大王子阻止。
“公主,畜生不通人性,仔细伤了贵体。”
池南听誉斐大王子如是说着,唇边漾起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抬起的手还是抚上了白色烈马的鬃毛,马首环绕几圈躲避后,感觉出池南并无恶意,竟通灵般在池南胳膊上轻蹭。
自古烈马汗血,红毛为最,白马性格相较温顺,不想如今却一同陷入癫狂,再看两匹马儿毛色纯正,并不似野生,故池南心中断定,本回纵马行凶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只不知是为了吓她,还是为了嫁祸,引起纷乱。
“媳妇,马儿好乖,我们把它们带回家吧。”朱富童心未泯,像个孩子般跟池南提出建议。
池南笑了笑,还未答话,却见红白两匹骏马长嘶一声,忽然‘砰’的一声,在池南面前倒地不起,激起满地尘埃,只见倒地的两马浑身抽搐,不一会儿便开始口吐白沫。
朱富自马上跳下,赶忙掰开马唇,凑近轻嗅,不觉皱了眉头,抬头对池南说道:
“是占溷草,有人给它们吃了占溷草。”
池南不解:“何为占溷草?”
“爹说过,那是一种专门给打前锋的战马吃的,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让马陷入癫狂,但药性过了之后,却很少有马能活下来的。”朱富一边在抽搐的马腹上按压,注入真气,希望它们能稍微好受些。
“……”
听了朱富的话,池南没有做声,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誉斐大王子,只见后者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池南按下心中所有想法,对大王子说道:
“先去面圣吧。”
说完之后,便将随行太医遣至朱富处,与他一同商议救马对策,朱富看着两马受苦,心急如焚,黝黑的鼻头上满是汗珠。
…
池南先去胡国皇宫拜见国君,毕竟两国世代交好,国君对池南很是热情,设宴款待宫中,不仅叫了王公大臣作陪,皇后妃子等也在作陪之列。
如此阵容堪比帝王待遇,池南在萧国虽为摄政,但并非君上,正不解为何胡国国君会以此天级礼仪接待时,从会客宫殿内的另一边走入一队未曾佩剑的武士,个个孔武有力,黑神面煞,为首那人竟是齐国三公主,素有战神之称的齐戮雅。
齐戮雅自幼生于战场,人生懂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视人命如草芥,她一进入会客宫殿,宫殿之中便被她的满身杀气充满,压制住在场所有人。
齐国穷兵黩武,是个凡是都靠武力说话的国家,没有帝国文化,说白了,就是一群未被儒学开化过的野蛮人,但他们的体格,不管男女都十分健壮,骑兵,陆兵也确实要比其他国家来的勇猛无敌,所以,尽管欠缺礼教,但却很少有人在没有被逼到忍无可忍之时,与他们正面冲突的。
就连池南面对他们也要好好斟酌自己的言行态度,以免为国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场宴会,胡国王室倾巢皆出,唯独不见负气回国的四驸马胡玉轩,想来是在避开萧国使团。
池南连日奔波,早已疲累,宴会中也没吃多少东西,倒是对朱富救下的那两匹马儿有些牵挂,看得出来,朱富很喜欢那两匹马,池南岁不懂驯马之道,但也知,驯马人在跟马接触的同时,会跟马儿形成一种默契,马有灵性,能从人类的动作中解读心意,一旦默契形成,两者间便算有了关联。
正心不在焉之际,池南只觉右前方处射来一道带着浓烈侵略意味的目光,抬首望去,正对上了齐戮雅毫不避讳的挑衅目光。
齐国三公主戮雅与池南同为一国帝姬,她以武控国,池南以文摄政,本是各行其道互不相干的,奈何这位齐国帝姬从看到池南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很讨厌,讨厌她有气无力的苍白,讨厌她纤弱单薄的身姿,讨厌她眉目如画的容颜,讨厌她笑中带刺的阴狠,这种不会叫的狗,最让人难以忍受。
池南不惧她凶狠中带着明显嫉恨的目光,端起酒杯,遥举相敬,齐戮雅这才收回了带着煞气的目光,敷衍举杯。
敬过这一杯台面上的酒后,池南更觉宴会无趣。从中午开始就没有看到朱富,知道他这个人极重感情,对人对事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有时候很乖巧,很听话,有时候却倔强的厉害,莫名其妙的固执让人抓狂。
如果那两匹马儿死了,不知道他又该钻什么牛角尖了。
这么想着,池南干脆起身,向胡国国君请求退席,又说了一番场面上的寒暄之言后,便走出了会客宫殿,由胡国接待官员带去了使团行馆。
去到行馆房间,池南沐浴过后,正坐在灯下看着暗卫送来的密函,朱富推门回来。
池南见他神色如常,面上也不觉悲伤,便放下手头事情,迎了上去,问道:
“吃饭了么?”
朱富从背上甩下一个包袱,摇头笑道:“还没呢。媳妇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池南伸手拨开包袱的边缘,看到里面的东西,面上一怔,这些是……
“你把四驸马家偷了吗?”池南呐呐道,因为包袱内入目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是普通药铺绝不会有的东西。
朱富听媳妇如是说,立刻瞪大了双眼,解释道:“当然不是!我怎会那样做呢。不过……也算是偷吧。”
“……”池南心中隐隐荡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朱富没心没肺,摸头憨笑道:“呵呵,小红和小白吃了占溷草,爹说过,羽化解占溷,有占溷草的地方就必然会有羽化丹,我就去偷了些。”
池南不解:“你从哪里偷的?”
“就……西边不到十里的宅子里,院子挺大的,而且守卫森严,每个人的块头都特别大,我费了好大劲才偷到的呢。”
西边不到十里……守卫块头特别大……池南心中的不好预感愈发强烈,略显无力的问:
“那,你……怎么知道去那里偷?”
朱富笑的理所当然:“小红告诉我的啊。”
“……”小红是那匹马吗?
池南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听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朱富为了救那两匹马,竟然只身前去齐国行馆里边偷了羽化丹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好吧,她能说什么呢?她的善良好驸马在进入他国的第一天,就给她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想想先前齐戮雅看她的神情,池南有些无奈。
朱富一把将池南抱住,厚实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抚摸,柔道:“媳妇,怎么了?小红小白活下来了,你不高兴吗?”
“……”池南看着朱富天真中带点无邪的脸,终是没有说话。
朱富怔怔看着媳妇,只觉得她有些失神的模样很是动人,身上也是一股刚刚沐浴的清爽香气,朱富一时没忍住,便亲了下去,勾住媳妇的下颚,轻柔的舔抵吸吻。
池南有些失神,被朱富这个吻拉回了现实,唉,是福是祸横竖都是定数,她空自伤神也是无用,干脆不去想,全神戒备,做好一切准备迎接这一场来得突然的仗吧。
“先去去洗澡吧,我让人准备饭菜。”池南推了推朱富,按下心中一切想法,淡淡的说道。
朱富将池南稍稍放开了些,意犹未尽的舔唇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