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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林言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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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燕语,是姐姐,是康康受了惊吓抱着康康睡的姐姐”
  “小姐哪里话,小姐当燕语是姐姐,殊不知燕语早把小姐当成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命”燕语也轻声呢喃。
  气氛有些低落,想起这些年的漂泊,未曾有一个真正心安之处,不免伤感。中州虽然有无数牵挂的人事,却也有太多不容回避的辛苦记忆;父亲虽然时常牵挂,我却从不曾把那份牵挂放在心上,反而想离得越远越好;只有燕语,一直陪伴着我,相互依偎
  燕语见我没了话语,又笑道:“看我说的什么瞎话!”
  我听了也觉得不该这样消沉,也接着说:“哪里是什么瞎话,燕语忧心的,康康都明白呢!只是,燕语只想着康康,却为何不想自己?燕语比康康还大上两岁呢!不说将来,就算眼下有了如意人,康康也不奇怪呢!”
  “小姐!燕语忧着心,小姐却打趣燕语!”燕语不依,满脸的娇憨。
  我却不笑:“燕语,这可不是打趣你呢!你比康康还要大,康康可不能误了你,等到了京里面,若有合眼缘的人,康康当为燕语去求父亲的!只是那人要一心对燕语好,不是那等轻佻浮躁的,康康才点头乐意呢!”
  燕语见我不是玩笑,才正了面容,却又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好半天才有些扭捏的说:“若燕语先去了,谁来陪小姐呢!茴香莲心虽好,到底年纪小。前头那些事情,燕语若不时时问着,小姐自己思量,可不心疼死人燕语总要等小姐遇了知心人,才能想着自己,也不枉当日夫人老爷的恩典。”
  这些年我始终无法扭转的是他们两兄妹这种百折不回的报恩心理,到了后来索性不再勉强,对于那些懂得感恩的人来说,让他们对别人的恩惠安之若素,就如同让一个不懂感恩的人去感恩一样困难,因此我若对他们好,也不说什么理由,只要做就好了:“迟些早些都无妨,顶顶重要的是燕语心中看清楚了,谁真对你好,谁真好品行,就好了。咱们不求封诰命、光宗耀祖,只求得一心人,相携白首,就该知足了。”
  燕语听了含笑点头:“正是这话!燕语哪里求什么富贵,只求咱们都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我也微笑,所以我说燕语是个好姑娘啊!
  说起来,我到年末就及笄,不久也就到了恬儿,却不知我们的将来如何
  …不大爱用的分割线…
  从姑苏至武夷,并不多远。但武夷坐落于群山之间,山路难行,因此也总要走上十天半月。可喜的是山间景色优美却并无深山老林的可怖,我们一行人,只一路走一路赏,只觉得痛快,连在山间的露宿也不觉得如何难过。要不是身边有那十来位护卫,我几乎把那什么鬼王悦然抛到爪洼岛去了。我再不着男装,只换上娇嫩的春装,头上只用发带简单固定头发,常常弃了马车,与燕语在林间款款小道散步,只觉得神清气爽。
  我们行的慢,那十来个人也只好跟着慢。领头的赵辉不说,底下的人也毫无怨言,我的丫头们曾尝试搭话,但这些人实在是铁门栓,无论如何都不轻易打扰我们,更不会多说他们主人的半个字。我也不勉强,反正那个什么王悦然我没有再打交道的念头。
  其实到了武夷之后我曾暗示他们不用在跟随,武夷虽是山区,但是舅舅哥哥经营多年,在当地也颇有人脉,而且我自己十年间也曾造访,因此不大用忧心安全。但是这些人却说主人已经吩咐过小姐的行程,预料过他们大约的归期,是故他们不敢擅自改变主人的安排。
  听了这话,我彻底无语,王悦然是巫师么?!为什么满世界里跳大神
  进了武夷地面不出十日就到了武夷县,我们在武夷县略作休整,补充了物资,才继续往山里走。出了武夷县,地势渐高,山路蜿蜒,只在苍木间穿行,李周两位叔叔见山路陡峭,因此让我坐进马车,他们好专心赶车,嘴上还说:“小姐日常在外边走,倒是可以习一习马术,走这山路正是合适的。”正说着却突然“呀!”一声惊呼,随即扣我们的门:“小姐快看!却是谁在前面!”接着又大笑了起来。
  我在里面听了,心中一喜,连忙掀开帘子,只看见不远处一袭蓝衫端坐于白马之上,不是青云哥哥却是谁!
  燕语看见了只笑:“呀!青云少爷!小姐,青云少爷竟来接咱们!”说着下了马车。
  我坐在车上,远远看见青云哥哥一脸灿笑堪比霞曦,直照的人心温暖,脸上也不禁笑开了,手伸出去,扶着燕语下了马车。
  青云见我下了车,也下马缓步过来,到了离我十步也下了马,赶上来拉着我的手,开心道:“到底盼到妹妹了!”说着有上下打量我,好一会才说:“妹妹这身衣裳好看,在春日里头就该这样穿,头上发带也缠的巧妙,显出妹妹十分丰姿!”
  我听着这样的恭维只觉得开心,也笑着回答:“我看哥哥才好呢,方才白马之上一袭蓝衣,倒像是浊世间惊鸿翩然的佳公子呢!我的头发是燕语弄的,亏得她一双巧手,养得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青云听了只笑:“我说燕语一心里面就只有妹妹吧,妹妹只不说话。”然后又转头对燕语说:“好丫头,满心满眼里只有你小姐,怎么不看见那边是谁!”说着指了指身后。
  我与燕语望去,只觉得惊喜,燕语早已经欢呼着跑去:“哥哥!”
  我只觉得开心,看见旁边青云还在笑,睨了他一眼,笑他:“哥哥好大的面子!竟然把虎子也请了回来!”往前看去,只见虎子虽然只是寻常灰布衣,但立于马边,只觉得堂堂男儿,不外如此。
  “哪里是我的面子,只怕是妹妹的面子呢!”
  正说着,虎子携了燕语走到我跟前,一躬身,给我行了一个厚厚的礼,才笑道:“小姐!”又细细的看了我的脸,才接着说:“小姐面色好着呢!舅老爷和青云少爷就放心了。”说着本来黝黑的脸也飞起了红晕。
  “虎子!只说我与爹爹放心,如何不说你也放心!”青云哥哥笑道。
  燕语听了也笑:“哥哥就爱作怪,明明惦记小姐,还要绕着弯走。”
  我连忙说:“虎子可好?这么些日子不见,又长高好些了!这样子看着真叫人欢喜。”
  我与青云彼此一番见面问好,又见了众人,便只觉得心里痛快,不一会哥哥握了握我的手,一脸疑惑问道:“妹妹,跟在你们身后的是些什么人物?看这样子不想是寻常客商。”
  我回头看了看赵辉他们,觉得不大好在这里说,因此只是笑笑,便放了哥哥的手,上前给赵辉等人行了个礼:“这位赵大哥,我等已进了武夷地面,也见到了来接应的家人,想必赵大哥也能复命,清月在此谢过赵大哥的护送之义,多谢赵大哥这么多日子来跟着风餐露宿。”
  那赵辉并不含糊,看见我们的情状知道我们遇到亲人,因此拱手道:“小姐不必客气,既小姐遇了家人,我等也可向主人复命,就此别过。”说完也不再啰嗦,翻身上马,大手一挥,领着那十余人就走了。
  我略略目送,就转过身来,李周两位叔叔在我身边轻声说道:“这些人看着真不是普通人!”
  这时青云也上来,仍旧拉着我,“妹妹,怎么了?”
  我却不知该如何向青云哥哥言明,只好笑笑:“不过路上认识的一些人物罢了,迟一些再和哥哥仔细的说。”
  青云看了看我,又才笑道:“可把妹妹盼来了,爹爹在茶苑里面不知道叨念了多少回了,只说豆子都回来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还不见康康。妹妹还不知道吧,这回连老黄都带着萱玉姐姐来了呢!”
  “真的?说起来,我都两三年不曾见过他们了呢!对了,哥哥和舅舅又是打哪来?青鹤弟弟呢,来了么?”
  “咱们一边走一边说罢,上茶苑还得有三两个时辰呢,晚了天就黑下来了。”
  一路走一路说,我这才知道这回青云授冠礼本是在中州外祖家举行的,但是年前哥哥就已经来了武夷督促今年的采茶,这回明前春茶方才结束,哥哥无论如何也赶不回中州,因此舅舅才决定来武夷的茶苑行冠礼的。又因为我其实早已经决定跟随父亲进京,虎子、老黄等人一是不大放心我,二是要商量药品那宗生意,为此就特地也赶来,想必也是有见面团聚的意思。
  “京中这一两年变故大,比起早两年,又是两样,妹妹也拿了主意要随姑父进京,咱们见见,彼此问好,另外也商议些京中事宜。”
  我点头,“方严大人的革新到了今年就该满十年了,那革新有弊端,康康游历下来每每耳闻。我正是担心父亲进京会有变故,尤其咱们在中州连成一体。”
  哥哥深吸一口气:“妹妹这几年要么躲在山中琢磨药品,要么到处行走,传消息一来一回都是好几个月,那朝中的许多事情知道的多不大确切。这两年的朝堂,不安稳啊!爹爹也常常说要变天,不瞒妹妹,我与爹爹着实担忧姑父的此番进京。爹爹早已经决定让青云汇同妹妹一同进京的,只等我的冠礼过了,也就要动身了。”
  我吃惊,望着青云:“哥哥同我一起进京?”
  青云看了我一眼,又转看前面:“正是呢!妹妹年末小寒节气就该行及笄之礼,到时候不只是我,恐怕爹爹都要进京的,中州林嫲嫲早就商议好了的。”
  “我怎么不知?往日传信,嫲嫲并不曾提及啊。”
  “我们还不知道妹妹么!若是能少些劳动别人,总是不要劳动别人的。别人不说,林嫲嫲都多少年未曾见过妹妹了,还有蔻珠姐姐。如今妹妹眼见及笄,就要成人了,他们眼里心里怎么能不放着妹妹呢。”青云一行走一行拉着我,有时候走得快一些,又特地慢下来等我:“说起来这两年妹妹的病可好尽了?”
  我被青云拉着,只犯懒:“哥哥,你缓些走,一会快一会慢的,康康想好好说句话都看不着哥哥的脸。”
  青云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我,只好停下来,等我跟上他,才摇头:“妹妹还是弱了些,看着挺高,却总给人楚楚可怜又柔弱的感觉。青云总担心你并没有好透,但每次问你,你总说没事,到底是好了吧?”
  我的病么?前面确实觉得悲愤伤痛,才会情急之下吐血昏迷,说起来是一场心病,这几年一是松风着实仔细调理,二是常常与我论禅,三则也经历了许多风雨,这心上面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只是历来不喜父亲参与政治而已。“哥哥不要总担忧康康,康康自己学了医术,还能不知道自己么!”
  “只是妹妹虽是明白人,却时常独自琢磨,不爱与人说的。当日母亲在世就常常叹妹妹千百样好,唯独这一点,心上有事只爱自己受着,不爱哭也不闹,这就不好。后来你病的重,母亲就哭着说怎么这样傻,心里苦怎么不跟人说说,还自己想法子周全那一大家子人,又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心里憋闷,哪怕砸了东西打了人,也不都有长辈担待着呢,何苦把自己憋出这么重的病来,你才多大呢!”青云哥哥絮絮叨叨,像是感叹,又像是教训,并不避讳当年的事情,末了又郑重地对我说:“妹妹往后可不能这样了!”
  我被哥哥拉着,又被他这样教训,却只觉得温暖,半响说不出话来。后面燕语隐约听见哥哥的话,才笑着接道:“亏得青云少爷呢!这些话也就青云少爷和舅老爷敢说了,燕语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这两年亏得燕语在妹妹身边陪着,好丫头!你跟着妹妹这么些年,真是长了大见识了,照青云看哪,中州里一般人家的小姐还不如咱们的燕语丫头明白呢。”
  我被这两个人教训的说不出半句话,确实,能够发脾气还有人受着,说明有人关心爱护包容,只是我若待他们如他们待我,我又怎么忍心朝他们发脾气?

  授冠礼青云直上

  四月初十,青云哥哥的诞辰。
  前两日老黄就已经着人在茶园的东边专门搭了棚子。到了正日子,舅舅延为正宾,老黄为赞者,我与胡子、燕语三人为有司,简单但庄重的给青云哥哥授了冠礼,三道加礼之后,青云哥哥正式成为成年人。
  茶园里一溜一溜的茶树从山脚下拾阶上来,末了几株老茶绕于茶苑四周,幕天席地间是舅舅那悠扬又庄重的赞辞,古朴简单中有着苍山的深沉悠远。我捧着哥哥的一加衣物,身处期间也变得庄严肃穆,感动于仪式的神圣。这仿佛是一种宣告,在漫山苍翠间对着自己的心灵庄重的宣告,成年了!
  我很为哥哥高兴,在这个时空十多年,与这样至亲的人携手长大,见证他人生中最最重大的事情,参与他人生的每一种喜怒哀乐,然后相顾微笑。这种感觉,是前一世都未必有的感动和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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